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嚴毅想了一下,剛剛那人像是只看見了衣服飄着,沒有看見柳和悅的人。但是自己卻能看見……
意思是不是和悅站在這裏不是自己的幻想,但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能看見他。
想到這裏嚴毅突然心裏有點高興。只有自己一個能看見他。
“好像只有我能看見你……剛剛他可能是看見浮在空中的衣服吓了一跳。”嚴毅同柳和悅說。
柳和悅一聽,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難怪彭二牛說要穿衣服是要燒的,不然自己不想讓他們看見的時候就會出這種吓人的事情。他吸了吸鼻子說:“沒有啊,他們能看見我啊。只是我不想讓他們看見。”
原來是只想讓自己一個人看見。嚴毅聽了他的話在心裏這樣想着,臉上的笑也不由得大了一點。
柳和悅在一邊摸着自己下巴想,要是熟人在街上看見他,不是要吓死。還是不要讓別人随便看見自己為好。
等着嚴毅給柳和悅喂完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摟着柳和悅上了床。
兩個人躺在床上一時沒說話,嚴毅摸着他的臉閉着眼睛腦袋裏又想起那天自己,掀開白布看到的屍體。
他的和悅躺在那裏沒有呼吸,血也流幹了,安安靜靜的。
“和悅,要是時間停在這裏就好了。你就不會走了。”嚴毅知道今天頭七,心裏也明白今天過後和悅就要走了,然後的事情再也與自己無關。
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孤獨的活着,等不到雲破月來的那一天。
柳和悅趴在他胸膛上,聽見他心跳的聲音,握住他撫摸自己臉的手,問:“我走哪裏去啊?我哪裏也不去。你把我骨灰撒了,我投不了胎就賴着你了。”
感覺到摟着自己的手一緊,接着就聽見他的聲音說:“別開玩笑,你該做什麽就去做,不用惦念着我。”
“你認真的?”柳和悅撐起點身體,看着嚴毅問。
嚴毅沒說話,眼睛看着他的臉,舍不得挪開。
看一眼少一眼,看一分少一分。只恨不得把人永遠留在身邊,等着自己死了跟他一起走。
“恩,我認真的。”嚴毅說。
柳和悅眯了眯眼睛,臉上又是平日裏的那副譏嘲樣子:“嚴大善人真是好人。”
嚴毅坐起來伸手摸摸他的頭發,臉上還是帶着笑:“你別這樣,不要胡鬧。”
“誰他媽胡鬧了?”柳和悅一下打開他的手,把自己還陽的事情告訴了他,看着他臉上變了顏色才哼了一聲,挪到床的另外一邊,準備下床找點水喝。
手腕一下被抓住,柳和悅感覺有點痛,轉頭惡聲惡氣說:“幹什麽!”
“柳和悅,你說的都是真的?”嚴毅盯着他問。
抽了兩下沒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柳和悅吼了一聲假的,轉回頭嘟囔說:“愛信不信。老子還陽了就走,懶得和你這個傻逼過日子。”
“你再說一遍!欠收拾了是不是?”嚴毅一聽就炸,心裏被剛剛的消息帶來的喜悅充滿,正一朵一朵爆着花,又恨面前這個人不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害得自己在心裏東想西想,人鬼情未了都腦補了三百回合。
柳和悅被他一吼脾氣也上來了,死了一次有些顧忌也淡了,懶得再扮出以前那副冷漠不在乎的樣子,他一下撲到嚴毅身上,扯着他臉皮嚷着:“你還兇!兇什麽!”
嚴毅一下被他撲倒在床上,又怕弄傷他,只任他在自己身上鬧。嘴裏說着:“就兇你個沒良心的,就不能早點跟我說?我剛剛都想找道士作法把你收家裏了。”
柳和悅手一頓,想起來了這位仁兄之前在淘寶上看養小鬼的事情。怕是他還真的做出這種事情。嘴巴一撇想從他身上下來,結果又被按住了腰坐回去。
“悅悅寶寶乖,再蹭一蹭。”嚴毅挺胯蹭了蹭他,柳和悅臉上一紅,心裏罵了句臭不要臉。
他冷笑一聲:“給你雞兒放個假,大喜大悲對腎不好,你這幾天就好好養養吧。”又想起了什麽,柳和悅居高臨下冷着聲音問:“酒櫃裏被你拿走了幾瓶酒?”
“兩瓶。”嚴毅老實交代。
柳和悅看了他一會,從他身上下來,躺在一邊伸手摸摸他的臉說:“酒都不是大事,你剛剛火那麽高,就不怕把你腦袋上幾根毛燎了?萬一燒到臉了怎麽辦?”
“反正我有你。沒關系。”嚴毅說。
柳和悅覺得自己和這個傻逼沒有辦法溝通,遲早被氣死。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煩都煩死。他伸腿踢踢嚴毅說:“去,給我倒杯水。”
嚴毅下床給他倒了水,回來又摟着他說了一會話就睡着了。今天一天一驚一吓的,嚴毅也該累了。柳和悅伸手幫他扯了扯被子,又伸手在他嘴唇上點了點。
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收回手指,柳和悅挨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低聲說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早上嚴毅是睡到了自然醒,他做了一個夢,夢到和悅回來了,還跟他說他不會走了。夢裏的失而複得讓他不敢睜眼。
柳和悅洗臉刷牙了回來就看見這個人躺在床上,明明醒來了還閉着個眼睛不肯起來。心裏一抖還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
“嚴毅,你是不是不舒服?”柳和悅坐在床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自己手沒有溫度摸他的也摸不出來個什麽名堂,就直接推他說:“起來,不舒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但是沒有想到這個人一下睜開眼睛盯着自己,還十分還原電視劇場景來了一句:“我不是在做夢吧。”
柳和悅看着他,平複了一下心情,擠出來個笑說:“嚴毅,你怕不是個傻子吧。”
把人轟起來洗漱,柳和悅把床鋪了一下,剛剛下樓就看見一只紙鶴撲棱撲棱在窗戶外面,走過去把窗戶打開,紙鶴就飛到了他身邊,停在了他的手掌上。
嚴毅擦着臉出來就看着他手上停了一只紙鶴,還沒等他出聲問,就聽見那只紙鶴居然發出了聲音。
“柳和悅,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我現在告訴你。”是彭二牛的聲音,柳和悅倒是不驚訝事情來得這麽快,只是旁邊的嚴毅還有點呆。
畢竟在科學主義社會生活了這麽久,一下愛人的魂魄回到自己身邊還能複活還陽,這一下又是紙紮的鶴又發出了聲音。
摸了把臉嚴毅說:“我先去給你準備點早飯。”就溜回了廚房決定冷靜一下。
昨天被驚喜轟炸過的腦袋冷靜下來,他反而開始覺得一切都有點不真實的感覺。自己像是那個客棧歇腳的書生,黃粱一夢過,萬般欣喜都化作泡影。
柳和悅坐在沙發上聽着紙鶴帶來的消息,第一件事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滿足一個叫韓春生的人的願望。紙鶴告訴了柳和悅韓春生現在所在的地方,柳和悅一聽眉頭一皺,那是一家醫院。
滿足一個人的願望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全看這個願望本身,但是柳和悅轉念一想,畢竟這個嚴毅上面有人,應該不會給自己弄太難的事情。
紙鶴說完它該說的東西,發出了一聲“呃”就一下倒在了柳和悅的手上。
柳和悅看了一會,将那團紙揉了揉扔進了垃圾桶。
一只紙鶴裝什麽鵝。
抱着手臂站在廚房門口,柳和悅看着嚴毅的背影說:“我待會要出門一趟,你記得給我買幾套衣服回來。”
“去哪裏啊?”嚴毅一聽他說要出去,心裏就擔心,轉過身繼續說:“你要不要晚上再出門,這外面紅火大太陽的,陽氣還重。”
我擔心別把你這點小魂小魄給曬化了,到時候自己找都沒地方找去。
柳和悅看了他一會,學着彭二牛的口氣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少看那麽些亂雞毛的鬼怪片,誤人子弟誤人子弟。”
嚴毅:……
嚴毅執意要送柳和悅出門,開着車到了第一醫院的門口,柳和悅沒開門直接從裏面穿了過去,嚴毅在車上看得有點呆。
“你開始幹嘛要開車門上來?”他問。
柳和悅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話還多是不是?”
“什麽時候回去?要我來接嗎?”
柳和悅的手機在車禍的時候已經悲壯犧牲,嚴毅還沒去給他買個新的,現在就想問好了時間,等下去公司坐一會就回頭來接他。
“不用了。”柳和悅擺擺手,說自己會自己回去。
嚴毅還是不放心,孤魂野鬼一個要是路上被路過的道士或者陰陽先生之類的收了去怎麽辦,依舊堅持要來接他。
“那随便你吧。”柳和悅拗不過他,只能讓他快點去公司上班,過兩個小時來接自己。
看着嚴毅開着車走了,柳和悅才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擡腳走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