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尊世界
使臣是北國人,弓馬娴熟,抽劍的速度極快。但殊塵比她更快。那使臣剛剛看向侍衛,殊塵便亮出了自己的劍——她是皇女,還是晉國皇帝最寵的小皇女,是可以持劍上殿噠!北國使臣還要看準一個侍衛然後奪劍,等她持劍撲向殊塵,殊塵的劍都指向她的胸口了。
“大膽狂女!”殊塵厲聲呵斥,“當着我母皇的面,對本皇女動刀動槍,是為何故?你說是要結兩國之好,我看你是來挑起兩國争端的!”
使臣一驚,随即冷笑:“你是個女人,就殺了我,不敢,就跟我繞圈子,我們北國人向來搞不清楚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我若死在這裏,我國國君必定大軍壓境,為我報仇雪恨!”
她一邊說着,将手裏的長劍扔在地上,挺胸擡頭,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周殊敏見她們對峙,急忙忙走下來,拉住殊塵的手勸道:“五妹,你醉了,這樣要緊的時候,莫要意氣用事,這一時之氣是小事,若是挑起兩國争端,勞民傷財,對我大晉不利啊!”
殊塵垂下手,臉上一片茫然。
使臣輕蔑地看着她們:“你們大晉,連女子都這樣優柔寡斷,真是……”她甩甩袖子,轉身準備離去。
“去死吧!”殊塵怒喝一聲,飛撲過去,一件從使臣的後心紮進去。使臣詫異地低頭,看到了從胸口冒出的一截雪亮的劍尖。
“好劍!”使臣踉跄着轉回身,笑着看殊塵:“是個女人!大晉的陛下,你的五殿下,是個好……女……人……”她一邊說着,口中冒出鮮血,倒地身亡。
殿中死寂。
周殊敏最先反應過來,她心中暗喜,先是滿臉震驚地撲到使臣身邊,檢查使臣的鼻息,然後擡頭看皇帝:“母皇,她……她死了……”
然後她轉頭,對殊塵怒目而視:“五皇妹!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你你……你這是成心激怒北國,讓她們來犯大晉嗎?”
殊塵此時滿臉平靜。她俯身從使臣身上抽|出長劍。鮮血從劍身上滴落,她對着燈光,仔細查看劍身,劍身上沒有殘留一絲血跡:“她說的沒錯,的确是把好劍。”說着,歸劍入鞘,向着皇帝跪倒:“母皇,北國使臣得寸進尺,我堂堂大晉,即便二哥和親,那也是下嫁,她竟敢求取三皇弟和四皇弟,這是擺明了沒有将我大晉放在眼中!如果我們這次同意,她們今後更會變本加厲!”
說着,她看了周殊敏一眼:“我身為皇女,保家衛國乃是我的本分!我大晉的國土,我大晉的男人,從今天起,除非踏着我周殊塵的屍體,否則,她們哪一樣也得不到!”然後她向皇帝一拜倒地:“母皇!請母皇恩準兒臣出征北國!”
殿中一片吸氣的聲音,連周殊敏也再次震驚地張大了嘴。
不過這次來參加宴會的,并不只有文官,武将也來了幾個,以李大将軍為首,幾名将軍接連跪倒:“陛下,臣等請纓出戰,保我大晉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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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嘆了口氣:“此時還容再議……”
殊塵猛然起身,挽起袖子,再次抽出劍,在小臂上猛地一劃,頓時血流不止。皇帝震驚起身:“醫官!宣醫官!”
殊塵将寶劍橫在頸上:“母皇!若要我眼睜睜看着親兄弟遠嫁她國,不如現在就讓我死!我死之後,你們愛讓誰和親就讓誰和親!——別過來,誰敢過來,我馬上自刎!”
皇帝不由自主地上前幾步,殊塵警惕地看着她,手上微微用力,脖子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皇帝有些慌:“傳朕口谕,封李将軍為大将軍,封五皇女……”
殊塵打斷了她的話:“母皇,我要蓋了玉玺那種皇旨……”
皇帝看着她的血染紅了一大片衣襟,急得跺腳:“人呢?人都哪去了?快去把朕的文房四寶和玉玺都拿來啊!”
片刻之後,內侍們慌裏慌張地捧來了玉玺和文房四寶,拿玉玺的內侍不小心摔了一跤,慌得跪地請罪,被張內侍踢了一腳:“這時候請什麽罪,沒看見五殿下受了傷嗎?還不快給陛下送去!”
皇帝咬牙切齒地寫了封殊塵為副将,随同李大将軍出征北國的聖旨,狠狠地蓋下玉玺。殊塵仔細檢查過,發現沒有什麽漏洞便放下了劍。劍刃剛離開脖子,皇帝便撲上來,抽了她一耳光:“臭丫頭,翅膀硬了,敢威脅朕了!朕就該放你去死!”
殊塵能感覺到皇帝根本沒用力,笑嘻嘻地說:“母皇寵愛我,不會看我丢了命的。”
皇帝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忽然發現醫官還沒來,回頭看到醫官戰戰兢兢地躬身立在一旁,頓時怒了:“都是死人嗎?還不快給小五止血!”
殊塵揣着聖旨被擡回去的時候,有點頭暈。
殊塵:【666,我都是靈師了,應該喝不醉了,我為什麽頭暈眼花的?】
666很無奈:【宿主失血過多,血容量過低,有效循環不足……】
殊塵打斷了666的掉書袋:【有什麽解決辦法沒?我尋思着古代也不能輸血,我總不能頭暈着去打仗吧?從馬上摔下來怎麽辦?】沒等666說話,她連忙補充:【需要積分的那種不要!】
666:【你儲物靈戒裏有補血丹和補血符,根據分析,宿主可以使用一張補血符。】
殊塵取了張補血符出來用了,頓時神清氣爽,好奇道:【為什麽?補血丹不好用嗎?】
666:【……補血丹補充的血量太多,根據分析,宿主使用後會氣血上湧,而宿主現在并沒有配偶……】
【打住!】殊塵叫道:【我懂了,不用再說了!】此時她有點後怕,如果剛才666沒來得及提醒她,而她吃了補血丹……或許明天她就會因為調戲內侍被皇帝揍一頓,然後順理成章地取消聖旨了。
還好還好。殊塵長出了一口氣。
皇帝下令封鎖北國使臣身亡的消息,但使臣久久不歸,北國不可能不發現異常的,按照北國的作風,進犯晉國是遲早的事。而晉國派兵增援邊疆,是宜早不宜遲。所以沒過幾天,殊塵便被皇帝塞上馬車,扔給李大将軍帶走了。
本來皇帝想要借口殊塵劍傷未愈,留她在京中多休養些時日,到時跟着大軍一起出發——出征前的準備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李大将軍只是帶着精銳騎兵先出發,前往邊疆坐鎮指揮,随後還有幾十萬大軍需要籌備呢——然而殊塵幾句話把皇帝氣了個半死,當即宣了李大将軍,讓她帶着殊塵趕緊滾蛋。
在宮門口,殊塵遇到了周殊敏。周殊敏跟李大将軍打了聲招呼,拉了殊塵到她的馬車上,低聲問道:“五妹,你到底想做什麽?”
殊塵打了個哈欠:“保家衛國啊,你不是看到了嗎?”
周殊敏不解:“有這個必要嗎?我們……既然和親就可以免去戰争,你又何苦殺了那使臣激怒北國?”
殊塵靠在軟軟的錦墊上——周殊敏的馬車真是豪華,可真舒服呢——懶洋洋地看着周殊敏:“皇姐,我求取北國皇太夫,北國使臣為何發怒?為何寧死也要對我拔劍相向?”
周殊敏沒好氣地說:“她們北國人争勇好鬥,誰知道她為什麽找死!”
殊塵搖頭:“皇姐,你真的不明白嗎?北國人敬重她們的國君,因此也敬重國君的生父,我羞辱她們的皇太夫,就等于羞辱她們的國君,北國使臣因此才對我發怒。”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男子體弱,且生育之事極為危險,所以居于內宅,女子強壯,可以為官為将,上報皇恩,下安黎民——皇姐,若是将兩國外交之事都推給男人,那還要女人做什麽?”
殊塵對于這個穿越者的印象并不很好。無論她是從女尊世界還是男尊世界來。無論何種世界,可以生育的那個性別,在承擔了生育的風險之時,都理應受到另一個性別的保護——這是一個種族繁衍所必須的法則。
特權可以有,草菅人命也可以有,但是周殊敏現在明顯一副邊關之事與你我何幹,嫁兩個兄弟就能化幹戈為玉帛,何必如此較真開戰的樣子,就很讓人不爽了。
殊塵不喜歡她這種态度。既然享受了榮華富貴的皇子,都要擔着有朝一日遠嫁她國的憂慮,那麽享受了更多榮華富貴的皇女,難道不是更加應該保護自己的兄弟嗎?
周殊敏見勸不動她,最終冷哼一聲:“你愛去就去,我還不樂意跟你廢話呢!——你要不是我親妹妹,我管你的死活做什麽?”
殊塵忽然想起原本死在一年之後的原主,輕笑道:“皇姐真的不希望我死嗎?”
周殊敏眯起眼睛看着她,過了許久才說道:“你何必如此呢?”
殊塵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她聽到城門守衛詢問的聲音,馬車已經出城,她該下車,改騎馬了——“皇姐,只要我活着,我絕不讓我的兄弟去和親。”
周殊敏冷笑道:“等你當上皇帝再說這句話吧!”
殊塵推開轎門,下車之前,她回頭看了周殊敏一眼:“母皇到現在,也沒封過皇太女呀!”
——所以,你的路,還很長呢。
轎門關閉,擋住了周殊敏陰冷的目光。殊塵快步跑向已經到了城外的騎兵隊伍,到了近處,飛身上馬,對李大将軍笑道:“女兒有志在四方,保家衛國上戰場!”
李大将軍大笑起來,一聲令下,衆人揚鞭催馬,向遠方的戰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