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掐尖
事情就此打住。
五月裏剛過了端午節不久,開國公府楊家在自家府中開了去春迎夏的石榴花宴,請了京城中的貴婦貴女一起去看她種的石榴樹。
開國公的老夫人于氏,喜愛石榴,嫁入開國公府的次年,得了婆婆的允許,就在後園裏種了一大片的石榴,十多年過去,後園的石榴樹已自成一景,楊夫人便将它起名叫榴園。
榴園在京城很有名,只要提起榴園,就會想到開國公府,這無疑給開國公府贏得不少美名,就連皇上也偷偷去觀過榴園,十分的稱奇,那一片火紅,當真能夠燃燒起人心中的激情。
石榴百子,是繁榮,昌盛,和睦吉慶的佳兆兒。開國公府每年這個時候的石榴花開得嬌豔似火,依如顆顆紅寶石挂在樹上,流光溢彩,絢爛奪目。
鐘雪珍拿着手裏的酒金石榴花請柬,看着眼前坐着的兩個花骨朵般的人兒,笑着道:“你們趕上好時候,這開公府的榴園十分的有名,我未出閣的時候,還跟着大人去過,那時候就已經很讓人稱奇了!”
馮媽也笑着看着薛小暖和陳玉婉道:“夫人說的是真的!當時就是我侍候着去過兩次!”
薛小暖笑意盈盈地看向陳玉婉:“玉婉姐姐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陳玉婉心裏有十分的想望,很矜持地點了點頭。
鐘雪珍便讓馮媽帶着人去了庫房取了幾匹料子回來,讓她們兩人各挑幾匹:“要出去應酬,沒有幾件好衣服怎麽行,玉婉,你看喜歡那幾匹?”
馮媽帶着人将五六匹料子放在外間大炕上,一字兒排開,前兩匹是刻絲料子,中間兩匹是宮花緞,最後兩匹是妝花緞。馮媽的眼力不差,這幾匹料子竟是粉紅,掐蔥綠,水藍色,豆綠,桃紅,裏面還有一匹石榴紅的。
薛小暖一眼便看上那匹石榴紅的妝花緞,感覺到陳玉婉的目光有些緊張地投向自己,薛小暖微微一轉身便伸手挑了那件粉紅的宮花緞道:“我喜歡這匹,娘就給我做這個吧!”
陳玉婉暗自心喜,那開國公府本是顯貴之家,開的又是石榴宴,穿件石榴紅的妝花褙子,定然十分的應景。便伸手指了指那匹石榴花的妝花緞笑着道:“伯母,您看玉婉選這匹可好!”
她沒有直接上前将這匹石榴紅的妝花緞拿起,鐘雪珍笑着道:“自然是好的,你長得這麽出衆,自然要穿着相映得當!”
陳玉婉在鐘雪珍的說服下又挑了一匹的水藍色的刻絲料子,這件相對的有些暗淡,陳玉婉想着這件到時候當做預備的帶出去,也就是了!”
薛小暖笑了笑,便又挑了一件粉色的妝花緞,上面有幾只撲棱着的小蝴蝶,十分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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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婉沒想到薛小暖挑了兩匹都是相近的顏色,不由去看自己挑得,眼力介立顯,心裏有些不來乎,想要再換,又感覺這畢竟是在別人家,咬着唇一時沉默不說話。
薛小暖這樣選擇料子是最聰明的,如果真有那天出了什麽纰漏,因為衣料的顏色相近,也不會讓人查覺出來。
鐘雪珍正與馮媽小聲說話,薛小暖選好了料子,也讓人拿去了針線房。誰也沒看到陳玉婉看薛小暖的眼裏透出一股絲冷意。
開國公府門前車水馬龍,排着的馬車長長地湧出一條街去,此番熱鬧景像讓薛小暖唏噓不已,陳玉婉眼裏早已露出驚異,卻不說一句話,今兒個出門,薛小暖穿了那天選的蝶戀花的粉色妝花褙子,梳着個雙垂髻,頭上和耳上戴的都是用粉色的珍珠串起來的珠花,只四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玉雪可愛。
陳玉婉則穿了那件石榴紅的妝花褙子,梳了個雙螺髻,左邊插了一支一琥珀密蠟簪,右邊是一支水晶珍珠簪,更襯得膚色盈白如玉,剔透玉潤。
馬車挨着到了進了府內,前院裏竟已停了不十輛的馬車,各自的馬車邊上正由統一穿着掐芽豆綠牙邊比甲的丫環,一色兒站在那裏迎着下車的夫人小姐。
薛小暖和和陳玉婉跟着鐘雪珍下了馬車,遠遠地便看到一個穿着水藍刻絲褙子的貴婦人走過來:“二嫂嫂怎麽才來!”
薛小暖看到眼前之人忙微彎了腰曲膝行禮:“給大姑姑請安!”
陳玉婉按着薛小暖的稱呼曲膝行了禮道:“給姑姑請安!”
薛玉萍一時眼前晃了晃,只感覺兩個碧人兒站在一起分不出誰更勝出些,捂着嘴嘆道:“嫂嫂,咱們家這兩個玉人兒可真讓人看着喜歡!”
鐘雪珍也嘆了一聲,自家丫丫長得好看不說,這陳玉婉果真是像是從玉裏面走出的人兒,怎麽看怎麽讓人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可是自家的丫丫卻有越看越讓人移不開眼的樣子。
薛玉萍便說便引着鐘雪珍帶和薛小暖,陳玉婉一起去了開國公府老夫人的院子,裏面竟已坐滿了人,屋子裏香氣四溢,一個輩兒的老夫人們自是與開國公老夫人說着舊日裏看石榴花的事兒,年輕些的則是地不時捂着嘴兒偷偷笑兩聲,未出閣的小姐們則是互相望着,有那看對眼或認識的,早已悄悄挪到了一起,低聲說着悄悄話,拉着手兒,哎喲聲喚地,你嗔我一聲,我瞪你一眼,看得陳玉婉心裏一時羨慕的緊。
有人一眼看到了進了屋子的薛小暖小聲道:”呶,那個西北來的,穿得再好,也是有些土氣!”說這話的是內閣首輔的嫡孫女曹秀芳。
那接了話的道:“那麽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可不是讓她糟踐了!”卻是大理寺少卿呂少左家的大姑娘,呂蓮月。
曹秀芳和呂蓮月眼裏露出諷刺的意味,薛小暖仿佛沒聽到,清徹如山澗泉水般的眸子裏透着安寧與寧靜,她的身子挺得比直,仿佛沒有什麽可以讓她彎腰,雙手交握着與身邊同樣站着一個玉人兒一起讓人過目難忘。
開國公府的老夫人在人群裏一眼便看到了這樣不同一般女兒家的薛小暖。對着鐘雪珍笑道:“來來來,坐到我旁邊來,輔國公家的女兒,十幾年沒見了,要不是我老太婆有這樣一個榴園,還見不到這丫頭呢,一晃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
鐘雪珍笑着行了禮道:“是!老太太看着氣色真好!”
楊老夫人眯着眼,臉上帶着笑指着鐘雪珍身後的薛小暖道:“是你女兒吧,聽說騎射不錯,是真的?”
鐘雪珍笑着道:“都是她爹給慣的!”
楊老夫人藹然地道:“這也是小女兒家的情态,處在那樣的地方,父親又是總兵,騎個馬射個箭還不是一句話事情!打量着倒是比我們家那兩個要大方的多!”
薛小暖從鐘雪珍側面走出來道:“給老太太請安!”
楊老夫人身邊有人讓開了位置,鐘雪珍坐了過去,薛小暖請了安,陳玉婉則是看着坐上的楊老夫人,也跟着楊老夫人行了一禮,而後皺起眉頭。
“老太太晚上常有失眠嗎?心緒也會不時的煩燥?”
楊老夫人本來只是面子情地打個招面,沒想到眼前這丫頭說出這番話來,倒讓她有些訝然:“你怎麽知道?”
陳玉婉笑着道:“可見老太太是真這樣了,玉婉在老家裏跟着一位女先生學習,是她教過我一些醫術!”
薛小暖微微側身看向陳玉婉,眸子閃動,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樣子看着她。
鐘雪珍有些詫異,不過她很快就調正好了自己的心情,微笑着看向陳玉婉。
陳玉婉說完了話,偷偷瞄了一眼鐘雪珍,發現她微笑着看向自己,并沒有露出什麽異樣,心裏松了口氣。
楊老夫人藹然道:“可是有什麽良方?”
陳玉婉笑着道:“是有一個良方,老太太可讓人拿來筆墨,玉婉将方子寫下來,老太太可以試着用用!”
呂蓮月見之,眼裏閃過嫉妒對着曹秀芳道:“哪裏又來的一個鄉巴佬,也會使這樣的心機!”
曹秀芳低聲道:“你看那個薛小暖,她也不知道人家手裏有絕活吧,這下好了,咱們有得看了,一個土包子,一個鄉巴佬兩人掐起來,不一定有多好看!”
呂蓮月勾着嘴角笑起來,曹訴芳則輕輕咳一聲,閉了嘴。
屋子裏一時寂靜下來,陳玉婉提筆将方子寫下來,等到紙上的墨有些幹了,将它奉到楊老夫人的面前。
楊老夫人笑着讓借過來看了看道:“字寫的不錯,來人,拿了這方子即刻去抓藥!”
陳玉院有些失望,送方子在其次,真正是想讓楊老夫人看到她寫的字,也好以後有機會接近楊老夫人。
楊老夫人最嘴帶着不盡然的笑意,看着陳玉婉,又餘光掃向鐘雪珍,将手腕上戴着的一對兒玉手镯子抹了下來:“這是我一直戴着的東西,你拿去戴着玩吧!”
見過這樣的丫頭多了,也不再乎再多一個。
陳玉婉沒有接,轉頭去看鐘雪珍,鐘雪珍道:“拿着吧,這是老太太賞你的,可不要随意丢了!”
陳玉婉便接過給了身邊的春桃。
屋子裏另外的幾家的小姐一時都紅了眼,看着楊老太太将那一對碧玉通透,泛着瑩瑩潤光的镯子遞到了陳玉婉的手裏,看着陳玉婉的眼色都不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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