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人一起回到了聞律的酒店。一來是還有一些關于真人秀的想法要談,現在差不多到了要決定人選的程度,今天兩個助理送來了人選名單和相關資料,聞律讓唐景铄幫忙參考參考。
二來,聞律住的地方又大又舒服,有吃有喝的,唐景铄也懶得跑回自己那間小破屋子折騰,小酒店只提供早餐,晚上餓了他還得自己想辦法解決。不得不說,人都是有惰性的。
戴維依然和頭天一樣站在樓梯口等着二人回來。兩人一回來就一頭紮進了工作中,聊得很是激情四射。
戴維默默為兩人準備好了晚餐,果然直到他送餐進來的時候,兩人這才停下對工作的讨論。
到了晚上□□點的時候,戴維已經自覺地準備好了零食、飲料、點心,然後送了進去。
果然,裏頭大呼小叫的,又在游戲裏。
昨晚一夜沒睡的倆人,年輕就是能折騰啊,戴維帶上門離開的時候感嘆着。
随即,他又想起了同事們八卦兮兮的揣測和詢問,都在猜測娛樂圈哪個大佬又要捧紅哪個小鮮肉了。私底下還偷偷問戴維二人的戰況是否激烈,十分有什麽怪癖之類的。
戴維一律以并不探究客服的隐私給擋回去了。是人都會有好奇心,他們那些所謂的高級管家也是一樣,私底下八卦客戶都是常有的事情,區別只在于他們對內八卦,對外守口如瓶,否則,就很難在這行混下去了。
戴維沒和同事們說實話是因為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人們都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和最有關注點的揣測,因此戴維也只能忍着內傷,對內也守口如瓶了。
晚上倆人還是玩游戲,唐景铄的技術并沒有因為多玩了一個晚上而有什麽提升,并且,玩游戲時候的狀态和昨天一樣死性不改。
打完幾局後,聞律就懊悔不已,為什麽自己要找這麽一個坑貨來組隊?坑死人不償命啊!
聞律玩得意興闌珊,很想換掉隊友去外頭組野算了。可是唐景铄在興頭上呢,情緒緊張激動,聞律這會也不敢說什麽,他直覺,只要自己敢提,就肯定會被唐景铄毫不留情地噴回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平日裏謙遜溫和的面孔下隐藏着傲嬌屬性的唐景铄,在打游戲的時候會變成一只霸王龍,而且只是情緒上的,手上的操作卻是慘不忍睹,并且,他還拒絕來自聞律的指導……總而言之,一言難盡!
借着游戲角色挂掉的這一會功夫,聞律抱着零食沒有開始下一局,而是和唐景铄聊起了另一件事情。
“你對如今的直播市場有什麽看法?”聞律嘴裏含着薯片阻止了唐景铄興致勃勃準備開下一局的動作。
Advertisement
唐景铄素來是敬業的,聞律會問肯定不是因為好奇或者八卦,他一定是有什麽想法了。面對這個帶有工作性質的嚴肅話題,唐景铄果然停止了游戲的心情。
“蓬勃發展中,用戶群體很大,受年輕人的歡迎,能夠體現目前的某些社會特征和人們生活心态的改變。就平臺而言,是一個大蛋糕,目前正處于被瓜分的狀态,市場有些混亂。此類平臺前期成本較低,所以進入市場企圖瓜分蛋糕的人也多,但是被打得灰頭土臉退出去的也不少。雖然平臺的建立成本較低,但是作為平臺吃的是資源,沒資源的都已經死了,而資源又可以分為幾個方面來說……”
聞律本只是随意一問,哪裏知道,迎來的卻是唐景铄侃侃而談,并且還不是以普通人看這個行業的角度,他的闡述更像是一個投資方對某個行業前景的看法和闡述。
不知不覺間,本來只是一個打斷唐景铄游戲的問題,聞律也不禁稍微坐直了身體,聽得認真起來。
“綜上所述……”唐景铄一口氣說了很多,最後才做了總結:“目前這個行業的前景很大,行業亂像也在逐步結束,行業法則在逐漸形成,小資本已經難以進入這個市場,但是對于手握資源又資金充足的人來說,正是進入的好時機。”
唐景铄說完,就看着聞律,沒想到聞律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怎麽了?”唐景铄思考了一下,是自己哪裏說得有問題嗎?
“嘶 —— ”聞律龇了龇牙:“我說景铄啊,你之前是不是報錯培訓班了?你确定你報的是藝人培訓而不是金融?”
唐景铄頓時明白了聞律神色古怪的結症在哪裏了,他翻了一個白眼道:“我可不懂金融,請不要提那麽高大上的詞眼,我都要顫抖了。就是之前對這個行業有點興趣,心想萬一當不成演員,沒準還能開個小公司呢。”
事實上,對直播行業有研究的人,不是唐景铄,而是前世的王博衍。
前世,王博衍人到中間,在演藝事業上一事無成,他的前半生,都獻給了他一直追随的夢想。
直到某一天,也就是他發生車禍的前一個月,他突然想,不能一直就那麽下去了。演藝事業,他是沒多大希望能紅的人,不如拿出多年的積蓄,做點什麽。
這個時候,正好有熟人準備開一家直播公司,試探着問他要不要入股,于是王博衍才開始徹底地研究了一下這個行業。
那個熟人是真的想要做事業的,計劃書很完善,王博衍了解完一切便決心加入。
只是,合同還沒有最後簽訂,他就 —— 變成了唐景铄。
王博衍已經沒有了親人,他的後事,大概是那人幫忙料理的吧。
聞律今天問起,正好是他曾經了解過的事情。王博衍不敢說自己是什麽戲瘋子,可是,終究也是耗盡了一生在這個事業裏,哪裏真的懂什麽金融。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罷了。
不過,他現在是唐景铄,自然不能實話實說,于是随意編造了一個借口。
聽說唐景铄曾經也對這個行業有意,聞律不禁也來了興致:“實話說,我也看好做這個平臺。計劃書已經有人在做了,我打算那它小試牛刀,開一家自己的公司。”
唐景铄聞言十分驚訝:“你要離開元天?”這不才剛剛空降而來嗎?
聞律聞言神秘一笑,卻是搖頭:“不,兩者并不矛盾,是兩回事。”
言下之意是,元天的職務繼續幹着,可是外頭的事業也不耽誤。
聽出內涵的唐景铄詫異萬分,即便是他這種做了一輩子演員的人不太懂外面的職場法則,可他也是知道,沒有一家公司會允許員工身兼裏外二職的,典型的吃裏扒外的行為啊!
“你确定,你可以瞞着BCZ集團這麽幹?”唐景铄遲疑地問着,他說的都不是“元天”了,而是總部集團,畢竟,聞律是從那裏下來的。
“不必刻意隐瞞。哎 —— 三言兩語和你說不清楚。總之,這個問題你別操心,我自己解決。我問你,你曾經想過要玩這一行,你手裏有多少資金?”
這種問人身家的事情,在很多人眼裏都是隐私,聞律就這麽毫不在意地問出來了,畢竟,在他眼裏,就是在問一個可能有意向合夥的哥們,喂,要一起玩兒,你能拿出多少合夥。大致就是這麽個意思。
唐景铄搖了搖頭,倒是沒有任何隐瞞:“不多,兩百多萬,全部身家。”
這是唐景铄的全部身家了,之前王博衍說,唐景铄不算富裕卻可以活得很好,就是這個原因。
唐景铄有一張銀行卡,卡裏有兩百多萬,密碼就是他身份證的後六位。此外,他還有一套房産,應該就是他自己的家。
房産并不在本市,而是在本市相鄰的花藤市。他重生以後,就從來沒有去看過。在找到唐景铄的記憶之前,他還是遠離熟悉唐景铄的一切人事為好。
“唔……”聞律沉吟着,然後得出結論:“是有點少……不過入股玩玩還行。”
“你真打算做這個?”唐景铄又一次确認。
聞律點了點頭,把最後一塊薯片塞進嘴裏,然後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才說:“嗯。小試牛刀呗。等過一陣子計劃書出來了,我給你看。有興趣的話,你可以入股。”
然後他起身,暫時結束了這個話題:“你自己玩會,我去外頭抽根煙。”說完,就獨自邁步離開了房間。
“哦。”唐景铄點了點頭,如今不比前世,他還年輕着,他還可以沿着唐景铄的腳步,繼續追逐着夢想。
前世那種迫切想要投資賺錢的心思淡了很多。但是,如果是聞律主導這件事情的話,他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只是,如果真的要動用唐景铄的錢,他就不能再逃避,他勢必要去接觸唐景铄的一切,弄清楚唐景铄的身世和故事。
唉!該面對的,終于還是要來的。唐景铄在心中苦笑。
這一打岔,果然是游戲也別玩了,唐景铄滿心就想着,這個身體原主的問題。
本來昨天就一夜沒睡,這精神一集中,居然就趴在電腦面前睡去了。
聞律回來,見到的就是熟睡中的唐景铄。
唐景铄長得很漂亮,就是那種皮膚白皙,五官長得恰到好處的那種,他的一雙眼睛黝黑、平靜、溫和,玩玩很難讓人生出惡感。
但是真正接觸了,你會發現,他的那雙眼睛裏其實還有很多情緒,孩子氣的、倔強的、不屈的,他有的時候就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眸子裏藏着某種天真,但有的時候,又沉穩得像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幹部,沉沉的眸子裏滿是歲月的歷練。
相處得越久,聞律越發無法去評價這個人。
曾經,唐景铄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倔強和不屈讓唐景铄以為,他大概是那種家境不好或者家境一般的家庭裏出來的孩子,才有那麽一股堅韌地向上爬的倔勁。
然而他的向上裏又沒有太多的企圖心,他潔身自好,卻又并不抨擊其他人某些不擇手段的行為。他的向上和追逐,更向是和命運的抗争,更向是要向天争一口氣的模樣。
但是剛才唐景铄随口報出的身家,打破了聞律對他家庭背景的設想。那應該是一個很寬裕的家庭,不算大富大貴,卻能夠給孩子的賬戶裏随便放個兩百萬的家庭。
如今,唐景铄趴在那裏睡得正熟,臉上竟是一派的天真無邪。
莫名的,聞律的心裏,升起了一股他從前從未有過的古怪感覺。他說不清這是什麽感覺,只知道,他特別想保護此刻唐景铄這單純的睡顏,不忍心讓任何人、事、物來破壞這樣的美好。
聞律稍稍猶豫了一下,并沒有去打擾唐景铄,他将屋子裏的空調調到合适的溫度,然後帶上門出去了。
罷了,今晚這個屋子就讓給唐景铄吧,反正旁邊還有一個客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