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周歲尋在傅祈硯懷裏緊閉着雙眼, 不敢動不敢醒, 努力裝睡。
幸虧傅祈硯沒有發現懷中的小皇子是在裝睡。
偷偷又親又抱後,籲出長長一口氣, 抱着周歲尋滿意地睡去了。
周歲尋剛開始睡不着, 因為心跳反應告訴着他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并不是他在幻想或做夢——所以傅祈硯是喜歡自己的嗎?要不是喜歡自己,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周歲尋抱着這樣胡亂的想法在傅祈硯懷裏睡去。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傅祈硯卻已經不在了。
昨晚還确定發生了的事, 睜開眼見不到傅祈硯, 周歲尋又開始不确定了。
主要周歲尋對自己失了自信,所以哪怕傅祈硯親他抱他,他都要懷疑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且太奇怪了,如果是真的,那傅祈硯為什麽要偷偷的, 連說都不說呢。
周歲尋需要一個能為自己分析情況的人, 他幾乎第一時間想到了傅南星——可再想到上回傅祈硯對傅南星說過的話,最後還是将這個念想壓了下去。
周歲尋起床後,宮人進來, 說道:“小皇子,何家的二少爺早些時間發來過消息, 邀您今天出去玩。”
何家的二少爺叫何哲,只大周歲尋兩歲, 是周歲尋從小時便認識的玩伴。
當初确定聯姻對象時, 何哲是帝後考慮的第一個對象。因為他跟周歲尋關系還算不錯, 何家是貴族,而且兩個人的匹配度也不低,有65%。
但何哲年紀不算大,又只是家裏的老二,後來有了跟周歲尋匹配度高達99%的傅祈硯,帝後還是選擇了傅祈硯。
這件事何哲不知道,周歲尋也是等确定對象是傅祈硯以後才知道的。
不過他跟何哲一直都是普通的朋友關系罷了,周歲尋沒有絲毫多餘想法,就算當時帝後選定了何哲,周歲尋都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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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前半年他們就不常見了,而從周歲尋結婚更是沒什麽見的機會。
上次見面是周歲尋舉辦茶會的時候,而最近的一次是昨天在皇宮內。
昨天到場的人并不少,除了他們兄弟姐妹外,還有一些是相熟的貴族子弟。何哲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兩個人說了不少話,分別的時候何哲的确說過,今天他們可以出去賞花。
“我知道了。”周歲尋道,“他說的是什麽時間。”
“何少爺發來的消息說是在午餐前,他說準備了您愛吃的食物,到時候可以一邊賞花一邊用餐。”
“好,我知道了。你幫我去挑件輕薄的外出服來,我今天想穿淺色的。”
“是。”
周歲尋決定暫時不想跟傅祈硯有關的事了。
他一個人想,是想不出結果的,只會增加自己的煩惱。
還是出去玩玩好,起碼就不用再将注意力放在這些事上了。
知更星上只有春季秋季,現在春季時節還未過,有植被的地方風景視線都極佳。何哲沒帶他去外面,他們是去了以前常去的皇家公園。
周歲尋想帶上傅南星一起去,特意去他那邊繞了一下,結果看到狀态不是很好的傅南星,垂頭喪氣的,拒絕了他的邀請。
好像昨天從皇宮回來後,傅南星就是這幅樣子了。
可周歲尋不見昨天傅南星身上發生了什麽,他們一起去一起來,傅南星也沒跟什麽人接觸。
周歲尋問他:“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傅南星沒告訴他是怎麽了,說自己沒事,就是身體有些不舒服罷了。
周歲尋沒有懷疑:“那你好好休息吧。”
傅南星團在椅子上,跟他揮手:“嗯,你玩得開心。”
他們去的皇家公園,因為不對外開放,裏面環境極好游人卻寥寥無幾。
在這裏賞花游船是他們以前常做的事。
何哲說了可能會帶人來,但最後見面的就他們兩個。
坐在樹下吃過東西後,何哲帶着他去劃船。船很大,陽光溫柔風輕軟,周歲尋很久沒這樣放松了。
突然開始懷念以前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那時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個時間跟朋友們出來玩罷了。
但長大後,一切就變了。
周歲尋不知不覺嘆了口氣出來。
何哲聽到了,問他:“發生什麽事了?怎麽讓小皇子都在這裏嘆氣?”
周歲尋半眯着眼:“就是突然想到以前,感慨一下時間過得飛快。”
“是啊,一下子你都結婚了。”何哲道,“我現在看你,都好像沒有真實感。”
“我自己也沒真實感。”周歲尋笑笑,“很多事情都是還來不及準備就發生了。”
何哲問:“那現在過得還幸福嗎?這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
幸福。
這樣抽象主觀的概念,周歲尋已經回答不出了。跟不幸的人相比,他所擁有的一切自然能夠稱為幸福。
可再看看得不到的感情,他又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麽幸福了。
“挺好的呀,跟以前也沒什麽區別。”周歲尋玩笑說道,“好歹我也是小皇子,哪裏能不幸福。”
“那就好。”何哲道,“其實你要結婚的時候,我還想過,你會不會逃婚。”
“嗯?”周歲尋睜大了眼睛,“為什麽?”
“不知道,可能我希望你逃婚吧。”何哲笑笑,“當時特別擔心你會過得不幸福。”
“不會,沒有的事。”周歲尋想了想,說道,“我丈夫對我很好,他是個很好的人。”
“嗯,那就好。”
周歲尋跟何哲在外面待到太陽快落下時才回去。
多走多玩多說了幾句話,周歲尋回去之後便開始犯困了。嬌貴的小皇子以往都是要午睡的,看來錯過了也還需要補上。
周歲尋沒回屋內睡,這種時刻的風吹來尤其舒服,他便叫宮人在庭前草地上鋪了一條毛毯,然後抱着貓睡在了上面。
這天傅祈硯回來得早。
他意外找到了周歲尋喜歡的花,特意拿回來給他,才進來,就看到周歲尋抱着貓睡在外面的場景。
宮人在旁邊守着,見到傅祈硯過去起來了。
傅祈硯問:“小皇子怎麽睡在這裏?不怕着涼麽?”
宮人輕聲笑答:“不會的,小皇子最喜歡這種時節睡外面,而且毛毯是有溫度的,殿下不用擔心。”
“這樣啊。”傅祈硯雙眼就只盯着周歲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留在這裏陪小皇子,你去忙你的吧。”
宮人愣了愣,她有什麽可忙,她最忙的就是要在這裏看着小皇子啊。
但很快反應過來傅祈硯是什麽意思,宮人就退下了:“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傅祈硯将花放在毛毯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他發現周歲尋喜歡蜷着睡,将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是這樣的姿勢更讓他有安全感嗎?傅祈硯不知道,他只覺得小皇子這樣可愛。
沒意識到心裏的念想時,傅祈硯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可心裏的念想一旦有點點冒了尖,傅祈硯就無法控制地想要更多。
他想親親他的小皇子,還想抱抱他的小皇子。
傅祈硯的手撐在周歲尋一側,趁着四下無人,又在他額頭上偷親了一下。
無法抑制地去想,要是他開始追求周歲尋,成功幾率大概會是多少,周歲尋會喜歡他嗎。
傅祈硯不确定,主要他們之間還有結婚協議在。
他覺得這份協議阻擋了他——可也是這個時候,傅祈硯又轉而想到,他們的結婚協議上似乎沒有規定他不能追求周歲尋吧?也沒有任何一條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就這樣定死了,不能再有任何變化了吧?
傅祈硯又活了過來。
協議上沒這樣的內容,他是可以追求周歲尋的。
傅祈硯正想着,周歲尋醒了——睜開眼看到傅祈硯,他有些局促:“……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傅祈硯淡定答道:“剛回來沒多久,看你睡在這裏,就過來了。”
“……嗯,這樣啊,都這麽晚了,我是該醒了。”周歲尋站了起來,“也該進去了。”
周歲尋是在傅祈硯親他的前幾秒醒來的。
這幾天周歲尋比以往更容易能感受到傅祈硯的存在,他懷疑是傅祈硯将印記留給他的緣故,就像剛才,傅祈硯走過來的時候,他明明還睡着,但就是能感受到。
他隐隐約約聽到了傅祈硯跟宮人說話,那時還迷糊,連他們說了什麽都不大清楚,身體沉重動不了,眼睛也睜不開。
但就在他決定要起來的那刻,傅祈硯的吻又落了下來。
周歲尋差點就在那瞬睜開眼睛了。
這次是實實在在的真實感,絲毫都不需要懷疑。
甚至親完後,周歲尋還能感受到傅祈硯的呼吸撲在自己臉上,沒有很快離開——周歲尋意識到,傅祈硯在盯着自己,他在盯着睡覺的自己。
他覺得傅祈硯瘋了,竟然敢在外面偷親他,就不怕被別人看到,難道也不怕萬一自己發生,會跟他生氣嗎?
心跳就這麽快了起來,周歲尋感覺大腦都不好用了,在“立刻睜開眼睛”跟“千萬不能睜開眼睛”之間反複跳躍。
最後還是睜開了。
要是不睜開,還不知道傅祈硯接下去會做出什麽。
周歲尋其實很想問個清楚,傅祈硯這樣随意偷親他到底算什麽意思——可真面對傅祈硯,他又不敢了。躲避是下意識的選擇,周歲尋轉身就想走。
但被傅祈硯拉住。
傅祈硯拉住了他的手腕,直白問道:“最近你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是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嗎?”
心髒怦怦直跳,周歲尋沒準備傅祈硯竟然還會問出來。
為什麽傅祈硯要這樣,他是喜歡自己,所以才在乎這些事情嗎?
周歲尋有沖動想要轉身問個究竟,可轉身對上傅祈硯冰晶藍的雙眸,他又猶豫了。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這樣的氛圍下,傅祈硯比周歲尋好不到哪裏去。
若是純粹關心,他大可以問得直白幹脆,可現在有了私心,他就不想從周歲尋口中聽到任何不好的回答。
所以周歲尋還在緊張地做着準備想如何問時,傅祈硯将那束花拿了起來:“對了,聽說你喜歡這種花,特意拿來給你的。”
結婚前,皇宮裏将周歲尋的種種喜好禁忌都跟傅家說過,其中周歲尋的喜好裏,就有這種叫做“碗花”的花。
這名字取得簡單易懂,就是因為長得像碗。
但花的模樣在傅祈硯審美範圍外,他不懂周歲尋為什麽會喜歡,所以只想是以稀為貴的緣故了。
他将花遞到周歲尋面前,周歲尋的表情是驚喜——但接下去的舉動,竟然是扯了一片花瓣放進嘴裏:“……你是從哪裏找來這花的?這還是我今年第一次看到。”
傅祈硯好像知道周歲尋為什麽會喜歡了,原來他是喜歡吃?
“……這花,你是用來吃的?”
周歲尋點點頭,甚至想問傅祈硯除了吃難道這花還能派作其他用途嗎?
周歲尋舉到傅祈硯面前:“你要吃吃看嗎?這個花很甜的。”
傅祈硯從來沒有吃過花,更不感興趣,但周歲尋喜歡,還說甜,他就扯一片放進嘴裏——然後苦到他開始懷疑人生。
可看周歲尋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故意戲弄他,傅祈硯努力咽下去後,口是心非說道:“嗯,很甜。”
那一刻周歲尋是真的開心:“你是第一個覺得這花甜的人。”
“嗯?”
“我吃這個的味道好像跟別人不一樣,其他所有人都說苦的要命,就我覺得是甜。”
“……”早知道剛才就實話實說了,現在可好,傅祈硯進退為難。
“你是從哪裏找到這個花的?我本來還以為今年見不到了。”
“就剛好在花店看到的,想着你喜歡,所以帶回來了。”
“謝謝。”
“不用跟我說謝謝。”
但周歲尋就是覺得不可思議,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樣感受到傅祈硯的體貼。
并不是認為之前的傅祈硯不好,只是相較之下,之前的傅祈硯更像是出于禮貌友好才對他照顧,所有大事妥善,他要什麽都有。
可因正好看到帶回了一束花,這種小事才更顯細致用心。
周歲尋臉上挂着笑,臉頰看上去軟乎乎的,傅祈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伸過去捏了捏。
又是偷親又是捏臉,周歲尋愣住:“……你做什麽?”
傅祈硯慢慢将手收了回去,淡定地胡說八道:“剛看到那裏有東西。”
無恥卻叫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傅祈硯好像越來越喜歡周歲尋了。
原先只是察覺到了一點點,但很快朝四面八方擴散。
他想直接些,又怕吓着周歲尋,繞了一圈後,終于想到還有個沒用的弟弟可以用一用。
但傅南星最近受了點傷,有些自閉。
周歲尋回皇宮參加聚會那天帶上了他,他本以為這是個能再次接近周北辰的好機會,至少這次要挽回一些周北辰對自己的看法。
結果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他在周北辰大概已經劣跡斑斑的印象裏,又多了一筆上回自己也是無辜躺槍的事——就是夏珺那樁事,傅祈硯為難人家的時候,打的名義是夏珺欺負了他。
在周北辰心裏,他曾是一個仗着傅家背景在學校為非作歹的校園霸王。
而在周歲尋跟傅祈硯結婚後,他就是一個仗着傅家背景跟皇家背景在學校更加霸道跋扈的校園超級霸王。
洗不白了。
上回茶會相見,周北辰還能裝着表面上的優雅客氣。這回傅南星在周北辰面前犯了蠢,沒話找話,找到了周北辰不喜歡的話題,然後就被周北辰冷冷說了句:“你能跟我保持些距離嗎?”
要死的是傅南星沒聽周北辰的話。
更要死的是他還當面說了,自己只是想跟他做朋友。
随後就得到了周北辰的諷刺攻擊大禮包。
傅南星腦子可能不夠,但自尊心挺強,心想,什麽大皇子,讨厭就讨厭吧,不喜歡拉倒。他都沒見過周北辰幾次,本來也沒那麽喜歡周北辰。
然後在家難過地窩了幾天,連學校都不肯去。
傅南星覺得這是報應,上回無意之中搞砸了周歲尋的事,現世報就來了。
而傅祈硯因為上回跟傅南星說過的那些話,這回沒說得太直白,委婉地問他:“最近你跟小皇子怎麽不一起玩了?”
傅南星以為傅祈硯真的是在關心他:“我不想出去,小皇子也有其他人陪,用不找我。”
最近周歲尋常往外面跑,說是跟以前的朋友一塊兒玩,傅祈硯知道。
但這話從傅南星嘴裏出來就變得微妙。
他問:“小皇子最近都跟哪些人一起玩?”
“這說來也挺有意思的。”傅南星沒瞞着傅祈硯,畢竟他現在的認識裏,傅祈硯不喜歡周歲尋,所以直說,“雖然是他以前認識的朋友,但據說當時要不是跟你結婚,他大概就要跟那個人結婚了。”
“……你在說誰?”
“就是何家的二少爺啊,最近就是他一直在找小皇子出去。”
關于這件事,傅祈硯竟然一無所知。
“你是怎麽知道的?這種事可不能胡說。”
“是小皇子跟我說的。”傅南星道,“他們今天說要一起去看電影,原本還問過我要不要一起去的。”
“……小皇子跑去外面看電影了?”
“對啊,他說他們以前也常做這種事。”
傅祈硯差點就要說那樣乖巧的小皇子怎麽可能會做這些事,可想到他們初遇就是小皇子偷跑出星球的事跡,這件事立刻變得很有可能起來。
傅祈硯沒了繼續跟傅南星繼續說話的心情,他只想知道周歲尋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