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氣
“怎麽回事?”宮垣聞言也是一驚,他立刻向清書曲詢問道。
“阿渲離開前,我給了他一塊玉牌讓他随身帶着,那玉牌上有我一絲神識,剛剛,那玉牌碎了,”清書曲回道,“我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弄了那塊牌子出來,上面刻有一個防禦陣法,我還用菩提八方天的術法加強了一下,只要佩戴他的人受到致命攻擊,陣法就會啓動,将那攻擊擋下來,以我如今元嬰後期修為設下的陣法,至少能擋住元嬰中期的攻擊,除非是在這以上的修者,否則那牌子也不該碎……”
“可是它碎了,”宮垣的面色也漸漸沉了下來,“難不成有哪個元嬰期修士這麽不要臉,竟然親自對付一個築基期的小輩?!”
“我也不清楚,”清書曲搖了搖頭,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緊,“玄澤師兄,我即刻下山,你替我和大師兄說一聲。”
“好,”宮垣點頭,并叮囑道,“帶上傳訊符,遇到一人解決不了的麻煩立刻聯系我們。”
“嗯。”清書曲應了聲,便直接離開靈道峰,徑直出了宗門。
————
“咳咳!”逢渲艱難地從河中爬了上來,嗆咳了幾聲後身體一軟,無力地倒在了河邊。
逢渲緩緩地呼吸着,面色蒼白如紙,緊皺的眉頭喻示着他此刻并不好受,方才受到偷襲時,逢渲本以為自己躲不過去了,可在對方手掌剛接觸到自己的瞬間,一道光屏突然出現将那築基期修士擋了回去,只是那團鬼氣黏在了逢渲身上,準備往逢渲體內鑽,同時另一人的攻擊也到了身前,同樣帶着鬼氣的手掌直接印在了逢渲心口。
逢渲只聽見“咔嚓”一聲,金色的“卍”字憑空出現在逢渲頭頂,兩個鬼修面露懼色急速後退,逢渲見此也顧不上身上的鬼氣一頭沖進了山林之中。
附在逢渲身上的鬼氣雖大部分被佛光消弭,但還是有幾絲漏網之魚鑽進了逢渲的體內,就在鬼氣入體的一瞬,逢渲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那幾縷鬼氣在他的經脈裏四處沖撞亂竄,消噬着其中的靈氣,使靈力紊亂暴動。
劇烈的疼痛讓逢渲失了力氣,從空中跌落下來。
逢渲運氣較好,有了樹枝的緩沖落在了一條河裏,身上只有些劃傷,他在河水中嗆了幾口,廢了好大的勁才爬上了岸,可剛一上岸又倒了下去。
逢渲躺在河邊緩了許久,咬咬牙忍受住體內的疼痛,費力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向樹林中走去,他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不然等追殺他的人找來,以他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對付不了。
清書曲出了宗門,直接向自己那絲神識最後感應的地方而去,他所能知曉的只有玉牌碎裂時逢渲所在的位置,其他的卻也無可奈何。
逢渲所在的地域離上闕仙宗很遠,那裏是屬菩提八方天管轄的地區邊緣,即使以清書曲如今的修為,途中不曾停歇的趕路也用了整整一日的時間,這時清書曲就不由感嘆,還是大乘期好,就可以破開虛空這一條就讓人羨慕,有這一手也不用費這麽多時間趕路了。
到了神識最後感應到的地方,清書曲立刻皺起了眉,此地應該死了一些人,雖然血氣已經散盡,但還有着不少的靈力聚集,若不是此處有異寶靈植,那便是有修士化道,靈力自體內溢散而出,不過從這靈力波動來看,這些人修為并不高,大概是築基期到金丹期的修士。
清書曲又看了看四周打鬥的痕跡,推測出這些人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個金丹中期的,四周并沒有元嬰期出手時留下的痕跡。
這就有些奇怪了。
清書曲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專注于此,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逢渲。
[也不知道這法子管不管用,總之先試試吧。]清書曲閉上眼,神識慢慢聚成一縷,心中默默念着霜露笛的名字。
這事兒是天夜告訴清書曲的。
據說十大樂器前三位存在于世的時間極長,雖不知他們是否生出神智,但可以确定他們是有靈的,霜露雖不是清書曲的本命靈器,但跟在清書曲身邊的時間之久,所以清書曲若想感應它的存在,興許可行,且如今逢渲是霜露的主人,在察覺逢渲遇難,而清書曲恰好是可以幫到逢渲的人,霜露沒準還能指引清書曲。
清書曲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也沒抱多大希望,卻不想此法竟真的有用,雖然那一絲反應極其微弱,但也清楚的讓清書曲得知了它所在的位置,清書曲微微松了一口氣,身形一動,迅速向自己所感應到的方向而去。
霜露所指引的地方并不遠,但足夠隐秘,這裏是一個山洞,四周樹木茂盛雜草叢生,還有藤條密密麻麻的垂落,将山洞洞口隐蔽得很好。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清書曲站在洞口前并未急着進去,他看了看四周,隐隐覺着有些違和感,這裏太過安靜了,竟連蟲鳥鳴叫之聲也無分毫。
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将地面上的落葉吹起了幾片,露出了一顆泛着微光的靈石,清書曲瞬間明了,看來此處還設了一個簡易的陣法,使蟲鳥走獸避開了此處,并且若有人闖入也會提醒設陣之人。
清書曲看了看這靈石的位置,又看向自己腳下所踩的這塊地,果然已經在陣法之內,清書曲無奈笑笑,他家小弟子果真是有能耐,連他這個元嬰後期的也中了招。
既然已經入了陣法,也沒必要在意什麽了,清書曲直接走向了山洞洞口,撥開藤條準備進去。
就在清書曲踏入山洞的一瞬,一把長劍直刺而來,清書曲看着這熟悉的長劍,不慌不忙的揚起扇子将劍鋒挑開,道:“阿渲,是我。”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逢渲很驚訝,他擡眸接着月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張口剛欲喚出“師尊”二字,全身的疼痛突然襲來,逢渲面色一變直直的倒了下去。
清書曲一驚,趕忙伸手接住逢渲,然後指尖掐訣,在洞外設了個屏障就帶着逢渲進了山洞。
這個山洞并不深,只拐過幾個拐角,眼前便豁然開朗,最裏面較為寬敞,石壁上嵌着許多閃着熒光的石頭,正好照亮了這一方空間,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清書曲看了看表情極為痛苦的逢渲,又看了看這躺着絕對說不上舒服的地面,思索了一番後,最終扶着逢渲在石壁旁坐下,然後讓逢渲靠在了自己的懷裏。
清書曲用衣袖替逢渲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輕聲道:“阿渲,能聽到為師的聲音嗎?”
逢渲忍過了這一陣的疼,稍微恢複些了答話的力氣:“弟子聽得見,弟子已經好些了,師尊不必如此。”說着就想從清書曲懷中退開。
“你這樣子哪裏像好些了?”清書曲把逢渲按了回來,“別折騰了,也不嫌難受,特殊情況俗禮可廢,有這精力還不如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麽。”
逢渲應了聲“是”,不再掙紮,他緩了會兒,将不久前發生的事告訴了清書曲,然後神情嚴肅道:“師尊,追殺我的那十人裏有兩名鬼修,他們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一時不察,才中了招變得如此狼狽。”
“原來如此。”清書曲點點頭,看來玉牌碎裂是因為佛法抵消了鬼氣,兩相沖突才導致碎裂,而那處死去的人,想必也是那兩個鬼修為了隐藏身份,才殺人滅口。
“對了,阿渲你傷在何處?”清書曲仔仔細細的查看着逢渲周身,“看你疼成這樣,想必傷的不輕。”
“我……唔!”體內鬼氣突然暴動,逢渲痛呼出聲時不由一驚,他立刻咬緊牙關忍着,可清書曲已經聽見了。
清書曲觀逢渲面色突然間煞白,似是想起了什麽臉色猛的一變,他以食指點于逢渲眉心,片刻後眉頭深深蹙起:“果然是鬼氣侵體……”
“阿渲,”清書曲抿了抿唇,對逢渲道,“等會兒為師幫你把鬼氣引出來,只是過程中會很疼,你且忍忍。”
劇烈的疼痛讓逢渲沒有力氣開口回答,他只能弱弱的向清書曲笑笑,示意自己沒關系。
見此清書曲不再遲疑,他劃破逢渲眉心,然後又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待一滴血從指間落下懸于逢渲眉心後,清書曲将另一只手放到了逢渲心口,閉眼間手中柔和的青光閃動,一點點落到逢渲身上。
逢渲體內暴動的鬼氣頓了一瞬,然後突然活躍了數倍,它們到處沖撞,彙合聚集,然後沿着一條經脈急沖而去,逢渲的瞳孔猛地收縮,比方才更甚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的慘叫出聲:“啊——”
“再忍忍,馬上就好了,”清書曲的額上起了一層薄汗,此時他本不該分心,但聽到逢渲的聲音清書曲還是開了口,“阿渲別怕,有為師在。”
逢渲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但他還是清晰的聽見了清書曲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聽到這話後,逢渲竟覺得這疼痛也不是那麽明顯了。
鬼氣終于順着經脈,從逢渲眉心沖了出來,它們在感受到那滴血液的主人精純的靈力後,就直接鑽入了清書曲的指尖。
清書曲松了口氣,對付鬼氣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由佛光将其泯滅,但此法有損經脈,且佛光會與鬼氣在體內不斷沖突,徒增痛苦,二者則是沐浴佛法以自身修為化解鬼氣,此法需要大量的靈力,以逢渲這築基期的修為來說,着實有些難了。
清書曲也曾被鬼氣侵身,當時就是用的第二種法子。
于是清書曲就選擇将逢渲的鬼氣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一者他懂些佛法,二者他元嬰期修為對付幾絲鬼氣不成問題,三者……
清書曲扶着逢渲躺下,讓逢渲的頭枕在自己膝上,清書曲擡手理了理逢渲耳邊的發絲,笑道:“鬼氣侵體可不好受,反正為師已經習慣了,就讓為師替你承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不知道的事】
三百年前,清書曲被鬼氣侵體,雖然他那時是金丹期,可染上的鬼氣可不像逢渲這樣只有幾絲,當時清書曲疼得都暈了過去,醒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可以說是氣若游絲,之後應風把他的輕舟劍交給宮垣保管,好使輕舟上的鬼氣慢慢消散,而丘陽居則背着他到菩提八方天找佛修們幫忙,據丘陽居回憶,半路上清書曲昏迷後又會被疼醒過來,若不是他還能醒過來,就那微弱的呼吸,丘陽居都懷疑清書曲是不是斷氣了,之後在菩提八方天又折騰了許久,這鬼氣才漸漸消了,負責照顧清書曲的渡塵表示,那段時間清書曲經常會說這樣一句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接觸鬼氣了,不然我就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