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算劫
喬橋指着不遠處的半山腰,說道“城北哥,那邊有個八角涼亭,我們過去坐着吧。”
“那地方不會有游客麽?”城北問。
“放心吧,那個涼亭是觀裏自用的。師父有時候還會去那裏休息呢。”喬橋說着便拉着城北飛跳了過去。
到了涼亭後,喬橋立馬蹦到石桌上,回身對城北說“城北哥,你快過來看,這個角度看市景特別美。”
“你小心別栽下來。”城北說着坐到長椅上,倆胳膊扒着欄杆,邊來回甩着亭外的野草邊又問道“喬喬,你師父為什麽要故意把我支開?”
“額。。。。也不能說故意支開。”喬橋說着又蹦下來,坐到他旁邊,說“我師父一般喜歡單獨聊。因為他擔心有其他人在場的話,當事人會有所顧及。”
“哦,可我真的很想聽一聽。”城北嘆了口氣,說“我想聽小魚兒說他的家庭和成長經歷。雖然是能感覺到他過的不如意,但到底因為什麽原因,怎麽個不如意,我卻一點兒都不知道。所以想幫忙都幫不了。而我又沒法直接去問他,就算問他他都不肯跟我說。”
“胡說。你怎麽沒幫他忙了?他的暈血症不就是吃了你的藥才治好的麽。哎,我說城北哥,有句話說出來你別不愛聽。”喬橋吸了吸鼻子,說“我知道你很喜歡他,想為他做很多事。但是。。。但是我還是想勸你量力而行。畢竟你倆身份懸殊,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喜歡男人,也不可能跟你好啊。你就看剛才,他看到你原形後第一反應不還是被吓着了麽。”
城北轉過身,仰躺着将頭擱在欄杆上,喃喃地說“我知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想幫他麽,其實不只是因為喜歡。很久以前我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過的很壓抑。尤其是看到身邊地親朋好友一個個投胎轉世,獲得新生,而我卻只能在那陰曹地府裏過一輩子地時候,我就非常難過,可又不能表現出來,所以那會兒每天最喜歡做的就是窩在家裏反複看小魚兒寄給他媽媽的信。看他分享很多開心的新奇的事兒,我才漸漸好起來,才想要努力積陰德,有朝一日能上來看看。所以可以說,是他帶我走出來的那段掙紮期。”
城北說着又嘆了口氣“在我的意識裏,小魚兒是一個活的很快樂又很知足的人。可是。。。當我上來真正跟他接觸之後,才發現事實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樣。他實際生活中過的很壓抑很孤單,就像我當年一樣。那你說我怎麽可能坐視不管。我也很想帶他走出來,不管以什麽樣的身份都可以,只要他能真正過得好就行。然而就算我有這些想法,但卻因為身份的限制,我甚至連幫他分憂解難的資格都沒有。你知道麽,在他眼裏,我只不過是個不谙世事的游魂,他有什麽事兒根本不會跟我說,大概是覺得說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吧。所以喬喬,若換作是你的話,你會甘心就那麽離開麽。”
喬橋聽後也跟着嘆了口氣,學着他姿勢仰躺在欄杆上後,問道“城北哥,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麽?”
“你問吧。”城北說。
“就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溫瑜不跟你說自己事兒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因為你的身份。”喬橋小心翼翼的說“或許說,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但更多的是因為,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也不願輕易把自己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
“你意思是說他不相信我,對麽?”城北偏過頭問。
喬橋抿着嘴,點了點頭說“我覺得不是單針對你,而是他誰都不相信。即便跟他關系再親密的人,他都會有所保留。城北哥,你真的不必自責幫不了他什麽忙。溫瑜這個人。。。城府很深,他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而他現在的生活,其實很大一方面,是跟他自己的性格有關。唉,我就這麽跟你說吧,如果溫瑜他自己不想改變的話,我們誰都沒辦法帶他走出來。”
“喬喬,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城北直起身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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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能看出什麽來啊,我修行尚淺,看出來的那點兒剛也已經跟你說了。”喬橋也直起了腰,看着城北說“城北哥,你聽我的好不好。溫瑜這個人真的不适合你,你能幫則幫,不能幫就。。。。。”
“就什麽?就眼睜睜的看着他都快爛在泥坑裏了,卻還騙別人說他過的很好麽!”城北說完噌地站了起來“喬喬,我做不到,你也別操心我了。好了不說了,回去吧。”說完轉身就要走掉。
喬橋一把抓住他,急切地問“那城北我問你,你能幫他到什麽地步。”
“當然是盡我最大可能。但無論最終能幫到什麽地步,我都不會一開始就坐視不管的。”城北說着松開他的手,徑直走出了涼亭。
“那若用你的精元也可以麽?!”喬橋在他身後大聲喊了出來,“若是要你魂飛魄散才能幫到他,你也願意麽?!”
城北一怔,随即停下腳步。他慢慢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沒有溫瑜,我可能早化成空氣了。”說到這裏,他忽然又想起昨天溫瑜因為他說了句魂飛魄散就緊張兮兮的樣子,于是又說“但我相信,就算我願意給,溫瑜也絕對也不會同意。”
喬橋跟在城北身後,一路沉默着回到後院時,溫瑜正拿着手機準備打電話。待看到城北無精打采的樣子後,他笑了笑說“怎麽了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這是出去跟人打架去了麽?”
“沒有,你完事了麽?完事了咱們回去吧。”城北恹恹地說。
“回去什麽啊,還沒給你算呢。”溫瑜收起手機,說“趕緊進來,老道長等着呢。”
“我不想算了。”城北耷拉着腦袋說“我想趕緊回去。”
“啧,怎麽回事啊你?不說好了要給你看看麽。”溫瑜說着越過他看向喬橋,接着問道“喬喬,你們出去這一趟發生什麽事兒了麽?”
喬橋撅了撅嘴,走上前對城北說“城北哥,對不起,我剛把話說重了。要不,你就當我放了個臭屁,行麽?”
城北敷衍地笑了一聲。
溫瑜搖了搖頭,随後拍着城北的肩膀說“我真服你倆了,就跟倆小學生似的。行了行了,人家都認錯了你就別鬧情緒了。趕緊跟我進來吧。”
城北跟着溫瑜走進屋裏後,老道長一眼便料到發生什麽事兒了,他摸着胡子笑着對喬橋,說“小喬喬,你去裏屋把我的葫蘆墜兒拿來。”
喬橋不情願的點了點頭,轉身走近了內室。
“來來來,小鬼佬到我這兒來。”老道長笑着招了招手。
城北沒動彈,溫瑜啧了一聲後拉着他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啊,道長。這小鬼佬脾氣有點沖,但他本性很好。您千萬別生氣。”溫瑜趕緊打圓場說。
“無妨無妨。”老道長笑眯眯地說“您想讓我幫他算什麽?”
“是這樣,他這次是第一次上來,且計劃旅游一年然後。。。”
“我不想旅游了。”城北突然插嘴道“我哪兒都不想去了。”
“嗨?我說你是吃錯藥了麽。”溫瑜瞪着眼睛看着他,說“你哪兒都不去,那你上來幹什麽啊。”
城北剛要開口,老道長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莫急莫急,想好了再說。說氣話容易傷了和氣。”
“無理取鬧。”溫瑜斜了他一眼後,轉回頭對老道長說“您幫我算算他接下來這一年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地,比如說會不會有什麽意外啊怎麽避開之類的。我主要是覺得他有點兒傻,別到時候把小命丢了都不知道。”
老道長笑了兩聲,随後點頭道“這個可不好說。但若他能牢記‘心無挂礙,意無所執’八個字便可安然度過這一年。但以防萬一,我還是送他一個保平安的小禮物吧。”
“真的麽?太謝謝您了!”溫瑜連忙感謝道。
老道長擡眼沖喬橋點了點頭,喬橋走上來,将一個細長盒子交給了他。
老道長邊打開盒子邊說“這個葫蘆吊墜,若他好生戴着,多少能消災免難。”
“是麽?這麽靈。”溫瑜拿出吊墜看了看,說“這紅繩挺細的,不會一拽就斷開吧。”
“放心吧,不會的。”老道長笑着說。
“那謝謝您了。”溫瑜道完謝後又騰出一只手在桌下掐了城北一把。城北驚地一個激靈,立刻跟着說道“謝謝高棠道長。”
老道長點了點頭,起身說“走吧,我送您二位出去。”
溫瑜走出院子後,回身輕輕一鞠躬說“高棠道長,今天真謝謝您了。我會牢記您的教導。以後有機會再來重慶,一定再來看您。”
“客氣客氣,看不看我這個糟老頭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過的如意就好。”老道長說道“最後我也送善人八個字,‘至性至善,大道天成’。還望牢記。”
“嗯,謝謝您,我記住了。老道長您先請回吧,我想再跟喬橋說兩句。”溫瑜說着碰了碰城北。
城北也立馬說道“謝謝您送我這個墜子。”
老道長笑了笑,随後伸手在他腦袋上一敲,城北便跟着恢複了正常模樣。他點點頭,剛要轉身離開,忽然又想起什麽來,便向城北問道“對了,小鬼佬我問你件事兒,你們地府有個判官,好像姓崔來着。。。。。具體叫什麽你知道麽?”
“您是說崔钰崔判官麽?”城北問道。
“啊對對對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哎,那小官脾氣最是爆。昨兒個跟他搓了幾局,只要一輸他就恨不得掀桌子。啧啧,這種性格不好不好,以後再不跟他玩了。”老道長說完沖他們一揮手,便轉身走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
該。。。準備回成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