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軍師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一路跟着念念和四爺。
中将用胳膊肘戳一下小将,驚嘆, “軍師路過, 竟然沒有諷刺我。”
小将:“軍師顧不上。”
中将:“軍師這眼神跟看心上人似的。”
小将:“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
中将換一個比喻, “跟你看血馬的眼神一樣, 炙熱。”
小将摸下巴思考,“難道這位四爺是什麽大來頭?我剛聽軍師說了個木清居士。”
中将脖子僵硬地扭向小将, “你說誰?木清居士?”
小将點頭,“對,軍師确實說了一句木清居士。”
中将眼神一瞬間地炙熱,激動地搖晃小将的肩膀,“木清居士!木清居士!!”
中将飛蹿進房間,和軍師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四爺身後。
小将看向校尉:“他怎麽了?”
校尉:“興奮。”
小将:“木清居士很出名?”
校尉:“讀書少,沒聽過。”
小将:“将軍讀書多,咱們去問問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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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将軍讀書也不多。”
小将:“将軍讀的再少, 也比咱多。”
兩人去找将軍,問木清居士是什麽來頭。
烏龍城不理會兩人, 專心致志地跟迷森學編手鏈。
校尉感慨:“咱們軍營就這點不好, 讀書人少。”
小将:“讀書人不來當兵。”
校尉:“花費大量精力和錢財培養出一個讀書人,上了戰場,一刀沒了, 可惜了這些精力和錢財。”
小将:“別說沒有讀書人來報名當兵, 就是有讀書人, 軍師也不舍得把人往戰場上送呀。”
校尉:“說的有理,軍師對讀書人寬厚三分。”
小将:“理解,就像咱們對身手好的敬畏三分一樣。”
校尉:“得文武全才。”
小将:“我現在和迷山迷海一塊學字看書,很快,我就成文武全才了。”
校尉驚訝:“你能耐下性子看書?”
小将:“小瞧人了吧,我現在都能看故事書了。”
校尉抓住了關鍵詞,“什麽故事書?”
小将:“念念寫的故事書,好看的不行,每學會二十個字就能解鎖一個小故事,我現在已經解鎖到第五關了,迷山迷海解鎖到第四十六關。迷蘭認字快,解鎖到了一百二十關。迷蘭說,五十關到一百關是一個完整大故事,特別精彩。迷山迷海為了早點解鎖到五十關,在訓練場牆上寫滿了字,蹲馬步練基本功的時候,一邊鍛煉一邊默記。”
校尉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麽解鎖,什麽認字,什麽故事?
他怎麽就沒聽說過?
小将自我感嘆,“我就是過了最佳學習年齡,認字速度追不上迷山迷海。不跟你聊了,你要是好奇什麽木清居士,你去問軍師,我繼續認字,明天有解鎖考試,我已經卡在第五關很長時間了,明天一定要通過第五關。”
小将自己給自己鼓勁,滿身熱血地離開。
校尉看着小将鬥志昂揚的背影,抱着刀反省。
他是不是太堕落了,小将都開始認字看書了,他豈能原地踏步。
明天他也去馬場認字。
校尉把學認字這個事兒當做頭等大事,也顧不上軍師和中将的反常,帶着攢了大半年的銀子去買紙和筆。
雖然他準備和小将一樣用木板和木炭來寫字認字,但筆和紙必須備上,擺在屋子裏炫耀。
他也是識字求學的人。
莽夫什麽的,跟他沒關系,他是文武雙全的人。
軍師拘謹地坐在四爺下位,“您十年前不再出書,許多人以為您遭遇不測,他們苦等三年不見您的消息,長哭不止。”
四爺:“所思所想已全部寫入書中。”
中将緊張的搓手,“您現在入世,是有了新書嗎?”
四爺笑着搖頭:“我來這裏是幫念念,看我大半生的學識能不能為天下的老百姓解憂。”
軍師聲音顫抖,“只要您站出來,天下書生定會一呼百應。”
四爺:“不敢當。”
孟念念看看四爺爺,再看看軍師和中将,不明白他們兩人為什麽這麽激動。
四爺既然離開了老胡同來到了北疆王府,他也要去拜訪一下許多年沒有聯系的老朋友。
孟念念給四爺準備上拜訪的桃酒和鹵肉。
四爺一走,所有人圍住軍師和中将詢問。
軍師一口氣喝幹一壺水,跟他們講木清居士在南方學子裏的威名。
軍師:“天下學子皆出南茗,這句話你們應該都聽說過。”
其他人紛紛點頭,這句話不虛,來京城趕考的學子一半出自南茗。
軍師:“你們不讀書,我也不跟你們說木清居士的書有多引人深省。我只告訴你們這個前後關系,南茗在三十年前什麽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個小漁村。木清居士在此居住三年,教導了四十多個學生,這些學生考入秀才後拿着當年木清居士教導他們的書來教導他們的學生,這批學生讓天下皆知南茗。”
中将繼續補充,“我在南方讀書的時候,南方書生私底下皆以木清居士為師。”
大字不識一個的武将們看向出自南方的幕僚。
南方幕僚默默地點頭。
書生孤傲,木清居士在南方書生心中的地位比皇帝更勝一籌。
就如同在北疆時,将軍在将士們心裏的地位比皇帝高。
孟念念眨眨眼,心裏哇哦一聲。
難怪七爺爺說四爺爺是狀元。
四爺爺三十年前才十多歲就已經教出了秀才。
軍師看向念念:“念念,你請來了一尊神,很多難死咱們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了。”
孟念念笑盈盈地點頭。
烏龍城自小佩戴一把大刀,這把大刀陪着他從北疆砍到皇宮。
這把和他形影不離的刀有一個華麗的刀鞘。
他把刀鞘上的玉珠全部拆下來,編成手鏈給念念。
孟念念戴上手鏈後,烏龍城心裏徹底舒坦了。
別人手腕上有金有玉,他家念念也有。
四爺拜訪了幾位老友回來,把隐世的世族大家的居住之地給念念。
四爺不放心念念去,“北疆王去就行了,他一個大男人,被落面子就落面子,沒啥大不了的。念念不要去,咱不去受氣。”
孟念念看向烏龍城。
烏龍城點頭。
中将湊到念念身邊,小聲,“念念,将軍不耐煩說話,最有可能直接把人綁回來。我們在進皇城前就遇見這事兒,将軍直接把周大人綁過來處理災情,周大人的忠心大過憐憫心,就是看着百姓遭難,也不肯幫忙治理。将軍一怒之下砍了。”
孟念念瞪大眼睛。
中将:“将軍生氣,我們都阻止不住,只有你可以。聽說本事越大的人,脾氣越古怪。你要是不跟着去,将軍肯定會砍人。将軍不是那種慣着文人脾氣的人。”
中将說完,軍師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念念得跟着。”
孟念念責備地拍一巴掌烏龍城的背。
她還不知道周大人的事兒。
烏龍城捉住念念的手腕,摩挲着。
孟念念去辦正事,帶上高粱和血馬。
小胖馬咬念念的衣擺不放。
它也要出去玩。
白蹄黑馬過來,踹一腳胖墩的屁股。
放開小宮女,去也是它去。
小胖馬躲開親媽的蹄子,跑到前面,往念念懷裏擠。
孟念念被小胖馬擠的一個踉跄,從荷包裏掏出方糖給它。
小胖馬扭頭。
它不吃,它要玩。
小胖馬不停地撒嬌,孟念念心軟妥協,帶上小胖馬。
走了兩步,衣擺又被咬住,轉身,一雙雙大眼睛看着她。
小将看着念念身後的一群駿馬,“太有牌面了,我也想去了。”
中将:“四爺說,不能打擾他們的生活,人去的越少越好,咱們不能去,只能念念和将軍兩人個人,要低調。”
小将:“你看這一群馬,低調?”
中将:“等它們全部跑起來,只有一道道黑影,其他人看不出它們是馬。”
小将:“說的也是。”
中将:“咱們一群人過去,會讓他們感到威脅。這群馬過去,我就不信他們不稀罕。”
他們稀罕。
孟念念和烏龍城到達第一個目的地程家,兩人還沒開口,這一家子的眼睛黏在高粱血馬它們身上撕不下來了。
他們有錢,要買馬。
孟念念拒絕。
他們可以跟着回皇城,前提條件,送他們一匹馬。
孟念念拒絕。
他們退而求其次,把馬借他們騎一騎,他們老程家就跟她去皇城奉獻餘生。
孟念念同意,馬不同意。
它們和他們不熟。
看見了這群馬有多通人性、有多寵孟姑娘,他們為了和它們培養感情,利落地收拾行李跟着它們回到皇城。
整個過程都是,念念搖頭搖頭搖頭,他們要求祈求哀求,然後來了皇城。
軍師和四爺沉默了許久。
中将:“這些隐士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小将:“都喜歡馬,那就是朋友。”
中将:“你找個不喜歡馬的。”
小将敗退。
程公跟着念念到馬場,站在圍欄外,看着一群孩子一群馬圍着念念轉。
程公摸摸白須,跟着同齡的老四稱呼走,“念丫頭,你問問它們,誰願意跟我走,我給它們最好的草料和最幹淨的馬棚。”
沒有馬搭理他。
程域和程優兩兄妹也過來看馬。
程優:“爺爺,你別為難念念,這群馬相不中你。”
程公:“你個臭丫頭,我學富五車通古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它們想不中我還能相中你?
程優得意:“我和念念關系好,這群馬看在念念的面子上,能讓我給它們刷毛。”
程公氣悶,心裏盤算着找人和他一塊來受氣,“念丫頭,老徐家是治水赈災的老手,和臭丫頭還有口頭婚約。你先去請他們,難度不大。”
程優托腮,“也不知道我的小黑哥哥長成了啥樣,他們一家子喝水都胖。”
程域輕咳一聲,“去年我去游歷,路上碰見了他。”
程優:“是不是黑了胖了醜了?”
程域慢悠悠地點頭。
程優四十五度仰頭,明媚地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