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坦誠
承纓恰巧在此時進來,許是方才笑得太厲害,進來時還扶着腰。
倉曉挑眉,楊戬看向承纓的目光多了些許關切之意。
幾人各懷着心思,也不說話,待都入了坐,哪吒另拿了竹筷子,将菜夾進倉曉碗中道:“使者如何了?”
是在問靈力一事,倉曉點頭道:“無礙,你此次下山除妖,該是我來問你如何了。”
哪吒道:“除妖無異,倒是遇見了一個人。”
倉曉撥着碗中的菜,道:“既是在同一處相遇,想來也是除妖的修士。”
“差不多,只是這個人與修士不太一樣。”
“是麽?”
“嗯。”
兩人一言一語的說着,桌上的菜未少一點,承纓與楊戬靜靜坐着看戲。他二人話不多,卻仿似在一處千百年似的,按理哪吒盼了六年才把人從擇雲洞中盼出來,縱使不執手相看,淚雨闌珊,也該秉燭夜游,漫聊徹夜才是。
承纓看着幾人,咳了一聲道:“我方才想起來還有好些事情不曾記錄在冊,就不吃了。”
楊戬看了承纓一眼,正要動筷子,卻被承纓一把拉住了衣領,“你與我一起去,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嗯?”楊戬未反應過來,人已是被拉出了竹舍。
留下倉曉與哪吒兩人。
哪吒看着他,許久不曾言語,倉曉也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知坐了多久,哪吒啓唇道:“使者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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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倉曉心道哪裏是有事瞞着他,分明是事事都瞞着他。
哪吒緩緩道:“使者曾經教誨哪吒,與人相處,最要緊的是‘坦誠’二字,怎麽使者這樣教我,自己卻違了此道。”
倉曉垂眸看着手上的竹筷子,這話他确實是說過,只是事分輕重緩急,他與哪吒倘若一早坦誠相待,只怕也不會有機會坐下來和和氣氣的說話了。
哪吒看着他,道:“承纓先生說為人師必要修己身,哪吒從見到使者開始就知無不言,沒有半點隐瞞,使者如此實在叫人寒心。”
這話說的,好似倉曉有負于人一般,他略略蹙了眉頭,道:“這事上有些事,錯綜複雜,遠非這些大道理能解釋的清楚,我瞞着你是為了你好……”:
他至此處,指尖已落在輕紗之上,倘若哪吒今日就要個說法,他不會攔着,個中因果也希望他能理解。
哪吒聞言,只略略一笑,道:“使者一番苦心,我又如何能不理解,便是知道使者是東海三公主,哪吒也會一如既往敬您。”
“東海……”
三公主?倉曉的手略略滞了一滞,他看着哪吒道,“誰告訴你的?”
哪吒道:“是誰又有什麽關系,使者可是怪我。”
倉曉搖頭道:“不是,原是我不對,不該瞞着你。”
眼下可好了,一個謊去了,又得圓另一個。
不過也要多謝告知他此事之人,至少這東海三公主也不算太離譜,若說是什麽元始天尊座下的弟子,只怕更難為他。
哪吒放下碗,認認真真的看着他道:“使者以輕紗覆面,可有個緣由。”
倉曉道:“皮囊而已,本就是外物,混不如交心來的實在。”
“是,哪吒受教了。”他彎了嘴角,重新拾起碗筷。
倉曉這一頓食不知味,待用完了午膳,便打算回房去,哪吒是長大了些,心智也随着一起長,再不是從前那般他說什麽便是什麽的年紀。
哪吒與他一同出來,送至房門外才告了別。
倉曉進屋,一眼看見了端坐在銅鏡前的人。
“容天……”他将門鎖上,緩步走了過去。
容天回過身來,手上拿着的正是承纓送來的胭脂罐子,他将東西放在鼻息間略略嗅了一嗅,道:“你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喜好?”
“此物是旁人給的。”他好歹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自己置辦這些。
“是麽?”容天将東西放在桌上,道,“此物來自朝歌,我還以為你去過。”
倉曉看她又是冷着一張臉突然出現在眼前,遂問他道:“可是出了什麽事,又要你親自過來。”
容天道:“有事,朝歌有事,鬼方國有一邪祟作惡,國主向帝辛求助,派出的正是李靖夫婦。”
倉曉聞言,坐在一旁道:“李靖夫婦皆是武藝高強之人,鬼方國乃是小國,又有守護的神靈在,若想除妖,想來不是難事。”
“敗北。”容天淡淡道了兩個字。
“敗了?什麽樣的妖怪,他二人都降服不來。”
容天道:“人無恙,敗了也無妨,只是此事關系大商顏面,帝辛已下令廣納天下奇人異士前去鬼方國,鏟除邪祟之人可賜官職。”
“你來告訴我這個,不是為了官職吧。”
“自然不是。”容天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再去,也是李靖夫婦打頭,原也是沒什麽,只是無人敢去,哪吒與楊戬剿滅邪祟一事如今傳過去,只怕已經有人把眼睛放在遠方山了。”
“遠方距朝歌甚遠,又是兩個孩子悄悄下山的,怎會驚動朝歌?”
容天道:“帝辛是大商之王,手底下的人自然不少,你不在廟堂,這廟堂之中卻數雙眼睛盯着四海八荒的動靜,神仙之事他看不得,哪吒與楊戬可都是凡人。”
“這……”
他本以為遠方山偏僻,足夠躲卻這些眼睛,卻不想終究是藏不住。
容天也不再說話,只靜靜理着袖口。
倉曉思量了片刻,道:“既如此,不等帝辛下令到遠方山,我親自帶哪吒去朝歌,不為別的,就當去見素知夫人,助他二人一臂之力。”
“你想好了?”容天問他。
倉曉道:“想好了,此刻不去,待朝歌的人來,只怕到時候更難說。”
容天垂眸道:“大商氣數未盡,你此行也不算違背天意。”
“多謝使者前來提醒。”倉曉道了一句。
容天道:“我提醒你的還算少麽,你安安穩穩的莫要出錯就是,其餘的我也不能多說。”
“多謝……”倉曉對他,唯有謝字,這樣的一個人本能不聞不問高枕無憂,能幾次三番提點,已是叫人感激不盡。
容天聞言,擡眸看了他一眼,似是有話想說,卻還是忍了下來。她站起身來,道:“我就去了,那邪祟有些手段,你若見到,不要信她只字片語。”
“是。”倉曉起身,略略欠身拜過。
容天嘆了聲氣,穿透房門而去。
倉曉看着容天離去的方向略略出神,這個人仿佛與從前有些許不同,莫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難以言說。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