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宴會設在周家自家的莊園一樓, 空間寬敞裝飾華麗。一樓大廳裏來來往往衣香鬓影,又因都是年輕人,氣氛又較之平常的商業晚宴熱鬧些許。
周文謹讓他們自便, 他身為今天的主人公,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司歸宴他們旁邊,還得去招待別的來賓。
宴會大廳裏客人已經來得差不多,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低聲笑語地說着什麽,偶有目光落到司歸宴二人身上, 又很快劃過, 看起來似并未上心。
但一個兩個還好, 次數多了,那些顯得不經意的人就經意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們談論的內容是不是和司歸宴有關, 卻沒一個人敢上前打招呼。
畢竟也不是誰都是周文謹,和司家家世相當, 還有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的。
圈子內部也分三六九等,司歸宴就是那種處于頂層, 讓他們只能仰視的人物。
只是……
他們目光落到陸則身上, 就不由起了些許興味。
司歸宴能力出衆這是自然的, 但私生活卻相對而言極為幹淨,鮮少聽到他和誰誰的暧昧緋聞。從前這種晚宴, 他身邊跟着的一向都是助理小林, 現在卻換了個新人。
看那相貌穿着, 也不像是下屬之類的存在。再加上最近圈內傳的沸沸揚揚的說法
這就讓人感興趣了。
司歸宴身居高位, 早已習慣這種目光。陸則在他身邊, 也是不卑不亢,卻是看着司歸宴,調笑開口道:“宴哥比我想的還要受歡迎些。”
司歸宴目光一頓,落到他身上,見他衣裝得體,眉眼含笑,頗有些溫潤風流的模樣,又環視了一圈,心道受歡迎的指不定是誰呢。
他擡手捏了捏他的後頸,語帶警告道:“老實點。”
陸則委屈道:“我一直跟在宴哥身邊,哪裏不老實了?”
司歸宴想說你渾身上下看起來都不老實,頓了頓,到底是沒将話說出口。只感覺着周圍似有若無的目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青年到底有多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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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歸宴道:“等會沒事就找個地方安安穩穩地坐着。”語罷,他又覺得把人拘着不太好,又道:“罷了,想去什麽地方就去吧,別亂跑就行。”
陸則眸中笑意深深,對他這前後矛盾的話沒有說什麽,只乖巧地應了聲好。
宴會馬上開始,周文謹身為主人公,沒多說什麽惹人嫌的話,簡單說了兩句,就讓大家好吃好喝,好好玩。
場內悠揚帶着活力的音樂也響了起來,周文謹一圈圈地敬酒敬下去,俊朗的面容上堆滿了笑,談到什麽開心的事時也會哈哈大笑,陸則在一旁看着,道:“周先生人緣很好。”
司歸宴看了一眼,道:“他玩得開,脾氣也還好,各種圈子的朋友都認識一點。”
陸則聞言,卻是笑了笑:“那還是宴哥比較好。”
司歸宴偏頭看他,陸則道:“若是宴哥和他一樣,難以想象現在會有多少人圍過來。”
司歸宴眸子微眯:“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脾氣不好?”
“沒有啊?”陸則一臉無辜:“宴哥自己說的,可不能把帽子扣到我頭上。”
司歸宴冷哼了一聲,心道真是個小混蛋。
他脾氣要是不好,還輪得到他每天……
“幹嘛呢幹嘛呢?”周文謹慵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回頭一看,就見他已經端着一杯酒敬到了這裏。
他晃着酒杯,酒紅色的液體在杯壁晃蕩,目光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打轉,笑得意味不明道:“還沒來就聽見你們在那說我,說什麽壞話呢?”
陸則看了司歸宴一眼,笑意溫然:“是壞話嗎?宴哥?”
周文謹眉梢輕挑,目光落到司歸宴身上來了些興致。
司歸宴神色不變,道:“誇你人緣好呢。”
周文謹笑:“我看司哥這樣子不像是在誇我。”
司歸宴嘴角輕輕勾了勾,沒說話。周文謹也不再打趣,目光回到陸則身上,問道:“玩得怎麽樣?有什麽需要直接問招待就好。頂樓的花園還有燒烤party,陸先生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陸則笑道:“周先生叫我陸則就好,玩得很開心,周先生費心了。”
周文謹聞言笑道:“成,陸則,那你也別叫我什麽周先生了,我應該比你大一些,叫我周哥就行了。”
陸則聽了這話,卻是轉頭看向了司歸宴。
周文謹一揚眉,看着司歸宴的目光帶着笑,拉長聲音道:“司哥覺得可以嗎?”
司歸宴撫了撫袖口,擡眸看着陸則,神色平靜:“看我做什麽?你想怎麽叫怎麽叫,還得跟我請示?”
他倒也沒那麽**霸道。
陸則捏了捏他的手,眉眼微彎地看着周文謹,叫了一聲:“周哥。”
周文謹看着兩人興味兒盎然,但也知道分寸,沒有過多打趣,只道:“成,那能不能把你的宴哥借給我一會,你先自己玩着?”
司歸宴眉頭微蹙,語帶警告:“周文謹。”
陸則卻是笑了:“周哥說笑了,宴哥想去哪就去哪,自然也是不用給我請示的。”
司歸宴一噎,回頭瞪了他一眼,陸則好整以暇,笑意盈盈。
周文謹看着兩人的互動看得想笑,他擡手握拳掩了掩唇,認真道:“司哥,之前那個項目的事,我還有點問題想請教你。”
司歸宴回過頭,淡淡道:“二樓聊。”
他說完,又回頭戳了戳陸則的腦袋:“你給我老實點。”
陸則笑眯眯道:“宴哥放心,我絕對乖乖的。”
司歸宴和周文謹走後,陸則明顯地察覺到周圍看他的目光熱烈了許多。他也不動聲色,慢悠悠地拿着一塊點心品嘗了起來。
直到看着有人按捺不住,走上前來,陸則垂眸掩飾住笑意。
……
和周文謹聊完,已經是半個多小時過去。
二樓做了中空的設計,周圍是休息室,站在走道旁的圍欄邊上,可以看到下面的景象。
司歸宴打開房門,順勢往下掃了一眼,卻沒看到陸則的身影。
他眉頭微皺,再次細細看去,仍舊是不見那一襲銀灰色西裝的身影。
“怎麽了?”周文謹走上前來,看着下面,問道:“找不到人了?”
司歸宴點了點頭。
周文謹見他臉色不太好看,不由出聲道:“嗨,我這兒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他還能被人吃了不成?再說他多大個人了,出去走走不挺正常。”
司歸宴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兩人依次下樓,卻見一招待生守在樓梯口處,見到他們二人迎了上來:“周少,司先生。”
他看着司歸宴,道:“剛剛有一位姓陸的先生讓我轉告您,他去頂樓的花園了,如果您要找他的話,可以去那邊。”
司歸宴聞言,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點。周文謹卻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他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那人頓了頓,搖了搖頭道:“除了陸先生,還有喬少爺,孫小姐,劉少爺……”
“他們一起上去的。”
周文謹眼皮子跳了跳,他說的這些人都是圈子裏出了名的愛玩的,陸則怎麽和他們混到一塊去了?
回眸看着司歸宴,果然見他臉色不太好。他連忙道:“行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又對司歸宴道:“這畢竟是我的地方,他們應該也不敢做什麽,三樓那邊也有人看着,你別擔心。”
司歸宴臉色不太好看。
他不擔心,那小子平時在他面前嬉皮笑臉的,吃不到一點虧,在這裏想來也不會任人欺負。
可……
想到之前他還被公司搶了資源,一副不敢反抗的樣子,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司歸宴揉了揉太陽穴,提步和周文謹一起往頂樓走去。
……
頂樓花園為了今天的宴會,特意空了出來,上面擺上了燒烤架和臺球桌麻将桌等各式各樣的東西,為來賓提供充足的玩樂空間。
司歸宴和周文謹上了頂樓,四處掃了一眼,目光落到了人群最多的地方。
只見花園最中央的臺球旁,男子銀灰色的西裝上扣子已經全部解開,兩襟懶散地下垂着。他腰身下塌,一手拿着球杆,一手撫在桌面上,神色認真沉凝,眼眸微眯,手上微微一動,就聽球杆與球相擊的清脆聲響,最後一顆黃球滾動,平穩落袋。
一旁圍觀的人頓時鼓掌叫好,喬明遠吹了聲口哨,叫道:“陸哥牛逼!”
周文謹揚了揚眉:“呦,他還會玩斯諾克啊。”
司歸宴皺了皺眉,對此完全不知。
他看着那群素來不着調的少爺小姐将陸則圍作一團,還有人端着燒烤過來送到他面前,人人面上挂着熱情的笑,一句句地問他:“陸則,你怎麽什麽都會?”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最後那個球真是絕了!我剛剛都沒反應過來!”
“陸則,你還會什麽?以後有時間一起出來玩?”
甚至還有人起哄般的開口道:“陸則,你以後要是不想跟司歸宴了,來跟我也成啊!”
“……”
氣氛熱鬧嘈雜,司歸宴遠遠地看着他如衆星拱月一般,神色溫雅,舉止從容,不見絲毫局促。
周文謹輕輕啧了一聲,道:“這些家夥們可是一向眼高于頂,陸則能讓他們這麽推崇,可是難得。”
“你這小情人兒挺有意思啊。”他回頭看了眼司歸宴,卻見他臉色不是特別好,又往那邊看了眼,心下大致了然,笑着道:“你這人在哪兒找的?平時待一起應該也挺有趣的吧?跟我說說,我也去找一個?”
司歸宴看了他一眼,心情莫名不太暢快:“問錢通。”
“錢通那家夥眼光忽高忽低,不能信。”周文謹看着他,笑着道:“或者你什麽時候玩夠了給我玩玩?”
司歸宴臉色一沉:“你?”
周文謹似未察覺,笑着道:“我怎麽了?我雖然比不上你,但好歹也是有錢有地位,包個小明星還不成了?”
司歸宴唇角繃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誰都行,我不管你,但是別打他的注意。”
周文謹眸中閃過一抹笑意:“我懂,我懂。開玩笑的,你的人嘛,別人動不得。”
他話音一轉,又道:“不過你包了他多久?等合約到期,他去找別人或者別人找他,你可就管不着了吧?”
司歸宴想到那種可能,眉頭緊皺,又看着那邊備受衆人追捧的陸則,心下莫名煩躁。
“不用你操心,我心裏有數。”
周文謹啧啧了兩聲,有數,我看最沒數的人就是你。
身邊人叽叽喳喳讓他再打一局,陸則面上笑意不變,眸光微轉,在看到頂樓入口處的人後,笑意卻驟然加深了許多。
司歸宴對上他明亮的眸子,心下的煩躁也不知不覺消散了許多。
他見他對四周歉意地笑笑,随後放下球杆快步走來,眸中滿滿的都是他。
陸則在他面前停下來:“宴哥來了?”
司歸宴擡眸看着他,輕輕應了一聲,又看着後面的人群,回眸看他道:“還玩嗎?”
陸則道:“宴哥忙完了嗎?”
司歸宴點了點頭:“差不多了。你要是還想玩,就去玩吧。”
陸則卻搖了搖頭道:“不了,咱們回去吧,宴哥今天忙了一天了。”
司歸宴神色微緩,陸則站在他身邊,對周文謹道:“忘了跟周哥說一句生日快樂了。”
周文謹擺了擺手:“不要緊不要緊,你玩得開心就好。”
司歸宴微微颔首,一只手下意識握住陸則的手,道:“走吧。”
周圍的人見着人影消失,面面相觑了一會,神色有驚有奇,對這游戲卻是頓時就沒了興趣。
喬明遠湊到周文謹身邊,暗戳戳地問道:“周哥,你跟司哥關系好,你之前見過陸則嗎?”
周文謹看和他:“怎麽?你又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啊?”喬明遠道:“我不就是好奇嘛,司哥難得身邊有個人,看樣子也不像是玩玩,不會是來真的吧?”
周文謹笑了:“真的怎麽樣?假的又怎麽樣?你還想上手不成?”
“害,難能啊。”喬明遠道:“我就是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以後能聚一起玩玩。”
周文謹哼笑一聲,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勸你,還是少打他的主意吧。”
他轉身往外走,喬明遠心下好奇,連忙跟了上去:“為什麽啊哥?你跟我說說呗……”
……
路上,燈光昏黃,車子行駛的速度不快不慢。
陸則坐在副駕駛,偏頭看向身邊的人:“宴哥心情不好?”
“沒。”司歸宴道,又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你怎麽和喬明遠他們湊到一起了?”
陸則道:“在樓下等你的時候他們對我好像挺好奇的,過來問我要不要一起玩。我想了想反正也沒事,再加上也想去頂樓透透氣,就過去了。”
司歸宴嗯了一聲,又道:“玩得挺開心的?”
“還好。”陸則說:“他們都挺有意思的,也都玩兒得開。”
司歸宴沉默了一會,目視前方道:“之前沒聽說過你還會玩斯諾克。”
陸則笑了:“這不是沒機會嗎?”
車燈昏黃,自上而下照在司歸宴深邃的面龐上,映照的他整張臉明暗不定。他道:“還會什麽?”
“亂七八糟的,都會一點。”陸則想了想:“比如高爾夫,曲棍球之類的,大多有些了解。還有一些棋牌游戲,也都會玩一點。”
司歸宴想了想,忽然道:“上次你給我開的酒,我還沒喝。”
這說的自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陸則給他開的那瓶酒。
陸則一頓,旋即笑道:“宴哥想喝的話,回去我再給你開。”
司歸宴扯了扯唇角,說了一聲好。但陸則看來,他的情緒依舊不高。
車子繼續往前駛着,黑暗的夜裏,城市快速路周邊沒有建築,只有路燈照耀着前方。
手機滴滴聲響,陸則低頭看去,司歸宴随口問了一聲:“怎麽了?”
陸則道:“劉少問我過兩天有沒有時間,可以一起去郊外玩玩,釣魚農家樂什麽的。”
司歸宴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道:“你同意了?”
陸則搖搖頭:“還沒。”
司歸宴手微微松了下來,嗯了一聲,片刻後又似乎在解釋道:“他們平常大多無所事事,湊在一起玩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少和他們湊在一起。”
陸則聞言,卻是偏頭看着司歸宴,問道:“宴哥不喜歡他們?”
司歸宴默了默,道:“沒有。”
他說:“你平時忙得半個月不見人影?還有時間出去玩?”他頓了頓,又道:“你要是真想玩,我帶你去,別和他們玩一些不知道什麽的東西。”
司歸宴本身雖然不碰,但畢竟也在這個圈子裏,偶爾也能聽到一些傳聞,誰家的又幹了什麽污糟事,平常聽一耳朵就過去了,卻不能讓陸則沾染。
陸則聞言卻是笑了,他看着司歸宴道:“宴哥這是吃醋了?”
司歸宴扶着方向盤的手一頓:“我吃醋?”他輕笑一聲:“我用得着吃醋?”
他說:“我只是提醒你,你是我的人,按照合約內容,你的一切都歸屬于我。”
陸則聞言卻是神色一頓,嘴角的笑意淡了淡,他慢慢道:“合約……”
陸則看着他,輕聲問道:“宴哥不高興,只是因為合約嗎?”
司歸宴對上他清透黝黑的眸子,不知為何心裏一顫。他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道:“不然還能因為什麽?”
陸則沉默片刻,忽地笑了笑:“那宴哥說我是你的人……”
他低聲道:“是指情人嗎?”
司歸宴頓了頓,道:“是。”
陸則嘴角的笑意慢慢斂了下來,他眼睑輕垂,片刻後緩緩笑了,他擡起眸子看着司歸宴,慢慢道:“宴哥說得對,宴哥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恪守身為情人的本分,不會做讓宴哥不高興的事。”
車內的氛圍一時有些奇怪。
司歸宴敏銳地察覺到陸則的态度有些不對,但他想了想,也沒發現有哪裏不對。
在關系存續期間,乙方不得同外人發生戀愛關系,且需得履行身為情人的義務,滿足甲方的生理及各項需求這是合約規定的內容,也是兩人共同商議的結果,陸則當時并沒有提出異議。
司歸宴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有些不明白陸則是真的不高興,還是他的錯覺。
……
但之後的種種事跡,都讓司歸宴明白這并不是他的錯覺。
陸則休假在家的幾天時間裏,兩人之間的相處看似沒什麽不對,但司歸宴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不複平日裏的輕松自在,反而多了幾分刻意與生硬。
實際上陸則對他的态度和以往也沒什麽差別,但司歸宴總覺得和平常不一樣了。
比如他不會再做飯盡管這是他之前要求的。他也不會再狀似不聽話地和他鬧、和他開玩笑。甚至就是在床上,也不複以往的混賬,司歸宴讓他停就停,唯留他卡在半道上,讓人惱火,又好似是真的把他的話放在了心上。
但司歸宴卻總覺得不舒坦,可他又不明白為什麽。
這樣的狀态一直持續到半個月後,陸則進組。
第二天早上醒來,床上已經空蕩蕩的沒了人。床頭沒有了那人一貫的紙條,而是手機上多了一條冷冰冰的信息,說明他要去拍戲。
司歸宴坐在床上許久,都不明白陸則到底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似乎一切都是從宴會那天晚上開始的。
當天晚上,司歸宴約了周文謹一起喝酒,周文謹一進包廂門就啧啧稱奇:“司哥啊司哥,可真是難得啊,您老人家能主動約我。”
他一屁股坐在司歸宴旁邊,道:“你自己說說,這一個多月哪一次約你你不是說有事的?怎麽着?美人在懷,這是終于想起我來了?”
司歸宴看了他一眼:“別廢話。”
他端起一杯酒,一口悶了進去,周文謹看得驚訝,連忙坐直了身體:“怎麽了這是?怎麽還借酒消愁起來了?”
司歸宴把酒杯放下,回頭看着他,周文謹忙道:“司哥你別吓我,有什麽事你就說,公司出事了?不至于呀……”
司歸宴道:“別亂想。”
他靠坐在沙發上,手指輕點膝蓋,在周文謹有些着急的目光下,猶豫半晌才道:“你說……有人忽然生氣,是因為什麽?”
“誰?誰跟你生氣?”周文謹一時詫異,他看着司歸宴,下意識道:“不會你那個小情人兒吧?”
司歸宴沒說話,周文謹就當他默認了。他頓時來了興致,往他身邊湊了湊:“不是哥,他還敢跟你生氣呢?”
司歸宴疑惑地看着他,周文謹道:“就咱們圈子裏,被包養的人哪個不是把自己金主當祖宗一樣供着啊?誰那麽大膽子和金主生氣啊?”
司歸宴皺眉:“是嗎?”
“當然了。”周文謹道:“被包養,圖錢圖地位圖資源,總歸是有所圖的,生氣圖什麽?圖惹金主不高興?還是圖自己得到的東西夠多了?”
司歸宴沉思片刻,道:“他倒也不是……很明顯地在生氣。”
周文謹道:“怎麽說?”
司歸宴把他們最近發生的種種大致概括了一下,周文謹頓時笑了:“哥啊,這還不叫生氣?”
“是,他是沒明擺着給你臉色,這不是在暗戳戳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嗎?”
司歸宴看了他一眼,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有些煩悶道:“我知道。”
他就是不知道陸則為什麽生氣。
周文謹見他那副樣子,也慢慢正經了起來,問道:“怎麽回事啊?我上次生日會的時候你們不還挺正常的嗎?出什麽事了?”
司歸宴默了片刻,嘆道:“我也不清楚。”
周文謹道:“那什麽時候開始的你總知道吧?”
司歸宴看了周文謹一眼,将事情的起因經過和他說了一遍,周文謹臉色慢慢變了變,最後聽他說完,才狠狠地錘了下沙發,道:“艹,這小子狼子野心啊!”
司歸宴看着他:“怎麽說?”
周文謹一拍桌子,細細跟他分析道:“你想想他說的什麽話,是不是因為合約?還問你他是不是你情人?這什麽意思,這不就是想上位嗎?!”
司歸宴一愣:“上位?”
周文謹義憤填膺道:“是啊!他就是不滿足于情人的身份,想要個名分,這才拐彎抹角地跟你說這話!”
司歸宴怔愣許久,才慢慢道:“名分……什麽名分?”
周文謹道:“近一點來說,是你男朋友的身份。更遠一點來說,是你未來伴侶,你另一半的身份哦對了,國內還不允許同性結婚,但不管怎麽樣,只要得到你的承認,那在外人面前,他就是你的人,和情人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他揉了揉腦袋:“啧,我還沒看出來,那小子圖的還不小。不過也正常,就司哥你這樣的身份,有誰會不動心……”
周文謹後面說的什麽司歸宴已經聽不清了,他只是在腦海中默默重複着男朋友,伴侶這兩個詞,心下的思緒一瞬之間清晰了起來。
那天晚上陸則的話,他的反應他的态度,以及自己隐隐約約意識到的不對勁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解釋。
男朋友?
司歸宴想了想這個詞,似乎也不覺得排斥。至于未來的伴侶
想了想後半輩子如果一直能有這麽個人陪着似乎也不錯?
如果是這樣……那他上次做了什麽?
周文謹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哥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能中了他的詭計。像他們這種人都沒有心的,都是沖着你的錢來的!無非就是看在你能給他提供資源什麽的,哥你千萬不能讓他如意……哥?司哥?”
他看着司歸宴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心下一有種不好的預感:“哥?你不會真上
心了吧?”
司歸宴看了他一眼:“不行?”
“不是。”周文謹撓了撓頭發:“也不是不行,就是你沒想過萬一他目的不純呢?”
司歸宴頓了頓,緩緩道:“不純就不純了,圖我錢就圖我錢了,我樂意讓他圖。”
周文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司歸宴站起身來,神色間也豁然開朗了許多,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多虧了你,你玩着,我先回去了。”
他說罷,轉身就走。唯留周文謹看着他的背影,一時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
讓你亂說。
司歸宴喝了酒,不能開車,就找了個代駕過來。回去的路上,他看着窗外昏暗的景象,想起兩人以往相處的種種,又想起陸則的話,而自己當時的反應又是什麽樣的,酒意上頭,腦子不由一抽一抽的疼。
對于周文謹所說的陸則對他別有圖謀,他是不信的。明明相處也沒多久,他卻清楚那小混蛋的性格。
如果僅僅是包養的關系,他是不會做到這種地步的,那種真情實意,司歸宴自認自己不會看走眼。
但要說他喜歡自己……司歸宴也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比他大了十來歲,性格也不比他熱忱坦然,反而頗為無趣……
他揉了揉額角,心想罷了,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總之現在他是他的人,跑不了的。
還有幾年的時間,他就不信他還抓不住他。
時間已經不算早,司歸宴給林助理發了個信息,确定他還沒睡後,讓他把自己明後兩天的行程調整一下,又買了張飛往陸則所在城市的機票。
街邊的路燈明亮一片,橙黃的光暈懸在半空中,灑在地上,照亮了前方的路。
七千字大章!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