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東山再起煤老板4 (1)
講臺上的男人看模樣只有二十四五歲,長身玉立。
一身淺灰色風衣将修長的身體包在其中,禁欲味十足。
微卷缱绻的黑發從中間分開,臉上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肌膚細嫩如白玉,眼中朦胧如煙雨,無一不在傳遞“我是一個溫潤美男子”的訊息。
薛寧教授站在講臺上掃了教室一圈,最後定格在屠容容身上,“這位同學也是歷史系?”
“啊,奧,”屠容容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是在跟自己說話,“對,我是歷史系一班的許一白。”
[媽呀,連聲音都一模一樣。怎麽會這樣,系統?]
往日裏聒噪的系統卻仿佛當機了一般,絲毫沒有回應屠容容的打算。
“我沒有體罰學生的習慣,許一白同學,過來前面坐着。”薛寧将自己身後的椅子一抽,放在了身邊。
屠容容:“……”
許一白不愛學習,縱然生的好皮囊,腹內原是草莽。
除了知道些近代歷史內容,許一白的古代歷史知識幾乎為零。
因為沒交學費,學校沒給她發教科書等教材。薛寧見她沒帶課本,索性将自己的那本教科書暫時借給了她。
薛寧站在講桌前無教案講課,侃侃而看;屠容容坐在椅子上如寒芒在背,如坐針氈。
身後是殺人無形的冰魄神針,身前是潤物無聲的如沐春風。
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好,講完了前面的南宋,接下來我們着重講一下大周朝的歷史,說到大周朝,不得不提的一個人物就是崇明帝百裏舉。這個人物想必同學們都不會陌生,從初中開始你們的教科書上應該就出現過他。崇明帝在位期間……”
Advertisement
熟悉的名字毫無征兆地猛然回蕩在屠容容耳邊,讓她驟然驚醒。
手指狂飛,屠容容迅速翻到了大周朝那一章。
一整章的大周朝歷史,有一半的篇幅在介紹崇明帝百裏舉。
靖帝、武元帝、崇明帝,和自己上一個位面中的人物穩穩咬合,分毫不差!
死機許久的系統突兀地發出了聲音,[宿主大人,我剛才回溯了一下時間,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是上一個世界的未來。]
屠容容盯着課本上已經看不出當年長相的崇明帝畫像,渾渾噩噩回答道,[寶貝,你說晚了,我已經知道了。]
[但這不對啊,]系統情緒驟然激動起來,[就算進入的是未來時空,也還是這個世界。一個位面只能進入一次,這是位面規則,我們沒有權限進入第二次才對啊。]
[冷靜點,冷靜點。終端不是已經發布救世任務了嗎?發布了就說明存在即合理。]
[我帶你入侵位面走的是位面漏洞,一旦被位面規則發現,你會被位面規則清除的。]
屠容容突然有那麽一絲絲的小感動,[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不怕。]
系統聲音很沮喪,[你死了不要緊,但是會連累到稀有的我呀。我還不想死,我年紀輕輕、風華正茂,我甚至還是個保留着第一次的純情處男呢。]
屠容容:[……]寶貝,到底是什麽特征讓你産生了你有性別的錯覺?
[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趕緊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系統冷不丁發布了任務,[叮!請宿主大人幫助救世主在一年內完成能源開發,此任務強制執行,目前任務剩餘時間365天。]
被莫名其妙栓了個任務,屠容容并沒有表示什麽,她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教科書上崇明帝的生平事跡所吸引。
[我去這個熊孩子,當了一輩子皇上竟然連個老婆都沒娶上?太慘了吧?]
[你看這裏,崇明四十年,崇明帝退位後開始迷戀神學。當時都跟他說過多少次了,要講科學破迷信,怎麽到了晚年反而研究起神仙來了。]
屠容容越看越來勁,眼中綻放出了異樣的神采。
她教養他的那七年很成功,成功到就算沒有陪他一路走下去,也知道百裏舉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本來應該與百裏舉再無交集,現卻站在了未來,在後世的評價中了解百裏舉當年做的一切。
“一代明君”、“開明之治”、“萬世楷模”,後世為他貼上了一個又一個标簽。有些地方甚至将百裏舉雕成了塑像供在廟宇之中,香火不斷。
別人看待崇明帝只當他是一位傑出的帝王偉人,可她看百裏舉的一切就像看兒子的家庭作業,欣慰自豪,與有榮焉。
薛寧突然叫了一聲屠容容:“許一白同學,崇明帝登基初期,倡導廉潔奉公。他以身作則,先從整治後宮開始。你來分析一下他這麽做的原因和意義。”
屠容容想起系統七維空間裏存着的六千億財産十分心虛,她用小指撓了撓下巴,“大概是因為後宮真的窮了吧。”
臺下一片哄堂大笑。
薛寧只是掃了屠容容一眼,“官方答案你們從初中高中就在背,考試該怎麽答還是怎麽答,下面我說點不那麽官方的解釋。要說到崇明帝,不得不提他身後的一個神秘女人,就是撫養他長大的善仁太後。武元二十五年善仁太後為武元帝殉情,轟動了當時的大周朝,也因此從民間流傳下來不少關于兩人愛情的故事版本。這段史實也被後人不斷翻拍演繹,一直被贊為“愛情典範”,這個大家都知道。”
“但是在善仁太後死後,宮人事後其實發現了她宮殿中的所有珍奇異寶全部不翼而飛。善仁太後生前深受武元帝喜愛,她宮殿中的珍寶占了整個後宮的三分之二。有部分史學家分析崇明帝之所以倡導節儉,是因為那些憑空消失的鳳儀宮珍寶導致後宮供給緊缺,不得已而為之。”
臺下一片嘩然,屠容容臉上更是爬上了紅霞。
她羞澀道:[原來我後來被追封為善仁太後,而且還有這麽多感天動地的故事。還有沒想到我當初臨走了,都能幫到狗兒子呢。]
系統:[……宿主大人,您是有語言障礙嗎?人家的意思是你把你兒子給坑了。]
屠容容卷着頭發纏在耳朵上,[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寶貝,量變才能達到質變嘛。]
系統:[……]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臺下一位從經濟系混過來的男生站起來問了一句:“薛教授,那後來這些珍品的下落找到了嗎?那些珍品放到現代應該會成為曠世古董吧?”
“後來也沒有找到。”薛寧教授點擊下觸屏,在大屏幕上放了張照片,“這個就是善仁太後的畫像,是不是和我們平時看到的觀音像差不多。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很有趣的規律,很多偉人到了一定的境界會向神學的方向發展,比如說愛因斯坦、牛頓、愛迪生等等。崇明帝也不例外,他退位之後開始鑽研仙道神學,或者應該是說一直都在鑽研但是退位之後表現得愈發明顯。”
“後世流傳出一篇文章,是出自崇明帝之手。在這篇文章中,崇明帝曾經稱善仁太後是‘異世來者’,說她并不是死亡,而是完成任務後靈魂出竅回到原本的地方。這篇文章後來就成為了人們探究崇明帝退位後癡迷神學之道原因的依據之一。”教室中一片寂靜,學生們聽得聚精會神,薛寧低頭看了眼手表,“還有一分鐘下課,再回答一下剛才那位同學的另一個問題,當時消失的那些古董如果出現,那就是無價之寶。如果非要用價值論的話,少說能值兩千多個億。”
他話音剛落,下課鈴聲随即而至。
學生群中爆發出如雷般的鼓掌聲,伴随着掌聲的還有一道接一道的驚嘆,不論男女,望着薛寧的目光越來越癡迷。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要靠才華,薛寧教授好有氣質。”
“他講的都是課本上沒有的,真的好博學,人也特別溫柔,天呢,我戀愛了。”
“聲音好有磁性,我這次上課全程沒走神,耳朵都要懷孕了。”
“我要原地排……”
“呸,你要是敢說出那個字我們就絕交,惡不惡心啊你。別沒下限的什麽詞都說啊,我們要做一群優質的薛粉。”
薛寧離開後,又有一批陌生的面孔走進多媒體教室,“快快快,走開走開,別占着茅坑不拉屎”。
老蘿蔔拔了新蘿蔔填,沒一會兒功夫,課堂又被坐滿了。
不同于上一場的女士狂潮,這次來的幾乎都是各系的男同胞。
留下的歷史系女同學們還在讨論薛寧,你一言我一語,面泛桃紅。
女生們聒噪地讨論着,就連黃钰來了都沒注意到。
黃钰将書扔到課桌上,“啪”地一拍桌子,“給你們三秒鐘,要麽閉嘴,要麽滾出去。”
喧嘩聲戛然而止,一切歸于平靜。
女生們低頭整理書本,男生們挺直了腰杆,直勾勾盯着黃钰。
黃钰寒着一張臉,在臺下掃了一圈,最後将目光放在了依舊沒有占到座位的屠容容身上,“你是我們歷史系的學生嗎?”
屠容容:“老師,我是歷史系一班的許一白。”
這對話,怎麽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不祥感?
果然下一秒黃钰一抽身後椅子,直接把近代史課本拍在了椅子上,“我沒有體罰學生的愛好,你過來坐下。”
屠容容:“……”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屠容容硬着頭皮坐在講桌旁邊,前面是黃钰寒冬臘月般的狂風驟雨式講課,後面是男生不加掩飾的羨慕嫉妒。
前後夾擊,腹背受敵,苦不堪言,[QvQ,系統,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好委屈。]
系統:[大概是因為在這個位面裏你激發了團寵的屬性?]
[咦,還有這個屬性?]
系統遲疑了兩秒才回答:[有……吧。]
屠容容:[……]
九月的天就像孩童的臉,前一刻還是碧空萬裏,下一秒卻落下了雨滴。
等到黃钰上完課,外面已經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教學樓前,黃钰拽着屠容容,被男生們團團圍住。
“黃老師,坐我的車回去吧。”
“黃老師,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我拿了傘。”
“黃老師黃老師,我的車就在樓下停着,特別方便。”
屠容容沾了黃钰的光,切實體會到了“團寵”的待遇。
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有雨,可沒想到雨下的這麽大。
屠容容包裏只放了一把迷你兩用折傘,在這種雨天裏,一撐開就要魂斷藍橋。
[系統,幫我從家裏傳送把傘過來,先傳送到包裏,別被人發現了。]
[好,你把手放進包裏。]
屠容容依言把手放進了包裏,剛一放進去手裏就多了個硬邦邦的東西,[好系統,果然夠效率。]
她說着便一把将傘抽了出來,等看清傘的形狀,屠容容恨不能把傘再塞回去。
一把足足有一米長的雨傘,就這麽被她從背包裏拔了出來,“……”
系統:[宿主大人,你們家的傘都是這樣的,不能怪我呀。]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衆人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把憑空出現的巨型巨傘,就連黃钰都像看鬼一樣看着她。
屠容容拿着傘,呵呵幹笑兩聲,“休息的這半個月裏我在家鑽研了下魔術,魔術。你們繼續聊,黃老師,要不我先走了?”
黃钰一邊拉住她,“等下,你送我回去。”
屠容容看着外面磅礴的雨,把那把雨傘遞給黃钰,在衆目睽睽之下面無表情從包裏又抽出了一把傘,“那咱們就走吧,钰主子。”
屠容容和黃钰就這麽一人打着一把巨傘,潇灑地走進雨中,只給衆人留下了兩道窈窕背影。
衆人:“……”卧槽這兩把巨傘到底是從哪個鬼地方弄出來的?!還我們的钰女神啊混蛋。
“團寵”屠容容:“……”
…………
黃钰把兩輪電動車扔在了學校,坐着屠容容的小貓回了家。
她的家在一條很深很偏僻的小巷子裏,送下她屠容容剛準備要離開,又被黃钰叫住了,“今晚在我家住下,我給你補課。”
“啊?補什麽課?”
“當然是速算,臨陣磨一下槍。有我教你,就算你是頭豬,也能比那一幫酒囊飯袋強。”
豬容容:“……钰寶貝,你到底是有多仇富?”
“我這不叫仇富,我是見不得一群傻子把好資源都占了。”
“可是我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你不一樣,你是我朋友,我的朋友就算是頭豬,我也不嫌棄。”
豬隊友屠容容:“……”真的不知道我現在是該感動還是該委屈。
屠容容把車停在小巷子角落,又給許爸爸打電話報了個平安就跟着黃钰進了家。這一片老居民區已經是上一世紀留下的了,逼仄又簡陋,幾乎沒人願意住在這裏。
年輕人都搬出去了,留下的基本都是些老人。
雨漸漸變小,最後停下,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走在狹窄的巷子中。
頭頂昏黃的燈光隐隐約約映照下來,地下一灘灘的水倒映出一條金色的浮光斑點。
走了大概十分鐘才走到黃钰門前,黃钰家大門緊閉,屋內漆黑一片。
“我媽今天在醫院,家裏沒人,進來吧,拖鞋自己換。”
黃钰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大好,但是許一白并不清楚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房子很老,也很狹窄,卻絲毫沒有發黴的味道,邊邊角角都被打掃地幹幹淨淨,[黃钰媽媽得的是什麽病?]
[宿主大人,她媽媽得的是白血病。]
[你有辦法救她嗎?]
[暫時只能用丹藥吊着緩解她的病痛,想治本還是要配型合适的骨髓造血幹細胞才行。我可以幫你掃描這個世界上合适的身體,但是需要一些時間。]
[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世界上有七十多億人口,計算量過于龐大,運氣好的話一天、運氣不好可能幾個月甚至一年。]
[那你就在一年內找到,剩下做思想工作的事情交給我。]
系統:[好的,宿主大人。尋找配對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哦,不過看在進入這個世界是因為系統bug,這個忙我幫你了。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這位黃钰小姐的車并不是壞了,而是賣了。賣了30萬,還差10萬。]
[還差10萬?她媽媽的手術費?]
[不是,是你的學費。]
屠容容愕然,猛地擡起頭,直直盯着那個一進了家門就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女人。
原來這就是黃钰讓自己在速算大賽中能活多久就活多久的原因?為了争取更多的時間為許一白籌集學費?
到這時,屠容容才明白黃钰的用心良苦。
其實這輛車本來就是許一白送給黃钰的生日禮物,當時許一白本來是打算送一輛瑪莎拉蒂Ghibli的。
黃钰嫌浮誇,執意不要,許一白才又換了一輛低調點的車。
黃钰嘴上沒說什麽,但卻十分愛惜。從開門關門、日常打理這些小細節就能看出來。
可就是這一輛備受愛惜、只開了一年的車,為了給許一白籌集學費,黃钰就這麽瞞着她偷偷給賣了。
就算這輛車原本就是花的許一白的錢,可它既然送到了黃钰手裏,那就是黃钰說了算。
不幫是本分,幫只是情分,沒人說得出指責的話。
在幫朋友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黃钰這樣程度。
許久,屠容容才輕吐胸口的一縷濁氣,[黃钰這個朋友,許一白沒交錯。]
飯後,屠容容黃钰兩人坐在書桌前,屠容容在翻看黃钰的古代歷史書,黃钰則在為屠容容準備速算題。
“钰主子,你的車出什麽毛病了?多久能修起來?”
黃钰頭也不擡出着試題,“那天出門和別的車碰了,還要很久才能修起來。”
見黃钰打定主意不告訴自己真相,屠容容不再追問,繼續低頭看着歷史書。
煙雨涼透,窗外的路燈發出“刺啦刺啦”兩道掙紮聲,“啪”地一下熄滅了。
外面一片靜谧,雨後的天空一塵如洗,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攀上了枝頭,害羞地藏在了白雲身後。
屠容容撐着頭閱讀狗兒子之後的歷史,這才發現自己的狗兒子那些年是多麽了不起。
[系統,你說人有轉世嗎?]
[理論上來講難度不亞于上青天。人的靈魂其實就是精神的離散集合體,人一旦死亡,離散集合體在失去能量供應的條件下,是會随之分離消散的。但也不排除有些人的精神過于強大,強大到離散集合體凝聚成了精神體,那麽他的靈魂就不會消散,轉而投入到另一個新容器中繼續生活。如果記憶缺失就是你們俗稱的“轉世”,如果記憶尚存就是你們所謂的“奪舍”。]
[不過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很小很小,畢竟世界上真正強大的人沒有幾個。我說的強大不是指這個人取得了多大的成就,比如商業霸主或者什麽武林第一之類的。而是他內心強大到足夠摒棄所有的外界幹擾,心無毫無雜念和動搖猶豫。離散集合體是很脆弱的東西,一旦産生動搖,就會分崩離析。]
[你說薛寧有可能是百裏舉的轉世嗎?不僅容貌一樣,連聲音也沒差。]
[很抱歉,宿主大人,這個我不确定。同一時代下有可能産生兩個長相聲音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您也知道他們不可能有相同的靈魂。那時間跨度這麽大,出現一個和以前的人長相聲音完全相同的人又有什麽好奇怪的?說白了,就是基因在作祟。而且你們人類的辨別能力很弱,極細微的差別你感覺不到就會認為是完全一樣,可事實上其實并不一樣。就算是同一個體,不同的時間、環境下音容也會發生變化。]
屠容容還想問什麽,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底的試卷打斷了思緒,“別用計算器,把它們算出來,我看看你能用多長時間。”
屠容容掃了一遍試卷,表情變得十分微妙,“你說的速算就是這些?”
筆被黃钰遞了過來,屠容容接過筆,直接開始填答案。
半分鐘後,一張紙填的滿滿當當。
一共二十道題,從三位數加減乘除開始一直增加到八位數,黃钰出題花了十幾分鐘,屠容容做完只用了半分鐘。
黃钰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她拿過試卷自己從頭驗算了一遍。二十道題,答案完全正确。
“可以啊,許一白,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深藏不露啊。”
“哪裏哪裏,其實不到萬不得已,真不想把這個隐藏多年的實力就這麽暴露了呢,我明明是打算靠臉吃飯的。”
黃钰還是有些不信,又出了幾道速算題,難度也從八位數提升到了十位數,可依舊難不倒屠容容。
屠容容閑庭信步般寫着答案,[系統,那些年默撥的算盤,沒白撥啊。]
前前後後又做了好幾道題,黃钰這才相信了屠容容速算的确實力了得。
連日來壓在心中的石頭終于放下,黃钰深吸一口氣,“以你這個水平,起碼能撐到全國大賽。”不管到時候能不能奪冠,總算給自己留出足夠的時間來籌集學費了。
“好了,今天的速算練習到此為止,”黃钰随手寫了個最簡單的微積分送到屠容容面前,“做個小題收個尾,放松一下。”
屠容容被誇得飄飄然,提起筆就要往下寫,待看清題目時卻渾身一僵,尴尬地看着黃钰:“钰主子,這個像蚯蚓一樣的東西是個什麽?”
黃钰:“……”
黃钰又寫了個根號公式,送到屠容容面前。
屠容容依舊是兩眼一抹黑,“這個像屋頂一樣的東西又是什麽?”
黃钰啞然失笑,心疼地揉了揉屠容容的腦袋:“你以後還是接着靠臉吃飯吧,用腦子吃飯對你來說果然還是太難了。”
屠容容笑容慢慢僵硬:“……”
…………
七天,一晃而過。
王雅倩的考桌就在屠容容身旁,她斜睨着一身廉價衣服的屠容容,眼神鄙夷。
王雅倩從小時候起就看這個怼天怼地的許一白不順眼,他們王家也是開煤礦的,只是生意做的不如許家大,口碑也不如許家好。
許浩然作為業界大佬,每次王爸爸帶着王雅倩出席活動見到許浩然和許一白都要低聲下氣打招呼。每次都讓王雅倩覺得面上無光,毫無尊嚴可言。
你許一白要面子,我王雅倩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我就不要面子嗎?!
在社交活動上擡不起頭也就算了,進了學校許一白竟然還以學姐自居,又壓了自己半頭。
不就是仗着你們家有錢?現在你們家錢都沒了,連公司都被我們家收購了,我看你還有什麽傲的本錢。
“許一白,你說你一個歷史系的,跑來我們數學系參加什麽速算比賽?你是瘋了嗎?非要來這裏自取其辱。”
屠容容坐在考桌前,正在腦海裏閱讀學習關于數學微積分的書,聽到聲音後她歪着頭看王雅倩:“啊,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沒錢了就老老實實退學,承認自己沒錢了有那麽難嗎?”我朝着你低聲下氣了這麽多年,現在你該好好感受一下我那時候的心情了吧?
屠容容在腦海裏終于解開了一道微積分數學題,臉上喜悅頓時溢于言表:“奧,我承認我現在沒錢了。”
“你!”王雅倩氣急敗壞,“你到底還有沒有自尊了!你們家都破産了你還笑得出來?”
屠容容看着身旁這個臉色漲紅的妹子,撐頭皺眉道,“我有沒有錢關我的自尊什麽事情?我為什麽不能笑?”
“好,你随便笑,我看你能撐多久。”王雅倩怒極反笑,“呵,白費力氣,你會速算嗎?你知道速算技巧嗎?你知道什麽是估算法、什麽是截位法嗎?你以為是個人就能參加速算比賽嗎?”
屠容容把比賽說明拿了出來亮到王雅倩面前,“上面說的的确是是個人就能參加比賽,沒錯呀。”
王雅倩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扭過頭再也不看屠容容一眼。
屠容容見王雅倩不再說話,聳聳肩繼續在腦海裏做題,[系統,你知道敵人想要幹掉你卻又無能為力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嗎?]
系統:[是什麽表情?]
[就是王雅倩的表情,标準答案。好好學學,這可是以後人際交往關系裏的必考題。]
系統猶豫了片刻,[宿主大人剛才是故意在氣王雅倩?]
[怎麽可能?]屠容容眼角帶笑,媚态陡生,[我可是拯救世界的搬運工,怎麽會這麽壞心眼呢?]
系統:[呵!]
速算比賽全校一共報名了兩百多個人,一間多媒體報告廳剛好能容納下。
考場很快就打起了預備鈴,監考老師給考生一人發了一套倒扣着的速算題。只有考試鈴響起,考生才能翻開試卷,進行答題。每個考生面前都有一個小監控器,考生有沒有提前看題、考試時間用了多少一清二楚。
老師們其實并不太在意抄襲作弊的問題,速算比賽講究的是速度,真正速算高手的計算速度是完全淩駕于計算器之上的,就算這裏面有人作弊,那他也不會是最早交卷的那幾個人,注定是在淘汰的隊列裏。
速算比賽就是一個這樣完全透明的比賽,靠實力說話,摻不得半分假。
現場只有兩個監考老師,可在另一間多媒體大廳裏,全校老師包括理事長都坐在那裏,看着面前的二百多個分屏,關注這些學生的一舉一動。
考生們沒人會傻到在這種情況下作弊,是要技高一籌獲得老師的另眼相看還是濫竽充數惹來老師的不屑一顧,完全是一目了然。
王雅倩壓住狂跳緊張的心,深吸兩口氣平緩心情。
她為了今天的比賽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私教教的技巧她都已經銘記于心,練習也練習了很久,水平完全可以達到國家級水準,今天的比賽她勢在必得。
能不能一雪前恥進入學生會,就看今天的表現是不是足夠出彩了。
考試鈴聲猛然響起,整個考場只剩下翻動紙張的聲音。
王雅倩翻過試卷,摩拳擦掌,腦海飛速運轉,十種技巧接連套用,下筆飛速,連筆尖都在打着顫。
一共一百道題,三位數乘三位數、五位數乘三位數、八位數加八位數、十位數減九位數、七位數乘八位數……
越往後做,試題越難,直到翻了頁看到背面滿滿的十二位以上的大位數速算題,王雅倩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周圍還沒有聽到翻頁聲,也就是說她是做的最快的那一個。
王雅倩手心出汗,眼睛緊緊盯着這一面的題。大位數速算不是她的強項,大位數加減乘除計算密度特別大,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旦有哪怕一微秒的走神,都有可能前功盡棄,從頭再來。
感覺心髒跳得不再那麽劇烈,王雅倩才開始做第一道大位數速算。第一道題進行得很順利,做出來只花了五秒。
王雅倩摩拳擦掌,繼續看下一道題。
突然,緊貼着她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翻頁聲,王雅倩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屠容容竟然也做完了第一頁,翻到了第二頁。
她珠走如龍,剛才自己連看題帶做花了五秒鐘做出來的題,她卻似乎連思考都沒有,直接開始寫答案。
寫的很悠閑,完全不像自己的慌不擇路。
寫完第一道她緊着着開始寫第二道,完全沒有卡頓,流暢地像是在抄寫一列數字。
王雅倩看向第二道題,是一個十三位除以七位的大位數運算,自己做的話至少需要十秒。
王雅倩深吸了一口氣,冷笑一聲。
戰略,這一定是戰略。
一定是許一白想要擾亂她的答題節奏才随便填的數,這個學習白癡從小學開始就是靠他爸的錢一路砸上來的插班生,連開根號都不會,怎麽可能會這麽難的速算題。
簡直太陰險了!自己不好過還想拉她墊背!
你越是要擾亂我,我就越要你看到我站在頂點将你踩在腳下的樣子!
一開始的緊張全然消失,王雅倩戰意熊熊,不再注意屠容容,而是将全身心投入到了答題中。
就在她答完十道題時,身旁突然傳來了椅子挪動的聲音。
屠容容站起身拿起試卷,留給王雅倩一個微笑就離開了。
戰略,這還是戰略!
五分鐘後,王雅倩也交了試卷。
這些試卷是現場閱卷的,王雅倩放試卷的時候屠容容的試卷已經閱完了,看着滿目的“√”和那鮮紅的100分,王雅倩眼前一黑,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說好的是戰略呢?!
這個賤人,明明是學渣的人設,為什麽要來挑戰學霸的設定?!
之後又有考生陸陸續續交了試卷,學校裏要選兩位代表,最終鎖定了屠容容和王雅倩。
但鑒于屠容容這次的發揮實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學校決定把這次考試的前十名集合起來,再考一次。
第二次考試就在當天的下午,考場安排在了一間小教室,連考題都是幾位數學系的教授臨時出的。
這次監考的人就多了,不僅有各系的老師,就連理事長也在場。考生只有十個人,監考老師卻占了一百多個。屠容容答得很悠哉很悠哉,并将所有的學生都甩在了後面,第一個交了試卷。
薛寧和黃钰也在現場,兩個人并排坐着,一個如春風般和煦,一個如寒冬般凜冽,簡直是兩個極端。
可這兩個極端,從進入考場的那一刻起眼睛就黏在了屠容容身上,一秒也沒有離開。
不僅是他們,幾乎所有的老師、包括理事長都在看着屠容容。
團寵屠容容實至名歸:[看到沒,這才是團寵焦點的待遇啊,這才是我說的備受矚目,但不另類的樣子,懂?]
系統冷笑了一聲,[一個學渣突然幹翻了數學系無數學霸成了速算第一,你告訴我你不另類?]
剩下的九個考生也陸續交了卷,王雅倩更是一臉不甘。
理事長閱完他們所有人的試卷,最後看向屠容容,“我想問許同學一個問題,你是用的什麽速算方法?”
屠容容努力回憶了下上個位面容容速遞裏兩個秀才跟自己說的方法名字,“好像是叫‘袖裏吞金’。”
數學系的老師面面相觑,就連理事長也瞪大了眼。
“袖裏吞金”是古人留下來的一種速算方法,是将算珠模拟在手上進行運算。袖裏吞金流傳到現在精髓已經失傳了,只剩下一些簡單的口訣,運用起來還不如現在比較常用的十運算方便,所以漸漸就被遺棄了。
“但是我看你的考試的時候,好像沒有用手在算。”
“算的多了,就都記在腦子裏,不用數手指了。”
呵,那些年賺的銀子,可不是白賺的!
理事長:“你既然有這麽厲害的能力,為什麽不早點展現給我們呢?”
屠容容長嘆一聲:“哎,說來慚愧,我一直把自己定位成是靠臉吃飯的花瓶,動腦子這種事情不适合我。”
“……那為什麽現在又想動腦子了?”
屠容容突然朝着黃钰的方向看過去,笑的暧昧又纏綿,“為了愛情!”
黃钰表情有一瞬間的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