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戒指上帶着微微的棱角, 緊緊地貼着掌心的肉,膈得手心有點疼。
林之言卻并未放松,而是又用力了幾分, 仿佛這種疼痛就能讓他清醒一般。
他垂眸看着陸則手指上的戒指, 沒有過多的花樣,卻戴在了中指的位置上,明晃晃地向外人宣告着什麽。
那是他戴上去的。
陸則把自己套牢, 把自由的權力給了他。
但林之言卻覺得, 被一種無形的戒指套牢的,好像是他自己。
他忍不住低低笑了笑, 輕聲呢喃道:“你這樣的手段, 我就算真的被騙了, 也不奇怪吧……”
陸則沉默看着他,語氣平和而又認真:“那師兄可以看看,看我是不是在騙你。”
“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你可以看看,我能不能騙你一輩子。”
林之言緩緩擡起頭, 看了他半晌,才緩緩嘆了一聲:“我信你……”
他将頭慢慢抵在陸則的肩上, 小聲喃喃道:“我信你……”
他把自己交付出去, 哪怕前面可能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也不想放手。
陸則攬着他的腰, 将人扣在懷裏。
……
小區裏夜深人靜,周圍并無太多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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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地下停車場的上樓, 從進入電梯到開門, 陸則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林之言身後, 不敢多說什麽, 也不想離開他半步。
林之言看着, 卻一直沒說話。
進了家門,換下鞋子後林之言就進了廚房,陸則就要跟上去,林之言卻道:“在外面等着。”
陸則踟躇片刻,還是乖乖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廚房門。
片刻後,林之言端着一杯水走了出來,遞到他面前:“喝了。”
陸則心有忐忑,本以為是什麽東西,淺嘗了一口後頓時一怔。
甜甜的,是蜂蜜水。
解酒的。
陸則心情有些複雜。
林之言看他喝了下去,也沒再說什麽,轉身朝着卧室走去。
陸則仰頭将蜂蜜水飲盡,又把杯子刷了刷,這才起身跟了上去。
林之言已經進了卧室,陸則就在外面等着,等到人終于出來,才磨磨蹭蹭地湊了上去。
林之言瞥了他一眼:“還不洗澡幹什麽呢?離我遠點,一身的酒味。”
陸則擡起胳膊聞了聞,心裏也虛,便拿好衣服進了卧室,洗了個戰鬥澡,又渾身濕氣地出來。
林之言已經坐在了被子裏,拿着手機在看什麽。
陸則掀起被子,一點點地湊到他身邊,小心翼翼道:“哥哥,你還在生氣嗎?”
林之言沒看他。
誤會是說開了,這件事本身也算解決了,但氣是不可能不生的。
陸則小心地貼着他:“哥哥,你要生氣也別自己悶着啊,對身體不好。你要打要罵我都受着,別不理我行嗎?”
林之言聞言,哼了一聲:“一身的硬肉,我打你有什麽意思?”
“那你挑軟的地方打嘛……”他握着他的手:“或者你罵我,不管怎麽着都成。”
“哥哥,你別氣了……”
林之言眼睫動了動,這才看向他:“怎麽着都成?”
陸則心裏一跳,還是點頭道:“只要哥哥能消氣。”
林之言聞言,忽然把手機往往旁邊一扔,翻身覆到了陸則身上。
陸則沒想到會這麽發展,兩只手下意識扶住了他的腰,就見林之言貓眼微眯,涼涼問道:“那我要是想在上面,你也願意?”
陸則臉色一僵。
林之言哼了一聲,正欲下去,腰身卻是一緊,回眸便見陸則笑盈盈的:“哥哥要是願意,也不是不行啊。”
林之言垂眸看着他,陸則神色真誠,毫不作假。
林之言覆在他身上僵了片刻,低頭吻了下去。
陸則享受着他難得的主動,直到林之言拍了他一下:“別亂動。”
陸則頓了頓,聽話地收回雙手。
林之言到底還是青澀的,尤其是在這方面上一向不怎麽放得開。
以往陸則好生好語的哄勸,他還是羞于主動,現在有這麽個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
室內的氛圍慢慢灼熱。
林之言是生澀的,可就是這種毫不掩飾的生澀,卻更能激發人的念頭。
尤其是他又格外認真,帶着虔誠的學習意味,更是讓人無比心動。陸則逐漸有些難以忍受。
偏偏林之言不讓他動,便只能忍着。
林之言的手微涼,兩相接觸像是冰與火的交織,更讓人發顫。
氣溫逐漸攀升,可就在那最緊要的關頭,林之言忽然抽身離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陸則一時不上不下,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林之言擦了擦手:“抱歉,我忽然不想要了,你自己來吧。”
陸則險些氣笑了:“哥哥,這樣會出事兒的……”
“是嗎?”林之言偏了偏頭:“我覺得還好啊。”
陸則咬牙:“哥哥,這可事關你後半輩子,不能那麽殘忍吧?”
林之言頓了頓,随即慢條斯理道:“沒關系,清心寡欲,說不定我還能活得更久。”
沒遇到陸則之前,林之言一個月也未必會有,哪裏像和陸則在一起一般,基本上每晚都要厮混上一段時間。
不健康。
陸則哭笑不得,可算是明白林之言的報複在哪了。
他還精神着,放任着不管是不可能的。林之言看起來又打定了主意,陸則便索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林之言本來以為他會去浴室,卻沒想到他竟然毫不避諱。
身側的聲音穿進耳中,林之言拿着手機的手緊了緊,許久沒有滑動。
他抿着唇,想要忽視,但那清晰的聲音卻直接撞進林之言腦海。
陸則一貫是沉穩的,可今晚卻是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魅力。
林之言看了一眼,就被灼到般收回目光。
被窩下的腿不由動了動。
他本以為很快就能結束。
但他顯然是低估了。
“哥哥……”身邊的聲音委屈巴巴。
林之言偏頭瞟了一眼,陸則:“我真的不行了……”
“哥哥不願意幫我,我能不能找哥哥借點東西?”
林之言也有些受不了,聞言含糊地嗯了一聲。
就見陸則眼前微亮,随即整個人順着被子下面鑽了進去。
林之言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兩只腳踝就被攥住。
“……陸則?!”
陸則:“哥哥同意了的。”
……
……
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不止是陸則,林之言也是雙眼空洞,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說話。
腳底似乎還在灼燒着,林之言擔心自己明天還能不能走路。
偏偏罪魁禍首還在他耳邊輕笑:“哥哥不是想在上面嗎?我們什麽時候試試?”
林之言面無表情的盯着他,随後掀起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蒙了進去。
都到這時候了,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陸則說的上面和他說的根本不一樣。
他算是明白了,在床上,他這輩子都別想贏過這個厚臉皮的家夥。
……
日子一如平常的過着。
陸則卻多了一件事,收拾齊闊。
他若是願意老老實實履行賭約,陸則也不會跟他一般計較,可偏偏,貪心不足蛇吞象。
既然有那個膽量,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能力。
很快,齊闊就感覺自己處處受限,原本談好的合作飛了,聯系好的接洽人也對他避之不及,好不容易到手的項目更是屢屢出問題。
好像是身邊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他的一切。
齊闊有懷疑過陸則,但他不敢相信陸則有這種手段;更不願意相信他敢把這件事告訴陸家人,就為了男人。
他讓人去查究竟是誰在動手腳,矛頭卻指向最近勢頭正盛的一家公司,榮澤。
齊闊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得罪這家公司了,先不說他們根本沒打過交道,就說他們兩個所在的領域都不一樣,究竟是哪裏礙到他事了。
可卻沒人能給他答案。
好不容易接洽上榮澤對外負責人,人家也是一副沒有這回事的表情,好像一切只是他想多了。
齊闊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手頭上的項目屢屢碰壁,以前完成的項目也或多或少曝出些問題,這件事終于引起了齊董事長和齊總的注意。
齊闊被人叫回老宅,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狠狠罵了一頓。他臉色氣得鐵青:“我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得罪他了?!”
齊老爺子一把把手邊的茶壺扔了過去:“你個混賬玩意兒,連什麽時候得罪人都不知道,哪天人家把你玩死都是活該!”
“砰”的一聲,茶壺砸到齊闊肩上,只覺一陣疼痛。
齊家老大神色沉靜地安慰着老爺子,目光沉沉地看向齊闊:“家裏最近和榮澤有一筆大合作,眼看着就要邁入正軌,就因為你不知道怎麽得罪了人家,這項合作人家一直在拖。對他們來說沒什麽損失,但對我們來說,每多拖一天,就是多少錢打水漂。”
“我以為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懂事了,本想着你這個項目結束就逐漸讓你接觸公司事務,卻沒想到你竟然能闖出這種禍!”
“榮澤是什麽地位,你以為人家成立時間短,可縱觀全首都想和他們合作的有多少?當初這個合作,又是我和爺爺費了多大的功夫拿下來的?你做任何事之前,就不能想想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還有齊家,你就不能為家裏多考慮考慮嗎?!”
“行了,別說了!”齊老爺子怒道:“你跟他說這麽多有什麽用,該不聽的還是不聽!”
齊老爺子起身,往書房走去,邊道:“那個項目也不用你負責了,你手頭上的事都交接出來吧,什麽時候弄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麽,什麽時候再說!”
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求你能跟你大哥比,也別總是讓我給你擦屁股!”
“老大,跟我來書房!”
齊闊目眦盡裂,看着一貫做得表面仁義的大哥,還有永遠偏心的爺爺,十指緊緊握成了拳。
可不管他再怎麽樣,到底還是阻擋不了手上的東西被收回的命運。
他不敢想榮澤背後的人是陸則,可除了陸則,他也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還得罪了誰,要這麽置他于死地!
……
聖誕已過,元旦就到了,A大各專業也陸陸續續放假。
林之言除了這周的最後一門考試,也就沒什麽事了。陸則問他寒假怎麽安排,林之言說跟着導師做項目,絲毫沒有提回家的事。
陸則心裏有數,也并未多問,只是道:“那得想想咱們元旦怎麽過。”
元旦過後,還有春節。
總之有他在,不可能讓林之言一個人孤零零的。
林之言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眉眼處卻慢慢柔和。
兩人打算得很好,卻沒想到元旦當天,老宅那邊打來了電話。
陸父聲音沉穩:“平常都不見你人影,這都跨年了,還打算在外面野?”
陸則一頓,笑道:“哪能啊。”
陸父聲音沉沉道:“那晚上就早點回來,一點人都聚齊了,一起吃個飯。”
陸則嬉皮笑臉的應好,等挂了電話,面上的笑意卻慢慢斂了下來。
陸父的态度不對,想來是知道了什麽。
那是誰告訴他的,自然是不用多想。
上次陸父陸母外出旅游,他只能把消息透給陸準;現在陸父都在,他又被逼得狗急跳牆,也就只有這種法子了。
陸則輕輕笑了笑,果然,留着他還是有點用處了。
出櫃都省得自己出了。
他走到沙發旁邊坐下,緊緊地抱住林之言,嘆道:“哥哥,咱們跨年應該是不能一起過了。”
林之言從書上擡起頭,慢慢眨了眨眼,說:“是……你父母讓你回家嗎?”
陸則點了點頭:“我爸讓我今天回家吃飯。”
林之言斂了斂眸,聲音平靜道:“應該的,跨年夜嘛,本來就該一家人聚在一起。”
陸則一時沉默不語,抱着他的動作卻是緊了緊:“哥哥……”
林之言放下書,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放緩:“沒事,你不也挺久沒回去了嗎?今天回去好好陪陪伯父伯母,不用急着趕回來。”
他面上帶笑,好像絲毫不勉強:“要不要去給伯父伯母買點東西?他們收到禮物肯定開心。”
陸則靜靜看着他片刻,忽地道:“哥哥。”
“嗯?”林之言眉眼溫和,陸則垂首在他眉眼處吻了吻:“我喜歡你。”
林之言忍不住笑:“我也喜歡你啊。”
他抱了抱他:“沒事的,就一個晚上而已,以前我也都是這麽過來的。”
他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大不了咱們明天再一起出去玩,我明天反正也沒事。”
陸則久久不言。
林之言抱着他:“真的沒事的……”
聲音卻慢慢變小。
陸則只摩挲着他的後頸:“哥哥,我們也是一家人。”
林之言頓了頓,小聲道:“我知道……”
我知道。
他早就把這裏當成了家。
……
陸則離開的時候,林之言還在叮囑他不用急着回來,可等人真的走後,他才看着書,久久沉不下心。
冰箱裏堆了一冰箱的菜,原本他們打算好好吃一頓的。
現在卻只剩下他一個人。
……
陸則到家的時候,天色将黑,一家人都已經在客廳裏等着。
陸母迎了上來,面上的笑有些牽強:“诶,回來了,回來了。”
陸則環視一圈,陸父臉色沉沉,陸準沖他搖了搖頭。
陸則心裏有數,笑道:“怎麽,都在等我呢?”
他動了動鼻子:“我聞到了,張姨做的紅燒魚,我可想這一口了。”
陸母給了陸父一個眼色,陸父臉色雖說仍舊不好看,但還是開口道:“想這一口還不知道經常回來?也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麽。”
“什麽叫鬼混啊?我正正經經上大學怎麽在你們嘴裏就成了鬼混了?”一家人齊齊落座,陸則說:“再說了,我還有別的事忙呢。”
“你能有什麽事?”陸父冷哼道。
陸則也不跟他說什麽,只是拿起筷子夾了塊魚,頓時贊嘆出聲:“張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陸母在一旁笑着道:“喜歡你就多吃點,我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沒呢,我還胖了不少。”陸則說:“對了,家裏還有魚嗎渝唽?讓張姨等會再給我燒一條。”
陸父道:“這些還不夠你吃的?”
“我打包帶回去不成嗎?”陸則說:“家裏可沒這道菜。”
陸父放下筷子,臉色不太好看:“平時你上學,不回家住就算了。怎麽現在放假,也不能在家住?你想吃什麽沒有?”
“那可不成。”陸則吐掉魚刺:“我在家待久了您非得嫌我不成。”
陸父氣鼓鼓的:“你不惹事兒我煩你做什麽?”
“您瞧瞧您瞧瞧,”陸則看着他啧啧開口:“您看您,我剛進門多久,您這就對我沒耐心了。”
陸父被擠兌得一時無言,忍不住開口道:“那還不是你”
“咳!”陸母搗了他一下,給了他個警告的眼神:“阿則說的有什麽錯?好好吃飯呢,你态度不能好點?”
陸父憋着一口氣不上不下,只能悶頭吃飯。
陸準和陸大嫂看在眼裏,面面相觑間眸中都有一絲笑意。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極為自在,一邊吃還一邊道:“這道菜也不錯,張姨順便也幫我炒了,我帶回去留着吃。”
張姨在一邊看着,笑着應好。
陸母聞言,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話。
一頓飯終于吃完。
陸父坐在桌子上,臉色沉沉。
陸則吃飽喝足,翹着二郎腿姿态悠閑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一進門就拉着張臉。”
陸父聞言,心裏的怒氣徹底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自己做了什麽混賬事兒心裏沒點數嗎?”
陸則擡眸懶洋洋地看着他:“我做什麽混賬事兒了?我一沒作奸犯科二沒打架鬥毆,最近老老實實上課認真聽講,你去學校問老師都得說我一句好學生。”
陸父起身朝着客廳走去,拿起一沓文件摔到他面前:“那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陸則随手拿起一看,裏面都是他和林之言的照片,有牽手擁抱的,還有接吻的,姿态親密,雖說離得遠不甚清晰,但也能明顯看出是他們。
其他的則是林之言的一些資料,陸則随意掃了兩眼,慢吞吞擡眸,笑着說:“哎呀,原來您都知道了呀。”
陸父道:“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陸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您知道了還挺好,我最近還在想怎麽跟您說呢。這下好了,也不用我主動去說了。”
他看着陸父吹胡子瞪眼的樣子,非但不怕,反而往他和陸母身邊湊了湊:“來來來,我給您介紹介紹。”
他拿起手機,邊翻相冊邊道:“就跟您想的那樣,我談對象了,就是他,叫林之言。”
他一邊說一邊把照片往陸母那邊湊:“那些人把我們拍的那麽糊,醜死了。我給您看看他長什麽樣。”
“不是我說,媽,您看了他肯定喜歡。”
他說着,把自己拍的高清的照片呈現在陸母面前,陸母有些為難,又抵擋不住誘惑,本想随便掃一眼,卻不想瞬間瞪大了眼睛,湊近去看:
“呦,這孩子可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看陸狗如何舌燦蓮花把陸父帶進坑裏。
哈哈哈不會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