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明
薛小暖看着馬子息一個小人兒,也知道大恩沒齒難忘這樣的話,不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算是個好消息,你爹他不可能一個人做成這件事,這件事最大的獲利者不是你爹,你要記住你爹的這個教訓,做人定要清清白白,堂堂蕩蕩!”
薛小暖說到這裏,臉紅了起來,其實她也不過十三歲,這樣的話更應該是由她的母親說出來,不過,她在短暫的不自在過後,便坦然起來。清清白白,堂堂蕩蕩是從小就聽到父母和先生說過的做人的話。如今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馬子息十分嚴肅地長揖一禮:“弟弟受教了!”
薛小暖道:“回去吧,看着些你娘,照顧好她,如果三姑夫帶罪立功,能讓皇上網開一面,你和三姑還有子陽說不得要跟着三姑夫去流放的地方!”肖飒能将紙條送與她,三姑夫必是做出什麽讓肖飒能夠為他說話的事。
馬子息道:“我知道!”
薛小暖毫不在意地上前走了幾步拍了拍他的肩再次說道:“回去吧!”
馬子息驚異地看着被薛小暖拍過的肩膀,只是片刻,他的心裏卻漸漸湧上一縷溫暖,看着薛小暖:“表姐你要好好的!”
薛小暖怔了怔也露出些笑容,明媚而燦爛,如煙花綻放。
馬子息将這張笑臉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馬學士府裏,馬書賢肥胖的身軀窩在太師椅裏,兩眼卻十分冷冽地看着案下首坐着的兩位幕僚。
其時,他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聽着幕僚的話,漸漸思想有些走神。馬立國是他的兒子,學問在家中幾個兒子裏面算是撥尖的,他最放心的也是這個兒子,但沒想出事的偏偏是他。
他以為他活不了了,因此做了之前的一些決定,他在宮裏見過查漕運的肖飒,那個看起來還沒長大的孩子,卻是皇上親派的人選,所有的人都為此感覺到意外,他也一樣。
因為他心裏有了計較,所以他始終沒有在那個看着是個孩子,實則已被淮南道上的人稱為肖魔王的年輕人面前為自己的兒子求一句話。
“誰也沒有想到,二公子是被人陷害的,閣老,在下以為,還是認回去的好,否則讓二公子寒了心……”
馬學士擡手揉了一把額頭:“我當他是真做錯了 ,到頭來,卻是老夫的錯!子息子陽如今再要入家譜,就會被人說出出爾反爾的事來!皇上也會因此而看低馬家。馬家到底做錯了什麽,要為此人背上這樣大的黑鍋,我們都着了此人的道!”
幕僚沉思片刻道:“聽說皇上将二公子流放一千裏之外!算是結果出人意料,還沒有最糟的時候,閣老還是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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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學士道:“立國怕是恨了老夫了,要不是他娘因他之事牽怒與二媳婦,說不得還有挽回的餘地,我就說這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怎麽就會想着奪了二兒媳婦的嫁妝?本以為是為了給老二家的兩個孩子留條活路,沒想到就讓她逼着子息的娘吞了金珠。英國公的這個兒子,還真是……”
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啊!居然将自己的兒子從皇上手裏救了下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低頭去求這個肖魔王。
“夫人也是一時着急氣憤!才會将閣老做的想左了!閣老只待重新認了孫兒,也就是了!聽說三日後,二公子要起程。”
馬學士道:“怎麽說我也是他的老~子,就算之前沒有想周全,他也應該理解我對此做的決策是為了馬家好,身為馬家人,就得時刻想着為馬家一族做出犧牲,才能保得一族之人的繁榮昌盛!”
他要去見他,讓他明白他的苦心,而不是帶着滿腔的恨意離開京城。
肖飒見到皇上時将馬立國的事說了,皇上聽到肖飒說出馬立國将糧食取走人的時候,皇上的眼裏一時陰沉,提着湖州筆的手半晌才慢慢放了下來,他的臉上沒有多少的變化,肖飒卻知道這樣的神情,皇上已然在心裏是怒了。
“他還不是無藥可救,罷了,讓他去甘州吧,讓西北風沙好好磨一磨,他才知道朕将他放在蘇州那樣的地方是為了什麽?”
西城門外,十裏長亭,馬立國被四名差役盯着一步步走來,薛小暖陪着馬子息和馬子陽,薛玉彤兩眼汪着清淚,看着漸漸走近的人影!
錯了,真的是做錯了,好在老天有眼,讓他們有機會改這個錯。薛玉彤心裏想着,轉身看向薛小暖,好人有好報,縱是比自己還小一輩的小暖,沒有她和肖飒的那一出,也不會有今天的結果!
她要感謝薛小暖,讓他們一家沒有分崩離析!但她是個長輩,多餘的好話她說不出來,只是讓自己的兩個兒子記着,并告訴他們以後不要忘了表姐,即使遠在西北,也要知道她的事情。
鐘雪珍和趙佳慧,承文伯薛槐,一起站着。薛槐看着薛小暖,眼裏都是厭惡和不喜,要不是這個丫頭,承文伯府怎麽也會養着三妹,等到一定的時候,她手裏的銀票會一分一厘地收到自己的手裏,至于以後,只要讓這馬家的兩個小子有口飯吃,認得幾個字,能夠養活一家就已不錯了!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不但看着妹夫活着,還讓馬子息和馬子陽這兩個小子恨上了自己。真是得不償失。
趙佳慧也是眼神無力地悄悄拉了一把走神的丈夫道:“你看那邊是不是馬家的人也來了?”
薛槐鄙夷地看了一眼亭外站着的馬學士:“還有臉來!”
馬學士帶着自己的大兒子站在路邊也看向馬立國。
馬立國像是沒有看到馬家人在一樣,他的眼裏只看到薛家的人,慢慢地挪到了薛家這一邊,馬立國站定了,薛槐上前一步,将一袋銀子給了随差:“差哥哥行個方便,讓我們說幾句話!”
聽差推辭了幾會便收進了懷裏:“那就最多兩刻鐘,再多我們也不好說!”
薛槐轉身對上馬立國,馬立國對着薛槐和薛家的人彎下腰,長揖九十度:“立國羞愧!讓大舅哥兩位嫂嫂和老太太受累了!”
薛槐一愣,又咧開了嘴笑道:“妹夫何出此言,都是應該的,一家人不說兩有話!來喝了這碗酒!”
此酒即為壯行酒,也叫別離酒,此番馬立國看着碗中酒,一時語噎!
馬立國端着酒在人群裏尋找薛小暖,看到和自己的兩個兒子站在一起一個女孩兒,,忙上前走近了道:“你是……小暖?”
還沒有等到薛小暖說話,馬子陽一下抱住了馬立國的胳膊,哭出聲來道:“爹爹,爺爺不要我們了,娘也被爺爺休了,娘……娘還……娘……爹爹,你怎麽才來見我們啊!不是說我們一到了京城你就會趕過來麽?”
馬子陽一邊說着一邊仰望着馬立國,他就算年齡再小,也知道薛玉彤吞了金珠的後果,支唔着說了半天,還是沒敢說出來。
馬立國端着酒碗手一抖,碗裏的酒灑落出來,濺在衣服上,一串眼睛流了下來,将碗裏的酒喝了,碗給了身邊的馬子息,抱着馬子陽将他摟在懷裏:“是爹不好,是爹說了慌,是爹做了錯事害了你們和你們的娘親!”
馬書賢此刻看着對面的情景,再聽到自己的孫兒親口說出他不要他們了的話時,頓然感覺心裏不是滋味。
馬立國擡頭看着薛小暖,眼裏是一片感激:“小暖,姑夫謝謝你!”
馬立國能夠獲得這樣的結果,肖飒功不可沒,可如果不是薛小暖,肖飒定不會這樣幫他,肖飒深受皇上喜愛,才會用法子打動皇上了,讓他在漕糧這件懸在風口當尖上的事上落下來,踏在平地上。
薛小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道:“姑夫,我沒做什麽,不用謝!”
馬立國還記得肖飒在将皇上的口喻說完之後,還說了一句話:“馬大人,你別忙着謝我,這不管是你說出的事救了你,還有你兒子二舅的女兒薛二小姐!不要忘了,要不是她,你現在已是身首異處!”
皇上因為漕糧之事沾了這麽多的朝庭命官而震怒,身首異處的人已是不止一兩個。被抓進北鎮撫司的淮南道官員很少有活着出來的。還好當時,肖飒心也是心存疑慮,将他暫時關押在順天府大牢,又因薛小暖适時找到肖飒,将妻兒的事說與他,他才轉回頭。否則,他這條命就算不死也會去了半條。
馬立國低下頭看了一眼懷裏的馬子陽道:“姑夫知道以後該怎麽做!”
薛小暖道:“嗯!”
三姑是薛家嫁出去的女兒,三姑夫能夠從這一次的教訓中悟出什麽來,比什麽都強。
薛小暖擡頭去看馬學士,馬學士肥胖的身軀已然站在馬立國的身後,馬立國查覺到身後站了人,直起腰來,将馬子陽的手拉着轉過了身,看着馬學士一句話不說,就那樣站着,兩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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