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年之期
對方一照面便将自己的底看透了一半,清書曲不由心中一驚,但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這人又繞着清書曲轉了兩圈,繼續道:“強行壓制修為必遭反噬,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沒有多重的內傷,想必是有什麽秘寶靈藥治愈了吧,不過這樣并非長久之計……相逢即是有緣,作為前輩便提醒你一句吧,天地法則皆由天道而生,所以天道……”
一語未盡,突然晴天之下一道閃電劈過,白影頓了頓,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啊呀,看來不能說啊,既然這樣那我剛剛所的話你就當沒聽見好了,咱們先進去看看你徒弟吧。”
因為剛剛的話和變故,讓清書曲有些懷疑眼前這人可能在見到他的瞬間便知道了一切,這一切包括過去,亦含有未來,但清書曲沒有多問,只是隐隐将此人所說之話記住,然後跟着那白影進了山壁開鑿的洞府。
這洞府入口看起來不大,但進入其內後眼前豁然開朗,只是沒有尋常洞府內該有的各種擺設或靈植寶器,連精致的雕龍柱和牆壁都留有被鑿挖的痕跡,看上去頗為寒碜,看來小秋所言非虛,這裏面的寶貝還真是被取了個幹淨。
似是察覺到了清書曲微妙的眼神,白影輕咳兩聲,提起了逢渲:“你那小徒弟可真是夠頑固的,你說這麽好的事求都求不來,他卻死活不幹,硬是要回去,最後還是我連哄帶騙,說我這結界只有築基期的人才破得了,這才讓他乖乖待在這修煉,唉,要不是看他的劍招像我曾經的友人,誰會對着小屁孩這麽上心……對了,小子,我還沒問你們是什麽門派的呢,你說說,沒準我還能認得。”
白影問這話也只是順口,他都呆在這秘境中百萬年了,外面風雲變幻,興許他那個時候的修仙門派都已經消失了。
清書曲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便也随口一答:“晚輩及我那弟子都是上闕仙宗的。”
“等等,你說上闕仙宗?”白影顯然十分驚訝,周身現出懷念的滋味,“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都百萬年了,上闕仙宗居然還存在……”
清書曲也是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想到上闕仙宗的歷史竟然有這麽悠久,千年前的上闕仙宗還只不過是個小型門派,那時也不叫這個名字,只因出了個應風老祖,而他好友恰好是此世界最後飛升的那位文仙尊,由那位輔助,百年革新,仙宗才重歸舊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想必這仙宗也是從百萬年前起起落落,其間不知道經過多少般波折,改名換姓過多少次,如今這仙宗還能算是百萬年前的那個了嗎?
白影懷念過後,似是想起什麽很是高興:“怪不得我會覺得你那弟子所習劍術有些眼熟,《太昊劍訣》乃上闕仙宗直系必習劍訣,此劍訣有得傳承,很好!”
清書曲見對方這般興高采烈,卻還是得潑上一盆冷水:“前輩,不瞞您說,如今的上闕仙宗與百萬年前的大不相同,那《太昊劍訣》怕是早已遺失,只是幾百年前被我與同門師兄在一秘境尋到,那時這本劍訣還被分作兩份,前不久我們才将它整合起來,予以我這弟子修行,我也是剛剛聽您說起才知道這《太昊劍訣》原來是我們上闕仙宗之物。”
白影聽了這話,果然瞬間低沉了下去,良久他才嘆了口氣:“原來如此……也是,這都百萬年了,罷了,罷了,往事莫再重提,徒留傷心事而已。”
兩人談着談着,便已經到了洞府內室,這裏比外面幹淨些,地面上還有着新啓動的聚靈陣,而聚靈陣中心,雙眸緊閉盤腿而坐的那人,正是逢渲。白影在聚靈陣邊停下,對清書曲道:“那小子剛進入狀态,加上我提點了他幾句,不出一年時間,他就可以直接修煉到練氣九層然後築基,這聚靈陣中我還設有別的陣法,讓他暫時脫離凡胎以靈氣為生命能源,連續修煉無須補充食物充饑——我這一縷分神在這下界停留的也夠久的,今日還遇到你得知了上闕仙宗的消息,也沒了什麽遺憾,是時候該回歸本體了。”
清書曲聽着這話也明白眼前這人是準備離開了,他沒多說什麽只是向這白影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晚輩便在此替徒弟謝過前輩了。”
白影擺擺手,又轉頭看了陣中的逢渲一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這小家夥神神秘秘的藏了不少東西,此次築基可能會有些意外,你最好守着他,還有……你此生想必會與這小子牽涉頗多,我言盡于此,再說下去就又要劈一道雷下來了,哈哈——”笑聲落下,這白影也漸漸消散沒了蹤跡。
清書曲想着白影的話,有些不解,牽涉頗多?自己與逢渲乃是師徒,牽涉頗多也無可厚非,只是這小子還藏了不少秘密?看着也不太像,就算真是這樣,那也是他這小徒弟自己的事,當師父的還是別管太多了,然後關于徒弟築基會有點小問題這點,才是目前要考慮的。
清書曲出了洞府找到了小秋,在得知可以将訊息傳出秘境後,便挑了重點将訊息傳給了丘陽居,說逢渲在秘境有些奇遇,清書曲準備在這秘境中陪上對方一年,待一年之後築基便可以出去。
丘陽居的回信很快就來了,只是叮囑一年之期一到便快些回來,畢竟三百年一次的仙魔大會就要開始了,到時上闕仙宗五位峰主必須全到,若是少了一人可要叫那群魔修正好找着挑事的機會,清書曲應下這事後便開始專心當徒弟的護法。
修真無歲月,時間轉眼即逝。
白影所預估的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時機到了,聚靈陣猛地亮起,将這秘境中的靈氣全部吸了過來,在一邊打坐的清書曲察覺到這番動靜後,便睜開眼将目光投到聚靈陣中心的逢渲身上,同時散開神識,警惕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盡管逢渲這築基的陣勢頗大,但過程卻是行雲流水,極為順暢,待聚靈陣的光芒散去,清書曲看清裏面沒有任何問題的人後,不由松了口氣:[看來前輩所說的意外并沒有發生……]
然而清書曲還是放心的太早了。
清書曲看着将自己壓在地上的徒弟,不由有些疑惑:“阿渲?”由于沒有設防,元嬰後期的清書曲竟然被剛剛築基的小徒弟給壓倒了,簡直太丢人了,不過逢渲的樣子有些奇怪,這讓清書曲沒時間考慮丢不丢人的問題。
清書曲試着去看清逢渲藏在劉海下的表情,未果,于是他又叫了一聲:“阿渲?”
這下有反應了,可這反應卻把清書曲吓了一大跳。
溫熱的眼淚滴滴答答的滴落下來,有些落在了清書曲臉上,清書曲一下子慌了,他家小徒弟發生什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顧離人和莫相思都是打小一副面癱臉,從來沒哭過,所以清書曲也沒有哄徒弟的經歷,這突然間遇到這種事,清書曲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只能憑着感覺來。
清書曲擡起還能活動的右手,輕輕拍了拍逢渲的背,溫聲細語道:“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阿渲給師尊講講,興許我能幫你呢?”
“我不要你幫!”卻不想聽到這話逢渲突然就炸了,他哭得更兇了,“你不準幫我!”
“好好好,我不幫你,我什麽都不做,好嗎?”清書曲有點懵,他這徒弟到底怎麽了?
“說話算話……”聞言逢渲平靜了下來,他收緊手臂緊緊地抱着清書曲,心髒一揪一揪的疼痛,在失去意識前只留下這樣一句話,“您還在,真好……”
逢渲就這樣暈過去了,留下了完全不知道發什麽什麽的清書曲,清書曲偏頭看了看逢渲,在确定對方一時間醒不過來後,才坐起身,然後發現他那倒黴徒弟完全挂在了自己身上,怎麽拽都拽不下來,清書曲有些頭疼:“以前都不知道你力氣原來這麽大。”
[現在該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回去——]清書曲看了看四周,然後輕輕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在這等阿渲醒過來吧。]
…………
逢渲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口中不由喃喃:“我應該築基成功了吧……”
“嗯,成功了。”有個逢渲很熟悉的聲音應了他。
向着音源望去,一張笑顏展現在眼前,逢渲還沒怎麽反應過來,歪了歪頭疑惑道:“師尊?”
“是我,”清書曲看着逢渲呆呆的模樣,嘴角的弧度又揚起了幾分,“阿渲,清醒了沒?”
逢渲眨了眨眼睛,發現眼前的人的确是清書曲,他有些驚訝:“真的是師尊?!您為什麽在這……”逢渲還沒問完,就發現了他二人現在的狀态,清書曲靠着牆壁坐着,而自己緊緊的抱着對方,導致對方能自由活動的只有一只手臂,而那只手還為了讓自己舒服些正虛扶在自己的背上。
逢渲趕忙放開清書曲,噗通一下跪在了一邊:“弟子冒犯了師尊,請師尊責罰!”
清書曲看到逢渲這個樣子,稍稍有些驚訝,随後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的,一點小事而已,阿渲你這麽當真幹嗎?不過是抱一下,你師兄師姐小時候也抱過我的,快起來,為師腿有些麻了,你過來拉我一把。”
早已經是元嬰修士的清書曲怎麽可能會腿麻,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讓逢渲別太在意這事,逢渲也就順着清書曲的意站起身,伸手将對方拉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清書曲站起身後,看了看高了自己半個頭的徒弟:“……”
逢渲被清書曲一記掃堂腿撂倒在地後,滿臉懵逼:“師尊?”
清書曲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逢渲,淡淡道:“嗯,我只是發現你還是跪着順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