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國慶
扶夏下午睡了許久，晚上睡了一個小時就醒了。發現手機關機了，一直放着歌也沒停。趕緊充上電，然後沖了杯紅糖水。涼了會兒之後，喝着紅糖水。
手機可以開機了。
打開手機，發現江雪的好多個未接電話，剛想打過去，但是應該還在訓練，于是回了條短信過去。
接着扶夏就去洗軍訓服，看着紅紅的那一片，還有蘇言的外套…扶夏心中感覺難以言喻的開心。
這些都是自己以前所奢望的，現在正在慢慢地變成現實。蘇言輕易就接受了她，她心中一直很忐忑，但是蘇言做的，正在慢慢消解她的忐忑。
還好是倒在了蘇言的附近。
洗完衣服之後，扶夏又去洗澡。
洗完就躺在床上看書。終于輕松了一下，趁着生理期小小地偷懶。
剛剛從高中升到大學，扶夏心中還有許多的期待。雖然軍訓很累，但是這個只是身體上的疲憊，只要跟着教官的節奏，訓練都不是特別難，但是高中的苦讀，是精神的疲憊。
無論蘇言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有沒有可能喜歡她，她都很感激，因為他沒有在高中最關鍵的時候，影響她的心情。其實她也覺得這樣很不講道理，但是這也沒辦法，喜歡了，就是這樣無可奈何。
扶夏的思緒又回到從前。
關于蘇言的備忘&關于扶夏的喜歡
1.一班和二班挨得近，出操的時候也挨着。扶夏高一只有165m，但也算高的了，蘇言高一有175m的樣子，所以兩人都站在隊伍的後排。扶夏時常偷偷看蘇言，發現他也很敷衍地做操。
2.解散之後蘇言就和唐尋直接去食堂吃早飯，扶夏往往也拉着江雪一起去食堂。每次跟着跟着，快被發現的時候，就假裝和江雪說話，三年下來，這假裝的本領練得格外熟練。
3.蘇言喜歡喝水，早上幾節課中一定有一節課的課間要出去接水，大部分是那個20分鐘的課間，然後扶夏就去買了個杯子，每次都在這個課間去接水。
4.蘇言的自行車是很普通的跑車，扶夏早就記住了跑車的樣子。放學總是等着蘇言騎車走了，她緊緊跟在後面，然後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前分開。有時候周末，扶夏還會在那個路口晃蕩一下，看看能不能偶遇。
5.秦旭常常把蘇言叫去辦公室，然後周揚順便讓蘇言幫忙，把二班的卷子帶到二班去，蘇言常常在二班門前找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問：“請問你們班XX課代表在嗎？”而扶夏坐在前排，總能看見他遞卷子的正臉，聽見前排女同學的贊嘆聲“好帥啊！”。
6.蘇言常年在期末的表彰大會上發言，因為他常年都是第一名，地位無可撼動。扶夏就去争取做主持。總是站在簾幕邊，看着不遠處的蘇言拿着話筒發言。這個其實是她離蘇言最近的時刻。
7.每天騎車經過校門，都會在校門前看見榜單，從高一到高三，前三百名的排名名單，蘇言總在第一個，扶夏就總想在名單上離蘇言再近一些。
……
還有種種扶夏與蘇言的單方面接觸。
從名字開始，到一點一滴，除了上課時間，她所有的時間，都在追逐着他。
扶夏知道這樣很沒有自我，可是，只要看見蘇言，僅僅只是看見，就足以開心一整天。
如今，她離他這麽近。
而且，是他所允許的近。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扶夏的思緒。
原來已經到了晚間訓練結束的時間了。
蘇言幾乎就是在結束那一刻給扶夏打了電話：“扶夏，我打你好幾個電話都關機了，你沒事吧？”
“沒事，之前手機是沒電了，你別擔心，我好好躺在寝室呢，剛剛在看書。”
“你感覺好點沒？”
“好多了，我請了三天假，還可以在寝室休息兩天，沒事的。對了，你的衣服我過幾天還給你，我現在沒什麽力氣。”
“那個不着急，你明早想吃什麽？我給你帶。”
“嗯，你就買碗面吧。”扶夏沒有仔細說，但是好歹一起約飯，幾個月的飯友交情，扶夏喜歡吃什麽，只要蘇言上點心，肯定會知道。而且下午蘇言買的飯就都是扶夏喜歡吃的。
“好。”
“你回去好好休息～”扶夏囑咐道。
“嗯，挂了。”
※※※
唐尋和蘇言的室友都在蘇言旁邊，看見他急急地給扶夏打電話忍不住調侃。
“蘇言，真貼心啊～”剛剛挂了電話，祁禹就開了口。
蘇言不說話。
“等扶夏好了，約出來讓我們見見呗～”徐世辛說。室友的女朋友，當然要認識認識。
“你不累嗎？這麽多話！”蘇言一把圈着徐世辛的脖子。然後左手輕輕假意捶了徐世辛一拳。
天很黑，蘇言的耳根子悄悄紅了，沒有人看見。
看見蘇言對徐世辛做這麽大的動作，唐尋吓了一跳。蘇言很安靜，話也很少，每次只有唐尋這樣和蘇言開玩笑，沒想到蘇言倒是開朗了不少。雖然明顯感覺得到蘇言是因為不好意思，臉皮薄。
他之前居然沒有發現蘇言的變化。畢竟他和扶夏單獨相處時間變多了。
蘇言從初中開始就不怎麽說話，對別人就是簡單的“嗯”“哦”“好”，對他也就是說得多了那麽一點點，不那麽敷衍罷了。
他走近蘇言，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是蘇言以“順眼”為由的主動換來的結果，說實話，如果不是當初蘇言選擇了去他家裏躲一晚，他們大概是不會有交集的。
可後來，畢竟，都看見他的脆弱了，不能熟視無睹。
如今，他也不再那麽的喜怒不形于色。
果然，愛情能改變很多東西。
唐尋勾起嘴角，輕笑。
男生之間的友情也很容易建立：籃球，游戲，還有…女人。
恰好，這三樣，蘇言都有。
“回去打游戲約我啊～”唐尋說着，拍拍蘇言的肩膀，先走一步了。唐尋覺得他不需要時時守在蘇言旁邊了，他可以自己應付周圍人了，可以和其他人融洽相處了。于是給蘇言和室友更多的空間。
唐尋比蘇言更快熟悉蘇言的室友。
總結了下：
徐世辛：外貌與才華兼具，開朗自信。
周健：個性不強勢，老實巴交的。
祁禹：玩世不恭，家境很好。
“一定。”祁禹倒是先回應了唐尋。
蘇言開了口：“有機會，我帶扶夏和大家一起吃個飯。”
徐世辛接上話：“可以可以，我等着。”
唐尋此刻若還在，一定會比剛剛更加驚訝。
這種話，蘇言以前是決不會說的。
其實，蘇言不懂，但是碰上扶夏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不自覺，覺得應該這麽做，就做了。
蘇言作為一個戀愛入門級選手仿佛有與生俱來的天分，名曰：無師自通。
※※※
蘇言給扶夏送了兩天的飯，三天假期一過，扶夏就回到方隊繼續訓練了。
很快半個月過去了，軍訓結束了。
上幾天課，就要放假了。
國慶節，高中從來沒有體會到法定節假日的滋味。如今，終于可以放長長的七天假。
扶夏四人“小團夥”自然一起回家。
一清早，一路上，江雪霸占着扶夏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她的世界滿是新鮮與趣味，扶夏也跟着江雪開懷大笑。
“我跟你講，我那個室友簡直就是奇葩，她有很嚴重的潔癖，所以每天早起給我們打掃寝室衛生。哇塞，我從來沒有見過做清潔這麽積極的人。”
“我跟你講，我們班的輔導員……”
“還有還有，我們班的男生……”
三個人就聽着江雪一個人說。
唐尋受不了了，就打斷了她：“你能安靜會兒嗎？怎麽話這麽多？”
“不能！夏夏，咱們不理他，我們說我們的。”江雪抱着扶夏的胳膊。
“好好好，你說你說，我聽着呢。”扶夏對着唐尋苦笑了下。
蘇言突然開口：“你們國慶打算做什麽？”
江雪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既然你這麽說了，是不是有什麽計劃？”
蘇言搖搖頭：“沒有。”
“那我們就出去旅游怎麽樣？”
“我還是不了，你們去吧。”蘇言立刻就拒絕了。
看蘇言神色不對，江雪轉而對扶夏說：“夏夏，我們去吧？”
“好。”
“你怎麽現在和蘇言越來越像了，惜字如金。”
“不然像你一樣，一車人都聽你絮叨？”扶夏嘲諷江雪。
“好哇你，你，你居然拐着彎批評我！”
“我不說了不說了。”扶夏趕緊住口，把手放在嘴角，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四人都住在同一塊區域，唐尋和江雪先回家了。
扶夏和蘇言走在了從前放學分開的紅路燈路口。
扶夏很有感慨地說道：“蘇言，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總喜歡悄悄跟在你身後，放學的時候我一直騎車跟在你身後，每次都是這個路口分開，能和你同行的路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是現在不會到此為止了，我送你回家。”蘇言輕輕說道。
扶夏紅了臉。
兩人往扶夏家走去。
“國慶你準備怎麽過？”扶夏問道。
其實她多少能猜到，蘇言家中并不富裕，所以直接拒絕了江雪出去旅游的建議。畢竟是單親家庭，母親應該格外辛苦。
“就在家裏過吧，可能和唐尋打打游戲，看看書什麽的。”蘇言回答。
“嗯？打游戲？蘇言，你原來是打游戲的啊？”扶夏吃驚了一下。
“當然，但玩得不精。”
“我還以為學霸都是不玩游戲的。”
“其實我玩游戲感興趣的不是輸贏，就是其中一些設定，還有許多其他的地方讓我感興趣，我想去了解一下。有時候玩不到後面的關卡，我就看着唐尋玩通關，然後研究一下各種設定。”
“其實游戲也并不能說就一定是玩物喪志的。做一個游戲出來，也需要花很多心血，我感興趣的是那些。”
“原來，學霸的思維都是這樣的，我果然是個假理科生。”
“其實術業有專攻嘛，文理科又有什麽所謂？只不過想拿到高考通關的鑰匙，必要的時候，一定要做些自己不太喜歡或者很困難的事情。”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樣說話啦，一套一套的，還比喻？”
“這叫近朱者赤，我聽你侃侃而談多少也能學點吧？”
“哈哈哈。”兩人相視而笑。
不一會兒，到了扶夏家的小區，蘇言看着她進去才走。
扶夏則是蹦蹦跳跳的，心情飛揚，哼着不着調的小曲，進了家門。
蘇言走到紅綠燈路口，站定看了過往車輛許久。
其實他并不想回到家裏，格外壓抑。
他不知道怎麽和他媽媽相處才能讓她開心，他只能竭盡所能地懂事。
和扶夏的快樂時光，讓他覺得奢侈。走到路口才覺得有些難受。
躊躇許久，他走向了回家的路。
※※※
蘇言回家後，許虹在家裏等着，已經做好了午飯。
“吃吧。”
“嗯。”蘇言放下包，就坐下吃飯。
“媽，我國慶想去找份兼職，你就不用管我了。我暑假家教的錢已經夠我交學費了，以後我的學費你也不用管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你大了，也會自己做主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但你別太辛苦了，缺錢就跟我說，我沒事的。”許虹輕輕邊回答邊吃飯。
整個人沒有生氣，失去了丈夫，許虹已經這樣過了六年，從來沒有在蘇言面前笑過。
蘇言心中有股無名的沖動，一些埋在心裏的話脫口而出：“媽，爸已經走了這麽多年了，無論您多麽愛他，他已經離開了，您為什麽不能為自己活呢？我每次回家都很壓抑，都要小心翼翼，我怕惹您傷心，如果爸還活着，肯定也不希望你每天這樣過日子。”
許虹眼中有絲絲驚異。她從來沒想到兒子會跟她說出這些話。蘇言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
許虹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你好好讀書就好了，不用管我。”
“我怎麽可能不管？過去是我太小，無力去顧及這些。您就忘記過去好好生活吧，重新尋找生活的意義。”
“呵，生活的意義，生活只會讓你喘不過氣。”許虹說着就嗚咽起來，接着就留下了眼淚。她不輕易在蘇言面前流淚，只是在蘇言面前怏怏的。
蘇言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家中再次陷入沉默。
爸在媽心中就這麽重要，重要到她失去了自己。
許虹過去是個小公主一樣長大的，嫁給蘇舟之後也是被放在手心裏寵着。
許虹視作生命的男人就那麽突然離開了，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已經六年了，還是沒有走出這個陰影。
“我去唐尋家裏待一下，媽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蘇言不會安慰人，選擇逃避。
剛剛沖動說出口的話，已經用光了他所有力氣。
他其實很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