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附錄二】未竟
《未竟》
文/遺下雪影(專注癡漢初七三十年的影子君)
首發:再見少羽吧
未竟>>>
序>>>
[生活就是生在這個世界上努力的活下去。]
[1]
活着很累。每個人每天從睜眼開始就做着每天都做的事情,每個人都要帶上一個叫微笑的面具對人所有人都是如此,有時候時間長了也分辨不清自己臉上的微笑是面具還是真的感情流露。有時候要放下身段接受別人的謾罵不滿,甚至是對自己的侮辱。
這種時候我們該怎樣?是依舊微笑,反駁還是委屈的痛哭。
沒有正确的答案因為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是有着不相同的性格,但是每個人都在這個叫做社會的地方慢慢的磨去了自己的性格接受着最不想做的一切,整個人開始變得麻木就像沒有性格的行屍走肉一般。
我就是這萬千中的一個,只可惜我的面具做的太差太假老是被人一眼就看破。我每天都要看着上司的臉色,偶爾她開心了對我态度好些,偶爾被人撒了脾氣就找我來撒脾氣,我能做的只是忍下這一切然後扯起嘴角微笑說抱歉。當然實際上我心裏罵道,你他媽的有病吧!
最近她心情似乎不錯,讓我去找什麽作家去催稿。我一點都不想做這件事情的,現在的作家不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要不然就是避而不見,瞧瞧多少作家用自己身上有什麽病來拖稿,當催稿的人轉身離開後,他們就回到房間裏繼續打游戲看電視吃着一切所謂的生病不能吃的東西。
我站在門口在我按了數次門鈴後,門才打開開門的是個長的精致的就是面色有些蒼白的男人,我記得在雜志的專欄上看到過他,他叫周崇光,不過我雖然是在雜志社工作的,但是實際上我不愛看雜志,很诙諧對吧我也這麽覺得。
他看着我一副等我開口的模樣,我微笑說:“您好,我是蘇然璟派來拿稿子的。”我說完話微微仰起頭看着他,對了說實話說到我那上司名字的時候我心底裏有些不太痛快她的名字太像那些來投稿的小女生言情小說裏面女主的名字。
他微微皺起眉頭一副苦惱的樣子,我想不太對勁,他說:“最近太熱了,我沒有心情寫稿子。”我敢保證我站在他房門的門口,可以感受到冷氣從他的房間裏湧出來讓我整個人都感到涼意,他這明顯是在拖稿。
我依舊微笑說:“可是我感受到您屋子裏的冷氣了。”他看着我依舊一副苦惱的表情極其認真的說:“我有胃癌。”我險些翻了個白眼,現在的作家為了拖稿真是什麽理由都拿的出來了,一個個的都在詛咒着自己也不怕哪一天真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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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實在是太抱歉了打擾到您休息了,可是我現在實在是需要您的稿子,所以請您受累去寫一下稿子我想您的打字速度應該不會慢,您和蘇然璟應該有過交流,她是個怎樣的人您是知道的,如果我帶不回稿子,我會被開除然後她會親自來找您的,我想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吧。”
他撇了撇嘴側過身子說了句:“進來吧。”我那時對蘇然璟充滿了感激沒錯不是對周崇光感到感激是對蘇然璟,因為我把她搬出來了他就讓我進去了,這麽就代表我可以拿到稿子了。對了,那個被開除的事情是我騙他的,我最多被抽走一半的工資,然後那些本來屬于我的工資,将跑進蘇然璟的口袋裏,想到這裏我寧願被開除。
我站在剛進門的地方然後不動了,滿地的衣服垃圾讓我該往哪裏走好呢?!他回頭看我一眼那眼神裏透露出來的話明明就是,你看這裏這麽亂你還是走吧。我彎下腰撿起一件衣服,不由的感嘆現在的作家真是賺錢的職業瞧瞧這衣服在專櫃的價格可是不便宜的,但是他卻扔在地上。
我繼續彎下腰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一樣又一樣的垃圾。我接下來并沒有替他打掃,我那麽做只是為了讓我自己可以在這個地方可以走路而已。我把垃圾扔進垃圾桶,把衣服放在電視機櫃旁。我看到他拿起桌子上的東西吃起來。
瞧瞧那些個東西沒病也要吃出胃病來的。他見到我盯着他,拿起一個桌子上的蘋果沖我揚了揚說:“要吃嗎?”我搖了搖頭坐在那個還算幹淨的沙發上,端坐着說:“您可以開始寫稿子了嗎?”
他顯然對我的話題很不感興趣極其的不感興趣,他說:“不要用敬語了太別扭了。”他咬了口之前給我看的蘋果嚼了好幾口咽下肚後又說“現在沒有心情寫稿子,我們打游戲吧,打游戲可以讓我有靈感。”
我可以選擇不打游戲打你嗎?
[2]
“你又來了。”我覺得我的嘴角上翹的弧度有點往下的趨勢,看着面前那個只穿了條內褲一臉沒有睡醒的崇光,我極其認真的說“快去把衣服給我穿好你穿成這樣站在這裏要是有人看到了會覺得你是個有裸體癖的人,還有現在是下午一點半,你昨晚又玩游戲了?”
他迷糊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往裏面走,我進門看到的依舊是一地的雜亂,我想我該習慣了,畢竟我一個月來一次來這裏催稿,雖然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裏。我和上次一樣只是把阻礙着我走路的地方的衣服和垃圾撿起來,把它們放到該放到的位置。
我等了好一會,他才慢悠悠的走出來低着頭看着坐在沙發上仔細研究沙發的我,極其認真的說:“我早飯還沒吃,沒有心情寫稿子。”我差點補充一句你現在吃的算是下午茶了我的好男孩。
我在思考要怎麽給他弄吃的,我這種人平時也就湊合湊合吃也不講究,當然報應就是有胃病不過總是在餓瘋的時候開始犯瞧瞧這病也挑人最無力的時候來湊熱鬧。說真的我現在關心的還是稿子,不過蘇然璟上次拿到稿子後高興的笑笑然後對我說,你以後就接下這擔子吧,記得要寵着這祖宗當然該硬的時候還是要硬起來。
我當時怎麽回答來着?我當時一臉乖巧的點了點頭一副家犬的模樣,現在想想還真是丢人,我這起碼是野狗吧,被一個名字極其不現實的女人馴養成寵物狗了。
“不要然你先走?等我寫好稿子我找你就好了。”
你找我?我擡頭看着他,他一沒我電話二想拖稿,我要是想走了指不定就找不到他的,當然這是個假設他應該不會甩下這公寓的以及公寓裏亂七八糟的這些東西的。我站起身微笑說:“我替你去買早飯,你現在可以構思一下或者再休息一下。”
沒辦法,蘇然璟讓我寵着他的。
等我拎着買的飯菜進到他的公寓的時候,他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看上去是睡着了,我說讓他好好休息他倒是不客氣就這麽睡了。我輕嘆一口氣,覺得自己倒黴的很接下這種擔子,真想辭職走人算了。
“你真回來了。”我扯了扯嘴角盡量讓我的微笑不那麽的僵硬,他揉了揉眼睛坐好然後拿過我買的飯菜打開開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評論,說這個好吃或者是這個太鹹了這一類的話,我瞥了他一眼說:“真不知道你是怎麽過的。”
“我就一個人過啊。”
他說這話的嘴裏還嚼着菜,我聽得卻實在是清楚,他說的是他一個人過,我覺得一個人這樣子很孤單沒人陪他歡笑沒人陪他難過沒人給他燒飯菜沒人給他收拾沒人陪他玩游戲,甚至沒人可以和他聊聊天。
人有一種感情叫做憐憫,憐憫別人的可憐別人的孤單別人的得不到那些人是因為自己站的太高了得到的太多了他們的憐憫會讓太多自尊高的人接受不了,還有一種人他們同樣也是憐憫別人同樣的他們因為和被憐憫的人有相同的遭遇所以會憐憫。
顯然我是後者。
“現在又想要做什麽?玩游戲?還是再睡一會?”
“睡一會,然後睡醒後你陪我玩游戲,再之後吃飯,然後休息一會再開始寫稿子。”我看着他揚起嘴角高興的規劃着一切。
“随你吧,只要記得我的稿子就可以了,蘇然璟那裏會催的。”
他只是太孤單了哪怕有一個人陪他聊聊天都好。
[3]
這個冬天已經到了最冷的時候。
我沖着雙手哈着氣,我覺得我這人太要面子了,所有才會在一個冷的不得了的日子裏穿着一件薄毛衣和一件不算太厚的毛呢外套跑去找崇光催稿。我想想現在這個時間他會在幹嘛,他的睡覺或許是剛睡醒,我這樣子過去肯定可以看見他睡眼朦胧的樣子。
我按了他的門鈴,意外的按了一下他就來開門了。更意外的是他沒有一副睡眼朦胧的樣子,反而很清醒的樣子。他就和我一樣穿了一件薄毛衣,可是他那張臉配着那還能露出鎖骨的我叫不出牌子的毛衣看上去真的給人一種很幹淨的感覺。
我一如往常的進了他的公寓。搖了搖頭說“你改了性子了?房間這麽幹淨?”他一邊關上房門一邊說“昨天M.E的編輯來找我催稿,她比你有誠意多了幫我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我微笑說“那麽你給她稿子了,我的稿子呢?”
他一臉無可奈何的看着我,我想,這個人是個表面人畜無害的內心卻絕對是相反的一個人。
“今天是聖誕節。”他對我說。
我挑眉,用這個來當借口麽這個小祖宗。他一臉認真的看着我,我覺得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了清了清嗓子說“那麽你要拖稿?”說真的我已經習慣了,反正我也老是讨不到稿子老是到很晚的時候他才慢吞吞的給我。
“不拖稿也可以。”他笑起來接着說,“你陪我過一下聖誕節吧,一個人過沒有意思。”
他在說完這些話後我想起了我前幾天看了一個來投稿的小女生的文稿,是一篇言情小說,裏面那個男主說了和崇光剛才說的後一句話一模一樣,我敢保證一字不差!想到這裏,其實我是有點少女情懷的所以對崇光這樣的人也有點所謂的情愫,可是,他日複一日的用不同的事情來拖稿,偶爾還耍我一下。
我的少女情懷終究變成了大媽腐朽心。
“答不答應?我覺得你答應的話你會賺到的,至少別人會對你投去羨慕的目光。”
我面癱着臉看着他一副我是認真的表情但是一看就是胡鬧的模樣,我嘆了口氣說:“十二點前給我稿子。”
他牽起嘴角點了點頭。其實,一個人過确實很無聊,看着別人開心的狂歡自己一個人走街上走着又冷又無趣甚至有點羨慕那些有人陪的人。我果然是看多了那些姑娘們的小說變得寂寞空虛了麽,我不能再看了。
“要不要吃冰淇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去冰箱那裏拿了一盒沖我揚了揚,他又說:“要不要?昨天那個M.E的編輯就是沒反應過來結果沒有吃的。”我抿了抿嘴角說了句“我要。”說完話我覺得自己有點不要命。
他挖了一勺直接塞進我嘴裏,我牙口不好被這冷的不得了的冰淇淋弄得一下子牙疼的厲害,他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樣子笑的極度沒心沒肺,我覺得他在耍我。
他笑的正高興,突然皺起眉赤着腳往廁所跑去看上去并不好受的樣子。我皺眉跟了上去,他進了廁所把門關上了顯然不想讓我知道他是怎麽了,我只能站在門口,直到過了好一會他才出來。
他沖我說:“我們出去吧,不是一起過聖誕節麽,有點餓了。”
我瞧了瞧他那雙眸子點了點頭,顯然的他不想我問他他怎麽了。我走了幾步說:“多穿點衣服,你看上去就像個病人一樣別真的病了。”實際上我想說的是,你就是個病人別再更加加重病了。
可是又想到他的事和我沒多大關系,我就是他的催稿編輯中的其中一個而已。
“我知道了。”
等我凍的不得了的和他回到公寓的時候,我對他說“我的稿子。”他沖我眨眨眼一副茫然的樣子:“什麽稿子?”
“說好十二點前給我的。”
“每天都有十二點啊。”
我是瘋了才答應他了吧。
[4]
今天蘇然璟找我去了她的辦公室,我覺得不會有好事發生的。我的預感一向很準所以我預感正确了。
蘇然璟坐在那裏嚴肅的告訴我說“你去趟醫院。”我表示很茫然,我去醫院做什麽?又沒到雜志社體檢的日子。她看到我那奇怪的神色接着說:“周崇光在醫院裏,已經開始住院了,你是他朋友就去看看吧。”
我當時咂咂嘴想,小祖宗你平時老是用這些理由來搪塞我現在怎麽還真的病了,弄得我都有點不太能相信,我問蘇然璟他得了什麽病。蘇然璟随手拿起一本雜志說:“你自己去醫院看他的時候去問他就好了。”
我站在病房外沒有進去,因為病房內有人有一個女人我想我不該打擾的,所以在門口站了好久我低聲抱怨為什麽沒有椅子,畢竟那時我穿着一雙高的不得了的高跟鞋,站久了腳又酸又疼。
那個女人出來的時候是紅着眼睛的,她也沒有發現那個靠在牆上的我就離開了。她走遠了我才拎着那買來的熱粥走進去。他穿着一身病號服臉色蒼白卻依舊笑着看着我,他看上去不真實,我覺得我有點說不出的難受。
我走過去坐下把買的熱粥放在他床邊的櫃子上,我說:“剛才磨蹭了一會才進來粥沒有之前那麽燙了,剛好有點溫餓了就吃吧。”他眨眼笑笑說:“你早來了吧,我之前有看到你開了一下門雖然林蕭沒有發現可是我看到了。你在外面應該待了很久了吧。”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病房裏安靜的不得了,他只是慢悠悠的開始喝起粥來,直到他把粥喝了快見底的時候我舔了舔嘴唇開口說:“你這是什麽病啊弄得這麽嚴重的樣子,瞧瞧你這張臉平時就白現在更加白了。”他看着我舔了舔勺子。
他淡淡的說:“只是胃癌。”
只是?!我攥着衣角我覺得我不太能理解作家的頭腦。他說的那麽輕描淡寫甚至還在微笑,我突然記起來聖誕節的時候他跑去廁所那一次,實際上是吐血了吧。他看見我那像死了人一樣的表情安慰我說“不是什麽大病。”
我沒有惱怒的沖他大吼也沒有哭出來,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認真的說“既然不是什麽大病就給我活下去,我還要找你要稿子。別在這個時候被你口中那所謂的不是什麽大病的病給弄死了。”
他揚起唇角點了點頭說“等我出去了我就一定給你稿子。”然後伸出手臂輕輕的抱住我說“別裝了要哭還是哭出來比較好,你的微笑太假了嘿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笑的太假了……吶你現在明明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還裝什麽,咱們認識有半年多了你哭出來我也不笑話你。”
我扯起嘴角說““等你出院了我就哭給你看,現在我哭太不值得了。”他顯然搞不清楚我的腦子的回路無奈的伸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可是他終究沒有從醫院裏走出來。
周崇光死在醫院的病床上。
[5]
天色陰沉沉的,沒有下雨卻悶得慌。
我站在教堂門口,我現在正在參加他的葬禮不對是已經結束了。那個叫林蕭的女人哭了哭的很傷心,她身邊有人安慰着她。我意外的從開始到結束都在那裏沒有哭沒有傷心。本來就是啊,有人離開了哭根本送不走他們,只會讓他們更加牽挂而已。
再說了,我一個人在那裏沒有人會安慰我。我只會像一個小醜一樣丢人。
兩天後,我收到一封信。
我意外的是崇光寄給我的,是在他死之前寄給我的,說讓我去他家裏拿些東西他把鑰匙也放在了那信封裏。
我打開房門,意外的幹淨的屋子。我當時吸了吸鼻子走進他的卧室從他的床頭櫃裏拿到了他說讓我拿走的稿子,然後又去了冰箱那裏拿了最後一盒冰淇淋,那也是他讓我帶走。最後,我替他鎖上房門離開,他第三樣讓我帶走的東西是他公寓的鑰匙。
我把辭職信遞和他留下的稿子給蘇然璟。她接過然後沖我笑笑說:“以外如果還想回來就回來,我給你開後門讓你回來後照舊坐這個位子。”我有點驚訝或許我以往把她想的太不堪了些,不過,換了一個視角看她到也确實是不同的。
她微笑說:“再見,有空來看看。”
我笑着答應然後離開了。
那一次我哭了一個人站在路邊哭着,不是嚎啕大哭只是簡簡單單的流着眼淚。街上的人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瘋子一樣。
我想那個老是讓我催稿的幹淨有些胡鬧的周崇光或許沒有死,他可能站在某個地方微笑着策劃給所有人的驚喜。
[-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