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了! (1)
完結倒計時!
☆、拜訪(三)
片刻之後,鐘某人坐在了江家客廳。
“來,吃點水果。”說話的是溫柔的江家姐姐,江楚。
叔叔阿姨已經退休了,雖然他們看上去并不比我爸媽年長多少。
上個世紀,早婚早育都比較普遍,所以江家姐姐出生得早;後來為了響應國家“優生”政策的號召,江爸爸江媽媽便沒打算要二胎。
所以說,江大律師的降臨其實是在一家人的意料之外;不過,他們沒舍得不要。
這樣的話,江家姐弟倆就有着十六歲的年齡差。
先前江齊跟我說過,他姐姐和姐夫都是搞科研的(還是物理研究!),平時很忙、做實驗什麽的對身體又多多少少有點影響,所以早一點要孩子會比較好。
兩人是同學,大學校園戀愛四年,研究生一畢業就結婚,然後沒多久就有了顧楊。
因此,江家舅甥倆就有着十歲的年齡差。
一番算下來,二十七歲的江齊最終淪落成家裏的大齡晚婚青年。
……對不起,我不應該笑的。
男朋友帶我去他的房間玩。
鐘某人第一次踏進少年江齊的世界。房間的內部構造跟他現在的住處沒多大變化,依舊是簡約風(跟鐘旭的花裏胡哨比起來簡直是兩種極端)。除了擺滿櫃子的獎杯跟獎章很奪人眼球,給鐘某人驚喜的卻是那具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大提琴,還有他以前收藏的那些專輯。
鐘某人是個音癡,但這并不妨礙我對音樂的熱愛、還有對彈奏樂器的向往(但是,學不會!我能有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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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對着大提琴虔誠地瞻仰一番,然後再小心翼翼翻看那些專輯。
第一個就讓我眼前一亮;接着往下翻了幾張,很是興奮:“原來你也喜歡周傑倫!”
他接過我手中的專輯,笑:“我從高中就喜歡聽他的歌。”
這可真是個意外收獲!
“那,林俊傑呢!五月天呢!蘇打綠呢!孫燕姿呢!”我在後面接着瘋狂安利。
這些可都是我的青春啊!
江齊:“……我比較專一。”
鐘某人聽完,露出一個“你不懂”的神情。
反正我不管!他們都是我的寶藏!
江齊拉開椅子、讓我坐下。
我一邊欣賞他擺在書桌上的學生時代的照片(原來男朋友以前是那種萌帥的類型,雖然表情酷酷的,但超可愛!),一邊問他:“除了這些,你以前還有沒有什麽其它的興趣愛好?比如說,游戲,籃球?”
“看書,還有,”江齊遲疑,“……做奧數題,算不算?”
他不說我都快忘了,他高中讀的是理科!
不解:“那你為什會想要成為一名律師?”
他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相比較固定的數字公式,我更喜歡理智的文字。”
鐘某人:……
“記性還可以,口才也不錯,不怎麽怯場……我的先天條件允許我做出這樣的選擇。”後面他話鋒一轉,“當然,你也可以簡單理解為,我只是單純地想伸張正義。”
……行吧,大神果然都是很随性的。
爾等佩服。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全新出發的Sodagreen!發出土撥鼠尖叫!
☆、拜訪(四)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熏得人有些慵懶。
鐘某人很想蜷縮起來,但到底還記得場合、知道要維持下形象,便端正地坐在沙發上。
好在也沒坐多久,叔叔阿姨讓江齊帶我回房間休息。
進入一個相對熟悉且輕松的空間,感覺整個人都放肆了不少。
鐘某人直接倒在那張大床上。
“啊!”長嘆一聲。
了卻一樁心事,真好。
側身拿過手機。
忘記把進程跟二老說一聲了。
“不要躺着玩。”江齊說。
鐘某人一玩起手機,姿勢不自覺就千奇百怪。因為這個,經常被男朋友說教。
我是有點近視的。平時生活倒沒什麽影響,但有時候看書畫圖還是需要戴眼鏡。
我忙答:“馬上就好!”然後在江齊俯身之前把手機放回。
可他湊近并不是要奪手機,而是準備給我戴眼罩。
乍一對上他如墨的眼,鐘某人愣住。
他微一眨眼,上身彎着腰懸在上方,不再有動作,任我打量。
噴灑在面頰上的呼吸溫熱,真真切切。
直到臉發燙了,一直忘記反應的鐘某人才合上眼,慢慢把頭偏開。
都這麽長時間了,更親密的時候都經歷過,怎麽還會因為一個眼神害羞。
上方傳來一聲笑,很輕,也很是磨人。
鐘某人內心哀嚎。
這也太失敗了吧……
過分!
江齊往旁邊一翻,在我身側躺下。
正是我頭偏向的那一邊。
他給我戴上眼罩:“不逗你了,睡吧。”
眼睛一被遮上,膽子就跟着大了不少。鐘某人發揮出自己八爪魚的屬性,手腳并用纏上他。
被擁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江齊回摟住我:“之前都沒什麽精神。怎麽,現在不困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說出突然興奮的原因:“剛才阿姨說的那些,你就不想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
聊天的時候,江阿姨跟我說了好長的一段話。完整的我記不住,但能總結出大致的意思。
那就是:放養着長大的人,現在需要給他點約束了,不能太慣着他。
對外界的大部分信息(比如說他不感興趣的東西),江齊都接受得比較被動,但該讓他知道的就必須得要他上心;江齊一直都很有主見,但他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了,所以要做任何大的決定,都得跟家裏商量;還有,他比我大,照顧我、讓着我是應該的……
江齊把頭埋進我的脖頸,胸腔震動了好一會,然後才認真道:“的确不能太慣着,因為我很容易、恃寵而驕。”
嗚嗚他說話的時候離我耳朵也太近了吧!還用我最無法抵抗的播音腔!感覺渾身無力、整個人都蘇掉了!
“所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都會改。但萬一有些細節沒注意到,你要記得提醒我。生氣得讓我知道為什麽、告訴我錯在哪,下次我才能避開。”
鐘某人悶聲問:“可我要老是唠叨,你不會覺得煩嗎?”
問完臉就遭殃了。
江齊磨牙:“這麽說,你對我意見還不少?”
“不是啊!”鐘某人驚,忙給自己辯護,“這只是個假設!”
“假設不成立。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他放過我的臉蛋,但抱得更緊了。
我笑:“那,我也一樣。”
☆、如魚得水(一)
華燈初上,日色漸沉,暮涼如水。
這一天即将過去。
告別了叔叔阿姨,江齊送我回家。
家長我們都見過了,再下一步,就是雙方父母的見面。
那将會是倆個家庭的結合。
“回去吧。”
我們在路燈下相擁,依依不舍。
“不上去坐坐嗎?”鐘某人的下巴抵上他的胸膛,擡頭望他。
“不想我走?”他揉揉我的腦袋,有些遺憾,“但現在有點晚了。”
因為之前在車裏兩個人磨蹭了好久……
江齊調笑道:“家裏有門禁,萬一被要求睡大馬路了,你收留我?”
“那你快點回去,開車小心。”
我們在樓下告別。
他看着我進門。中途我回頭,他還在原地站着。
我沖他揮手。
那人周身泛着暖洋洋的橘黃色光暈,看得鐘某人都有點晃眼。
我男人,真帥!
上樓。
“爸,我回來了。”先照常拍門。
但沒有人回應;更別提開門了。
什麽情況?鐘某人疑惑。
“媽,開一下門。”換一個攻略對象,接着喊。
還是沒有反應。
“爸,媽?”這,有點反常啊。
我抓了抓頭發,決定給老鐘同志打個電話。
那邊接了。
“爸,您睡了嗎?勞煩您給我開個門?”
我親愛的老爸,他是這麽回答的:“我跟你媽都不在家,開不了。”
“不在家!”鐘某人驚得提高了音調,“不是,爸,您二老逗我呢!”
“我跟你媽可沒這個閑工夫。沒事挂了啊!”
太無情了這也!我扯着嗓子控訴:“老鐘同志,您跟媽保證過今天一天都不出門、我才沒帶鑰匙的,這,你們怎麽說話不算數呢!”
老鐘同志十分淡定:“有嗎?我怎麽不記得。”
明明就有這麽一檔子事,現在居然裝傻!
好氣哦!但鐘某人告訴自己,這都是小問題,得穩住:“那您跟媽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回來啊,那得等小長假過完了。”
什麽!還得等兩三天!
瞬間覺得自己血壓飙升:“爸,我可是您親閨女,您不能這麽坑我!”
“哦。”老鐘同志就應了聲,然後波瀾不驚道,“看來是沒別的事了。”
鐘某人急道:“我沒鑰匙!你們不回來我睡哪?大馬路啊!”
老鐘同志聽完,表現得很是殘暴:“讓你睡大馬路?江齊幹什麽吃的!信不信我把他腿打斷!”
“為什麽要打斷他的腿?”明明是您二老先抛棄我的!悲傷小鐘哭唧唧。
老鐘同志沒解釋,只接着道:“不打斷他的打誰的!你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接你!這麽好的機會他要是不珍惜、你就去找你哥!總之,別再來打擾我跟你媽了。挂了啊。”
話音剛落,屏幕就顯示通話已結束。
“喂?”我握着手機喊,但那邊已經不會有人再應了。
老鐘同志剛才說什麽?
好的機會、讓他珍惜……
仔細回想着這一連串,遲鈍的鐘某人有點反應過來了。
然後忙紅着臉捂住胸口。
家中二老,大晚上的、讓我去找江齊?
讓他接我……回,家?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媽耶!這、這也太刺激了吧!
☆、如魚得水(二)
“阿毓!”
江齊折回來的時候,我手機都快沒電了,靠在牆邊百無聊賴。
他奔過來扶住我,上下打量。
“我沒事。”
先前給江齊打電話的時候,鐘某人說話聲音比較小。
“江哥,你再過來一趟,好不好?”
我純粹是因為緊張;但他不知道啊,急急忙忙趕過來,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門是緊閉着的。見我安好,江齊松了口氣:“進不去?”
“爸媽……臨時出門了,我沒鑰匙。”
他眼裏溢出笑,一個壁咚,然後俯身把額頭搭在鐘某人的肩上:“所以?”
鐘某人兩手抓住他的衣擺,輕輕晃着:“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流落街頭?”
他的肩膀顫着,聲音也跟着撩人:“不忍心。”
“那,你得有點表示。”我伸出一只手指,戳他的腰。
“好。”他順勢牽住,一點一點蹭着,掌心的溫度灼熱,“大灰狼帶你回家。”
鐘某人聽完,老臉一紅。
嗚!不要說出來!
好羞恥……
江齊沒回大院。
他跟家裏說了一聲,然後我們去了他的公寓。
雖然鐘旭就在隔壁、而且這個點他應該還沒睡,但是我們誰都沒想要去跟他打個招呼。
這種時候,哪管得了那麽多。
進門,燈都沒開,兩個人就抱在一起接吻。
黑暗裏,急促交纏在一起的呼吸、還有一些細小的摩擦,都是最刺激的催化劑、撩動着緊繃的每一根神經。
幹柴遇烈火,只有燃燒,再無顧及。
踢掉鞋子,一路磕磕絆絆摸回卧室。
柔軟的大床深陷;衣服一件一件被丢棄在地上。
攻勢太猛,鐘某人差點都喘不過氣來。
緊要關頭,江齊突然起身。
他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掏出一個小東西。
聽到輕微撕開包裝的聲音,鐘某人喘着問:“什麽時候準備的?”
又是一陣悉悉索索。
“有一段時間了。”他啞着聲音答。
媽耶!這個嬌喘鯊我!
嗚嗚嗚我要不行了!
一切準備就緒,他撲過來,附在我耳邊。
“這叫,有備無患。”
無條件繳械投降。
你說得都對……
美好的夜晚,這才剛剛開始。
等一切結束,江齊把我從浴室抱了出來。
櫃上的臺燈照着暖橘色的柔光,溫馨,也透着那麽一絲暧昧。
鐘某人裹着浴袍,軟綿綿地靠在江齊身上;床單換了新的,吃飽喝足的男朋友正在給我吹頭發。
以前我的發型都是學生頭,比較短;但好幾個月沒剪、現在頭發都已經齊肩了。
沒那麽容易幹,不過,有人喜歡幫我吹頭發,那就沒什麽問題喽。
江齊的動作很輕。我聽着吹風機鼓風的聲音,哈欠連天、昏昏欲睡。
嗚,要撐不住了。
頭頂傳來笑聲:“馬上就好了,等幹了再睡。”
“嗯。”鐘某人應得有氣無力。
等他把我的頭發梳直、幫我戴好眼罩、然後關燈,我的眼皮早就睜不開了。
終于再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困。
他抱着我:“睡吧。”
鐘某人沒說話,環着他腰的手卻緊了緊。
額上濕熱的觸感傳遍全身。
他說:“晚安。”
鐘某人也應了聲:“晚安。”
只在心中念着:
你之于我,如魚得水,終得圓滿。
嗯,這句話等明天醒過來再告訴他吧。
☆、江齊篇(一)
第一次,當阿毓迷迷糊糊快要闖進會議室的時候,我看着她,心裏就在想:我好像在哪見過她。
白色長衫搭配背帶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平底小白鞋,因為個子不是很高,遠看小小的一只。
她那時留着短發,眼睛都快被額前的劉海遮住。
應該是發現來錯地方了,剛好又趕上裴施冉在訓人,她立在門口、杵着沒敢動;手緊緊抓着一個布包,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粉紅。
我應該是見過她的。也許只有一面之緣,所以,才有一點印象。
小女孩嘛,臉皮都比較薄,不經吓。現在就尴尬成這樣,待會要是被裏面的人發現,指不定就得哭出來了。
這個時候的裴施冉明顯是惹不得的;或許,我可以幫助這個女孩。
鐘旭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拉着女孩的手、帶她離開。
我只比他慢幾步而已。
因為裴施冉的緣故,鐘旭對我多多少少都有點敵意,不過平時并不明顯。
但這次,見我想靠近,他冷着臉,丢給我一個非常兇狠的眼神。
這是……恐吓?
呵。
當初忽悠我買房子的時候怎麽沒敢露出這樣一面。
幼稚。
不過,他跟那個女孩,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那邊,裴施冉已經結束了訓話。
可惜她正為了一個策劃案頭疼不已,無法分出精力來注意外面。
鐘旭剛才的舉動,她沒看到真是可惜了。
我沒什麽邪惡的想法,也沒戴上什麽有色眼鏡去看兩人:那個女孩,可能只是鐘旭的妹妹,或是他的一個親戚而已。
雖然從沒聽他說起過。
我只是單純地看他不太順眼。
他跟裴施冉不是還處于暧昧期嗎,是時候發生點變化了。
不過我并不喜歡多管閑事,所以只是心裏想想。
很快我就會忘了這個小插曲。
就好像,我到現在都沒記起來,自己在哪見過那個女孩。
說是不會管,奈何打臉來得太快。
看到女孩跟鐘旭一起從他家裏出來,說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放棄掙紮吧,小矮子!”鐘旭以絕對的力量禁锢她,手臂卡着她的脖子,笑得很欠。
“鐘旭你混蛋!”女孩氣到不行,一邊掙紮一邊叫喊,“快點放開我,咬你信不信!”
他嗤笑,很是不屑:“就你這牙口,還是省省吧。”
再次開口,已經變成:“嘶……還真咬啊,屬狗的你!”
“哼,你才屬狗呢!活該!”
倆人有打有鬧地離開。
這個點,人不可能是大清早才過來的。
我覺得,這件事情,現在有必要去問一下了。
後來,但凡鐘旭他對我稍微客氣那麽一點,或者是對這個問題稍微重視那麽一點,事情都不會變得那麽複雜。
“早上出門,我看見你跟一個女孩從家出來。”
這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我又沒有別的意思,“她是我妹妹”這五個字,很難解釋出口嗎?
好家夥,他上來就是一句:“我警告你,嘴巴放幹淨點!”
我:……
“還有,不準打她主意。”
這就給挂了。
他要是在我面前站着,說不定我會直接給他一拳。
找茬這事我是不會做的,但這并不表示我能咽下這口氣。
于是,我把那句話轉述給了裴施冉。
她是個理智的人,我并不擔心後續的事情會無法控制。
可事實告訴我,人真的不能過于樂觀。
裴施冉的确是理智的人,但他鐘旭不是啊!
因為一句話,他記恨了我三年,明裏暗裏不知道使了多少絆子。
……心累。
☆、江齊篇(二)
散布謠言是得承擔責任的,無論是在法律層面、還是在道德層面。
煽風點火也一樣,我承認這件事情我做的不厚道。
尤其是後面遲來的真相讓我覺得很對不起她。
精神損傷與肉|體損傷同樣都不能被原諒,裴施冉沒做什麽過激舉動算是我最大的慶幸。
當時明明有考慮到兄妹這種情況的!
不那麽沖動就好了。
以後還是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不過當下之急,是先給自己的行為買單。
為表誠意,我需要當面道歉。
裴施冉怎樣……我暫時管不了。
因為自身難保。
這層關系挑明了之後,他們倆開始了一種非常別扭的相處模式。
簡而言之:痛,并快樂着。
看着他們樂在其中,我姑且稱之為一種情趣。
鐘旭舍不得對裴施冉做什麽;但對我,他可就毫不客氣了。
聯系方式?沒有。幫忙傳話?沒門!見一面?做夢!周末來串門?還真是想得美!
早點洗洗睡吧。
他多次警告:“我妹妹不知道這些事,你不準單獨去找她!”
單獨去找她?我還真想過。
我專門回了一趟Z大。
美術學院的鐘毓,我打聽到了她的班級,還有她的課表。
我在教室外面等他們下課。
課間問了好幾個人;其中包括她的一個室友,藺遠。
“你找鐘毓幹什麽?”當時她對我有點敵意。
“來道歉。”我沒有過多解釋,但她看我的眼神古怪起來。
前面還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難道是一種新的搭讪方式?”);不過因為隔得遠,我沒聽清。
接着她問:“你們認識嗎?”
我如實回答:“不認識。”
然後,她露出一個“我已經把你看穿”的笑容:“這位學長……應該是學長沒錯吧?很遺憾地告訴你,鐘毓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有些話吧,即便是說出來、它也改變不了什麽。學長不如就把它們埋在心裏,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她居然以為,我是過來告白的?
……腦回路不錯。
“要上課了學長,別等了、快點回去吧。”她擺手進了教室。
雖然被誤會了,但我有點想笑。
過來這一趟,道歉是沒什麽進展了,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至少,我知道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貿然過來找她,不合适。
得拉着鐘旭一起。
雖然這人肯定會搗亂,但他至少能幫忙證明我不是個騙子。
倘若真一個人,該怎麽開口?
“我不知道你跟鐘旭是兄妹,所以看到你們一起從他家出來,就誤以為他是個渣男、腳踩兩條船?然後我們結了梁子,為了報複他,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暧昧+暗戀對象,害得你被針對、名譽受損?”
如果人家沒信,八成會把我當成個神經病。
所以,鐘旭不能得罪。
雖然現在已經得罪了。
而且,我也忍了他很久。
但這種日子只能繼續。
外調的通知來的突然。機會難得,我沒有理由拒絕。
唯一影響到的是顧楊。他在寄宿制學校讀書,只有周末可以回家。爸媽家離學校遠,姐姐姐夫又都在西部工作,所以我一般都接他來我這。
我不在的時候,鐘旭他居然接替了我的位置!
真是……不可思議。
顧楊住進了鐘旭家,雖然只有周末。
但鐘旭的妹妹也大多都是周末才去他那。
我懷疑他目的不純。
總不能是看在鄰居+我跟他交情的份上、幫忙照看我侄子吧?
呵。
很久之後我才揪出了鐘旭的狐貍尾巴。
其實他的意圖很簡單。
一,不着痕跡拉攏顧楊;二,提前在他妹妹那裏敗壞我的形象。
還是借我親侄子顧楊的口,可信度如何我不清楚,反正唬人效果應該一級棒。
不然,怎麽倆個意圖他鐘旭都成功了!
這才是最氣人的!
一度想把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抓過來打一頓出氣。
這麽容易就坑了自己舅舅,從小到大真是白疼他了。
只可惜,當時的我雖然有懷疑,但還沒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回來後我甚至還對鐘旭表示了感謝。
……果然還太年輕了,段數不夠。
內心:我為什麽要招惹一個這麽的記仇的!男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
但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顧楊他受到了鐘旭的照顧,我得承這個情。
哦不對,這和鐘旭沒什麽關系。照顧顧楊的,明明是他的妹妹鐘毓。
那個女孩廚藝很好,顧楊不止一次在我耳邊誇過。
人也很好。
感覺更加對不起她了。
我有點惆悵。
欠人家的道歉,什麽時候才能說出口?
一直拖着,不舒服。
想走捷徑的話,也許,可以通過顧楊?
不不不,還是別想了。
作為一個長輩,怎麽可以在自己的侄子面前丢臉!
就算我豁得出去,但一個初二的小孩,不靠譜。
差點忘了。
顧楊之前就跟鐘家兄妹混得熟,他早知道阿毓是鐘旭的妹妹。
比我早得多。
如果他跟我提過一句,後面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事。
很好,再給他記上一筆。
☆、江齊篇(三)
外調回來,發現家裏多了些走之前沒有的東西。
比如說,廚房裏的雞蛋,辣醬,面條鮮;
還有冰箱冷凍室頂層的水餃,馄饨,手擀面。
後面這些用保鮮袋一一分好的面食,看着不錯,不像是從外面買的。
但我認識的人裏面,沒有誰有這樣的手藝。
不過,這些東西在鐘旭家倒是很常見。
以前我以為鐘旭會做飯,畢竟他家廚房裏的東西一應俱全。
直到有一次,我“有幸”見識了他準備晚餐的全過程。
開火,放油,放水;水煮開後放面、放雞蛋;燒開後撈出,裝碗,拌醬。
然後直接吃。
沒錯,他連鹽都不放,旁邊的調料只是擺設!
在知道阿毓之前,我一度懷疑這個只會把食物簡單煮熟然後再拌醬吃的狗男人他準備那麽多自己根本就用不上的東西只是純粹地在裝B+浪費食物。
原來,是家裏有一位田螺姑娘啊。
再看冰箱裏的這些。
應該是鐘家妹妹準備的了。
顧楊學着自己做飯(雖然有點步鐘旭後塵的意味),這是好事。但我看着從他房間抱出來的一堆泡面,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又一個周末。
“舅!小鐘姐給我包的餃子呢!怎麽都沒了?”顧楊大呼。
我的關注點是:
他叫鐘旭“叔”,然後叫鐘家妹妹“小鐘姐”?
輩分亂成這樣?
……他們怎麽受得了的。
然後才想起來回應:“給你包的?”
顧楊悲憤:“當然。”
“我不能吃?”
“哼!”臭小子還來了脾氣,“這可是我小鐘姐特意給我準備的!我一個都沒嘗到!舅你太過分了!”
我對他的控訴不以為然:“那在裝進冰箱之前,你應該往上面貼一個‘顧楊專屬'的标簽。這樣,我自然就不會動。”
“誰知道你會提前回來!你又不提前跟我說!”
跳開這個話題:“正好,我在你房間裏發現了點東西。在我把他們丢掉之前,你就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顧楊反應過來,跺腳:“舅你居然翻我東西!你這是侵犯我的隐私!”
“首先,你的那些泡面都擺在明處、非常顯眼,根本就不需要翻;其次,你确定要跟一個律師争論他有沒有侵犯你隐私的問題?”
最終,為了保住他的寶貝泡面,顧楊做出了妥協。
他喪着臉奔向隔壁:“我找小鐘姐去!”
去隔壁啊。
我也挺想去的。
但鐘旭肯定不讓。
被攔在門外、尤其是被那個狗男人攔在外面,非常丢臉。
這種事情,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很久之後,哪怕鐘旭跟裴施冉已經修成了正果、每天都在享受着愛情的滋潤,他也依舊是那個油鹽不進的狗男人。
裴施冉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沒見過這麽狗的!男的!
他就該一直單着!
然後又覺得,自己有點失敗。
都快一年了,至少,得露個臉?
鐘旭+顧楊絕對是我道歉路上的最大阻礙;偏偏我還得通過他們尋找機會。
終于有一次,我成功支走了顧楊。
然後坐在沙發上等人敲門。
我有點緊張。
聽到門鈴響的時候,我忙站起身理了理袖子跟衣擺,大步走過去。
終于要有點突破了,不容易啊。
門打開,來的的确是鐘家妹妹。
第一步,先請人進來。
她夾起劉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眼睛很大,很可愛。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好像有什麽急事,匆忙把飯盒遞給我、說了句話,就跑了。
都沒看清楚我是誰。
“需要送你嗎?”我在後面喊。
但她像沒聽見一樣跑得飛快,連頭都沒有回。
為什麽不追上去?
我望着手裏的飯盒,心裏有點失望,關了門。
還是沒有進展。
不過,我終于知道為什麽之前覺得她眼熟了。
因為在更早的時候,我們就有過一面之緣。
Z大有一個關愛腦癱兒童的志願服務隊,日常活動是去康複中心陪小朋友們做康複訓練。
我大一時想報名參加,不過後來被刷了下去。
大概是年紀小了。
在阿毓誤闖裴施冉會議室的兩個星期前,周五下午,因為接的一個離婚官司,我陪我的當事人去了一趟康複中心。
當時她在教她的孩子識字;我不便打擾,就在外面看其他孩子訓練。
即将與當事人離婚的丈夫不願意要這個身體跟智力都不健全的孩子,所以在撫養權這方面兩人沒有任何的争議。
現在有分歧的、是財産分割:我的當事人,她需要錢,越多越好。
當然,這是我要做的事情,她不用擔心:她只需要安撫好她的孩子。
後面來了一個小男孩,我沒注意到,所以他拉了拉我的西服:“哥哥,你讓一下。”
小男孩的口齒不太清楚,說話比較吃力。他幹瘦的身體被迫弓着,無法挺直的雙腿一下又一下不受控制地顫動着;因為手裏還拿着一張畫紙,所以他只能用雙臂撐着牆壁上安好的扶杆、勉強來保持站立。
我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他要繼續往前走的路。
“對不起。”連忙讓開。
男孩每走一步都太艱難了,顫顫巍巍地、仿佛随時都能倒下。
我過去扶着他。
清潔阿姨從身邊經過:“不用扶着,他可以。”
阿姨說的是外地方言,好在句子短,能聽得懂。
“哥哥,我可以。”小男孩咧着嘴。
他都這樣說了,我只能在一旁跟着他走。
到倒數第二個教室的門口,小男孩停下來:“我到了。”
我看着他進去。
“姐姐,你看我的畫!”
很高興的聲音。
本來都要走了,聽到這一聲,突然很想回頭。
原本在我面前拘謹的孩子,現在像獻寶一樣撲進姑娘懷裏,舉起自己的畫。
“嗯,小天真棒!來,讓姐姐瞅瞅啊。”
姑娘短發,因為提前把劉海用中性筆筆蓋別起來,所以露出了額頭。
她穿着簡單的衛衣長褲,胸前挂着我大學時期沒能擁有的紅色志願牌。
大片大片的陽光從他們背後的窗戶撒進來,模糊了姑娘的五官。
大概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雙圓潤可愛的眼睛了。
☆、江齊篇(四)
慢慢到後來,鐘旭總算比以前好一點了。
但也只是好了那麽一點點。
不攔着我到他家裏不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而是他現在沒有理由。
上高中之後顧楊迷上了打游戲,一到周末就來找鐘旭開黑。
他們還算知道分寸,所以很多時候我可以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倆人經常忘了時間,我得過來抓人。
每當這個時候,鐘旭他就會像防賊一樣防着我。
“看什麽呢!有什麽好看的!”
對此我表示不屑。
我是那種人嗎?
幼稚。
不過,我一次都沒有碰見過阿毓。
她永遠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裏。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過來得太晚的緣故、她已經休息了。
但後來有幾次我故意早去,她人也不在客廳。
等鐘旭識破了我的意圖 ,這個招數就無效了。
總之,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也依舊是想把鐘旭狠狠打一頓的一天。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固執了,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遇到一個和我不相上下的、非要跟我死磕對着幹的、狗到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