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孝子
顧知耀的正事, 不是別的,而是顧父的傳召。
他心裏是很不情願的,助理剛告訴他, 有一個符合他要求的人選,那就是被顧知白開除的蘇啓文。
他的叔叔沒能保下他不說, 沒用上多久,自己也從顧氏被趕了出去,為此叔侄兩個還大吵了一家, 叔叔埋怨侄子給自己惹禍, 提供把柄,侄子揭穿叔叔是他中飽私囊才被顧知白抓住尾巴,兩個人互相指責了一番,不歡而散。
以蘇啓文不高不低的能力,找家小公司上班還是很輕松的, 沒準還能混個小管理當當, 在顧氏幾年的工作經歷無疑是簡歷上十分增光的一筆。
只是蘇啓文心高氣傲, 享受了顧氏的職位以後,怎麽也瞧不上其他的, 勉強幹了幾天就跑,還好他這麽些年下來,房子也有了,存款也有一些, 還夠他在家裏閑着。
顧知耀的計策很簡單, 找到對顧知白心懷怨恨的人, 利誘他, 讓他對顧知白下手。
而他會用計, 讓顧父和顧知白坐上一輛車, 這樣兩個一起解決,豈不美哉。
他整個助理通着電話,顧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很不客氣地讓他回家。
顧知耀氣得要命,恨恨地想:老頭子,等我找好人,以後有你好日子過。
顧父找他不為別的,就為昨晚的事。
整個省城,顧家的地位雖說不是頂尖,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就算如此,顧知耀也太嚣張,太張狂了一點兒。
幾通電話就把所有的醫生都聚集起來,給他女朋友的親媽看病,給顧父都氣笑了,怎麽不見他卧床的時候,顧知耀在他床頭盡孝呢,這時候倒顯着他了。
平日裏不務正業也就算了,顧家有他姐姐頂着,他就做個閑散的富二代,家裏也不是養不起。
別家的纨绔子弟,那也都是腦子清醒,從來不惹大事,怎麽偏偏顧知耀這麽扶不上牆。
顧父早上散步,尋思找老朋友下下棋,沒想到聽了這麽一耳朵消息回來,對方還揶揄他,說他這個兒子真是精神,有朝氣,有闖勁,聽聽他說的,“治不好葉伯母,你們全都不用幹了!”,沖冠一怒為紅顏,真是潇灑。
給顧父臊的不行,棋沒下完就跑了,回家愣是吃了兩片降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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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顧父,那真是貫徹“公平”觀念的家庭教育大師,他給兩個孩子提供的資源都是一樣的,而且顧知耀還得到了來自母親的偏愛,或許是溺愛太過,不僅不成材,還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
顧父冷眼瞧着,也就這張臉長得不錯,以後多生幾個孩子,給顧家傳一點兒臉蛋上的漂亮基因下去。
“你知道自己錯了沒有!”他坐在輪椅上看着這個兒子,嗓音隐含怒氣。
“我做錯什麽了?”顧知耀皺着眉,臉色有些不耐。
“你昨天晚上興師動衆地給個不相幹的老女人治病,到處都傳遍了。”顧父一拍扶手,高聲呵斥,“我顧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那是晚晚的生母,不是什麽不相幹的女人!”顧知耀絲毫不懼,大聲反駁道。
“什麽晚晚,早早的,你談女朋友可以,別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也注意點兒別搞出火來。”顧父冷哼一聲,“你要注意自己身份,以後另一半要找門當戶對的。”
顧知耀一聽他竟然貶低自己的晚晚,當即就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我的晚晚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可愛的女人,才不是你口中那些不三不四的!我不許你這麽說她!”
他眼皮一翻,嗤笑道:“門當戶對?是劉家的,還是許家的?那些花瓶一樣無腦的女人,怎麽能和我的晚晚相比。我此生,非她不娶!”
顧知耀目光灼灼,氣勢霸道,狹長的鳳眸裏透出冷厲的光,男子氣概十足。
“你!你要造反嗎!”顧父瞪着眼睛,氣得渾身哆嗦。
“你管的太多了,老不死的。”顧知耀鼻孔朝天,眼神斜睨,表情不屑,“我可不是顧知白那個蠢貨,乖乖任你擺布。”
反正用不上多久就要把他處理掉,顧知耀才不忍這份氣,況且他竟然說自己捧在手心裏的晚晚,就憑這一點,顧知耀就敢同他翻臉。
“你竟敢這麽和我說話!”顧父在家說一不二慣了,什麽時候有人敢頂嘴。
他呼吸急促,氣血上湧,一張臉憋得通紅。
“你這個!你這個不孝子!”顧父捂着心口,一口氣憋在喉管,上不去也下不來,漲得他脖子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臉也憋成了茄紫色。
“你!”
顧父指着顧知耀的手,抖得像觸電了一樣,他猛地一顫,眼睛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顧知耀:哈?
這是氣昏過去了?
顧知耀雖然很想放着他不管,但老宅裏都是人,要是顧父真出了事,他可走不了。
他一下拽開門,沖着樓梯下面大聲喊道:“快來人,老頭子昏倒了!”
一陣兵荒馬亂,顧父被送進了醫院,病房就在葉母隔壁。
緣,妙不可言。
…………
由于顧知白的“盛情難卻”,江枕棉今天也在她家裏住,明天再一起回學校把東西拿回來。
兩個人吃過晚飯,江枕棉十分勤快地洗了一大碗草莓回來,挨個去掉後面的草莓蒂,只剩下紅彤彤的香甜草莓一個靠着一個排排坐好。
這種服務,顧知白當然是欣然享受。
“說起來姐姐一個人住,為什麽沒考慮養個寵物呢,這麽大的房子只住一個人,多空呀。”江枕棉用閑聊的語氣問道。
“養寵物是很費精力的事情。”顧知白嘆了口氣,“我太忙了。”
只是因為忙而已嗎……江枕棉眼睛一轉,“那姐姐喜歡貓多一點兒還是狗多一點兒?”
顧知白思考了一下,“嗯……我應該喜歡狗多一些吧,大一點兒的狗狗。”
“說起來我今天還看到一個特別有意思的視頻。”江枕棉點開手機,舉到顧知白面前,“你看這個邊牧,它還會做操。”
顧知白聚精會神地看過去,沒過一會兒就哈哈笑了起來。
江枕棉見縫插針地問:“姐姐喜歡邊牧嘛?”
“喜歡啊。”顧知白說,“怎麽,你想養狗?”
“什麽,我的意圖這麽明顯嗎?”江枕棉“大驚失色”,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本來想偷偷買個小狗崽當驚喜,直接被戳破了。
“行了,別做鬼臉了。”顧知白伸出手把這人的下巴一合,笑着說,“養狗很麻煩的,你真要養嗎?”
“要每天遛狗,散步,給大型犬洗澡也很麻煩,還要每天抽出時間陪它玩兒,邊牧是很敏感的狗狗,需要長時間陪伴才可以的。”
顧知白顯然考慮過養狗,最後想到自己的情況,每天上班,動不動就加班,實在沒有空,才無奈放棄。
“其實我想過了。”江枕棉眼神認真,“我可以辭職,靠接稿賺錢,這樣在家的時間很多,也自由很多。”
山海經系列的首發宣傳出來以後,她的知名度就漲了很多,粉絲也是每天都在增加,來找她約稿的人層出不窮,都被她以最近太忙的理由推過去了。
以江枕棉如今的水準,是完全可以靠這一手藝吃飯的,何況她雖然适應職場生活,表現得看起來熱愛群體活動,實際上,她是真的讨厭和人打交道——除了罵人的時候。
這個發言一出,在顧知白看來,簡直像是現充說自己突然轉性想當死宅,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個狗,其實也不是非養不可。”顧知白遲疑着說。
倒也不必犧牲這麽大,為了養狗連工作都辭了。
“本來按照我的想法,也是畢業後做個畫手,接稿賺錢,只是……”江枕棉看了一眼顧知白,有點兒心虛,輕咳了一聲,“只是為了接近你,才去顧氏應聘的。”
顧知白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這人,後者讪讪笑了兩聲,“這不是古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而且我還可以中午給姐姐送飯,免得你忙起來就去吃食堂了。”
顧知白話裏有話地揶揄道:“你還真是有備而來啊。”
“真想好了?”她說,“辭職在家很寂寞的,也沒有人平時跟你說說話,也沒什麽朋友出去聚會了。”
“沒關系呀,我不需要朋友。”江枕棉挪過去蹭着顧知白的頸窩,“我有姐姐就夠了嘛。難道姐姐不跟我說話,不陪我聚會嗎?”
“兩個人也叫聚會?”顧知白被頭發蹭的發癢,忍不住歪頭笑着說。
“約會,聚會,有什麽區別?真要我選,和一群人聚會根本比不上和姐姐約會。”江枕棉說。
“難不成姐姐嫌我煩了?整日纏着你不放,倒顯得我小家子氣,你若是嫌我嫌得狠了,大可說開便是,何苦拐着話兒來擠兌我,沒得叫人傷心。”江枕棉徑自坐起來,假模假樣地抹眼淚。
顧知白長長嘆了口氣,一時間進退兩難,到底是配合她好,還是趕緊把這事兒揭過去好。
江枕棉要是戲精起來,任她自由發揮,一時半會兒可結束不了,在這幾個月的相處裏,顧知白可謂深受其害。
她們平時聊天,江枕棉打字手速飛快,那些話一條接着一條,她都插不上嘴,後來她也摸到點兒門道,能和江枕棉對上幾回合,不過最終還是不敵這人經驗豐富,每每敗下陣來,欠了一堆荒誕的要求。
有一次她們約好一起晚餐,但她手裏工作還差一點兒,晚了半個點兒。江枕棉就演了起來,倒沒用黛玉語錄,用的佟掌櫃的,顧知白道了歉,這人就哼一聲,說不行,還是生氣,要她說兩句我是壞蛋才行。
顧知白哭笑不得,把話說了,對方當場表演了一個變臉,對着菜就猛吃兩口。
不過她雖然嘴上說不過江枕棉,但也掌握了一個制勝法寶,百試百靈。
顧知白擡起手撫着江枕棉的臉,傾身吻了她一下,維持着唇瓣相貼的姿勢,低聲說:“都聽你的,好不好?”
對江枕棉寶具,攻擊效果顯著。這人嗯了一聲,也不演了,直接化身橡皮泥,粘到了顧知白身上,無賴似的纏吻了好一陣才停下。
兩唇分開,彼此的臉色都有些泛紅,江枕棉舔掉唇上的水漬,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掩蓋掉其中的饑餓貪欲,又是抱怨,又像撒嬌地說:“姐姐耍賴。”
“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下次就不親了。”顧知白低笑着以退為進。
“要的要的,誰說我不喜歡了。”江枕棉忙不疊地打斷她,又小聲嘀嘀咕咕,“就是耍賴嘛。”
顧知白捏了捏她的臉,轉而說起正事:“你要辭職,可以的,不過要等到這個項目忙完,不然一時半刻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江枕棉也不再胡鬧:“那當然了,不過也沒剩多少工作,剩下一些都是宣發部的事兒了,月末應該就差不多能結束。”
“所以……”江枕棉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兒把手機摸了出來,一臉興奮地說,“我們可以挑挑犬舍了!”
“邊牧的花色不多,姐姐喜歡隕石還是黑白的呢?”
正規犬舍的狗雖然貴了一些,但優點也有很多。第一是血統好,品相自然也好,個個濃眉大眼的,長得漂亮。
再一個是附帶寵物芯片,能防止走丢。
最後就是這些小狗再被售出之前,都做了一定的社會化訓練,尤其邊牧屬于比較聰明的犬種,基本的跟随握手坐下等等,都能學會。
從小就接觸人類的動物幼崽,自然不會怕人,甚至對人很親近,不用耗費很長時間就能和主人建立感情。
至于唯一的缺點——貴,在顧知白眼裏,根本不算缺點。
一說到要養狗,她自然而然就做好了掏錢的準備,甚至想着要騰哪個房間出來專門給狗當窩。
“隕石吧。”顧知白糾結了一下,緩緩說道。
犬舍的主頁上有待售犬只的視頻資料,旁邊還寫了父母的血統信息,清一色都是賽級犬,拿過獎牌的。
顧知白看了看,點開其中一個,灰黑加白的小邊牧幼崽有着圓滾滾的身體,活蹦亂跳的,瞧着年歲不大,就已經會握手和打滾兒了。
視頻旁邊還有它的照片,有在草地上玩兒球的,也有一本正經站着目視前方的,黝黑泛藍的眼睛圓溜溜,鼻頭上沒有雜色,漂亮得狠。
顧知白一看就有點兒喜歡了。這只小狗剛兩個月,得三個月才能才能空運,但是可以提前預定下來。
既然有了想法,她也沒猶豫多久,“就決定是它了。”
“啊?這才剛看,不再看看其它的了嗎?”江枕棉側過頭問。
“不用了。”顧知白搖了搖頭,“它很可愛。”
她拿出手機,加上犬舍的官方微信,聊了幾句,直接定下了這只小母犬,付了30%的定金過去。
四位數的定金,在顧知白眼裏像四塊錢。
她付過錢,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轉過頭徐徐說道:“我打算把樓下的客房騰出來,給狗當窩。”
她拉着江枕棉的手,走到客房門口,把門推開。這是一個三十平的房間,有床有衣櫃,外面對着綠化,窗簾一拉開就能看到滿樹的碎雪。
“面積也夠了,這裏放一個大窩,然後這邊放幾個玩具,可以咬着玩兒的那種,”顧知白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着,“這裏放它的小飯桌。”
完全把所有事都想完了啊……
江枕棉心中暗想,看來是真的很喜歡狗。
“那牆紙應該也換一下。”江枕棉加入到她的建設大計中。
“你說的沒錯。”顧知白環視一圈,對現在的純白色牆紙,也很不滿意。
“說起來,名字要叫什麽好呢,這只小狗是個姑娘家,總不能叫的太奇怪。”江枕棉說。
“你有什麽想法嗎?”顧知白也陷入了思考當中。
“我是起名廢,只能想出富貴兒,吐司,發財這樣的名……還是不要了吧,太普通了。”江枕棉為難地皺起眉頭,連連擺手。
顧知白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其實我也……不會起名。”
兩個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糾結當中。
“沒事兒,還有一個月呢,怎麽也能想出來了。”江枕棉打破尴尬的沉默,用了一個拖字訣。
顧知白也隐隐松了口氣,正要說什麽,電話忽然響起,來電人不是別人,正是顧母。
她眼裏滑過一絲厭煩,還是接起了電話。
聽筒那頭的女人說話聲音尖利,但隔了一段距離,江枕棉一個字也沒聽清,就知道對面的人巴拉巴拉一通說,然後啪地又把電話給挂了。
顧知白的神色奇怪又複雜,還隐隐帶着點兒笑意,不等江枕棉問,她就開口說道:“顧知耀把我爸氣住院了。”
“啊?”江枕棉也是驚詫不已,不由咂舌,“天上掉餡餅了?”
顧知白沒憋住,笑出了聲,“剛我媽來電話說,他們兩個吵架,給我爸氣昏了,本來送到醫院,老頭子就醒了,誰曾想他們兩個又吵了一架,這下完了。”
她嘆了口氣,但語氣怎麽聽怎麽都是幸災樂禍,“老頭子昏過去,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了。”
江枕棉看着她,表情認真:“家裏有沒有香槟,開一個。”
“哈哈。”顧知白只覺得心神舒暢,好得不能再好,“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要一百個親親做獎勵!”江枕棉仰着臉,見縫插針地索吻。
顧知白走過來,吻了她一下,輕笑着說:“欠你九十九個。”
作者有話說:
狗狗叫什麽好呢!真糾結啊感謝在2023-03-11 14:15:50~2023-03-12 13:02: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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