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永宣帝沒注意到旁邊譽王霎時間僵硬的臉色, 眉頭緊皺質問道:“此次圍獵的安防竟如此疏漏?竟然還讓刺客混進來了?!”
霍玄照當即單膝跪下請罪:“臣清查不力,請陛下責罰。不過那刺客……乃是譽王殿下帶來的家将。”
霍玄照的安防做得還是很嚴的,除了容昭能走後門,其他人要是沒有正當身份, 不可能混進圍場。
當然, 要是那人能有容昭那樣的功夫, 随時都能悄無聲息地潛進來,霍玄照手下的兵也攔不住。不過事實上沒幾個習武之人有這個水平。
因此譽王并不能另外在圍場裏藏下某個不知名的刺客, 想要動手将人滅口, 也只能動用之前明确了身份,進來登記過的家将。
霍玄照此話一出, 在場的人臉色頓時都變了。
“你說什麽?!”
永宣帝霍然轉頭看向譽王, 厲聲質問:“這是怎麽回事?!”
譽王雖然從霍玄照來時就覺得不妙,但聽到他說的話時, 蒼白的面皮還是忍不住一抖,神色一陣驚慌。
但被永宣帝懷疑的目光盯着, 譽王不得不努力控制住神色,繃住臉,假裝成無辜的樣子,搶先面露震驚道:“這……本王從未讓人去做過這樣的事!霍将軍說的是本王哪個家将?”
霍玄照:“是那位汪姓家将。他試圖潛進關押下毒案疑似人證的地方,還帶着沁毒的短刃,被末将發現,當場将其人贓并獲。現在人正被押起來等待審問。”
“汪其征?!他、他怎麽會跑那兒去?”譽王狀似驚訝,“本王對此毫不知情,還請父皇明察!”
永宣帝看着譽王沒什麽破綻的神色, 将信将疑地轉回頭,說道:“霍愛卿果然勇武過人, 做得很好。接下來便也由你将那刺客審問清楚,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帶毒的東西都能随意混進來!”
永宣帝想到萬一是有人拿帶毒的刀刺殺自己就不由地一陣心慌,忍不住又吩咐了随行的大理寺卿跟霍玄照一起去查。
“一定要将刺客一事徹查清楚!”
譽王見狀臉色越發蒼白,幾乎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但卻不得不強撐着不表現出異樣,甚至都不能再從永宣帝跟前離開,去暗中進行處理這事,而是只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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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看到這一幕,知道到這兒已經不用他再多插手了,瞥了故作鎮定但還是難掩焦急的譽王一眼,淡淡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動手給祝子翎烤兔子。
祝子翎沒太在意那邊發生的事,不過還是很容易就搞清楚了來龍去脈,湊近容昭小聲問道:“王爺,你剛才是不是讓人去坑譽王了?”
容昭聞言有些意外,看着祝子翎,沒想到他竟然能猜到。
他還以為祝子翎根本不懂這些。
“是。”容昭簡短地應了。
以譽王的性子,為了不牽扯到自己的名聲,多半會想到把人滅口,只不過容昭和霍玄照防得太嚴,對方估計不好下手。
容昭于是幹脆讓人留了個空子出來,等着譽王派來的人踩進陷阱裏,給他多加一樁罪證。
這其實算不上什麽高明的計策,奈何譽王的性格和毛病就是那樣,被人拿捏準了的話,就是這樣簡單的陷阱也照樣會往裏踩。
換成是容昭手底下的人,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覺得有詐,選擇暫時按兵不動,另外再找機會。
除非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能确定有足夠的把握,或者實在到了最後關頭,否則不會輕易動手。
但譽王的手下,就算是覺得有詐,多半也得硬着頭皮上。畢竟譽王不是一個有耐心、能體諒下屬的人,要是他們遲遲拖着不完成任務,回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當然,這些人的腦子和能力本身也多半比不上容昭從戰場上帶出來的人,說不定還跟譽王學了一個毛病,自以為是好大喜功,也沒準都沒想到可能是陷阱就直接沖上去了。
此事一出,譽王再想要粉飾太平就徹底不可能了。
祝子翎聽到容昭的回答,若有所思地又瞄了那邊一眼。
看起來霍玄照這個時候已經跟容昭搭上線了?
雖然前世裏沒他在場點出鹿肉有毒,很可能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但容昭既有京畿守備這樣的幫手,又有腦子,怪不得譽王鬥不過了。
祝子翎随意感嘆了一下,突然想起溫辭來,問道:“王爺,你知道霍、霍将軍的夫人這次來春獵了嗎?”
祝子翎說着又朝其他地方掃了幾眼,似乎沒在人群裏發現溫辭的身影。
容昭聞言微怔,蹙了蹙眉道:“不知。”
他跟霍玄照明面上關系又不好,按理說對方夫人的行蹤,怎麽都不該問到他頭上。
祝子翎為何會問他這個?難道是發現了什麽不成?
容昭猶疑了一瞬,但很快就覺得應該不是。
就算祝子翎并不像他以為的那麽想法單純,也沒理由能發現他跟霍玄照的聯系。
會問這個問題,應該就是以為他什麽都知道,所以習慣性地向他求助吧。
容昭微不可查地舒展了眉頭,淡淡道:“王妃是想找人?”
祝子翎:“沒,就是想起來了,随便問問。”
雖然對溫辭印象不錯,不光他們畢竟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祝子翎也沒想着要主動找對方,只是想起來了就好奇一句。
溫辭是霍玄照的正妻,按理肯定是能來春獵的吧,不知道是為什麽沒見到人。
祝子翎确實只是随口一提,說話時神色平淡,而且很快就回神垂涎起了容昭手裏烤的兔子。
他說過就忘,然而容昭見此卻是不由地放在了心上,覺得祝子翎是不是感覺到寂寞無聊,想見朋友了。
雖然嘴上說是随便問問,但能問到他頭上,應該是多少有幾分急切了吧?
容昭一邊不動聲色地給祝子翎烤肉,一邊打算等會兒就再讓人交代霍玄照一聲。
霍玄照這個時候正在跟人審着那刺客。
同行的大理寺卿始終擰着眉頭,意識到這定然不是個好差事。
以他常年審案的直覺,聽人盤問了這汪姓家将幾句,就基本能猜測出此事的來龍去脈了。
明顯這事就跟譽王脫不了關系。
大理寺卿得了永宣帝徹查的命令,但心裏其實也并不願意得罪譽王,猶豫了一下,試圖引導對方大事化小。
皇家重地出現刺客自然嚴重,但這刺客并非是沖着身份貴重的人去的,只是刺殺一個無名小卒,由此完全可以想辦法将事情的嚴重程度降低。
既然跟貴人的安危無關,那本身也不是什麽大案,重拿輕放的風險其實不大。
而且幕後主使牽扯到了皇子頭上,譽王又不可能因為指使人滅口一個小卒子就怎麽樣,鬧大或許對譽王的對頭有好處,但對他這個辦案的大理寺卿卻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倒不如用緩和矛盾、大事化小的方法處理了,還能賣譽王一個好。
大理寺卿對那汪其征道:“老實交代,你是因何恩怨刻意将毒|藥帶來圍場,意圖行兇殺人?!”
汪其征聞言一時沒有說話,霍玄照則是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這話看似是在審問,卻是避重就輕,說得仿佛已經直接确定刺客是因為私人恩怨才動手刺殺一樣。
這是想要把譽王給撇清啊。
汪其征也聽懂了這層意思,對着大理寺卿意味深長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兒。
想到說與不說的後果,還有以他所知譽王會有的反應,汪其征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順着大理寺卿的話說道:“是,我跟那人早有積怨,之前還又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我氣不過,就想幹脆把他殺了。”
大理寺卿見他知趣,心頭微松,面上卻是大義凜然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就因為跟人一時口角,就要在皇上在的圍場裏刺殺別人,真是罪無可赦!”
“……我當時氣上頭了,沒想那麽多。”汪其征聞言僵着臉說道。
他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也不說是故意刺殺人證,只說是私人恩怨,這樣雖然将事情的惡劣程度降低許多,也能給譽王撇清,但對汪其征自己來說也已經是其罪當誅了。
他就算死咬着沒供出譽王,但這麽認了罪,譽王也不可能再保下他的性命,已經必死無疑。
之所以這樣還願意替譽王遮掩,不過是為自己的親眷着想罷了。
不管供不供出譽王,汪其征必然都是個死,譽王也必然會試圖撇清關系,将責任全部推到他頭上。
若是他将譽王拉下水,即便事情坐實,譽王一個皇子也并不會真的被怎麽樣。反倒是汪其征自己,不光還是會沒命,還定然會被譽王記恨,以至于連累親眷。
如此一來,倒不如幹脆自己把事情扛下,還能換得譽王的感激恩情,多照顧一些他的身後事。
大理寺卿自然也是知道這些關竅,這才會引導着汪其征這麽說。
只要對方認罪,那事情就好辦了。
此事的框架定了,其他細節上的問題,大可再想辦法描補便是。
大理寺卿覺得霍玄照應該也是不想跟譽王結怨的,應該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知道霍玄照卻是冷笑了一聲,不客氣地道:“一時氣上頭,還知道提前準備毒|藥帶到圍場來?”
“明明那人周圍守備森嚴,還能沖動到非要這時候跑來殺人?”
“這麽處處都是漏洞的說辭,你在這兒騙傻子呢?”
“傻子”大理寺卿的臉色頓時一僵:“……”
汪其征本就是胡亂拼湊的借口,被這麽一問就沒了話。
大理寺卿見狀頓時感到一陣氣悶。
原本好好的形勢,霍玄照這麽一弄可就直接遮掩不過去了!
這些粗鄙武夫可真是夠軸的!非要刨根究底難道對他有什麽好處不成?!
眼看着霍玄照要給人上刑嚴審,大理寺卿眉頭緊皺,怕再強行替汪其征圓謊,這一板一眼的夯貨會跟永宣帝告狀,只能稍微意有所指地暗示了幾句:“你做了什麽都得老實交代,春獵來的可都是貴人們,你一個小小家将,可別因為受不了大刑就胡亂攀扯。”
汪其征已經想清了利弊,便還真沒有供出譽王這個指使之人來。但他本來是想什麽都不說,然而終究受不住刑,還是把事情的真相吐露了。
汪其征把他們給鹿下藥好将其追蹤獵獲,以及得知事情疑似敗露後,為免受到牽連決定将人滅口的事都清清楚楚地交代了出來。只不過把譽王給摘了出去。
按汪其征的說法,是他們為了幫譽王獲得頭名主動策劃下藥,又在發現事情可能暴露後擅自想要動手将人滅口,譽王并不知情。
大理寺卿雖然猜到下藥一事可能跟譽王有關,但倒是沒想到原來是為了搶占“逐鹿”先機,這……這也真是“奇思妙想”了。
原本大理寺卿還想着,春獵向來都是厲王獵到鹿,鹿會被下毒是為了毒害厲王呢。哪知道只是為這?
怪不得說那鹿毒性不強,原來是沒打算毒人,還要自己吃的。
偏偏用了這種手段,譽王也還沒搶過厲王,鹿到了厲王手裏,還被挖出了下毒一事,這真是……
也不知該說是譽王運氣太差,還是該說厲王着實厲害了。
大理寺卿對這結果頗有些感慨無言。雖然汪其征把譽王撇得幹幹淨淨,但有腦子的人都不可能相信譽王真的完全不知情,不過他即便心裏唏噓譽王偷雞不成蝕把米,面上也還是假裝信了,對霍玄照道:“我看他已經是徹底說了實話了,真相應該便是如此。”
“皇上還在急着等咱們複命,不若便先以此結案,請皇上定奪再論吧?”
霍玄照看了他一眼,這回倒是沒再反對了。
反正就算攀扯到譽王頭上,也不過是罰點俸祿禁閉的事。他要是再用刑,非要讓這人供出譽王,反倒要被人說是屈打成招了。不如幹脆就這樣。
就算明面上說是不關譽王的事,但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這就是譽王幹的。比起一點懲罰,傳出這等醜事名聲變差,對他競争儲位的影響才是最大的。
霍玄照跟大理寺卿去給永宣帝彙報的時候,時間還沒過很久,永宣帝仍然怒氣未消,直接讓他們當着衆人的面說了結果。
霍玄照也不含糊,直接把受了一番刑的汪其征拖了過來,讓他自己再在永宣帝面前說了一遍。
譽王一看到汪其征凄慘的模樣就越發感到不妙,把手藏進袖子,指甲狠狠地掐進肉裏,這才能勉強維持鎮定,沒有直接在人前失态。
汪其征交代的時候,譽王感覺完全是度日如年,雜亂的心音伴随着汪其征虛弱的聲音,聽得他又慌又怕,急得幾乎分辨不出對方到底說了什麽。
艱難地熬過了這漫長的一段時間,譽王先是覺得完了,下藥和滅口的事這下都被人知道了。接着又稍微松了口氣,至少汪其征沒有把事情扯到他的頭上。
但很快,譽王就又感覺到如芒在背。
品級高的達官貴人們這時幾乎都在,聽了汪其征的話,一個個都忍不住把驚異而古怪的視線投向了他。就連那些投靠了譽王的,這會兒也用意味并不怎麽好的目光看着他。譽王的外祖,左相,更是極其不滿瞪了他一眼。
而永宣帝的眼神就更可怕了。
他陰沉着臉看向譽王,直接将手邊的茶盞砸了過去,大怒質問道:“這就是你手下的人辦的事?!”
虧他之前看譽王表現無辜,還想着會不會是其他人故意收買了他的家将,以此陷害他!哪知道實際上完全就是為了給譽王攬功才搞出的事!
“下藥和刺殺的事,你真的都不知情?”永宣帝冷冷地問。
譽王被永宣帝砸了卻是躲都不敢躲,茶盞砸在身上,不光裏面的茶水潑到了譽王的衣襟和臉上,碎片還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所幸是沒傷到眼睛。
但他堂堂皇子,臉上的傷口沁出血珠不說,還一身髒污,頭發直往下滴水,被這麽多人看着,着實是狼狽至極。
然而譽王卻是無暇悲憤,第一時間跪下,向永宣帝請罪:“父皇息怒,兒臣……兒臣是真的不知還有這樣的事啊!”
“兒臣确實想在此次射鹿中博得頭籌,但從未想過用這樣的腌臜手段。這回四弟恰好從兒臣手上将鹿搶走,兒臣也并未因此與四弟糾纏,哪至于為了一頭鹿做出這樣的設計?”
譽王跪伏在地上,頭低到了地面,聲音悲切,頓了頓又說道:“許是兒臣之前表現得确實心切了點,兒臣的手下才擅自揣度,為了逢迎拍馬暗中做出這樣的事。因為未能成功,事後便也沒有告訴兒臣。”
“這些人膽大包天,犯下這等罪行,也是兒臣的罪過。兒臣願由父皇責罰。”
永宣帝冷冷地看着他,并未輕易被譽王的話打動。
“這人為了讓你射到鹿想方設法下藥,出事後為了不牽連你又以身犯險去将人滅口,也算是對你忠心耿耿了。”永宣帝語帶諷刺。
說是為了逢迎拍馬擅自行動,但哪兒來想着溜須拍馬還這麽賣力的手下。
永宣帝不說是什麽有大智慧的明君,但當皇帝的人,各種想要讨好他的人可是見得多了,怎麽也不可能真的相信譽王不知情。
“……”譽王心中發苦,只能小心翼翼地說道:“再忠心兒臣,也應先忠心父皇,忠心大啓。如此目無法紀的手下,兒臣實在是要不起。”
永宣帝冷哼了一聲,雖然氣怒,但到底也沒有非要把罪名安到譽王頭上。
清楚來龍去脈後,永宣帝得知這事起因原來是如此可笑的小事,周圍也并非有可能威脅到他安全的刺客,反應多少還是沒有之前那麽激烈,并不想着要将罪魁禍首施以酷刑、嚴懲不貸了。
事情攤到了譽王頭上,永宣帝雖然多了恨鐵不成鋼的氣,但也沒必要為了這事讓自己的兒子傷筋動骨。
“下毒和刺殺的事恐怕不是一個人就能做成的,我看你手下如此‘溜須逢迎’的人恐怕不止一個!”永宣帝最後冷眼看着譽王,說道:“事已至此,你還是徹查一番,把膽敢在皇家圍場動手腳的那些人,都給朕嚴懲不貸!”
雖然不打算把譽王怎麽樣,但永宣帝也并不是完全沒了氣。不動譽王,其他人還是能動的。折了他一批手下,也算是把譽王狠狠敲打了一番,警告他以後別再做這樣的蠢事!
譽王聞言臉色鐵青,但絲毫不敢擡頭,只能跪在地上應是。
他本來也是做了棄卒保車的準備的,然而之前想的是棄卒之後就能把事情瞞下來,現在的情況卻是已經在大庭廣衆之下受了訓斥,接下來還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培養的心腹給處理了,完全是名利兩空!
雖然還低着頭,但他已經能感覺到其他人目光裏有如實質的譏諷嘲笑之意了!
鬧出了這麽一圈事,丢臉還丢到了自己兒子頭上,永宣帝徹底不想再呆,提前回了帳篷。
等禦駕徹底遠去了,譽王這才擡頭。結果一擡頭就迎上了晉王嘲諷的神色。
“二弟可真是機智過人,竟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射鹿,難怪本王比你慢了那麽大一步。這麽好的辦法,本王怎麽就沒想到呢?”晉王故意笑着說道。
“啊,不對,應該說是二弟忠心耿耿的手下機智過人,不關二弟的事。都是手下們阿谀逢迎,瞞着二弟擅自行動。”
“本王一時口誤,二弟可勿怪。”
“……”譽王被晉王的話刺得臉色咋青咋白,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低聲議論開,雖然仿佛是不想讓譽王聽到,但一些只言片語還是接連鑽進了他耳朵裏,更別說那些掩飾不住怪異的目光和視線了。
“譽王竟然會在獵鹿這樣的事上用這種手段作弊……真是沒想到……”
“不是說譽王不知情麽?”
“你竟然相信?下藥說不知情就算了,滅口還不知情,區區一個家将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
“唉,不是說譽王乃謙謙君子,德行兼備麽?怎麽會如此行徑……”
“下藥作弊本就小家子氣,滅口之行更是心狠手辣,這如何有明君之象?”
譽王頂着一身髒污茶漬,聽着其他人七七八八的議論,暗自咬牙。深吸了口氣,假裝無事地對滿臉不懷好意的晉王說要回去清洗一番,擡步準備離開。
不料剛一轉身,卻恰好看到容昭帶着終于吃飽了的祝子翎從他前面走過去。
譽王雖然對這兩個害得他倒黴至此的家夥極其不滿,但在自己如此狼狽的情況下,還是主動避開了跟對方的沖突。
不料就在兩方錯身時,容昭突然轉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眸看似古井無波,卻在目光相接的瞬間讓譽王不受控制地遍體生寒。
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譽王幾乎感覺到窒息,逐漸缺乏空氣的腦子裏突然間拉響了一個驚悚的警報——
容昭是故意的!
這一連串的事,根本全都是對方故意設計好了的!而不是因為他接連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