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府邸
“從朝歌而來。”哪吒回他。
倉曉本就醉酒, 如今又跌進寒潭之中,已是不太清醒。
哪吒将倉曉扶起來,問那老翁道:“不知老伯的家在何處, 可否借住一宿?”
老翁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也明白他為什麽想要借宿, 只收了釣魚的東西, 背在身上,道:“寒舍就在不遠處, 若是不嫌棄,大可留宿于此。”
“如此,多謝老伯。”哪吒道了謝,一把将倉曉抱起來,跟着那老伯而去。
不多時幾人到一處小院, 僅有兩三間茅屋,雖不大卻也十分整潔。
老伯将一間屋子的門鎖打開, 讓哪吒把人帶進去。
哪吒将倉曉放在榻上,才稍稍活動了手腕,見一旁的老伯仍站着,忙問道:“晚輩哪吒, 遠方山人氏, 不知這位老伯如何稱呼?”
老翁看着哪吒,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在下姜尚,字子牙,你随意叫就是了。”
“那, 就叫姜伯伯。”哪吒将身上的水擰了一擰, 問道,“敢問姜伯伯, 此地是何方了?”
姜尚看着他,道:“此地也沒什麽名字,在渭水邊兒上,你二人從朝歌來可是隔的有些遠。”
哪吒道:“此來也是意料之外,老伯是一個人住在此地麽?”
姜尚聞言,笑着嘆了聲氣,道:“往事不提也罷,不管從前如何,如今是一個人了,這屋子正好空着,你們住下就是,不必着急離開。”
“多謝老伯。”
姜尚言罷,提着東西出了屋。
倉曉昏昏沉沉睡過去,一直到第二日晨起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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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頭重如裹,身上粘膩的很,睜眼時是陌生的床榻和露着風的窗棂。
“龜丞相……”倉曉喚了一聲,正要起身,忽然發現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對。
“你醒了。”哪吒從屋外進來,手中端着些米粥。
倉曉看着他,問道:“此地是什麽地方?”
哪吒道:“渭水附近,你昨日吃醉了酒帶我來的。”
“我帶你來的?”倉曉聽見這話,有些頭痛。他揉着眉心,仔細回想着昨日的事,仿佛是在朝歌,然後就再不記得……好像妲己,是妲己敬了他酒。他看着哪吒,道:“我突然出來,帝辛可知道?”
哪吒道:“你放心,我禀告過他的,應該不會追究,你若是醒了咱們就回去。”
“回去……”回何處去,他可不能以敖丙的身份再繼續待在哪吒身邊。
哪吒看着他,低聲道:“你昨夜……”
“做了什麽?”能拉着哪吒走了這麽遠,想是醉的不輕,也不知有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
哪吒道:“也沒什麽,只不過說想回東海罷了。再之後啊就開始駕雲,靈力不穩便落在此處,還是這屋子的主人好心才收留了咱們,否則只能露宿荒野之地了。”
“再沒別的?”倉曉問他。
哪吒聞言不由的挑眉道:“你還想有什麽。”
“也沒有……”倉曉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袖上,又問他道,“我的衣裳是誰換的?”
哪吒道:“自然是我換的。”
“你?”
“有什麽問題麽,你的衣裳被水浸濕,我總不能叫你穿着濕衣裳睡一宿。”
“多謝。”倉曉嘴上這麽說,心下還是有些別扭。換衣裳這種事,還是自己來的好,眼下這齊齊整整的,哪吒換的可真是勤快。
哪吒笑了笑,将手中的米粥放在桌上道:“姜伯伯煮的粥,你吃些,昨日你就沒吃東西,今日總得用一些。”
“我,不用吃放的。”以他的修為,個把月不吃東西也是可以的。
哪吒聞言,假意嘆了聲起道:“知道您不食人間煙火,只是這粥是死的,心意卻是活的,你就當真要辜負?”
“我……”倉曉看着那粥,也沒再說什麽,只端過來,喝盡了才放下碗。
哪吒看他如此快的動作,不由念起他喝醉酒時的模樣,雖是不清醒,可比現在要好說話些。
倉曉聽他說着屋子的主人,問他道:“你方才說的姜伯伯在何處?”
哪吒坐在榻邊,道:“清水潭,你出了屋子能望見的。”
“好。”倉曉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正欲窗戶門,哪吒問他道:“你去何處?”
“道謝。”
倉曉言罷,就此出了房門。青色的衫子不是什麽好布料,卻也能看出來是件新衣裳,清風吹着衣袖,伴着點點細雨,到頗有幾分隐士的意味。
倉曉至清水潭時,姜尚正在釣魚。
一只長長的釣竿,一件蓑衣,伴着斜風細雨,與周圍的矮山互相映襯成一幅畫卷。
倉曉站在身側,拜了一拜道:“多謝老伯收留。”
姜尚聞言放下手中的釣竿,看着他道:“談不上一個謝字,便是旁人也會留你們的。”
“老伯說話,很是不同。”這人須發皆白,精神卻極好,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态。
姜尚道:“人人說話皆是不同的,小公子過獎了。”
“是老伯過謙了。”倉曉垂眸望着譚中的魚竿,只見清水中是一根筆直的魚鈎。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這普天之下用直鈎釣魚的也只有那麽一個,這人難道是姜子牙?倉曉看着姜尚,良久,才問道:“敢問老伯高齡?”
姜尚道:“年近八旬。”
這算是對上了,倉曉也不知自個兒是什麽樣的運氣,随随便便都能摔到姜子牙面前。
姜尚看着倉曉,問他道:“小公子可有事要與我說?”
倉曉笑道:“在下很羨慕前輩,雨天也有這垂釣的心思。”
姜尚道:“閑人一個罷了,又是一大把年紀,不做這個還能做什麽呢?”
他看着手中的魚竿,片刻後目光又落到遠處。
倉曉說完話回到茅屋時,已然是晌午。
哪吒做在榻上鼓搗矮桌上的龜甲,見有人進來才起了身,卻是倉曉與姜尚結伴而歸,就連姜尚的魚竿也是倉曉提回來的。
他看着姜尚空空如也的魚簍,問道:“姜伯伯這一上午,竟沒釣到一條魚麽?”
姜尚搖了搖頭,倉曉将魚竿豎在門後。
哪吒見二人皆不說話,只道:“其實釣不到也沒什麽,總有釣到的一天。”
願者上鈎,自然有會釣到魚的一天。
姜尚拿了些吃食來,皆都是些沒滋沒味的東西,哪吒也不嫌棄,照樣填飽肚子。
此地不宜久留,待午後,哪吒便欲與倉曉離開。
倉曉鐵了心不能以這身份在去朝歌,遂與他道:“東海還有要事,昨日飲酒已是耽擱,今日不能再去朝歌了。”
哪吒實在猜不透這麽個人的心思,千裏迢迢去鬼方國,就為了除妖,連名姓賞賜也不要,說出去誰又會相信呢。他看着倉曉,道:“是你駕雲帶我來的,若是不送我回去,叫我一個人走回朝歌麽。”
“這,那我送你回去。”倉曉言罷,擡手起了雲。
“這還差不多。”哪吒笑了笑,乖乖站在倉曉身側。
二人即刻往朝歌去,哪吒說不能只身回去,便一步也不肯多走,非要人送到驿館之外才肯下來。
李靖夫婦一行人正等在驿館外,見哪吒二人回來,便說有事相商。
倉曉告了辭,本打算就此離開,腕上卻不知何時被拴了紅绫。
“哪吒……”
哪吒也未理會,只對素知夫人道:“夫人,我這位朋友也想一同前往,可好?”
“自然好。”對素知夫人來說,哪吒能與他們多待一時半刻,不論帶回來什麽人都是許的。
李家在朝歌亦有府邸,雖不及陳塘關,卻也十分體面。
倉曉被拉來此處,也沒有再欣賞府中陳設的心思,他實在不明白哪吒為什麽要如此做。
大堂,待人都坐下,素知夫人才道:“朝歌之南有一座宅園大王賜予了哪吒,另有些瑣碎的東西也已然都送過去。待你閑下來,我們帶你去看。”
“賜宅?”
素知夫人道:“大王說到做到,既說了要封大将軍便要要賜府邸。如今算上這滿朝文武,此等殊榮你還是頭一個。”
“是麽。”殊榮與否哪吒到是不在意。畢竟這身在遠方,和身在朝歌,與他而言沒什麽差別。
素知夫人言罷,悄悄拉了李靖的袖子一把,李靖反應過來,才道:“此來,也希望幾位能在府中小住幾日,聞得遠方山的道法精妙,不知可否能領教一二。”
“這……”哪吒看了倉曉一眼,又思及掌燈人還不曾回來,便點了點頭。哪吒這一留,一同來的都走不了。
李靖即刻便去安排住處,素知夫人心中歡喜,又說了些瑣碎之事才離去。
三人既是在一處的,便被安排在了一間房,浮玉則另有一間房。
倉曉心中不滿這個安排,奈何理由又說不出口。如此,哪吒日日夜夜的跟在在一起,又怎麽能逃得掉。
入夜,倉曉盯着案上搖晃的燭火,良久,對哪吒道:“哪吒,我留在此地,沒什麽意義。”
哪吒聽這話,從軟塌上翻起身來,道:“那你回去又做什麽呢,鑽進東海的大貝殼裏?”
“混話。”倉曉道了一句。
哪吒不以為意,若倉曉知道這句混話就是他自己說的,不知會如何作想。他走進了幾步,坐在倉曉身前的桌子上,道:“敖丙,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為什麽總想着回去。這幽幽深海,難不成比得上人間?”
“不比。”
“這就對了。”哪吒将紅菱拉近了一些,倉曉的手跟着過去。他垂眸看了許久,道,“瞧你這手,一看就是沒曬過太陽,也不知是怎麽長高的。”
“你……”倉曉從前怎麽沒發現哪吒的話這樣多。
兩人正說着,楊戬推門進來,見二人這在燭光下一個拉着一個的場景,忙将門又阖住,掉了頭往院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
楊戬:我覺得自己有兩千瓦
倉曉:……回來,兩千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