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詢問記錄(呂益柔篇)
在警局的審訊室裏。呂益柔坐在嫌疑人的椅子上,手上的點滴已經去掉了,換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下面是詢問記錄,時間、地點、姓名等無關內容略。
袁徹:我們是T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三組,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這是我們的警官證以及犯罪嫌疑人權利和義務告知書,你看完後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呂益柔:我能判死刑嗎?(從進到審訊室到現在,眼睛裏終于有了一點人氣兒。)
袁徹:我們現在是在例行案件詢問工作。至于量刑是法院的工作,不歸我們管。
呂益柔:怎麽才能判死刑?
袁徹:我現在問你的話請你如實回答我,無關的內容請在詢問後再提出來。
呂益柔:你幫個忙,判我死刑吧。就說那個女人是我殺的,夠嗎?
袁徹:哪個女人?
呂益柔:曲靜,是叫曲靜。
袁徹:你為什麽殺她?
呂益柔:她勾引我愛人。一個酒吧陪酒女竟然勾引大學教授。
袁徹:你什麽時候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怎麽知道的?
呂益柔:今年情人節的時候,那個女人竟然和我們坐在一排,手還放在我愛人的手上,就像我是空氣不存在一樣(一臉惱怒的神情)。
袁徹:你沒有當面和她對峙?或者和你愛人對峙?
呂益柔:怎麽對峙?這種事說破了我和他就完了。何況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種事傳出去我們的生活就徹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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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徹:既然沒有對峙,你怎麽知道曲靜是在酒吧工作的?
呂益柔:我找人幫我調查了。
袁徹:什麽時候?誰幫你調查了?
呂益柔:何超的學生,那個孫一柳的(咬牙切齒)。
袁徹:他是何超的學生,你找他調查,難道不怕事情敗露毀了你們的生活了?
呂益柔:是他找的我,他比我早知道的,說為我抱不平,說她那麽低賤的女人,怎麽和我這麽完美的女人比。(說着微微揚揚頭)
袁徹:你沒問他怎麽知道的嗎?他為什麽要告訴你?
呂益柔:他說他喜歡我,喜歡很久了。至于他們的奸情是他無意中遇到的。他看到何超買紅玫瑰花送人。他知道我不喜歡玫瑰的,所以一定不是給我買的。他偷偷去追查了那個收花的地址。
袁徹: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呂益柔:在五月份的時候。
袁徹:這麽長時間你都沒有和何超攤牌,沒有去找曲靜,為什麽突然決定殺人?
呂益柔:因為我發現何超在變。他變得越來越不像他了,變得更加知性,更加有男人味了。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像這樣過。我知道他的變化不是因為我。他是我選的丈夫,這輩子都該是我的,我絕對不允許他做對不起我的事,不論是□□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袁徹:你們是怎麽策劃的?
呂益柔:我想要殺人,可自己又不想被抓,所以就想個辦法讓人們以為她是被她的男人殺的。她已經有男人了,為什麽還來搶我的?(再次露出憤恨的表情。)
袁徹:說具體點。
呂益柔:具體,就是我先把她迷暈,然後關起來,第二天我再勒死她,再殺了她男人僞裝成自殺。
袁徹:你用什麽迷倒她的?
呂益柔:你們不是知道了嗎?
袁徹:那又是怎麽殺隋玉亮的?
呂益柔:毒藥,毒死他。
袁徹:什麽毒藥?
呂益柔:毒藥,殺蟲劑?
袁徹:我在問你,什麽毒藥,在哪兒買的。
呂益柔:我不記得了,買了好久了。我哪裏記得。總之是我殺的。你們判我死刑吧。
袁徹:那你愛人何超呢?你為什麽殺他?
呂益柔:……(沉默,輕咬着嘴唇,眼眶紅潤起來。)
袁徹:請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麽殺何超?如果為了獨占他才殺曲靜,曲靜死了,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麽又要殺何超?
呂益柔:(情緒激動起來,用力拍打着椅子扶手,痛苦地嘶吼着)我沒有要殺他,我怎麽知道他會死,我要知道他會死,我就誰都不殺了。我不知道他會死,那個魔鬼,是他殺了何超,都是他,你們快殺了他。
袁徹:你在說誰?誰是魔鬼?誰殺了何超?
呂益柔:孫一柳,你們不是抓到他了嗎?他還想要殺我,殺我滅口!
袁徹:我不明白,如果人都是孫一柳一個人殺的,他為什麽還有拖着你?
呂益柔:(壓抑着自己的哭聲,低聲啜泣着。)他,他說我們都該死。說那些喜歡我的話都騙人的,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他,讓我配合他,給他制造不在場證明。一旦有警察問起他來的時候說他是我的助手,為了演出的事和我在一起。
袁徹:那他為什麽又要殺你?
呂益柔:他說如果幸運的話,我做他的不在場證明,一切都圓滿結束,沒有人被抓。可不幸的是他很可能會被發現,這樣我只能做她的替死鬼。他還安排我假裝自殺,這樣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袁徹:你有沒有直接參與殺人的過程?
呂益柔:(搖搖頭,接過劉靈玲遞過來的手紙擦了擦眼淚鼻涕。)沒有,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
袁徹:除了知情,你還做了什麽?
呂益柔:我和那個隋玉亮見了兩次面,吃了兩次飯。那個男人讓人惡心,看人的眼神讓人和不舒服。
袁徹:為什麽這麽做?
呂益柔:為了讓他主動穿着整齊的,這樣我們殺他就可以僞裝成自殺了。可你們還是說他被殺了。我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袁徹:因為隋玉亮有胃癌,他把毒藥吐出了很多,沒有剩下的毒藥不夠致死,不過那一帶積水厲害,最後被淹死了。
呂益柔:(冷笑,不屑)活該,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袁徹:你為什麽從醫院出來?
呂益柔:我是想問問他,為什麽殺何超。
袁徹:就是說殺何超的事你完全不知道情?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是他殺的何超,為什麽還聽他的安排僞裝自殺?
呂益柔:因為,因為我害怕,不想被抓住。
袁徹:還有呢?除了害怕沒有別的原因嗎?比如,你的手?
呂益柔:(吃驚地看着袁徹)你怎麽知道?
袁徹:這點兒事問一下醫生就知道了。
呂益柔:沒錯,這樣我就能有借口不用再彈鋼琴了,不用再看到臺下冷冰冰的觀衆了。
袁徹:自殺前你化過妝了?
呂益柔:(點點頭)我不想蓬頭垢面地去見何超。我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最完美的。
袁徹:既然是佯裝自殺,你又見不到何超的鬼魂,化妝給誰看?
呂益柔:這樣才能更像自殺啊。
袁徹:那為什麽要換口紅?
呂益柔:(不解)口紅?
袁徹:(拿出呂益柔家拿來的結婚照,家裏呂益柔的照片。和一張呂益柔昏迷的照片)這是從你家裏拿來的照片,這些照片的口紅顏色都是接近淡粉的。而你在自殺現場卻擦着更豔一些的口紅。為什麽?
呂益柔:我沒想那麽多,就是出門随便拿了一個口紅,擦了一下口紅而已有什麽關系?
袁徹:如果換做別人,這樣的理由我信。可你是一個做什麽是都追求完美的人。你會随便拿一個口紅?
呂益柔:那你說,我是為什麽?
袁徹:(從桌子上拿起一張記錄表)這是T大那個差點被滅口的劉藝的證詞。她在四天前看到孫一柳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狀态親密。那個女人戴着墨鏡,披肩發,穿着白紗裙,嘴唇上擦的口紅就是你自殺的時候擦的口紅。當時劉藝騎着自行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孫一柳還有意地想把那個女人擋住。可劉藝還是聞到了那個女人身上的香味。這個香味,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而那個人在她的印象裏都是穿着旗袍的。
呂益柔:……(所有的表情都歸零。)
袁徹:而在何超死後,你坐在咖啡廳的時候,劉藝看到你用一種戀愛女人的眼神看向她身後的一個人,她身後除了老板,就是孫一柳。兩個人比較,你當然只會對年輕英俊的孫一柳暗送秋波了。在你突然自殺後,她又看到你塗的口紅,就聯想到了那個白衣女人。接着她就聯想到早上見到孫一柳出現在教學樓附近的事,年輕姑娘就腦補了很多故事情節。可惜她沒有直接告訴我們,而是妄想從你那裏得到一大筆錢來還她欠下的信用卡,差點丢了命。
也就是說,你在和孫一柳約會的時候,會塗這樣豔麗的口紅。在今天中午你是準備到這兒來見孫一柳的。但何超每天中午都來這家咖啡廳,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為什麽在這段時間來這兒和孫一柳約會?除非,你知道何超很快就會死。而你是來驗收最後的成果的。所以在之後僞裝自殺的時候,你化妝不是為了死去後見何超,而是為了給你的情人孫一柳看。你從醫院跑出來,也是提前和孫一柳約好的。我想孫一柳應該告訴你他有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裏。只是你沒想到孫一柳不是帶你跑路,而是送你上路。所以你剛才一些列行為就是為了扮演一個悲痛欲絕,上當受騙的女人,滿臉忏悔,一心求死的女人。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罪名順理成章地推給孫一柳了。
怎麽樣?我總結的還算深刻吧?
呂益柔:證據呢?你們警察抓人不都是講證據的?
袁徹:你現在知道要證據了?剛才還讓我們直接判你死刑。怎麽這會兒就不法盲了?
呂益柔:總之你找不到證據,我是不會認罪的。
袁徹:你剛才的證詞,我相信有一半是真的,人在這種時候現編恐怕不容易,半真半假才容易讓人相信。這就好辦了,你不是說你為了讓隋玉亮自殺的合情合理,還和他吃過飯嗎?我們現在很多店門口都有監控的,你別急,我這就派人去調監控。
呂益柔:……緊咬牙關,眼神像利劍一樣射向袁徹。
袁徹:(笑的很招人恨)我覺得你真的選錯了,當初應該直接學表演而不是學鋼琴。還有,你和孫一柳真的絕配的,你們兩個要是演電視劇,不火都天理不容。可惜了,你們這一場戲,只有我們幾個觀衆。還穿幫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