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王]無冕之王

第90章 最終話

送走了香克斯之後，白胡子海賊團再次恢複了平靜，只是香克斯的來意也觸動了大家原本就不安的那一條弧線，讓整條船的氣氛逐漸籠罩在灰暗之中。在紐蓋特的默許之下，更多人的用各種借口做掩護下了船去尋找艾斯的行蹤，已經失去了一個夥伴的他們，實在是不想再遭遇第二次傷痛。

自艾斯離開之後，特瑞莎便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紐蓋特的身體上，另一小部分則是在關心着各大報紙和來自新世界以及前半段的情報，每次在上面看到艾斯平安無事的消失便松一口氣，可是從香克斯離開前三天開始，艾斯的所有信息就變得模糊起來，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得到過他的行蹤，連之前沒有刻意掩飾過自己行程的黑胡子，也變得神秘起來。白胡子海賊團出去尋找的人，無一例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那一直尾随在莫比迪克後面的海軍數量也增加起來，甚至是在他們前行的航道中，也有海軍出現過的影子，這般情況，就像是被海軍們包圍起來一樣。在世界政府的勢力薄弱的新世界，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正常，願意花費那麽大心力安排人手，海軍本部肯定是有什麽針對四皇或者是針對白胡子的異動。面對這種情況，特瑞莎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幾次馬爾科等人希望她能去島上暫避危險，都被她拒絕了。現在是紐蓋特最虛弱的時刻，她怎麽可能離開呢。

而這種時刻警惕的局面，依然沒有影響到紐蓋特，他也沒有出言像兒子們一樣讓特瑞莎離開。比年輕人更加理解戰國的他，知道那位老對手絕對不會在大海上向他出手。如果真有一天白胡子海賊團面對危險的話，那一定是個請君入甕的公開宣戰陷阱。而紐蓋特也曉得，這些可以讓他心甘情願的陷阱，也真的很多……如果那個時候來了，讓特瑞莎離開也不會晚。

只是沒有想到，那宣告會來的那麽快，讓所有人有些措不及防。

在艾斯将要被處刑的報紙漸漸地分散到了新世界的時候，紐蓋特和特瑞莎還在白胡子海賊團的屬島上享受久違的平靜生活。

在通往廣場的小花園路上，有相當長的階梯，紐蓋特走在特瑞莎前面，和她保持着三個臺階的距離，每次往前走幾步，就會停下來看着後面的老太婆一步步的艱難的往上攀登。只是幾步臺階而已，特瑞莎的額頭上已經沾了些汗水，氣息也變得不平穩起來，而紐蓋特卻依然精神奕奕，沒有分毫疲色。見她那麽努力晚上邁步的樣子，紐蓋特不禁笑道：“又不是年輕人了，怎得還是意氣用事，我帶你上去有何不好。”

“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呢。”特瑞莎執拗的說到，看到紐蓋特步伐穩健的樣子，她停了下腰，假裝無事的快步上了兩個臺階走到他身邊。只是這樣逞強的結果，是腰部和大腿都傳來酸麻的感覺，差點讓她控制不住往後仰倒。明知道和在沙場上縱橫已久的[白胡子]拼體力很傻，但是特瑞莎就是想憑自己的力量跟上去。

明顯看到她的逞強，但是紐蓋特卻沒有點破，兩個人就這樣一點點的往上走，等到終于走到小花園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剛一踏上最上面的臺階，特瑞莎将準備好的鳥食拿出來，只是還沒來得及撒出去，就被一群鳥兒淹沒了，結果，本來應該是相當浪漫的喂鳥，變成了特瑞莎手忙腳亂的躲鳥。紐蓋特啞然失笑，卻也擔心這些鳥兒傷到她，用披風将她包住，右手使用果實能力，利用空震震動氣壓，感覺到空氣壓力而受驚的鳥兒們立刻四處逃竄。

耳邊盡是鳥兒撲哧着翅膀的聲音，特瑞莎伸手拉下紐蓋特的披風，伸手整理了下亂糟糟的頭發，笑道：“一點氣氛都沒有啊，那些漂亮的畫片真是騙人的……”

“島上禁止傷害動物，這群小家夥便肆無忌憚，不再畏懼人群了。”紐蓋特含笑說道，他低下頭，見她的氣息還沒有平穩下來，便問道：“要去休息一會兒嗎？”

“我……”特瑞莎搖搖頭。

“休息一會兒吧，我也有些累了。”打斷了特瑞莎的話，他徑直揮揮手掃了掃臺階上的灰塵，率先坐在了地上。這下子，特瑞莎想不休息也不行了。

“你會累才怪吧，只是這點路程而已。”

紐蓋特沒有回答，知道作為醫生的特瑞莎有一定程度的潔癖，他将風衣的下擺鋪展在地面上示意她坐下。這次特瑞莎沒有在推遲，将裙擺提起來坐在他身邊。看着他雪白的風衣，特瑞莎伸手撫平他身上的褶皺道：“其實我有衛生紙可以墊的。”

“何必那麽麻煩。”紐蓋特不以為意道。

特瑞莎聞言撇撇嘴，道：“到頭來洗衣服的還不是我。”

“早說了你不必事事親為，以藏說過數次了，你太累了。”平時不光是注意他的身體，孩子們的飲食起居她也有在操心着，平時她自己和他的衣食住行也是她親自處理，從未有讓孩子們多操心一分。

特瑞莎聞言，不贊同道：“這怎麽可以，他們還是孩子。”怎麽能給孩子們添麻煩。

“已經不小了。”在外面都是獨當一面的船長了。

兩個人平靜的聊着天，卻沒有意識到在疼愛孩子的某些方面其實是一樣的。在為人父母的眼中，無論他們在外面是多麽強大的海賊，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一群永遠不會長大的孩子。接下來的時間，特瑞莎和紐蓋特都沒有繼續走動，兩個人幹脆就坐在臺階上，久違的說着普通夫妻之間的話題。

帶着報紙急匆匆趕到的馬爾科，遠遠地便看到這樣寧靜溫暖的畫面，走到臺階下面，他停下了腳步，忽然變得怯懦起來……

而同時，特瑞莎和紐蓋特也已經看到了馬爾科，見到一貫是冷靜的人忽然露出這麽焦急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是世界政府終于出手了。

“……”紐蓋特身上的肌肉一緊，想要說的話也收了回去。

特瑞莎擡頭看向他變得嚴肅起來的無關，抿了下唇，伸出雙手環住他的手臂，依靠着閉上眼睛。

“特瑞莎。”他擡起手，輕輕地碰了下她已經斑白的發絲，語氣裏有着掩飾不住的無力和歉疚。

特瑞莎睜開眼睛，之前的不舍和軟弱已經抿去，她松開他的手，站起身到：“嗯，我們走吧。”

下面的馬爾科在看到特瑞莎和紐蓋特起身的時候，才快步躍上了臺階，将報紙遞給老爹和老媽，他道：“世界政府看來是已經知道了艾斯的身份，不惜和白胡子海賊團開戰也要公開處刑的他，一部分也是為了警告在前半段活躍着的新人們吧。”而且，艾斯是有可能成為下一代海賊王的人，世界政府這樣做，也無疑是要鏟除隐患。

掃過關于艾斯的內容，紐蓋特低吟片刻，對馬爾科道：“做好準備了吧？”

“早就已經做好了，大家随時可以過來。”馬爾科自信滿滿道。

“那好。”紐蓋特颔首，随後對特瑞莎道：“…船上不擅戰鬥的女孩子們，就跟在你身邊吧。”這次他是要堵上命前往，但也不希望白白浪費孩子們的生命。

“……”特瑞莎沒有出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馬爾科知道他們可能還有話想說，便摸摸鼻子轉身離開，給他們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

而特瑞莎一直低着頭，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卻遲遲沒有說一句話。

兩個人變這樣沉默了許久，紐蓋特才道：“…我要回去了，現在，船上怕是亂起來了吧。”他的聲音有些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沙啞，說完這句話，他又停留了許久，沒有等到回應，才轉身離開。

在紐蓋特一步步的走下臺階的時候，特瑞莎才擡起頭來，望着他的背影，特瑞莎知道這很有可能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有些事情，如果不開口的話，這輩子就真的不會再有機會了啊……

“紐蓋特。”

“……”男人停下腳步，轉頭往向她。

“我們…一直在一起，說起來已經快60年了…作為夫妻和海諾兒的父母，還有胖胖大家的老爹老媽……”特瑞莎的嘴角揚起了個牽強的笑容，她知道他在等她，便繼續道：“我一直都想知道，只是作為男人和女人，你對我，有沒有愛…呢……？”

“……”

男人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随後卻忽然笑起來，迎上她的目光，他道：“我不清楚那是什麽，實在要問的話，便是…不止吧。”

他們之間的羁絆，僅僅是愛一個字根本承擔不起。

“……”得到回答，特瑞莎一直憋在眼眶裏的淚水終于落下，她破涕為笑道：“謝謝……”

紐蓋特收起笑容，他轉身重新走到她面前，像少年時代那樣，揉了揉她的頭發，随後才轉身離開。而這一次，

他沒有再回頭，而特瑞莎也沒有再出聲。

再見…

在我心上的人……

******

大海賊時代開幕以來最大的戰役——頂上戰争在海軍本部馬林梵多展開，海軍方10萬兵力聯合王下七武海對戰白胡子海賊團以及其旗下43海賊團。在經過了數小時的交鋒之後，以白胡子海賊團戰敗，白胡子海賊團團長愛德華·紐蓋特以及第二番隊隊長波特卡斯·D·艾斯戰死。随後趕來的紅發香克斯介入戰局，正式結束了這場戰争，同時也阻止了傷亡數量的繼續擴大。

在戰争告一段落的同時，一艘帆船直接穿過當時紅發打開的正義之門，緩緩地朝着已快成一片廢墟的馬林梵多前進。

船艙裏，特瑞莎拿出一個箱子，打開之後，立刻赫然是一個惡魔果實。她擡手輕輕地抹上那果子的表面，低聲道：“總算是找到了這個果實，本來以為用不到的……”說完，她用刀子将惡魔果實切開，毫不猶豫的将這味道古怪的東西吃了下去。這果實是很久以前羅傑用來償還欠款的東西，她雖然知道果實能力，卻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用到。

在她吃下惡魔果實的時候，船也已經停靠在了馬林梵多的海港。

當這艘象征着希波克拉底的船到來的時候，原本因為戰争的平息而安靜下來的馬林梵多再次變得亂哄哄起來。無論是香克斯和馬爾科，還是戰國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他們都是和特瑞莎相當熟悉的人，而白胡子和這位醫生的關系他們同樣也一清二楚。

相比于兩方的緊張，以為特瑞莎會做出什麽歇斯底裏的事情，可她本人卻表現的相當平靜，只是表情平淡的，在護士的攙扶下下了船。

“特瑞莎醫生，白胡子船長……”已經摸清楚了現場的情況，随性的一位醫生為難的看向特瑞莎。

“我知道。”特瑞莎的臉色蒼白，人卻很是平靜，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她道：“你們先救人吧。”

醫生們面面相觑，試探性的問道：“…救那邊……？”

“所有受傷的人。”特瑞莎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像是也在提醒着自己，道：“我們是醫生。”紐蓋特他到最後都堅持了自己的海賊之道，我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輸給他呢。

得到吩咐，希波克拉底的醫生和護士們紛紛加入戰局，開始幫忙處理傷員。

“老媽……”

馬爾科走到特瑞莎身邊，他的眼睛紅紅的，身上是從來未有過的悲傷氣息。

特瑞莎露出微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道：“…剛才那個孩子，是艾斯的弟弟吧，我在轉播上看到了。”見馬爾科點頭，特瑞莎拿出一張紙，塞進馬爾科手裏，道：“那孩子身受重傷，而且恐怕接受過人妖王的荷爾蒙強行刺激出生命力，并沒有得到很好的修養，就算是治好了，也會失去數年的生命。這個是，能夠去掉隐患後遺症的方法，等那孩子到了新世界，就教給他吧。”

“嗯。”馬爾科重重的點了點頭。

将藥方給了馬爾科後，特瑞莎沒有去找紐蓋特，而是走到了艾斯身邊。之前那個還活潑的青年，轉眼間已經毫無血色的倒在地上，特瑞莎蹲下身，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她将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卻感覺不到任何脈動。

“老媽，艾斯的內髒已經…所以……”沒有任何回天之力。

特瑞莎沒有回答，只是将手搭在艾斯身上，像是平時那般，帶着笑唠叨着：“當初還對我說，有個麻煩的弟弟放心不下，現在你又怎麽忍心讓那孩子失去親人呢……”她一邊說着，一邊運用起果實能力，生命力在果實能力的轉化下化為淡淡的微光，一點點的進入他的體內。

置換的惡魔果實，可以置換，自己所擁有的，所碰到的任何東西。

無論是內髒，還是生命力……

“我啊…這輩子活的很精彩……”

因為不能将別人的內髒直接置換給艾斯，而自己的器官又已經衰竭，所以在來之前，她就已經将自己的內髒換為年輕人的內髒，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生命力流逝和內髒被逐漸挖空的感覺并不舒服，可特瑞莎的臉上卻帶着釋然的笑容。

手下的青年在一點點的恢複溫度，受到重創的皮膚也在逐漸複原。而在這個時候，海軍們才發現特瑞莎在做什麽，而白胡子海賊團的人，也同樣發現了這異常，一起将艾斯和特瑞莎包圍起來。而這次，因為有沒有損失任何戰力的紅發海賊團幫忙，已經傷亡慘重的海軍們根本措手不及，所有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原本已經死去的人，在特瑞莎的手下恢複生機。

一旦果實能力者死去，那麽果實能力也會消失。置換果實雖然不能和黑暗果實一樣兼容其他果實，但現在艾斯的內髒是屬于另一個人的，所以已經做過實驗的特瑞莎不用擔心兩者相沖，等到艾斯的生機逐漸恢複的時候，她便理所當然的，将置換果實也一起給了他。不然的話，等她一死，果實能力一樣會無效，而艾斯的生死，還是掌握在他自己的手裏更好一些……

确定他已經平安無事，特瑞莎收回手重新站起來，而艾斯并沒有一下子清醒過來，他需要時間融合果實能力和新的生命力。

體內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而內髒也空蕩蕩的，特瑞莎能站起來，只是因為果實能力還沒有完全消失罷了……

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可以到紐蓋特身邊了呢……

一步……

兩步……

三步……

她在逐漸的縮減她和他的距離……

可是，走不動了呢……

沒有力氣了……

特瑞莎的瞳孔在逐漸的渙散，已經看不清前路的所在，但她依然在走着，推開別人的攙扶，一點點的，挪動着腳步。

她就是這樣倔強的家夥，就算是老了…也一樣是個倔強的老太婆……

雖然知道沒有任何意義，可就是想憑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他身邊啊。

紐蓋特……

她走到他身邊，雖然已經看不清晰，卻還是找到了他的所在。她跪坐在地上，伸手覆上了他已經失去溫度的手。

………

喂…大個子……

………

我到你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