第56章 廢位太子(13) (1)
緊接着, 餘鶴就看見那兩個年輕人從他們随身攜帶的包包裏掏出了……
指夾刑具!
餘鶴忽然想起來小時候陪他老娘看還居格格的時候,裏面紫薇被皇後針對時就是上了這種刑具, 将十根手指伸進去, 兩邊一拉——酸爽!
“你們……想做什麽……”餘鶴慫了,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他瞬間化身小鹌鹑,一個勁兒往角落裏縮去。
“本官說了,有的是法子讓你簽字畫押。”說着,那刑部尚書對着旁邊牢頭一擺手, 示意他把牢門打開。
餘鶴盡可能的将自己縮在做裏面,但終究寡不敵衆,甚至是連掙紮這道必要程序都省了,直接拖出來上夾具……
“□□奶奶啊!你們等着!等老子出去要把你們一個個都給……裹上面包糠……炸至兩面金……嗚嗚嗚我要挂了!疼疼疼疼!”
監牢裏霎時傳來餘鶴鬼哭狼嚎的慘叫, 其他犯人也只是看了幾眼便不敢再看。
就像是把手指放在門框上然後來回使勁關門一樣,劇烈的疼痛感一波波侵襲了餘鶴的大腦, 刑具連手上的皮膚都給擠破,鮮血霎時順着手掌流了下來。
漸漸的, 他都有些意識模糊,分不清這是疼痛還是瘙癢,還是又疼又癢,到最後他十根手指完全失去了知覺……
夾了大概五分鐘那些人才堪堪放過餘鶴,刑具一撤, 他整個人都失了力,一下子倒在地上,意識已經開始混亂, 眼睛裏只有那十根腫的像水蘿蔔一樣鮮血淋漓的手指……
接着,那個刑部尚書親自拉過餘鶴的手,直接在那罪狀書上按下他的指印,然後将罪狀書疊好,将已經快昏過去的餘鶴踢到一邊。
“我……□□……全……”餘鶴趴在地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刑部尚書冷笑一下,“不過這可怪不得我們,要怪,只能怪你不會做人,該得罪不該得罪的,要看清楚啊。”
餘鶴趴在地上,臉緊貼冰涼的地面,他望着那幾人穿着官靴的腳一個個從這肮髒陰濕的監牢裏踏了出去,又聽見他們肆意的嘲笑聲,心裏像被針紮了一般。
餘鶴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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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麽?疼,而且是非常。
後悔麽?不,而且是一點也不。
不怪自己不會做人,只怪自己太輕易相信這宮中的人了,他們可都是猛獸啊,說的字一個也信不得啊。
“狗奴才,還敢沖本官嚷嚷,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刑部尚書嘲笑着退出了牢房,臨走前還頂不屑地朝餘鶴啐了口唾沫。
餘鶴慢慢閉上眼睛,想最後享受一下這片刻的寧靜。
但好像老天偏不遂他願,倏然間,一聲刺耳的刀劍出鞘的聲響,一聲肉物落地的聲音,以及嘈雜惶恐的尖叫聲,就在一個瞬間全部交雜在一起。
接着,餘鶴好像感受到什麽物體落在了他面前,沾着濃重的血腥氣。
他緩緩睜開眼,想一探究竟——
結果對上的卻是刑部尚書那只碩大的腦袋!而且還雙眼大張,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餘鶴這一下子差點沒緩過來直接背過氣去。
因為這吊人就TM只剩一個大腦袋了,脖子以下全沒了!
他也不知哪來的勁,伴随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餘鶴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像看見什麽喪屍一樣手腳并用地往回爬。
太TM吓人了啊!血呼啦的一顆腦袋就這麽掉在自己面前,任誰都受不了啊!
恍惚間,一雙白色的靴子踏過遍地污穢,就這麽直直向自己走來。
餘鶴第一反應是熹淑妃派人來做掉自己,結果這殺手也是個愣頭青,嫌那刑部尚書礙事順道也給砍了,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了。
他吓得都快窒息了,忙雙手護住腦袋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幹草堆裏,嘴裏還頗沒出息地喊着“好漢饒命”。
可那人遲遲未動,好似就在自己身後站定不動了。
“我道歉,我一定向淑妃娘娘三步一叩頭賠禮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當然,這不是真心話,只是緩兵之計,別當真。
“錯哪了。”那個人終于冷冷發問。
“錯在不該……”咦?這聲音,貌似有點耳熟啊。
餘鶴慢慢從幹草堆裏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向身後望去——
白色的靴子,白色的長衫,白色的外袍,白色的腰封,以及那張雪白的小臉,都會令自己想到那個和白色絕配的名字——
殷池雪。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剛才被上刑具的時候疼得要死自己都忍住了,但看到這個人的時候眼淚卻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真是瘋了。
“殷,殷池雪……”最後一個字俨然變成氣音。
該怎麽形容此時的心情呢,大概就是走失的小雛雞見到母雞那般,或者說,就像瀕死之際忽然抓到了那根救命稻草一般。
殷池雪的白袍上濺了一道礙眼的血跡,他看了看,脫下外袍扔到一邊,然後走到餘鶴旁邊,單膝蹲下:
“手拿出來。”
“你,你怎麽來了啊,不是說被皇上禁足了麽。”
殷池雪沒回答他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而是一把抓過他鮮血淋漓的手,從裙擺處撕下一圈布條,動作輕柔地替他包紮止血。
餘鶴忽然想到若廷對自己說過那句:
“其實皇叔等你很多年了。”
“王爺,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我啊。”終于,餘鶴還是賊不要臉地問出口了。
殷池雪的手頓了下,他擡眼看了眼餘鶴,馬上又收回目光繼續替他包紮傷口。
“王爺……疼~”天地良心,是真疼,絕對不是自己撒嬌,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說出口的調調就變了。
“先離開這裏,去我府上。”說着,殷池雪拉着餘鶴的胳膊就往上起。
“啊?這,越獄,不太好吧,要是被抓到不光我還要連累王爺您啊。”餘鶴有點猶豫。
殷池雪看了眼地上刑部尚書的人頭,冷聲道:“人我都砍了,還怕什麽。”
“您當然不怕,您有尚方寶劍可以随便砍,我就是一悲催小太監,要是被逮到越獄絕對要腦袋搬家啊。”
殷池雪回頭看着他,半晌,忽然笑了:
“你知不知道,尚方寶劍只能斬三品以下官員,而刑部尚書屬于正三品,我還真不能随便砍。”
此話一出,餘鶴愕然。
卧槽!這麽說,殷池雪為了自己,毫不猶豫的把一個朝廷三品大官給砍了?!而且還在這種有很多目擊者的情況下?!
餘鶴戰戰兢兢探出頭望了眼外面的情況,發現刑部尚書帶來的那兩個年輕人以及一衆獄卒都東倒西歪地躺在各個地方,看來是昏過去了。
“這下就沒人知道了。”殷池雪恬不知恥地笑道,“進來時也沒人看到我的臉,這樣就算出了事也可以嫁禍給你。”
餘鶴:???
“王爺,您是認真的麽?”
“好了別說廢話了,先走,不然一會兒來人了你我都跑不掉。”
說着,殷池雪忽然一個委身,一只手穿過餘鶴的腿彎,一只手穿過他的腋下,使勁一提,就以這種公主抱的姿勢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餘鶴:! ! !
不是,這殷池雪突然間發什麽瘋呢,還是轉性了,還是剛才被人打傻了?
雖然但是,但忽然被喜歡的人以這麽暧昧的姿勢抱起來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啊,任是臉皮厚似城牆的餘鶴都不例外。
“放我下來,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腿。”餘鶴象征性地掙紮兩下,驚慌失措道。
“你別誤會,我只是因為你一直在這裏墨跡不肯走,怕有人來罷了。”殷池雪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因為他也不是那種特別壯實的,抱餘鶴這麽一個一百二三十斤的男人來說還是有點吃力的。
出了牢房,餘鶴就見到殷池雪養的那匹賊不聽話的馬,這次殷池雪沒有再逗弄他,先把他扶上馬,然後自己爬上去将他圈在懷中,一甩缰繩,馬兒便乘着夜色向着王爺府狂奔而去——
這是餘鶴第一次來到殷池雪的住處,和他這個人一樣,整間王府都布置的花裏胡哨的非常浮誇,一看殷池雪這老小子平時就沒少撈錢,前朝的古董一擺就是一排,漂亮的丫鬟一買就是一群。
“王爺,您回來了。”幾個小丫鬟見到她們主子歸來馬上迎了上去。
殷池雪扶着餘鶴在大堂坐下,然後扭頭沖着那群小丫鬟道:“吩咐廚房準備點吃食,盡量清淡一點的,還有,把薛太醫叫過來,速度。”
餘鶴呆呆地望着殷池雪的背影,忽然有一種自己馬上要進産房的錯覺……
不大一會兒,薛太醫便背着他的藥箱匆匆趕來了。
這個薛太醫似乎有點眼熟,好像當初若廷從馬上摔下來摔暈時就是這位太醫過來診斷的。
如果是殷池雪找來的,那肯定也是值得信任的人吧。
“王爺這麽晚召微臣來,可是哪裏感到不适?”薛太醫捋着花白的胡子,看起來倒是慈眉善目的。
殷池雪搖搖頭,接着指指一直藏在他身後的餘鶴:“不是本王,是小栗子他,被刑部的人上了私刑。”
薛太醫探過腦袋好奇地瞅了眼,在見到餘鶴的時候,頓時臉色大變。
他顫抖着手指指着餘鶴,花白的胡子随着嘴巴一顫一顫:“他……他……他現在不是被關在刑部的大牢聽候發落麽?”
“實不相瞞,刑部的頭兒已經被我砍了。”說着,殷池雪還得意笑笑。
薛太醫聽後,更是驚的兩只眼睛瞪得老大,臉上縱橫相交的皺紋都跟着一起微微顫抖:
“王爺您的意思是,尚書大人已經被您殺了?”
殷池雪平靜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別用殺這個字,用砍,不然體現不出我的氣勢。”
餘鶴真服了他了,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三品官員就連皇上都不能随便動,他說砍就砍,要是讓皇帝那老賊知道又不知道得怎麽胡思亂想了。
薛太醫忙湊到殷池雪旁邊,壓低聲音問道:
“那麽刑部尚書的屍體可是已經處理好了?”
“放心,我前腳剛走戲時後腳就去處理屍體了。”
薛太醫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接着雙手抱拳:“王爺,這件事您務必當心說漏嘴。”
“您放心,我自有分寸,對了,您趕緊幫小栗子處理傷口吧,我擔心再拖下去他兩只手就廢了。”
薛太醫點點頭,打開藥箱找出工具,然後走到餘鶴身邊,輕輕托起他的手看了看,眉頭緊鎖:
“傷勢嚴重,多處指骨骨折,還有皮肉傷,這樣,我先幫他止血接骨。”
殷池雪默默看着,半晌,才語氣不怎麽好地說了句:
“這一路,你都不會喊疼的?”
餘鶴瞧了瞧自己慘兮兮的雙手,嘿嘿一笑:“說實話,都已經沒知覺了,就感覺不到疼了。”
“蠢。”半晌,殷池雪只說了這麽一個字。
處理了大概半個時辰,那六十多歲的老太醫可算幫餘鶴把骨折的那幾根手指接好,再以碘酒消毒,包紮好傷口才起身告辭。
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問道:“王爺,飯菜都涼了,是拿去再熱一熱還是直接端上來。”
“熱一熱,別熱太燙,要端上來即可入口。”殷池雪道。
侍女點點頭,邁着小碎步匆匆走出了大堂。
折騰了一天,這會兒餘鶴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但殷池雪又不放他去睡覺,他只好一直這麽等着,腦袋随困意一點一點,就像小雞啄米。
不大一會兒,那侍女又回來了,說飯菜已經熱好了。
緊接着後面魚貫而入一排端着飯菜的侍女。
餘鶴這下子完全清醒過來了,饞蟲全被這飯菜的香氣勾了出來。
他大概數了數,不過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廚房就準備了八菜二湯外加一道甜品一道水果總共算是十二道菜,這尼瑪都快趕上國宴了,殷池雪這王爺當的真是滋潤啊。
而且仔細那麽一看,這些飯菜竟然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什麽西湖醋魚什麽麻婆豆腐,特別是那道甜品,油煎湯圓。
這是媽媽還在世時每逢正月十五都會做給自己吃的甜品。
餘鶴見狀,馬上用雙手夾起筷子伸向那麻婆豆腐。
怎奈雙手被包的粽子一樣,夾了半天夾到手都抽筋也沒夾起來一塊豆腐。
該死啊,筷子這種東西到底是誰發明的,為什麽不能直接舔盤呢?
就在餘鶴為自己那沒用的雙手生悶氣之時,一只湯勺伸了過來,勺子上還放了塊綿軟鮮嫩的小豆腐。
他詫異擡頭,就見殷池雪坐在一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勺子,眼神中還略帶鄙夷。
餘鶴也回望着他,倆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
“吃啊,我手都酸了。”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殷池雪終于不耐煩了,一張嘴,語氣也是透露出極不耐煩的意思。
餘鶴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勺子,頓時氣也上來了。
“我不吃。”
“為什麽。”
“沒有米飯。”
殷池雪瞪了他一眼,又舀了一勺米飯,淋上豆腐,送到他嘴邊:
“這下可以了吧。”
“不吃。”
“怎麽,要我嚼碎了嘴對嘴喂給你?”
說着,殷池雪還作勢将米飯往自己嘴裏送。
“不,不用了……謝謝……”餘鶴立馬蔫了。
殷池雪冷笑一聲,又舀了一勺湯送到餘鶴嘴邊。
餘鶴抻頭咬住勺子,擡眼小心翼翼地盯着殷池雪。
這個人真是蔫兒壞,果然像這種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閑的沒事就以耍人為樂,呸!
喂過湯,殷池雪還像那種照顧嬰兒吃輔食的媽媽一樣用勺子刮了刮餘鶴嘴邊流下的湯汁,雖然是很貼心很溫柔的動作,可他眼神中的那種鄙視始終沒褪下去。
吃飽喝足,餘鶴這會兒是真困得不行,在侍女過來收拾殘羹的時候他就在一邊坐着打起瞌睡。
誰知殷池雪那厮又賊沒人性地搖醒他:“吃過飯去沐浴更衣,你身上都有股馊味了。”
餘鶴一聽,馬上尴尬地聞了聞自己的衣服:“騙人,哪有。”
殷池雪也懶得和他浪費口舌,二話不說再次打橫抱起,擡着他就往浴池去。
餘鶴窩在他的懷中,聞着他身上香香的味道,只覺一陣心猿意馬,忍不住将他使勁在他懷中蹭了蹭。
只是蹭着蹭着他忽然又意識到……
不行!要是洗澡的話自己是假太監一事不就暴露了麽!
想着,他立馬激動的大力掙紮起來,就像被華農兄弟逮住的小香豬一樣,使勁扭動腰肢試圖逃離殷池雪的魔爪。
“別亂動。”殷池雪惱了,怒斥一聲。
“我不洗!我不洗啊,我喜歡自己身上的馊味,馊味就是我的保護味!不能洗掉,洗掉會死人的!”說着,餘鶴還作勢用包成粽子的手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
“別鬧。”殷池雪用胳膊使勁夾住他不讓他亂動。
“你這樣我可以告你猥.亵,律師函警告!”
殷池雪終于嘆了口氣,他停下腳步,低頭望着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餘鶴,輕聲道:
“你知不知道若廷為了幫你證明清白已經在停屍間守着那兩具屍體過了一夜了,我讓戲時去通知他已經把你帶到王爺府了,他可能一會兒就過來,那孩子本就有點一根筋,你不想讓他看到你這麽狼狽的樣子而一時怒起做出什麽傻事吧。”
餘鶴霎時安靜下來,讪讪的:“不想……”
“那就乖乖聽話,好好養傷。”
餘鶴無言以對,但如果被殷池雪發現自己是假太監又該怎麽同他解釋呢,他不像若廷那麽好騙,萬一他一怒之下直接告到皇帝那,自己就得背負上欺君之罪,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啊。
正想着,殷池雪已經将他抱到了浴池。
大門一打開,夾雜着香味的熱氣瞬時撲面而來,那種溫暖惬意的氛圍使得餘鶴那根一直緊繃的神經一瞬間放松下來。
偌大的鍍金浴池,池中熱氣缥缈,周遭擺滿了換氣用的青翠植物,旁邊還有兩個可愛讨喜的小丫鬟正畢恭畢敬地等着幫他沐浴更衣。
果然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啊。
殷池雪将他放下來,扶着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随手拉過雲母屏風,接着小聲招呼那兩個小丫鬟先去忙自己的事。
餘鶴一聽腦袋都大了。
“不是,為什麽把妹子遣走。”
“現在已是夜裏醜時,丫頭們忙了一天了,你還好意思讓他們這麽晚不睡覺來伺候你麽。”
殷池雪說着,徑自開始脫衣服。
餘鶴:???
“不是,我洗澡你脫什麽衣服啊?”餘鶴吓的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站起來,警惕地望着殷池雪。
“幫你擦背啊。”殷池雪随口回答道,脫衣服的手并沒有停下來。
“你變态麽?我自己能洗,麻煩你出去好麽?”餘鶴笑得青筋暴起,在心裏已經将殷池雪拖出來大卸八塊了。
“這是我家,我憑什麽出去。”這貨竟然還振振有詞的,臉皮之厚令人發指。
殷池雪脫得只剩亵衣,然後摩拳擦掌的向餘鶴這只弱小無助的小可憐伸出了自己的祿山之爪——
“我不——!我!媽的!啊!疼~”
在餘鶴殺豬般的嚎叫中,殷池雪直接将他的破衣爛衫撕開,随手一扔——
“呦,想不到竟還有意外收獲。”
餘鶴伏在地上捂臉痛哭,像個被玷.污了的黃花大閨女一樣。
“你這東西哪來的。”說着,殷池雪還恬不知恥地笑。
“爹媽給的。”餘鶴一聽,忙伸手捂住下面。
“你不是太監麽?”
“沒見過帶根太監啊,大驚小怪什麽。”
“這個,還真沒見過。”說着,殷池雪蹲下身子看着餘鶴那細白的小身軀,笑問道,“你說,這事如若被皇上知道了,他會如何處置你呢。”
“咱們不是兄弟麽,可不可以不告訴皇上啊……”餘鶴馬上毫無骨氣的開始求饒。
“誰跟你是兄弟。”殷池雪不屑地笑笑。
“那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我上次替你挨了那一刀,于情于理,你也該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吧。”餘鶴又開始打感情牌。
說起這個餘鶴就來氣,說什麽他等了自己很多年,等了很多年就是拖出來給他扛刀麽?
殷池雪臉色變了變,這件事他确實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
其實當時那禿子掏出刀子時,殷池雪以為他是要對餘鶴下手,于是情急之下直接将他從一邊拖到自己這邊來,誰知,那老禿驢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自己……
“那好,我可以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只要你能讨我開心。”
餘鶴愕然:“怎,怎麽讨……”
殷池雪站起身:“你不是很聰明麽,自己體會。”
餘鶴想起來之前高中時他有個舍友談了個小女友,當時就因為她來大姨媽舍友說了句“多喝熱水”就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接着小女友好幾天都不理會他。
當時為了讨她歡心,舍友說要折一萬只千紙鶴跟她道歉,找了好幾個宿舍的兄弟,上課折吃飯折上廁所都在折,折了大概半個月,手都磨起了繭子,這才把她哄開心了。
一旁的殷池雪見他陷入了沉思,搖搖頭,拖着他的腿将他一路拖到浴池邊,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扔了下去。
殷池雪挽起袖子,拿過浴巾,淌過洗澡水在餘鶴身後坐下,然後幫他輕輕擦着後背。
但這時餘鶴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只是在心中默默計算折一萬只千紙鶴要多久,不不不,太多了,少一點,那就折十只吧。
“你這幾日先待在我府上養傷,等這案子結了再送你回宮。”
餘鶴猛然回神,忙道:“不行啊,我得一會兒就趕回刑部大牢才行,不然越獄的話,有理都變沒理了,更何況……還死了個刑部尚書,不可能不被人發現的。”
說着,他回頭看了眼還在他背後賣力耕耘的殷池雪:
“王爺,這次您做事可真是不過腦子了,您自己也知道那把尚方寶劍斬不了三品以上官員,更何況,他只是動用私刑,罪不至死,您就這麽把他砍死了,真要追究起來,您也得跟着倒黴。”
“我做事需要經過別人同意?”殷池雪還在那不服氣。
“是是是,您貴為正一品大官,除了皇上沒人敢說您不是,但您想過沒,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按規矩的事做多了,難免遭人非議。”
殷池雪猛地站起身,冷笑一聲:“刑部尚書方善儒上私通外邦以及左丞相企圖篡權,下私吞饷銀濫用私刑,你可知謀逆乃誅九族的大罪,我只砍了他一個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什麽?篡權?”餘鶴大驚失色。
殷池雪平複下情緒,接着點點頭:“其實皇上早就知道了,以左丞相為首的那一幫,其中包括沈佩佩他爹沈平良将軍,甚至就連皇上當年的老師韓太傅都有插手其中,只不過就是一直拿不到确鑿證據罷了,你以為皇上不想辦他們?”
“那……那宮中還有好人麽。”餘鶴之前一直覺得韓太傅是個忠臣,覺得他說話又好聽又相貌忠厚老實,還是皇帝的老師,不成想,人不可貌相啊。
“有啊,當初那個嚷着要把太子送出宮磨煉的連太師,他是最忠貞之人,就是為人刻薄了點,不太讨人喜歡罷了。”
天啦嚕,餘鶴一直以為這個連太師才是最大的反派,原來自己一直錯怪好人了。
“他當時之所以提議要把太子送出宮中,完全是為了保護太子,他的密探收到口風說會有亂黨趁新春之際戒備松懈之時将太子趁亂做掉,索性提出把太子送出宮去,等年後戒備森嚴了再回來。”
餘鶴一聽,只覺渾身寒毛倒豎,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個小傻子是怎麽長這麽大的,天天被人惦記着,太不容易了。
“那熹淑妃她……”
“皇上後宮之事我就不清楚了,那也不是我能過問得了的。”
餘鶴點點頭,趴在浴池邊,享受着真·皇家豪華按摩搓背,慢慢閉上眼睛。
“王爺,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兩手一甩什麽也不管不問的人,以為是那種除了吃喝玩樂什麽也不懂的庸才。”
殷池雪一聽,不滿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只是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餘鶴笑笑,在這極富節奏感的揉搓中最終沒敵過睡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聽着那輕微的呼吸聲,殷池雪漸漸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
月黑風高,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于瀛王府的大門口。
良久,大門打開,一襲白衣的男人從府中走出。
那一瞬間,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立馬撲了過去——
“皇叔!我想死你啦!”若廷可能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過了這一年就已經變成十八歲的大人了,可一見到殷池雪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着求抱抱。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麽?”殷池雪忙将他拉進府中,小聲問道。
若廷搖搖頭:“是戲時大哥送我來的,他讓我跟你說一聲,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現在趕去徽沅見書兒大哥了。”
殷池雪點點頭。
“皇叔,是什麽事情啊。”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殷池雪接着岔開話題,“那兩具屍體的證據你都收集好了麽?”
若廷點頭似搗蒜:“果然和小栗子想的一樣,當時湖邊的那兩名目擊宮女也被殺了,屍體就埋在宮外的後山上,被守林的老伯發現了。”
“你父皇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将驗屍情況給父皇一說,父皇就誇我看來這趟出宮沒白費時間,确實學到了東西。”
殷池雪無奈:“我不是說這個,皇上現在對小栗子那邊怎樣,松口了麽。”
“他說明日一早要大理寺的人和驗屍的仵作一道去審案,如若小栗子真的是被冤枉的,自然不會輕易姑息,一定要将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
接着若廷又擔憂問道:“那為了掩人耳目,我們現在先把小栗子送回刑部大牢?”
殷池雪望了眼餘鶴的房間,搖搖頭:“他現在折騰不起了,讓他在這邊休養吧,之後皇上要是問起來,大不了我一人全擔了。”
——————————
昭璇宮——
自打琳昭儀懷了龍種又被封了昭儀之後,可謂是風生水起,寝宮也從偏院搬到了離皇帝寝宮不遠的偏殿。
她現在有了九個多月的身孕,即将臨盆,太醫們都說這肚子裏十有八九是男孩,這下,更是勢如中天,其他妃子見了她都得好生讨好着。
不過琳昭儀也算有自知之明,深知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敢輕易露短,一直緊繃着腦子裏那根弦。
直到熹淑妃找上了門——
琳昭儀直到熹淑妃的兒子是個有本事的,一直深受皇帝寵愛的,母憑子貴,見到熹淑妃,即使懷了九個月的身孕,琳昭儀也得趕緊上前請安。
“妹妹現在身子不便,不必多禮。”熹淑妃看起來倒是慈眉善目的,第一眼也讓人很有好感。
她身後跟着兩名侍女,手裏提着幾只錦盒。
“聽聞妹妹即将臨盆,我這做姐姐的一直也沒來看望妹妹,心裏過意不去,恰好娘家小妹也在待産,就問她要了點安胎補氣血的藥。”
說着,熹淑妃将那幾大盒補品拿過來,一一打開。
琳昭儀湊過去看了眼,發現确實都是極好的補品,有些甚至是稀缺藥材,有錢都買不到的那種。
“多謝姐姐關心。”琳昭儀禮貌地說道。
“德妃妹妹那邊也是,和你差不多時間臨盆,你們一定要加把勁兒,為我們皇室增添子嗣。”熹淑妃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溫柔。
琳昭儀就在想,難怪她能教養出若安那麽出色的兒子,全憑她以身作則,于是不禁對她多了幾絲好感。
“我那邊正好還有之前皇上賞的布料,到時請人扯幾件小衣裳給你兒子送過來。”
說着,熹淑妃還湊到琳昭儀面前壓低聲音道:“絕對不比太子當時穿的料子差。”
這句話更是讓琳昭儀對熹淑妃好感度爆棚,自己一懷孕,其他妃子巴不得自己生個女兒或者是小産,卯足了勁兒要害自己,結果熹淑妃直接一句“給你兒子送過來”,怎能讓人不喜歡她呢。
“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之後定當湧泉相報。”一感動,又開始拽詞。
“報恩就不必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就生分了。”熹淑妃掩嘴笑道。
“不過——”她話鋒一轉。
“妹妹,姐姐想知道,你之前可曾得罪過什麽人?”
琳昭儀一聽這句話,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有了身孕本就敏感,現在是一點都聽不得這種話。
“我來的時候,聽了些流言,說是你因為德妃妹妹和你同時臨盆,生怕她也生個兒子搶了你的風頭,于是便……”說到這兒,熹淑妃還故意賣起關子。
“便什麽!”琳昭儀猛然站起身,大腹便便的她一時沒站穩,差點就翻到在地。
熹淑妃見狀忙過去扶住她,焦急問道:“妹妹沒事吧。”
琳昭儀趕緊搖搖頭,臉色煞白煞白的:“姐姐快告訴我,便什麽?”
熹淑妃嘆了口氣,慢慢将琳昭儀扶到榻上坐好,摸着她圓滾滾的肚子,眉頭緊蹙,看起來好像比琳昭儀還擔心。
“便說你當日買通了德妃宮中的侍女,企圖将小餃子一死之事嫁禍給德妃。”
“臣妾沒有!”琳昭儀又是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臣妾雖然知曉後宮心計之事,可也一直老老實實安分守己,從不敢妄想與姐姐們争榮,又怎敢将這麽嚴重的命案嫁禍給德妃姐姐呢?”
熹淑妃輕輕拍打着琳昭儀的後背安慰道:
“大家都知妹妹品性,當然都相信你,只是這流言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傳到皇上耳朵裏,自然不好聽。”
“那姐姐,臣妾該如何是好,要臣妾現在就去找德妃娘娘說明白此事麽?”
“不可,你現在過去,別人還以為你心中有鬼,明日皇上要親自監督審案,說如果那小太監真是被冤枉的,也要徹查真兇。”
“那、那臣妾該做點什麽呢。”琳昭儀急了,說話都開始結巴。
熹淑妃思忖片刻,接着悄聲道:“我倒是替妹妹想了一招,這樣,明日審案,咱們去旁聽,你便照我所說去說。”
琳昭儀忙點頭,伸過臉去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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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大理寺外面齊齊整整站了一排大臣,就連出了名的閑散人士殷池雪也起了個大早來到門口外等候。
地上擺了四具屍體,蒙着白布,旁邊跪了個仵作。
大概七點鐘左右,皇帝終于姍姍來遲,旁邊還跟着皇後和長公主。
“帶犯人小栗子上來。”皇帝一聲令下。
“回禀聖上,小栗子昨晚因被人動用私刑導致昏迷不醒,恐怕,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不過微臣這裏有之前從犯人那裏記下的口供。”大理寺正卿如實禀告。
一直坐在一旁旁聽的若廷聽到大理寺正卿這麽說,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讓其他小太監假扮小栗子進去等着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