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沒事兒吧
夏日的太陽比高溫浴霸還要烤人,江枕棉穿着T恤短褲,踩在能燙熟雞蛋的人行道上,覺得自己比烤盤上的五花肉差不了多少。
公交站牌下僅有的一點陰涼地已經早早就被人占滿了,她正了正帽子,短短的帽檐勉勉強強抵擋一點紫外線侵襲。
比起令人心煩意亂的高溫,剛看完的小說更讓她心頭冒火。
江枕棉是個不折不扣的自我意識相當強烈的人。她厭惡的東西有很多,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戀愛腦。
在她眼裏,為了愛情,為了一個對象,抛棄自尊、丢掉理智,像個卑微的牲畜一樣圍着人轉是一件極其難以理解的事。
愛別人之前,更應該做到的不是愛自己嗎?
況且如果這個對象,讓自己的女朋友像條狗似的搖尾乞憐,那她恐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種人到底有什麽可愛的?
她平時看的小說要麽是無cp,要麽是搞事業的大女主文,基本不看言情類。不過有一天,朋友給她推薦了這本文,說裏面的一個配角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樣。
按照衆所周知的穿越者定律,遇到同名同姓的文,可不得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讀上一讀嘛。
于是她讀了,看完恨不得自戳雙眼。
朋友發完文名以後,又發了一長串的哈哈哈,起初她還不明白,現在可算知道了。
這什麽文,不要太荒謬了!!!
江枕棉雙手如飛,幾乎要把手機屏幕戳出個窟窿來,瘋狂吐槽:“你給我分享的什麽腦殘小說啊,霸總x小白花的經典組合我就不說了,懂得都懂,那個女配,她是個人?”
“作者是不是仇女啊,三個女的,一個是什麽都不懂的智商欠費低能兒,端個水也能腳底打滑四肢不勤的小腦退化人。一個是驚天動地戀愛腦,為了個對象家不要了,公司不要了,最後命也不要了,圖她什麽啊,圖她酗酒打人時候的身姿特別有魅力,讓她小鹿亂撞心砰砰跳?我看是打出腦震蕩了吧。還有一個,死渣女,集天下渣男渣女為一體的優秀海王代表,人幹的事兒她是一點不幹,畜生幹的事兒她是一個不落啊,都給我看笑了。”
“那個所謂的霸總,更是腦癱一個。親姐姐優秀就嫉妒,覺得是她搶了自己家主的地位,人家自己憑本事拯救顧氏又發揚光大,他幹嘛了,他在那兒說霸總語錄呢。”
“醒醒,大清亡了,你家也沒有王位繼承。到處陷害人家,是一點兒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狗樣,只知道飙車和跟小白花你侬我侬,就這腦子也能當霸總,邪魅一笑倒是學的挺像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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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有事兒嗎?要讓男主有權有勢就讓他自己優秀不行嗎?非得寫死一個好好的人然後讓男主撿現成的是吧,他是不是上輩子要飯的出身改不了,就想着死氣白咧地乞讨啊?”
江枕棉眉頭皺着,幾乎能夾死一只蒼蠅,眼神嚴肅地好像第三次世界大戰在她手機裏爆發了。
噼裏啪啦一陣輸出,總算吐出一點兒郁氣,看個文能把她憋屈死。江枕棉翻了翻某點,決定一會兒再去刷一遍《xx》,洗洗眼睛,洗洗腦子,讓聰明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免得滿腦子都是霸總的“我不許!我不同意!女人,你的小把戲被我看穿了。”
救命,饒了她吧。
車怎麽還不來。江枕棉看了看時間,肚子已經在抗議了,她點開外賣軟件,想着一會兒回家了要吃什麽,正翻着商家列表,忽地耳邊傳來陣陣驚呼尖叫,尖銳的車笛聲劃破空氣,她愕然擡頭,就見一輛失控的卡車迎面撞來,撞飛一個穿着黃裙子的女生,一個夾着滑板的男生,緊接着就是她。
靠!被撞飛的一瞬間,江枕棉第一反應就是痛,第二反應是千萬別破相,不然白長這麽一張臉。
江枕棉順着力道摔在灌木叢裏,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腦袋昏沉期間,迷迷糊糊地想到:還好買保險了。
她是個孤兒,好在腦子不笨,工作幾年以後也能維持溫飽,手裏的錢攢一攢,付個小一室一廳的首付也差不多了。
今天就是去看房的。
沒想到飛來橫禍,白瞎了新買的手機,肯定摔壞了。
她眼前一陣陣重影,星光亂竄,行人的驚呼越來越遠,像是隔了幾層棉被,模糊不清,江枕棉感受着骨骼碎裂的劇痛,驟然失去了意識。
細碎的聲音好似惱人的蚊子孜孜不倦地鑽進腦子裏,江枕棉像在搖晃的船上,晃晃悠悠,被海浪推得左搖右擺,她用力睜開眼皮,黑暗如水退去,一道刺眼的日光順着掀開的簾子直直照在她的臉上。
她眯着眼睛,只覺頭痛欲裂。一個看着白白淨淨的女生正仰着頭看她,“還睡覺,你不去上課啦?”
江枕棉被這一問直接問懵了,她坐起來,薄薄的毯子從肩膀滑下,露出裏面的短袖睡衣。“什麽課?”
那女生很是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老江太太的美術史,一點的課,現在的都十二點四十了,再不走就遲到了。”
江枕棉瞅着她,她瞅着江枕棉,簾子外頭是熟悉又陌生的大學寝室模樣。
一道靈光乍現——我不會真穿越了吧?
她的腦子裏都是漿糊,對自己現狀一無所知,江枕棉壓下亂七八糟的猜測,當即說道:“等我穿個衣服,馬上,一起走。”
她可不知道教室在哪兒。
衣服就在床頭放着,江枕棉套上短褲,翻了翻兜,裏面是一串鑰匙。她把鑰匙放回兜裏,拿上手機,噔噔踩梯子下床,穿上鞋子。目光往桌上一掃,從衆多課本裏抽出美術史,帶上筆,最後拿起鏡子看了眼自己。
和我長得一樣。
她不動聲色地放下鏡子,用手捋了捋睡亂的頭發,整個過程沒用上三分鐘。
“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寝室。江枕棉打着套話的想法,開口說道:“多虧你叫醒我,不然我肯定睡過頭了。”
那女生很是爽朗地一擺手,“不用謝,是你拿辣條請我的。”
說完這句,兩個人就沒再有什麽交談,女生也沒主動聊天的意思。
看來她們的關系只能算是一般,不好不壞的室友,談不上朋友的範疇。
江枕棉掏出手機,在課程表的App那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學校班級等信息,雖然不想承認,但意料之內,原身也叫江枕棉,是美院的一名大四學生。
多麽熟悉的身份,和她吐槽的人渣一樣。
秋初的時節,天氣還沒轉涼,校園內的男男女女穿得都很涼爽,青春靓麗,嘈雜的交談聲叽叽喳喳地在身邊環繞,每個人都是朝氣蓬勃的,她這個精神狀态不太穩定的老社畜走在人群中,只覺格格不入。
江枕棉深吸一口氣,顫抖着吐出去,腦內的神經随時處在崩斷邊緣。
真要穿越,什麽身份不好,偏偏是這個?
原身的家庭情況很是垃圾,斤斤計較的、排擠人的後媽,酗酒家暴的親爸,鼻孔朝天的媽寶弟弟,就連原身自己都不樂意和這樣的家庭有接觸,說是斷絕關系也差不多,大學是她半工讀過完的,沒要家裏一分錢。
江枕棉看了看只有四千多存款的錢包,由衷的懷念起自己的銀行卡來,她白辛苦了半輩子,馬上就要有自己的房子,這下又要從頭再來。
階梯教室很大,江枕棉拿着書坐到了靠後的位置,她原來不是學美術的,這節課也沒打算認真聽講,抓緊時間了解自己的信息才是正事。
點完名後,她把手機放在攤開的書旁邊,率先點開了微信。最近消息成分複雜,有同學,有老師,備注爸的消息被壓在最下面,時間已經是兩個月前了,對面說“你真是沒用”,原主沒回。
最新幾個小紅點十分引人注目,備注格式十分整齊:“楠寶-3.07-163”、“梨子-6.12-160”、“圓子-5.22-166”
這什麽經典海王備注。
江枕棉再點開備忘錄,果不其然,每個人都有一條筆記,從姓名身高體重,到性格喜好厭惡,通通列了清單,給她看得啧啧稱奇。
不愧是你啊,死渣女,釣魚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呢。
她雖然自诩不是個善良的好人,但起碼三觀不歪,和這種腳踏好幾只船的垃圾可沒有共同語言,點開聊天框,就要挨個說分手。
分字剛打出來,突然一陣滴滴的電子音從大腦中傳出。
江枕棉停下動作,下一刻,一道合成的捧讀機械音響起,“你好宿主,我是開啓快樂新人生系統,簡稱開新系統,很高興和您綁定,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與您一起享受幸福燦爛的美好時光。”
她就說嘛,穿越都有了,系統還會遠嗎?
江枕棉樂了:“來,仔細說說,怎麽個開新法?”
系統一板一眼地介紹道:“我們檢測到宿主對于原身有極大的不理解,為了構造和諧社會,多點體諒與包容,您将扮演原身,遵循既定的人生路線,享受豪門生活,擁有美貌老婆,過完她的一生。”
江枕棉:?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沒事兒吧?沒事就吃溜溜梅好嗎?”
“這種人渣誰要做啊!”
“原身不僅有一個一心愛她的對象,在金錢方面也沒有困擾,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是人人羨慕嗎?”系統說。
“說話不要只說一半。”江枕棉轉着筆,無聲哼笑了一下,“你怎麽不說她品德敗壞,三觀炸裂,思想扭曲,是個标準的社會蛀蟲呢。”
“就這種人,讓我扮演她?你還是做夢比較實際。”
系統見利誘不成,開始威逼,“你已經死了,是主神給你重生的機會,如果你不肯乖乖走原著劇情,那我只好抹殺你。”
江枕棉眉毛都不挑一下,“墳頭上耍大刀,你吓唬鬼呢?做人是有底線的,沒有底線的那叫畜牲。”
“有膽你就抹殺我,看我怕不怕就完了。”
系統被她一噎,反倒不說話了。江枕棉也不理它,稀裏糊塗聽完了一節課,手機倒也沒心思再看。
都要被抹殺了還看什麽。
下課鈴響,她跟着大部隊一起湧出教室,依照直覺找到廁所,剛解決完生理問題,系統又冒出頭來,“既然你概不配合,我只好給你一點懲罰,希望你能明白,和主神對抗是徒勞的。”
它話音剛落,尖銳的疼痛瞬間從心髒爆開,江枕棉嘗過骨頭斷裂髒器移位的痛苦,現下品嘗的,卻是截然不同又別無二致的折磨——宛如瀕死般的體驗。
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淌出,冷汗霎時間浸透薄薄的布料,黏膩地粘在後背上,她的耳膜仿佛承受了一千次爆炸,只有轟鳴聲順着炸出的破洞毫無保留地灌進腦袋裏,給她的痛楚添上一層佐料。
短短的幾秒鐘,她好像死去活來了上百次。
因着是懲罰,是警告,此次對于□□的摧殘只持續了一小會兒,系統就停止了一切施加的手段,再次恐吓她:“如果你繼續不聽勸告,下次就不是這麽短的時間了。”
江枕棉軟軟地靠在木板上,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下的冰窟窿裏撈出來。她牙關咬的死緊,急促地呼吸了好一陣,才緩過來,從齒縫裏擠出一句:“媽的,廁所很髒的知不知道?我要是摔了怎麽辦,你給我洗衣服嗎?”
她将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捋到腦後,吐出一口氣來,“威脅我是吧,好像誰稀罕這一條爛命似的。”
江枕棉拖着虛軟的腿走出隔間,無視旁邊女生奇怪的打量,擰開水龍頭捧起涼水洗了洗臉,接着掏出手機,搜索最近有湖的公園。
直到她坐上地鐵,系統才不解地問道:“你要去幹什麽?”
江枕棉一邊看着搞笑視頻笑得前仰後合,一邊在心裏漫不經心地回複:“去跳湖啊。”
系統:“什麽?”
江枕棉:“怎麽你是接觸不良嗎?連話也聽不清了?”
她暗自翻了個白眼,又開始刷視頻了。
系統不是沒聽清,它簡直摸不着頭腦。這人的反應,怎麽跟操作手冊裏說的不一樣啊。
人類不是最喜歡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了嗎?他們都自私,根本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只圖自己逍遙。有這樣一個享受的機會,這個人為什麽不同意?
系統是個剛出廠的新生系統,以為按照操作手冊來,就能得到一個配合的宿主,可它不明白的是,江枕棉卻不是個軟骨頭。
讓她違背自己的本性去肆意傷害一個無辜女性,這是不可能的事。何況系統是怎麽做的,不聽話就打,聽話就給點甜頭,怎麽,把她當狗訓嗎?
那它真是找錯人了。
江枕棉在公園逛的悠然自得,系統卻慌了神。
這人到底是在威脅它,還是真的要這麽幹。
它之前說的抹殺都是吓唬人的,如果江枕棉不配合,它得不到能量,同樣也會交代在這兒。
眼看天色漸漸轉黑,系統坐不住了,“宿主,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同意,這對你有什麽壞處嗎?”
江枕棉慢悠悠地說道:“你個電子生物,又沒有人性,是不會懂的。”
系統:……怎麽又攻擊它,別以為它不知道沒人性是罵人話。
公園到了關閉時間,裏面的人都走光了,江枕棉躲過保安的搜查,借着手機的光,慢吞吞走到湖邊。
眼看着湖水一點點漫過她的小腿,系統急了,“我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只要你答應走好劇情,我同意适當放寬限制。”
只是這樣做會讓它得到的能量減少,那也總比竹籃打水一場空強啊!
江枕棉停步,水剛好漫到腰際,“怎麽放寬限制?”
系統急中生智,忙道:“你不用按部就班地走完所有的劇情,只要走好幾個劇情點就行。”
江枕棉:“哪些劇情點?”
系統不吱聲。
江枕棉:“說話,揚聲器壞了?”
系統試探着說:“幾個重要劇情,一個是男主顧知耀讓你接近顧知白,一個是你喝醉時對顧知白動手。”
它沒注意到江枕棉逐漸冰涼的眼神,繼續說道:“最後一個是你去酒吧,也是最後的劇情點。當然我會保證你不會在車禍中失去生命。”
江枕棉聽它說完,沒什麽感情地嘟囔道:“我還真以為能說出什麽建設性想法。”
說着直接撲進水裏。
冷水驟然蓋過口鼻,随着肺裏的氧氣逐漸減少,窒息感慢慢加重,她還有心力發散思維:算上之前那回,也算是三進宮了。
哪個正常的普通人能死三回?
系統還在喋喋不休地勸慰、警告,好話壞話說了一籮筐,奈何她油鹽不進,一句不聽。
“新年快樂!”
江枕棉比了個國際通用友好手勢。
她不會游泳,死神逼近時本能地撲騰起來,胳膊在湖面打出一蓬蓬水花,像是生命最後盛放出的一點留存于世的痕跡。
如果你打算逼迫我,腐化我的思想,讓我做個毫無人性的牲口,還是靠幻想比較快。我這個人什麽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自我。
溺水窒息的滋味可說不上好,江枕棉徹底失去意識前,不由得升起一點後悔,應該換個無痛一點的死法才對。
系統心底的驚濤駭浪疊起來能淹沒太平洋。為什麽?
它不理解,它不明白。
難道這些所謂的原則,竟然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她要做的也不是傷天害理背叛家國的大事,只是傷害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而已。
與此相對的可是唾手可及的金錢自由。
它不懂,但也沒時間讓它想通了,宿主死亡,它将與綁定的靈魂脫離,脆弱的本體暴露在世界意識的注目下,很快就會化作一簇小小的電火花,徹底消失。
系統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死亡來臨,它做不到坦然接受。
它留存的能量不多,但夠将一個瀕死的人拉回人世。
意識回歸,肺葉裏的積水被無形的手牽引着落回湖裏,江枕棉躺在岸邊上,身上的衣服頭發甚至還是幹爽的,所有的痛苦一掃而光。
她好得不能再好。
公園沒有路燈,四周一片黑暗,沒了燈光的幹擾,混沌的星雲鋪在天上,清晰地仿佛能用指尖夠到,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冷冷清清的月亮,一動不動。
系統微弱的電子音響在耳畔,“你贏了。”
江枕棉:“哦。”
系統繼續說道:“希望我們之間能達成共識,互相退讓一步。我不會強迫你完成劇情節點,你擁有絕大部分的自由度,但相應的,也希望你能稍微扮演一下,說出原主的一些經典臺詞。”
在江枕棉開口前,它又急忙補充道:“當然在什麽語境下由你自行決定,只要念出來就好。”
“行吧。”江枕棉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你同意了?”系統茫然地追問。
“我為什麽不同意?”江枕棉聳了聳肩,向四處望了望,打算找小路從公園裏出去。
我不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關鍵,這人剛剛還壯烈地好似英勇就義的勇士,比路邊的石頭還要頑固,怎麽突然又改口了……系統核心運算都要過載了,事實上,它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盡力一試,沒想到對方會答應,不怕笑話,它都寫好遺書了。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它沉默着看着人類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泰然自若地沿着樹叢中的小路七拐八拐出了公園側門,自顧搜了附近的旅店打算住一晚。
這算什麽?
它漿糊似的機械腦子想不清楚個中關竅,就聽到對方開口說道:“你能把原主的記憶傳給我嗎?有這個功能嗎?”
既然無法強迫她,那麽搞好關系就成了系統的頭等大事。
一個悍不畏死的人最終在這場博弈中占據了制高點。
它為難地說:“我可以傳送,但目前的能量不足,無法支撐這一行動。”
江枕棉步伐輕巧地走在大街上,咀嚼着它說的話,“能量……所以你非要我扮演原主,也是為了這個什麽……能量?”
“是的。”它說,“我們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你獲得新的人生,我獲得能量,這是雙贏。”
“假如我堅決不同意呢?”江枕棉問。
“我已經沒有足夠的能量再複活你一次了。”系統警惕地說,“這已經是我所能退讓的最低限度。”
它在幾次交鋒中,精準地意識到眼前的人恐怕吃軟不吃硬,因此又繼續說道:“我也只是剛剛出生的系統,只是想要能量活下去而已,并不是有意為難你,希望你也能體諒一下我想生存的心情。”
“難道我不算是一個智慧生物嗎?”
江枕棉伴着綠燈穿過街道,片刻的沉默後,她抿了下唇,“說說看,怎麽能給你快速充能?”
這是同意的信號。
系統的核心跳躍着名為愉悅的電信號,它此刻才狠狠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終于和這個滑不溜手的宿主達成了共識。
“你的性格和原主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因此扮演起來不會太難。”輕快的電子音流淌着,“你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是來自這具身體的生父,請回複他并說出‘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這句話。”
這倒是挺簡單的。
江枕棉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原主那種品行的人都對自己的家庭深惡痛絕,她這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更不會好到哪兒去。
消息不長,只有兩句:你弟弟要買新手機,轉兩千給我。
江枕棉:???
“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還是酒喝太多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我尋思現在雖然已經是晚上了,可做夢也得講究個基本法吧。”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兩千,怎麽我是你家的自動提款機是嗎?告訴你,沒有。”
“你要是能從我這兒拿到一分錢,我就跪地給你磕兩個頭管你叫爹。”
對面很快回了兩條語音,“你這兔崽子怎麽說話的,朝你要點兒錢這麽不情不願,我是你爸!”
“你不是自己賺錢了嗎,給你弟弟點兒怎麽了,當姐姐的不幫扶自家弟弟,等你以後遇上事兒了,誰給你撐腰,還不是娘家人撐腰。趕緊的轉錢過來。”
江枕棉疑惑地真情實感:“系統,你聽,好像有蚊子在叫?”
系統:噗。看別人被怼,突然感到一絲快樂。
作者有話說:
打擾啦預警放在前面。
女主攻擊性很強,輸出拉滿,不受委屈,很有個性也有原則,只有面對老婆才會變成甜甜奶狗,接受不了的及時止損,不要勉強自己。
(也不要攻擊我好嗎)
留評掉落紅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