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如“保留30%的神秘”,什麽算“神秘”?“30%”怎麽算出來的?為什麽要“保留”?
方其文沒問。
這習慣放學習裏,往好了說是不鑽牛角尖,往壞了說是不求甚解,不管好壞,方其文最近的成績是基本穩定在了15-20名,按往年情況大概能考上還不錯的一本,盛之梧挺滿意的。
但方其文總想更好些,又想勤能補拙,每天都在書桌前挑燈夜戰到零點,留盛之梧獨守空房,默背“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自我說服。如是,兩人性生活幾乎由學校安排支配,月考完一次,期中考一次,再月考完一次,運氣好一點攤上個幾校聯考,考完了可以來一次。
盛之梧都想去知乎分享“有個熱愛學習的男朋友是種什麽樣的體驗”了。
不過在平常也有極少數方其文主動的時候,一般做不到最後,但能互幫互助一下,一般流程都是:方其文早早地離開了書桌,方其文扭捏地在盛之梧面前晃來晃去,盛之梧心有猛虎卻強作鎮定細嗅薔薇,盛之梧親方其文,方其文親盛之梧,盛之梧把方其文抱到床上,盛之梧脫方其文衣服,盛之梧脫自己衣服,和諧!
這次和諧完方其文眼角泛紅地拒絕了盛之梧“共浴”的請求,“噠噠噠”跑去刷牙洗臉洗澡,盛之梧只好躺床上獨自回憶方其文口腔的溫度和沾滿白色黏稠的臉頰,幾乎又要硬了。
遺憾的是手機響了,盛之梧沒看號碼,順手就接了:“喂?”
“別挂電話,是你爺爺奶奶的事。”
渾厚的男聲,是盛峰。盛之梧一怔,這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眼手機,是陌生號碼,無怪盛峰能打進來,旋即又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這開場白給別人看說是親父子,誰信啊。
“他們怎麽了?”
“今天上午奶奶在李嬸家看戲的時候,爺爺在家裏被凳子絆了一跤,沒能爬起來,奶奶回家才看到,大概已經暈了一段時間。現在送市醫院了,狀态不是很好。”
“什麽?”盛之梧着急又憤怒地坐起來,“保姆呢?保姆不在家嗎?有動靜保姆不知道出來看看?”
“那個保姆已經被辭退了,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人再雇她了……我打電話給你是讓你這兩天去看看爺爺奶奶。”
“不會再雇有……‘去看看’?你現在在哪兒?”
“……我已經回S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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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盛之梧訂機票訂到一半,強忍下說髒話的沖動,“你陪他們一天、等我去再回來會損失什麽嗎?把爺爺奶奶交給保姆後,又把他們交給護工?”
“盛之梧。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準備簽一個合同,接到你奶奶的電話,事情就全部推遲了。損失有多少你大概想不到,但你譴責我的時候不妨想一想你自己在做什麽,和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小男孩過家家?”
“你監視我?”盛之梧表情徹底沉下來,“我說過的,我的生活與你無關。”
“我總得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做什麽。”
“我不是你兒子。”
盛之梧挂了電話,把號碼拉黑,擡頭看到方其文呆滞地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穩了穩情緒,起身把方其文拉到床邊坐下:“我……爸的電話,說我爺爺摔了一跤,現在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方其文表情瞬間不安起來,在方家村有很多老人是摔沒的,何況這又是冬天,老人本就難捱冬天和夏天。
盛之梧看方其文惴惴的樣子,安慰道:“別擔心,會沒事的。就是我不知道要回去幾天……至少要陪到爺爺情況好轉,你這段時間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每天給我打個電話。”
方其文攥緊盛之梧的手:“你也是,別擔心,爺……爺爺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要吃好,睡好,不用挂念我,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
盛之梧點點頭,想到盛峰的質問,猶豫着又叮囑:“如果學校裏、路上有陌生人找你搭話,或者有陌生人敲門,一律不要理;如果有陌生電話打給你說奇怪的事,直接挂掉……總之就是,不要相信陌生人說的話,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有事打電話給我,有急事找時喻蘇宋祺佑時鐘都行。”
後面的話盛之梧說得有點急,方其文又不安了。他在門口聽到了盛之梧說“監視”兩個字,本能地覺得危險,也害怕,但當下還是乖乖應着,沒多問——不能再讓盛之梧多擔心了。
盛之梧先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經理的“好”被他聽出了“這個項目結束後你可以不用再當項目組組長了”的潛臺詞,不過也沒辦法。他想到從去年夏天開始,每次回家老人都會念幾句身子不痛快,自己卻沒太放在心上,這下摔一跤,不知道會怎樣。
“摔得倒是不重,沒骨折。”醫生拿着片子說,“但昨天檢查看,心肺功能不是很好啊……”
醫生連着蹦了好多術語,盛之梧只能把它們簡化成這個問題和那個問題,理解了醫生的大意是,摔得不重的情況下,摔是小事,大事是為什麽摔。這為什麽有個無奈的回答:人老了。
盛之梧坐在病床邊想着醫生說的“身體各項機能下降”“要說大問題也沒有,都是衰老引起的各種問題堆一塊兒”,有些恍惚,仿佛想不清爺爺奶奶怎麽就老了。手機響,他看到是方其文才對病床上的爺爺說了聲“我去接個電話”,到走廊去了。
“喂?盛之梧?”
方其文的聲音讓盛之梧心安了些,他回應着方其文,有些絮叨地向他彙報爺爺的情況奶奶的氣色午飯晚飯吃了什麽晚上要怎麽休息,說完一大串疲憊了,最後補了句:“等你放寒假了,我帶你來看看爺爺奶奶吧。”
方其文說“好”。
老人沒住幾天院就嚷嚷着要出院,說是覺得自己沒啥問題了,醫院也沒家裏住得踏實。盛之梧有點猶豫,可醫生說現在的情況住院和住家裏确實沒區別,他也只好帶老人回家了。
盛之梧找到了隔壁李嬸,問她願不願意抽時間照顧一下老人,幫着洗衣做飯什麽的,自己會給報酬。李嬸很爽快地答應了,還把老人身體狀況問了個透,說自己一定會注意着的。
盛之梧又把爺爺奶奶老人機的快捷撥號鍵設置了下,1是他自己,2是李嬸,3是老人要求的設置成盛峰。他叮囑了好多遍“有事一定要及時打電話找我”,才在老人“沒事的!趕緊回去工作吧”的催促下離開了。
盛之梧這幾天都是趴在床邊睡的,不敢走遠,怕老人夜裏要喝水上廁所什麽的,幾天生生熬出了黑眼圈,新長的胡茬也沒剃,乍一看像流浪了好久。方其文不嫌棄只心疼,也不顧盛之梧幾天沒洗澡,撲他懷裏好久。
盛之梧聲音有點啞:“你這幾天還好嗎?”
方其文過得很好,學習也好生活也好,沒有盛之梧擔心的各種陌生人出現。
就是……太想盛之梧了一點。
盛之梧也想念方其文,深夜無措的時候尤其想,這個小朋友看起來文文弱弱膽小得很,卻是自己脆弱時候的全部力量。
“好就好。爺爺奶奶也沒有大事,就是年紀大了,自然衰老。你放寒假後先回家,等快過年的時候,我接你去看他們,好嗎?”
方其文在盛之梧懷裏放松下來的身體又緊繃起來,不确定地問:“怎麽介紹我呢?”
“就說是我的伴兒。”
“爺爺奶奶……能接受嗎?會不會刺激到他們?”
盛之梧汲取溫暖似的把方其文抱得更緊了些:“不會的。能接受的。他們愛我,會開心我找到了愛人,也會愛我愛的人。”
盛之梧計劃的是臘月二八二九帶方其文回家,三十還是去方其文家過年。不過計劃沒能上變化,盛之梧臘八上午接到李嬸的電話,李嬸着急地說兩個老人突然就不好了,喘不上氣。
盛之梧心慌得很,拜托李嬸先照看着老人,又打電話給老家的熟人,讓幫忙送老人去市醫院,還有個會也不開了,邊訂中午的機票邊粗略交待小朱工作上的事,交待完直奔機場。
方其文是四天後期末考試考完,宋祺佑親自送到盛之梧面前的。盛之梧又胡子拉碴了,一臉憔悴,見到他們後慘淡地笑了笑。
爺爺奶奶這次大概都不太好,由于衰老,肺功能嚴重退化,很可能一口氣沒上來,就沒了。
盛之梧站門口和宋祺佑聊了會兒,說了聲“謝謝”,宋祺佑拍拍他肩膀,又和他一起走進病房。
“爺爺奶奶,我,小佑。”
大學時每次假期結束,盛之梧總要帶一大包奶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