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開春,特戰選拔即将開啓。偵察營組織報名者進行封閉特訓,幾輪模拟比武下來,淩宴出人意料地擠進前五。
他是真的成長了。
短短一年半的時間,靠着一腔熱血的傾慕與難以想象的毅力,從一個靠外祖父關系入伍的小少爺,變為精英一連和特訓隊伍的佼佼者。就連營長都說,“小宴是咱們營最努力、進步最大的兵!”
葉朝看着淩宴,萬千柔情皆在眼底。
淩宴以前纏着他,撒嬌讨好,示弱賴皮。他除了單純的疼愛,不做它想。淩宴一次次将喜歡和愛挂在嘴邊,甚至帶着潤滑油來找他,坦率地求歡。他既無奈又心疼,将縱容、寬容、溫柔都給了淩宴,唯獨給不了淩宴最渴望的情愛。
但是在西南陰寒潮濕的寒冬過去後,單純的疼愛悄然變質,朝着無法把控的方向奔去。
就像在寒冷的土壤下一埋經年的種子,終于破土而出,第一次沐浴到春風與春光。
過去那個可愛黏人的淩宴,是葉朝放在心上疼的寶貝。如今這個為了追上他,而拼盡全力奔跑的淩宴,在無數個朝朝暮暮裏,已經在他眼裏烙出熠熠光輝。
那種感覺連葉朝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從來沒想過會愛上淩宴,可一旦愛上,又覺得順理成章。
淩宴當初比着心,說把心給他,而他的心,何嘗不是被淩宴占據?
一次互相幫忙壓腿時,淩宴壓完後跪坐在他腿邊,臉頰靠在他膝蓋上,乖巧地蹭了蹭,還低頭親了一下,揚起臉說:“葉朝,你還記得去年答應過我的事嗎?”
如果我通過了獵鷹的選拔,你就和我做`愛。
葉朝沒說話,落在淩宴身上的目光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深斂。
他從未真正答應過。
淩宴一點兒不洩氣,枕在他腿上休息,舒服地喘了口氣,小聲嘀咕道:“我還想加一項呢。”
“加什麽?”他溫聲問。
淩宴撐起身子,“你怎麽剛才不回答,現在又要回答?”
葉朝拍拍他的腦袋,“說吧,加什麽?”
“不,戴,套。”
“……”
葉朝明顯僵了一下,淩宴哈哈大笑,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腳,躍起撲在他背上,湊在他耳邊興奮地說:“葉朝,不戴套行嗎?”
“……你先下來。”
“不戴套,你射在我裏面。”
“下來。”
“葉朝!”
葉朝本可以輕而易舉将淩樹袋熊扔地上,此時卻下意識扶着他的腿,讓他更得力地纏在自己身上。
也是魔怔了。
淩宴緊緊圈着他的脖子,将賴皮進行到底,“葉朝,你答應吧,我可幹淨了,那裏從來沒人碰過,只給你碰!”
說完又覺出不對,紅着臉說:“就體檢時讓醫生摸過,但醫生帶着消毒手套呢。”
葉朝背着淩宴走了一會兒,淩宴胸口壓着他,心髒跳得那麽快,砰砰砰砰的聲響在他血液裏掀起陣陣鼓點。
對他來說,淩宴幹淨得就像一塵不染的天使。
嘆了口氣,随意答道:“這兒也沒套吧。”
背上的人忽然一僵,葉朝正想問“怎麽了”,淩宴就在他後頸上親了一口。
“……”又發瘋了?
“葉朝!”淩宴興奮得聲音發抖,“你這回是真答應我了!”
“?”可以這麽理解?
“不準反悔,真男人不縮,真漢子不戴套!”
“……”什麽鬼理論?
“哈哈哈哈哈哈!”淩宴雙腿緊緊夾着他的腰,嘴上卻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趕快呀!我要去加練了,今兒負重50公斤跑20公裏!”
葉朝将他放下來,一句“穩着點,別用力過頭”還沒說完,淩宴就已經沖出老遠。
葉朝雙手叉腰,有些脫力地站在原地,心裏是一陣軟軟的無可奈何。
淩宴好像總是讓他無可奈何。
但能怪誰呢?還不是只能怪他樂意寵着慣着。
3月,獵鷹選拔開始,兩人均順利通過初選,與偵察營的另外12名戰士一起,進入為期一個月的魔鬼集訓營。
葉朝有些擔心淩宴的身體,但淩宴卻揮了揮拳頭,眼神堅定,“葉朝,我一定可以挺過去!”
那年負責集訓營的獵鷹軍官姓洛,是一名可以用美豔來形容的少尉,非常年輕,看起來甚至比不少參加選拔的戰士都小,說話時唇角挂着笑,不見分毫嚴厲。
營裏一半戰士吃了第一印象的虧,瞧他軍銜低,看着面善,以為在他手下會比較好過。
淩宴最初也有類似的想法,但幸運的是,葉朝冷靜而強大,且始終陪在他身邊。
當時他說:“洛教官生得這麽好看,又年輕,肯定不會折磨咱們!”
葉朝說:“別小看他,獵鷹的集訓營之所以叫魔鬼集訓營,就是因為歷任教官都不簡單,歪招狠招盡出。你別以為他年輕就不會整咱們,獵鷹幹嘛不派一個校官來?不就是因為他雖是少尉,卻比那些校官還厲害,還會整人嗎?”
淩宴睜大眼,“哎,那日子苦了。”
葉朝笑着安撫,“沒事,盡力吧。”
過了一會兒又覺不對味,手肘在淩宴小臂上戳了戳,“你覺得洛教官好看啊?”
淩宴愣了一下,笑得特別燦爛,額頭輕輕撞在他額頭上,“葉朝,你剛才是不是在吃醋?”
“……”并沒有吃醋!
開營一周,抱着僥幸心理的戰士全部被淘汰。淩宴被折騰得每天就剩一口氣,成績一直在末尾徘徊,但很多自身條件和他差不多的士兵都沒堅持下來,他卻硬着頭皮,硬生生地扛,不留餘地地拼,堅持完成了所有體能項目。
只要葉朝還在前面,他就不可能停下腳步。
他要靠自己的腳步追上葉朝,而不是讓葉朝倒回來接他。
最終考核是長達一周的無補給生存訓練。此時,入營之初的375人僅剩下26人,而所有在規定時間內抵達目的地的戰士,都将戴上獵鷹臂章。
那一周将每個人逼到了極限,11人承受不住心理與生理的雙重考驗,中途為自己尚未開啓的特種兵生涯畫上休止符,只有15人扛到了最後。
當他們相互攙扶,步履維艱地抵達目的地時,無一例外摔倒在地,有人昏迷不醒,有人神智還在,身體卻無法動彈。
他們是獵鷹的新兵,即便倒下,唇角也挂着驕傲、自信的笑容。
淩宴醒來時,已經躺在部隊醫院的床上。
猛然坐起來,擡頭就看到端着雞湯進來的葉朝。葉朝穿着迷彩,右臂上挂着嶄新的獵鷹臂章。
旁邊那張放着“豆腐塊”的病床,明顯是葉朝睡過的。
淩宴眨了眨眼,低頭一看自己的病號服,突然慌張起來,左看右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翻找。
葉朝将碗放在床頭櫃上,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臂章。
臂章上是一只展翅高飛的雄鷹。
葉朝輕聲問:“找這個?”
淩宴接過臂章,眼眶突然紅了。
他為了葉朝才不要命地苦練,不顧一切地堅持,但真正得到這枚臂章時,心中的喜悅卻不單單因為葉朝。
他在為自己驕傲,為以血與汗拼來的特種兵身份驕傲!
至此,他不再是一名普通的軍人,而是獵鷹的特種兵!
一時間,熱血在身體中奔湧沸騰,眼淚湧出,落在手背上,灼人地燙。
他終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葉朝身邊!
他是與葉朝一樣優秀的軍人!
顧不得擦掉眼淚,他紅着一雙眼看葉朝,想讨要那個“承諾”,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
以前說得那麽起勁,是因為尚未通過選拔。如今自拟的條件已經達成,葉朝會說什麽?會答應嗎?如果不答應……
他終于膽怯了,輕輕咬着下唇,喉嚨一抽一抽,看起來委屈又忐忑。
而葉朝彎下`身子,将他摟入懷中,捧着他的臉,吻他的眼角,吻他落下的淚水,在他僵硬得一動不動時,把臂章戴在他手臂上,然後深深地看着他的雙眼,鄭重又溫和地說:“淩宴,我愛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淩宴深吸一口氣,啞然地看着葉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小心翼翼地乞求被占有,覺得能做一次愛就好了。
可是心上人給予他的,卻是比那個“承諾”深情千百倍的告白。
心潮呼嘯而至,席卷天地。
世間最美好的獎勵,不過是他愛的人,也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可能有朋友會問為什麽不詳寫魔鬼集訓營和軍營裏的各種艱苦訓練。這個問題我開文的時候考慮過,但最終決定詳寫感情,略寫訓練。一方面因為這文的主線是感情,另一方面文中特種部隊的設定出自獵鷹系列,本文側重點不同,不想再重複寫獵鷹的訓練。對特種作訓感興趣的朋友可去看我另外兩篇軍文,《子彈呼嘯而過的歲月》和《打戲》,描寫得很詳細,也(自認為)比較專業了。(←自己賣安利,有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