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
哎等一下，刷“呼叫元神”的姐妹們，你們是認真的嗎？嗯？我可不想再和元神的龐大後宮撕逼起來了啊喂！
“靈秀小喵:大家都冷靜一點哈~多看看蒼梧和魔神的盛世美顏好不好（卑微）”
晚了，底下已經有人在罵“又來蹭熱度”“不要臉”等等。
部分魚苗已經和他們撕起來了……
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都快哭了。
萬事以和為貴，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我為什麽不吃一塹長一智……
趁事情還沒到特別嚴重的地步，我趕緊把微博删了，去掉那張表情包重新再發一遍，然後碼字準備道歉。
字還沒碼完呢，元神又有了新的動态。
這更博速度……男神的僵屍號今天怕不是被盜了吧？
我小小地糾結了一下。
先去看看。
“元擇v:禮尚往來。//@靈秀小喵v。”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
這熟悉的ID名，這萌賤萌賤的小貍貓頭像，以及這些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的海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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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是我。
真的是我！男神他居然轉發了我的微博！
他甚至還和我互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尖叫，直接跳起來踩在沙發上左右搖擺。
感覺自己是真的在天上飄來飄去了……
今天究竟是什麽好日子啊，這也太幸運了吧！
當然，爆炸的可不只我一人；那邊元擇後宮團早就炸翻了天。
底下評論最多的就是:
“元神，你是被盜號了，對吧！”
要不是身份不允許的話，我也很想跟風問一句。
不敢發私信……
其次就是:
“元神，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禮尚往來？”
突然有一點點羞恥是腫麽回事……
元神都回應了，“靈秀小喵”的微博底下自然也就沒什麽人撕了。我松了一口氣。
還碼什麽字呀！
“靈秀小喵回複@元擇:謝謝元神！（鮮花）”
至于那張表情包……嗯，咱還是在私底下嚣張嘚瑟吧嘿嘿。
官方同時轉發回應。
小彩姐給我發微信調侃：你這波宣傳打得很6啊，《蒼梧上》都已經上熱搜了。
托元神的福，我一個小寫手（小畫手）的作品居然有機會擠進熱搜，還是沒花錢但很靠前的那種！
開心！
但開心是一回事，懵逼又是另外一回事。我還是不知道元神為什麽會關注到“靈秀小喵”。要知道以前我也曾因為什麽“蹭元神熱度”被黑過，甚至被撕得很慘，那情況可比剛才嚴重多了，他也沒做回應啊。
當然，沒回應才算是正常；今天可謂是非常不正常了 。
不明白。
算了，還是接着傻樂吧。
樂夠了，等我再折回飯桌，我的一鍋餃子已經完全糊掉了，結成一團。
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啊，還是不要太得瑟比較好！
☆、接觸（一）
中午出門覓食。
剛等到電梯門開，就聽到後面顧楊在喊:“小鐘姐，等等！”
哦，今天周六，顧楊不用上課。
我不解：“幹啥？”
回頭才發現他後面還跟着一個人，是美男律師。
立馬裝文靜，露出淑女笑:“江律師，又見面了。”
事後，顧楊跟我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變臉飛速到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美男律師對我微微一笑，然後率先邁入電梯。
我讪笑。
呃，如果昨天真是個烏龍的話，那美男律師會給我好臉色才怪呢，能賞個笑那都是素質極高了。
我灰溜溜地跟着進去。
一樓。
“小鐘姐，”顧楊問我，“你去哪？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
這熊孩子，怎麽這麽沒眼力見的，沒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嗎！
“不用了…”
“你要去哪？”
好聽的聲音，聽得耳朵又酥又麻。
“嗯？”我擡眼看向美男律師，不太明白。
他說：“你要去哪，我送你。”
被蠱惑到了…耳根子一熱，我很沒骨氣地亂了方寸：“不，不知道。”
“啊？不知道？”顧楊一拍我的肩膀，“小鐘姐你別不好意思，說不定就順路呢！”
我實在沒忍住，瞪了他一眼。這熊孩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好嘛！
美男律師輕笑：“既然不知道，那就一起。”
這一聲輕笑好撩啊，像是在邀請…耳朵越來越燙了。
“好。”
天哪這是我的聲音嘛！這是我說的嘛！真想捂臉…
“小鐘姐，你剛才說啥呢我沒聽清！”顧楊這熊孩子，又在旁邊搗亂，我有點想把他的嘴給縫上。
就你大聲！
“那就謝謝江律師了，我跟你們一起。”這樣夠大聲了吧，顧楊你能聽清了吧，啊！
“地方我訂。”美男律師道。
我忙點頭。
沒問題啊，顏值即正義，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麽都行。
鐘花癡已上線…
但面上還是要矜持。我努力僞裝成淑女的樣子，坐上了江律師的白色路虎。
一路上兜兜轉轉的，有點堵車。
H市的美食千千萬萬。大學四年裏，我和寝室其他三個吃貨姑娘打卡過那麽多地方，但今天美男律師帶我來的這家私菜館，我們還真沒去過。
位置的确是偏了點，但還沒進門我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味蕾被輕易挑動…我有些饞了。
美男律師應該是這裏的常客，老板同他很是熟稔：“大律師可是有段時間沒來了啊。”
老板說話時地方的口音比較重，我勉強能聽懂。
江律師賠罪，說前段時間比較忙。
天哪，他這聲音真是絕了，感覺帶上些口音之後聽起來更有味道…
接着是顧楊：“小楊最近是不是學習比較累啊，看上去都瘦了。”
顧楊撓頭：“不是的聞爺爺，我只是又長高了。”
我不厚道地想要偷笑。其實老板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是爺爺輩的人，但顧楊的輩分吧，實在是有點低。
最後老板才注意到我：“呦，這姑娘看上去眼生啊，是第一次來吧？”
我迎着老板的笑，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但還是如實點頭。
感覺老板笑得越發和藹了：“想吃什麽直接說，你聞叔的手藝，齊哥兒可是從小嘗到大的。”
☆、接觸（二）
齊哥兒，說的是美男律師吧……
“轟—”
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就燒了。老板一定是誤會了什麽……我連忙擺手，連說話都跟着不大利索：“您別誤會，我就是跟着來蹭飯的。”
顧楊在一旁跟着小聲抱怨：“聞爺爺，其實她和我是一輩的…”
話還沒說完，他腦袋上就挨了一下。
江齊也不理他：“聞叔，我們先上樓了。”
“好好好。”
我上樓的時候還邊在想，不知道那老板信了沒有。
在這種略顯尴尬的場面裏，我還是更願意跟顧楊做個同輩人。
會不會給美男律師帶來困擾…
唉，憂傷。
二樓是小單間，圓桌。
一份菜單遞到面前，聲音清潤：“看看想吃點什麽。”
美男律師就坐在旁邊啊，還如此紳士，緊張ing。
“謝謝。”我低着頭，還真認真翻了翻。
好多肉！看着都好好吃的樣子！
不行，得克制，克制。
象征性地點了兩道，就把菜單還給美男律師：“我點好了。”
他接過，沒看一眼就直接轉手給顧楊。
顧楊翻開都驚了：“怎麽就這麽點？還都是素的？小鐘姐我記得你不是無肉不歡的嗎？”
說什麽呢！有你這麽拆臺的嘛！
我等會一定要教訓這熊孩子！
暗地裏磨牙，臉上卻還是含蓄的笑：“你應該是記錯了。”
感覺到美男律師的眼神也落到這邊來，我在桌子底下偷偷絞了絞手指：“我不知道點什麽好，就只選了些自己平常愛吃的。”
其實我是什麽都想點…
顧楊狐疑：“這樣啊。”說完就提筆勾勾畫畫。
美男律師只簡單掃了眼我們點的，就拿着菜單下去了。
就是現在，發起進攻。
顧楊有所察覺，立刻蹿了起來繞着桌子躲，全都沒了他舅舅在時的那種客氣：“停！你有什麽話能不能好好說！”
“呦，怎麽不接着叫小鐘姐了？”我一邊追，一邊陰陽怪氣道。
美男律師在一旁的時候倒是會裝得很啊。
繞着桌子跑了兩圈後，顧楊見我還沒有放棄追捕，幹脆自暴自棄地坐在離他最近的一個椅子上：“你別追了。”
我的魔爪已經搭上他的肩膀，人也在一旁陰森森地開口：“你小子，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了解我啊！”
他雙肩抖了抖，突然就湧起一股求生欲：“我剛剛說錯話了？”
“哪能啊。”我皮笑肉不笑道。
顧楊想了想，很快福至心靈，斜眼看向我：“你剛剛…該不會是看我舅舅在，所以故意裝出來的吧？”
“說什麽呢！”我瞪着他，心裏想着，就算是實話，你也不能說得這麽直白啊！
我不要面子的嘛…
顧楊開始笑得不懷好意：“看上我舅舅了？想成為我舅媽？”
他嘆道：“啧，這個位子，虎視眈眈的人，有點多啊。”
“閉嘴！”我什麽時候說想，想…
臉又熱了起來。我惱羞成怒，爪子把他的腦袋推到一邊。
他的臉正好對着門口。
突然，顧楊臉色一變，所有的嬉皮笑臉都收了起來，看起來老實到不行。
他坐直身體，把我的手推開，偷偷給我使眼色，同時對着門口說道：“舅舅，你回來了。”
語氣有點慫。
我聽完…也慫了。
☆、接觸（三）
我的形象，形象！
我在心中哀嚎。
有什麽辦法拯救嗎？
沒有！
保持沉默吧。
內心哭泣，也不想着掙紮了，麻木地走到顧楊左邊的位置坐下。
坐下來後才反應過來，顧楊占的是我的位置，我屁股底下的，是美男律師之前坐的地方！
我“噌”的一下又站了起來，把顧楊給吓了一跳。
美男律師都走到一個空椅子旁邊了，聞聲又看向我，眼神中帶有疑問。
反應是過激了點哈。我讪笑，問：“那個，有洗手間嗎？”
菜點了不少，味道也是相當不錯的。
之後一頓飯倒是吃得相安無事。因為怕又做出什麽蠢事，美男律師去買單的時候，我話都沒敢吭一聲。
都是小事。到時候找鐘旭，或者請他們來家裏吃一頓都行，很好解決。
畢竟來日方長嘛。
居然還想着來日方長……我汗顏，真是想得美。
美男律師對我怕是都快要有陰影了。保險起見，最近還是少在他面前晃悠比較好……
依舊是坐美男律師的車回去。
想起冰箱裏的酸奶快喝完了，需要再買一點。我就跟他們說還要買東西，先不回去，把我在小區門口放下就可以。
顧楊卻說他們也要買東西，正好一起。
正好一起啊……
我心想你們高興就好，反正我是肯定不會拒絕的。
就是沒敢擡眼看美男律師的臉色。
剛剛說要少在他面前晃悠的人是誰……
應該，不是我吧？
小區裏有個很大的超市，物品什麽的一應俱全，價格也在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我經常來，找東西輕車熟路。
冰箱挺空的，蔬菜水果都要買。
先挑點蘋果和荔枝，然後再看看可以買些什麽蔬菜。
雖然已經是下午了，但有些蔬菜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鐘旭還有兩天才回來，要不要多買點回去呢？
看着買吧，不一定要等他回來再吃。
說是看着買，去稱的時候才發現手已經拿滿了。
這還怎麽拿酸奶？
我之前還想着要不要再買點零食的……
算了別想了，等下次再買。
顧楊這時湊了過來，很是熱情:“我幫你拿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我把東西遞給他，很是狐疑。
這熊孩子，想幹嘛？
但看他提着菜老老實實跟在後面的樣子，又覺得應該是我想多了。
畢竟就一個高二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忽然就起了恻隐之心:“晚上要不要來吃飯？”
說完有點後悔。
都問了顧楊，不問一下美男律師是不是不太好？他如果同意了，我該怎麽辦？他要是拒絕了，那豈不是很尴尬？
唉，真是兩難。
“好啊好啊！”顧楊很快幫我解決了煩惱，“我舅舅等會有個聚會，說要帶我一起。你說他同學聚會，我過去湊什麽熱鬧？不就是晚飯嘛，一包泡面就能解決！但我怎麽說他都不同意，現在嘛，應該能放心了。”
我沒問他“應該能放心”是什麽意思，眼神卻危險起來:“所以，你這是在特意等着我？”
就說他怎麽突然良心發現呢……
“那個，”顧楊幹笑了兩聲，溜之大吉，“我先過去了。”
☆、接觸（四）
既然有這麽個免費勞動力在，那我就不客氣了。
薯片，黃瓜味和青檸味各來一大包；奧利奧的原味餅幹和威化也各來一盒。還拿點什麽呢…
兩手空空的顧楊突然再次出現，看着我拿的東西表示不贊同：“這麽熱的天，你吃這些東西？”
見他空手，我把零食又一股腦塞給他，一邊惡聲問：“我的菜呢？”
他接過，有袋薯片差點沒抓住就滑了下去：“都在我舅那裏。”
我聽完問：“你們東西都買好了？”
不會都在等着我吧？
見他點頭，我匆忙拿了兩板酸奶，趕過去結賬。
美男律師拎着東西，正在收銀臺旁等着。下午人本來就不多。這麽一個外形和氣質都很出衆的男人，手裏拎着一堆菜，站在那很是吸引眼球。收銀的小姐姐已經偷偷看他好幾眼了。
我立刻忏悔，心道：罪過罪過。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感到抱歉。
“沒事。”他看向顧楊手裏的東西，突然問，“你買的？”
被問的顧楊一臉懵逼：“不是我。”
不好意思讓別人背鍋，我連忙開口：“是我，都是我買的。”
他點頭。
就在我想着是東西買多了還是不該壓榨顧楊的時候，又聽到美男律師用那種特別清潤的聲音問：“要不要多買一些？”
啊？我有些驚訝：“不用，這麽多夠了。”
真是受寵若驚…
東西都齊了，那就結賬吧。
美男律師把東西放在臺子上，收銀臺小姐姐掃碼，我付錢，顧楊提着。
嗯，分工十分明确。
我沒注意到美男律師買了些什麽，全程就盯着他的手機，尤其是他掃碼付錢的時候我眼睛都快看直了。
好想要他的微信啊，實在不行支付寶也可以…
在他拎東西走人、把手機收起來之前，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突然就湊近他，開口問：“江律師，能加個微信嗎？”
好俗的搭讪！我怎麽可以這麽直接！
顧楊一臉“我不認識這人”的樣子，把頭歪到了一邊。
美男律師看向我的眼神…意味不明。
怎麽說呢，他沒同意，也沒拒絕，就這麽沉默地看着我，看得我渾身都不自在。
其實說完我就後悔了。不良居心表現得太明顯，現在的處境已經不單單是丢臉二字可以概括得了了。
還賊尴尬，不知道如何收場。
總不能接着說一句“支付寶也可以”吧？
在美男律師那裏的形象一味地刷低下限。
但，只要他不把我拉進黑名單，鐘花癡就還有救…
我不死心，做着最後的掙紮，為剛剛的犯蠢行為做出辯解：“這不是想着，有事方便聯系嗎…”
說完就底下頭，等待對方的審判。
我聽見美男律師又輕笑了一下，耳根子很沒骨氣地軟了。
天哪，用聲音引誘人是很犯規的！耳朵懷孕了你可得負！責！我在心中小聲抗議。
他說：“現在手上都有東西，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上方傳來的聲音帶着幾分揶揄和調笑。于是偷偷瞄一眼他。
額，被逮個正着。
美男律師好像是在忍着笑，嘴角微微上揚泛出好看的弧度：“先回車上。”
我眼睛一亮。
聽上去有門啊。
回家後放好東西，立馬給常大小姐彙報最新戰況。
“我拿到‘何以琛’微信了！”
底下再配個激動的表情包。
耶耶耶！等鐘旭回來後問清楚情況，我就要正式，展開攻勢！
☆、烏龍（一）
下午姨媽突然造訪，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想着今天不能熬夜，我稿子都沒趕，早早就熄了燈。
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疼醒，在床上翻來覆去，冷汗直冒。
好冷…給自己圈了層被子。
後悔啊，午飯後就不該吃那根雪糕的。
肚子一抽一抽地疼，疼得我整個人都脫了力，暈乎乎的。
不行，忍不了了。再這樣下去晚上覺都不用睡了。
我掙紮着起身，想給自己弄碗紅糖姜水，雙手撐着床坐了起來。
睜開眼才發現不對勁。
門縫裏，居然有亮光透了進來！
我吓得一個激靈。
客廳裏，燈是開的…
不可能啊，不應該的。
因為是一個人住在鐘旭的房子裏，所以我這兩天特別小心謹慎。門窗、水電什麽的都關得特別仔細，睡覺前還會特意再檢查一遍，都确認無誤後才回自己房間。
因為我是那種光稍微強一點就睡不着的人，所以客廳燈忘記關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
門外傳來一聲動靜，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摩擦…
是不是抽屜被拉開的聲音？
仔細聽聽，好像…是的。
又是一聲。被合上了。
恐懼讓我恢複了一絲意識。我攥緊了身上的被子。
爸媽都在國外度假，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鐘旭明天下午的飛機，至少得晚上七點才能到家；若若現在還在香港，不可能半夜造訪…
那門外突然出現的腳步聲，會是誰？
聲音離得越來越近了。
我哆哆嗉嗦伸手，摸向床頭的櫃子。
因為窗簾遮光性好，窗戶又被遮得嚴嚴實實，所以屋子裏挺黑的，看不太清。
我摸到手機，把它輕輕拿在手裏。
眼前花花的。
剛敲出“110”，一聲輕微的“咔嚓”，就吓得我屏住了呼吸。
房間的門把手被人轉了一下，但沒有擰開：門被我反鎖了。
很長時間我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腦袋上冷汗冒得更多了。
肚子也跟着疼得更厲害，胃裏都有點犯惡心。
黑暗，将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響，以及我內心的恐懼不安無限放大。
我被緊緊包圍着，無處可逃。
好在對方沒有執着于打開房門，只試了一下，就放棄了。
聽腳步聲遠了點，我才敢咽了口口水。
我吓得手指都僵了；手機直接滑出手，掉在了被子上。
不行，遠水救不了近火，報警根本來不及。
以我現在的狀态，我根本無法保證自己通電話時的音量：疼得厲害，喘個氣都難受，更別提說話了；說的聲音小了，警察同志不一定能聽清；聲音大了，又怕來人會察覺，做出什麽危險的舉動。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短時間裏把話說清。
還是先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忙。
對，美男律師，他就住在隔壁，我昨天才加了他的微信！
他現在應該在家的！
我回神，忙把手機靜音，然後給他打語音電話。
一邊等待，一邊盯着房門，內心不安又惶恐。
對不住了美男律師，半夜擾你清夢實在是抱歉，但請你一定要接啊，求你求你！
我從來沒有如此急切地希望別人能秒接自己的電話，焦急到度秒如年。
☆、烏龍（二）
也許是我內心的祈求過于真摯，沒過多久美男律師他就接了！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啊！
我把電話挂了，然後給他發信息。
“救我”
“家裏進了人”
又聽到了開門聲。
我心跳都提到了嗓子上，感覺渾身又冷又躁。
外面那人現在在幹什麽？是進了哪個房間，還是要走了？有沒有拿什麽東西？
“幫我報警”
發完這最後一條我就把手機扔到一邊。
希望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美男律師不要誤以為這只是個惡作劇，更不要把我拉進黑名單！
大半夜的，真是喪心病狂！
我深吸口氣給自己壯膽，掀開被子，艱難地下了地。每邁出一步，腿都是軟的。
別怕！這道門還沒被撬開！穩住！
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實木畫板，将它拿了起來，沒敢發出半點聲響。
一點一點，慢慢向房門靠近。凝神細聽。
外面還有動靜！人還沒走！
我抓着畫板的手又緊了緊。
嘶，肚子真疼！睡衣都快被冷汗給汗濕透了。
不用照鏡子，我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現在臉色有多難看，整個人有多狼狽。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動，像是…門被猛地推開的聲音。
随之而來的，就是“噠噠”的腳步聲。像是汲着拖鞋而且走得飛快，才能發出的那種聲音，聽着動靜不小。
然後，就是争執聲。
我慌了。
是來了兩批人，還是…美男律師闖了進來？
如果是後者，是不是連累了別人？如果是前者，我…又該怎麽辦？
馬上報警還來得及嗎？
想打開門看看，但又不敢。
死死咬住嘴唇，我整個人都在抖。
還是怕。
其它的感官都沒有反應了。除了疼，仿佛就只剩聽覺在繼續發揮着作用。
一連串聲響，像是鑰匙相擊的聲音。
外面的動靜越發大了。那人走得越來越快，離我也越來越近的樣子。
我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着的；手中的畫板也慢慢舉了起來。
是鑰匙插入孔的聲音。眼前的門似乎跟着微微振動了一下。
眼花了吧…我呆呆愣愣的。
“嘩—”的一聲，房門被徹底打開。
客廳水晶吊燈的光突然刺進眼睛裏，照得我目光生痛；最後，也只見得眼前這人輪廓高大…
“啊！”一聲尖叫。我狠狠将畫板向來人砸去。
畫板一脫手，人也就像失去了支撐，直接跌倒在地上。
我有一瞬間的暈厥。
胸口也一直在犯惡心。
“阿毓！”
畫板被打至一旁。那聲撞擊光聽着就疼，但來人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直接上來抱起我就往外沖。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呼喊…
我緩緩回了意識，一下子就哭了，一個勁地錘他的肩膀。
“鐘旭你混蛋！混蛋！”我哭得很慘，連聲音都變了樣，又啞又顫的，“回來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都要吓死了！”
孤身一人，疼痛難忍，提心吊膽…這種感覺，真的很絕望。
他将我放在沙發上，未發一言。只摸着我的額頭，用紙巾擦去上面的汗。
我整個人暈乎乎的，很生氣，直接把他的手給打走。
☆、烏龍（三）
從小不知道被鐘旭惹哭了多少回。要是擱在平時，他簡單哄哄也就沒事了；但今天我是真的很害怕，不管他說什麽都不聽，就是一直在哭。
怎麽也勸不住。
也許是因為鐘旭不怎麽會哄人。都二十多年了，還是只會簡單重複一句“別哭了”。
肚子一抽一抽疼得厲害；現在連冷汗都冒不出來。
好難受。
知道客廳裏還有人在，所留不多的理智大概全用來提醒我抱個大枕頭把自己臉給蓋上。
哭得很丢人啊。
想想，整個人就更難受了。
偏偏鐘旭過來把我遮臉的枕頭給掀了，輕聲道：“別擋。來，給哥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臉煞白煞白的，又哭成了個醜八怪，你哪一樣沒見過？
拿抱枕一角砸了他一下：“你走開！”
靠在沙發角落裏的鐘某人，弱小可憐又無助。
吓得魂都快出了竅，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這件事真的很惡劣。我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
倒不是懷疑他故意吓唬我，而是故意提前一天回來教訓我。
“我知道自己錯了，但你不能這麽對我。”說話的鐘某人委屈巴巴，身體也一抖一抖的，好不悲傷。
明明沒過幾分鐘就把你微信給加回來了，還道了歉，很有誠意地說要給你準備大餐。
結果提前回來也不告訴一聲。
“我剛才真的好怕。”我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裏。
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你，以為真的進了歹人，聽着響聲擔驚受怕，連報警都要求助別人；身體又不舒服，只能裹着被子瑟瑟發抖。
又不是不知道我膽子小…
腦袋被一雙大手揉了揉，像是安慰。
話卻是對江齊說的；“今晚抱歉。你先回去吧。”
我聽見美男律師問：“不用去醫院？”
聲音慵懶，帶着一絲困倦；尾音也上揚了點，聽上去有些誘惑。
但是，他在關心我。
好聽…
迷迷糊糊間又犯了花癡，我停止了哭泣。
其實是哭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暈暈乎乎的緣故，我突然覺得，美男律師的聲音，有一點像我的男神。
被翻牌，被轉發，被關注，讓我開心到不行的男神，元擇。
想起一件事，在美男律師開門離開之前叫住他：“江律師。”
他身上的睡衣有點皺，腳上穿着拖鞋，頭發蓬松雜亂，眉間還含着一點倦意。
他轉頭看我。
即便是這樣一身行頭，這張臉，這身氣質，依舊是不食人間煙火。
過意不去啊。
我掐了掐懷中的枕頭：“對不起。”
驚醒了你，又鬧了一個笑話。
美男律師如同被精心描畫過的眉毛緊了緊，眼中倦意少了些，像是…一直在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忙用手遮住。
肯定腫了，就是不知道看上去嚴不嚴重，會不會又腫成核桃一樣。
從小就是這樣的。
“還有呢？”我聽見他問。
有些念頭一起，就不怎麽能壓下去了。
還是覺得聲音像。
剛想搖頭，驚醒：“你報警了嗎？”
轉頭看向鐘旭。他現在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十分精彩。
還好美男律師比我有些理智（或者說是提前知道了些內部消息），不然鐘旭回個自己家還招來了警察同志…
真是陰影。
☆、烏龍（四）
鐘旭送走了美男律師。
我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任他宰割。
被重新抱回房間。
鐘旭把床頭的臺燈打開，暖黃色的燈光不亮不暗，照得我昏昏欲睡。
意識是昏沉的，偏偏身體不允許我睡過去。
他給我裹好被子就出去了。
我很想叫他，但這會兒是真的沒力氣折騰了，連一聲“哥”都叫不出來。
情緒來得很快。感覺自己被抛棄了，委屈，難受。
他是生氣了嗎？可明明，我沒做什麽特別過分的事情啊…
把頭埋進被子裏，偷偷抽泣。
哥你不搭理我沒關系，給我個熱水袋，或者一碗紅糖水，随便來一樣都行，哥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剛蒙進去沒多久，就讓人給挖了出來。
一塊巧克力送到嘴邊：“張嘴，吃一點。”
巧克力我是喜歡的，但現在我不太想聞到巧克力的味道，感覺有點反胃：“不想吃。”
鐘旭硬把我的臉掰過來：“聽話，我剛帶回來的，吃一點。”
我整張臉都是皺着的，但反抗無效，還是乖乖把一整塊都吃進嘴裏。
就是含着，沒辦法咽下去，只能等它融化。
“先貼上。”他又拿了兩個暖貼過來，“家裏沒熱水，我在燒。”
手想要伸出被子。
他已經把包裝袋拆開了：“別動，我弄好了再給你。”
我搖頭。
不是的，肚子上原先貼了兩個，但現在已經不發熱了，所以我撕下來想讓你幫我拿走。
算了，他沒看見，先放一邊吧。
貼上後，鐘旭又出去了，回來時一手熱水袋，一手紅糖姜水。
瞬間感動得熱淚盈眶。
肚子暖乎乎的，人也沒那麽難受了。
額頭上不再冒冷汗，嘴唇也回了點血色。鐘旭把手收回去的時候，臉色終于緩了一點。
我緩過來，問他：“你幾點到家的？”
“剛到。”鐘旭說，“你房間燈是黑的，門也鎖上了，我就沒想着叫醒你，特地小聲，誰知道你還是醒了。”
看他身上的襯衫西褲，領帶也只解了一半的樣子，就知道他所言不假。
腦袋被他揉了揉：“你居然還把江齊叫了過來。客廳門沒來得及反鎖，我在房間裏聽到開門聲，也是吓了一跳。”
對鐘旭，對美男律師，我再次表示歉疚：“我沒事了，你快去洗澡。”
說完就把頭轉到一邊，閉上眼睛。
抱歉啊，虛驚一場。
困了，但還是不敢睡。
“怕就先別睡。”鐘旭拍拍我，放了點音樂，然後把平板拿過來，“找個偶像劇看看，哥一會就過來。”
乖乖點頭。我接過來找網劇，重溫高甜的那一集。
腦子還是迷迷糊糊的，但心慢慢靜了下來。
今天晚上，真是大起大落。
床頭的燈還是開的。鐘旭搬了把凳子，守在旁邊。
“睡吧。”他把眼罩給我戴上，然後像小時候一樣，握住我的手，“燈就不關了，等你睡着了，哥再走。”
我小聲應了一下。
手中熟悉的大掌，有着一如既往的安全感。
重新進入夢鄉之前，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天亮之前，我又醒了一次。
鐘旭還在。他趴在床邊睡着了，手依然握着我的。
他睡得沉，就連我給他蓋了條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