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子虛的眼神,更不覺幽潤了幾分。他眼見楚玉薇順如羔羊一般跟随着楚淩霜進來,心裏一絲不痛快就如此滋生。好似自己一樁極為在意之物,被人碰觸了一樣。
楚玉薇在他面前也很柔順,眼底充滿了仰慕。這樣子的眼神,寧子虛只願自己一人獨占。
他掩飾得極好,不過楚婉滢卻心中有數。
楚婉滢攤手:你想将我便宜大哥宰了呗。
原著,寧子虛就親手将楚淩霜大卸八塊,恨之甚深。誰讓楚玉薇身為女主,卻對楚淩霜依戀甚深呢。書裏面描寫,說楚玉薇每次靠近楚淩霜,都有一種安全感。再者別的男配對女主都是愛情,愛情自然也有自私的占有欲。而楚淩霜身為女主家族老祖,感情自然也純粹了許多。
所以如今,楚婉滢看着便宜老哥對女主那麽好,心裏也禁不住生出了諷刺。說到底,原著楚淩霜不過是女主道路上的工具人,增加女主愛情的艱難性。男女主的愛情,自然是屍山血海,楚淩霜也不過是其中一具屍骨。
原著最後,女主獻祭似的來到了男主身邊。表面上看,楚玉薇是迫于無奈。可文章最後,女主也承認,縱然有殺師之仇,她還是情不自禁的被寧子虛吸引。
“她看着眼前男子,愛恨難辨。楚玉薇忍不住又想起師尊楚淩霜的慘死,仿佛能從中汲取恨寧子虛的力量。可這樣子的反抗,似乎也是虛弱的,徒勞無功的。”
楚婉滢眼皮跳跳,莫名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她雖然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記憶力卻也不至于恐怖如斯。怎麽如今,自己解鎖了穿越女背紅樓的技能?
從前看過的書,不止是仙寵,還有其他的知識,似乎一下子就從潛意識裏面翻出來。
這個世界,忽而間變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通透的感覺,令楚婉滢覺得很是舒服。
當真是仙俠世界怪事多,楚婉滢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楚婉滢自己已然是hard模式了,也沒那份本事幫幫悲慘老哥。
楚淩霜待她冷漠臉,那也沒關系,至少她良心不會痛。倘若是一腔熱情的寧清荷,她只怕就做不到袖手旁觀。
正在這時,她感覺寧子虛在凝視自己,頓時讓自己臉色更加冷漠。
此刻劇情已然偏離了原著線,畢竟原著這個時候,楚婉滢正與寧子虛執手相看淚眼。
寧子虛眸光溫柔,含情脈脈,縱無花言巧語,卻也能窺出他內心熾熱的情感。這份情緒旁人皆看得清清楚楚,偏生對楚婉滢這個正主卻沒什麽用。
楚婉滢臉上寫了四個字,大家不熟。
寧子虛眼神不覺有些幽深,本來他還想說服楚婉滢留下楚玉薇服侍。
不過是個小輩,楚婉滢從前對他千依百順,料想也不會拂這個面子。
他既是溫柔之人,此刻楚婉滢清醒,于情于理,他自然應該熨帖照拂自己這個并不愛的妻子。
總要做出個樣子,給旁人瞧瞧。這世上的人,大抵蠢笨且無聊,自然喜歡看這樣子的戲碼。
那麽他就不喜歡楚玉薇離自己太遠了,要盡在咫尺。而且楚玉薇私自逃開,他也是有些生氣的,自然也是要将自己這個小侍女罰一罰。男女之間,可不就是這樣子。跪着求着別人收下,也許就顯得沒那麽樣兒稀罕了。寧子虛也不介意在楚玉薇身上用用欲擒故縱的手段,讓楚玉薇喝喝醋。
然而今日種種事情,卻也似乎不如自己的意,
楚婉滢一派冷漠,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兒,一臉大義凜然,渾身充滿充滿了警惕。仿佛自己不是他夫君,而是什麽色胚。他哪還有什麽餘暇,說說挑侍女的事情。
寧子虛眸色微沉,他涼絲絲的想,楚婉滢這樣子很不對啊。
他卻忽而輕輕一揚頭,似有訝然之意:“城主,你身邊之人,可是之前離開玄府的仙侍。”
寧子虛口氣真的很是淡然客氣,無論是誰,都聽不出他對楚玉薇有感情。
楚玉薇心中一沉,心想原來我在他心目中什麽也不是,心裏一酸。
衆人目光皆落在了楚玉薇的身上,使得楚玉薇不覺有些局促不安。
她忽而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
寧子虛客客氣氣說道:“小薇不愧是無妄城交出來的弟子,十分伶俐懂事。”
任誰聽見,都會覺得寧子虛是顧着楚家顏面,連楚家送出去的弟子都要吹一波。
楚淩霜趁機說道:“母親,小薇一向,都很懂事。”
楚玉薇更羞得滿面通紅,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今天是楚婉滢這個東海公主歸來的好日子,這樣子喜慶的日子,衆人的關注點不應該是楚婉滢麽?怎麽當衆議論起自己這個不打緊的丫頭起來。
旁人眼神,皆覺玩味,早聽聞楚城主寵徒,果真不假。
有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更忍不住八卦。如此看來,縱然楚婉滢這個親妹妹歸來,心中分量也未必能及得上這個女徒。
實則楚淩霜本沒想過當面說,可寧子虛提了,他也不覺順勢提一提。
寧清荷輕輕一點頭:“玉薇,待會兒你來書房,我有話和你說。”
許多人本來伸長脖子準備聽八卦,此刻內心微微失落。
寧子虛漫不經心屈起食指,大拇指輕輕擦了食指屈起的關節一下。這是他每次思索時候,都會做的一個小動作。無論是殺人放火,還是虛言诓騙,寧子虛都習慣于面不改色。只有他手指這個小小的動作,代表他在思索。
他當衆誇贊了楚玉薇,那麽縱然是客套話,寧清荷也會給幾分面子吧。
玄都仙首都稱贊過的人,難道寧清荷還敢打臉,說楚玉薇不配做無妄城的神侍。
有些真正放在心尖尖的人,人前反而不可太用力,要不動聲色小心翼翼的護着。
他想着楚玉薇,看着楚婉滢的眼神卻越發深情了。寧子虛幼年家逢巨變,造就他那極涼薄偏執的性子,更慣于作僞。此刻他不過演個深情夫君,又算得了什麽。
而他既是個工于心計的人,自然不免覺得此刻的楚婉滢很有些不對勁兒。
旁人也許覺得,楚婉滢記憶不清,故而對自己十分排斥,那也不算怎麽奇怪。
可寧子虛不這麽想,他心思深,只覺得眼前楚婉滢頗多詭異之處。
他知曉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這副皮囊也很易讨人喜歡。這些寧子虛都是花了苦工的,他對着鏡子笑,練習了千次萬次,每一個表情都極讓人歡喜的。
說他自負也好,楚婉滢縱然不記得自己了,也不該如斯厭惡,做得如此的明顯。
不知怎的,看到了楚婉滢這麽一副模樣,他竟有些厭惡。
是的,從前他并不厭惡楚婉滢。楚婉滢有什麽值得自己厭惡呢,她花容月貌,身份高貴,而且倒貼給力。托這個妻子的福,當年他以楚婉滢的重傷,攥取了巨大的利益。
他只是不喜歡楚婉滢罷了。寧子虛就是這樣子的性情,對旁人無愛也無恨。
本來如果沒有楚玉薇,他不介意将這場虛僞的好戲演下去。
可惜如今,這個曾經給予自己莫大助力的妻子,竟曾為了礙事之物。
玉薇看似溫柔,骨子裏卻有着一份倔強。她不會允許自己只是玄都仙首一位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的。一開始,寧子虛對楚玉薇只是起意逗弄,可漸漸的,楚玉薇已經到了自己心裏面去。
他只知道如若楚婉滢這個妻子在,楚玉薇一定不會依順自己,更不願意承受這等背德之事的閑言碎語。
抛開寧子虛老樹開花生出來的情意,他對于楚婉滢,還有一樁忌憚之處。
他有一個關于楚婉滢的秘密,天底下沒第二個人知曉。這個秘密,就好像一根尖刺,刺在了他的心裏。就因為這一根刺,使得寧子虛沒辦法愛上楚婉滢。因為這個秘密,他一直對楚婉滢有着微妙的提防。
好在楚婉滢一直對他柔情似水,愛得死去活來。最後,她更為寧子虛擋了一劍,發揮了最大利用價值。
如今他一定要試試,楚婉滢對他是否如初。
他的拇指輕輕摩擦指關節,一切都一定要在自己掌握之中。
寧子虛有一個秘密,從來未曾告訴別人。那就是,他私底下修煉魁都限制級秘術通心鏡。魁都掌修士界之律,懲奸惡,誅邪祟。他們也有一些手段,并不怎麽人權。比如,這能窺人心中意的通心鏡。
此術太邪,故而練習此術的魁都弟子皆要千挑萬選,務必保證其品行無暇。而且魁都內部,也對修行此術的弟子進行了嚴苛的監督。
這種秘術,對于寧子虛這等工于心計的心機婊,當然頗具吸引力。
此刻他覺得楚婉滢有什麽秘密瞞着自己了。寧子虛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心裏對楚婉滢隐藏的秘密頗為好奇。
當然,通心鏡這門功法,也是有一定缺陷的。大家學習這門功法,一多半還是為了審訊之用。
畢竟魁都那些冷漠臉的執法者,審問犯人之際,對方已然是功體被封,宛如待宰羔羊。故而此法面對高階修士,對戰之際,人家自然封護神識,那沒什麽用。故而此術多用于審問,戰鬥實用性不高。
當然,日常生活中,倘若高階修士不設防,以有心算無心,他也能抽查似的窺見零碎的神識。
有時候,寧子虛捕捉到的意識很日常,有時卻撞大運真能窺見什麽秘密。
這就跟抽獎一樣,要看抽獎者的歐氣。
寧子虛就準備在楚婉滢的身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