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界

第8章 暈血

城北強裝鎮定地笑了笑，說“怎麽可能，我可是頭回上來世間。再說了，我要是早認識你的話，怎麽會淪落到偷吃蛋糕還被打的地步。你說對不？”

“嗯，有道理。”溫瑜點了點頭，又說“不過我還是有這種感覺，但具體什麽原因倒也說不上來。”

“說不上來就別想了，我以前真的不認識你。”城北把勺子遞給他說“小。。。溫。。。哎算了，你快喝吧，再不喝真涼了。”

溫瑜哦了一聲，乖乖地接過勺子後低頭喝起了粥。

城北暗自呼了口氣，又趁他不注意擡手拍了拍嘴巴，心想這家夥心思太細膩，以後說話可得注意點兒。

誰知他正拍着嘴呢，溫瑜忽然又擡起了頭。城北見狀趕緊改拍為摸，他邊摸着嘴巴邊若無其事的問“又怎麽了？”

“你。。。。。你幹嘛呢？”溫瑜探身看了看他的嘴唇說“燙着嘴巴了？”

“啊？。。。啊”城北含糊的應着，“你剛想說什麽？”

“哦，我就是想說，你要喜歡叫我小魚兒的話就這麽叫吧，”溫瑜說“每次小了個開頭再換溫瑜的，我聽着都費勁。”

“真的啊？你同意了？”城北開心地問。

“啊，我同意了。”溫瑜喝了口粥，又說“不過在外面還是要叫我全名啊。”

“沒問題”城北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看不起兩碗粥的份量，但當真下肚後溫瑜還是給喝撐了。城北收拾碗筷時，他索性下了床來回溜達着。

“你要沒事幹，就把額頭上的紗布換了吧。”城北看他無聊，擡手指了指桌上的小袋子說“藥水藥膏和備用紗布都在那裏面。”

“哦”溫瑜說着踱步到桌前，從袋子裏拿出了一紅一綠兩瓶小瓶子後，擡頭問城北“這玩意兒怎麽用啊，先用哪瓶？”

城北正埋頭收拾垃圾，聽到後頭也不擡的說“先用棉棒蘸着紅的擦一遍。然後再塗綠的，薄薄地塗一層別太厚了。全塗完後用紗布纏起來就行了。”

“啊？這麽麻煩。”溫瑜咧了咧嘴。

城北擡起頭看着他，無奈的笑了笑說“你要嫌麻煩的話就放那兒吧，一會兒我忙完後給你弄。”

“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個兒來吧。”溫瑜提着袋子，晃悠悠的走去了浴室。

結果剛進去沒一會兒，城北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各種動靜。

先是疼的呲牙咧嘴聲，而後咒罵聲，再接着是各種瓶瓶罐罐撞擊聲。城北笑着搖了搖頭，剛想起身去倒垃圾，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瓶子碎裂聲，接着浴室裏便安靜了下來。

城北聽裏面沒了聲響，于是伸頭問“小魚兒？你沒事兒吧。”

沒人回應。

城北連忙放下垃圾袋，起身跑去了浴室。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後，就看到溫瑜正低着頭，背對着他站在水池邊，手裏還拿着根棉棒。

城北疑惑的走上前一看，眼前出現的畫面讓他不由得啧了一聲。

紅藥瓶不知怎麽被溫瑜不慎從置物架上甩了下來，砸到了洗臉池裏。瓶身已碎，藥水噴灑地到處都是。洗臉池的池壁，面前的瓷磚，上方鏡子還有溫瑜的前襟。乍一看，活脫脫的像個殺人碎屍的現場。

城北擡頭看了溫瑜一眼。溫瑜閉着眼，眉頭緊皺，呼吸聲也越來越重，胸膛更是一起一伏地厲害。城北見狀，小心翼翼的問“小魚兒，你，沒事兒吧？”

溫瑜擡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城北不敢再說什麽。就當他想要打開水龍頭沖洗掉濺落的藥水時，卻見溫瑜忽然捂住嘴巴，接着轉身一步邁到馬桶前，俯身嘔吐了起來。

城北吓了一跳，愣了幾秒後趕緊跑上前，邊拍着他的後背邊焦急的問“小魚兒，你怎麽了啊。怎麽忽然開始吐了。是不是剛喝的粥不好。你。。。。你怎麽抖的這麽厲害。”

“扶我，”溫瑜抓緊城北的手後剛艱難的蹦出倆字，跟着又吐了起來。

城北也趕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胳膊環過他的背将他摟緊，說“沒事兒，我扶着你，你吐吧。”

吐了五分鐘左右後，溫瑜漸漸停了下來。城北見他臉色蒼白，眼神渙散，額頭不停地冒汗，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他身上。城北趕忙拿袖子給他擦了擦嘴巴，一臉心疼的說“小魚兒，你要不想再吐的話，我抱你去床上躺着，行麽？”

溫瑜輕輕的點了點頭。

城北打橫抱起他，快步來到床前。溫瑜一直皺着眉頭，似乎在強忍着難受勁。城北趕緊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平，又蓋好了被子。

“我躺一會兒，”溫瑜氣若游絲地說“冰箱裏。。。有冰糖，幫我弄點兒糖水。”

“哎哎，馬上。”城北連忙說。

溫瑜只覺這會兒天旋地轉，他費勁的擡起胳膊壓到額頭上。眨眼間，眼前地一切都漸漸恍惚了起來。朦胧中，溫瑜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三歲時的那一天。

“你想跟我玩麽？”馬路對面的小孩子晃了晃手裏的撥浪鼓，看着他問。

小溫瑜咬着手指，點了點頭。

“那就過來啊”小男孩沖他招了招手“快過來，過來我就給你玩。這玩意兒可好玩了。”

小溫瑜抿了抿嘴，顫顫巍巍的向前邁着步子。

“你快點兒，用跑的，不然我可就走了。”那小男孩邊倒步邊說“我走了你就玩不到咯。”

“別走、我。。要玩。”小溫瑜揮舞着胳膊，加快了步伐。此時他兩眼裏只有撥浪鼓，絲毫沒注意到街角拐來的汽車。

“小瑜！”忽然間小溫瑜聽到身後媽媽大聲叫了自己一聲，他還沒來得及回頭，随即便感覺身體被人狠狠推了出去，小溫瑜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

“吱。。。。。。。砰！”

刺耳的剎車摩擦聲伴随撞擊物體的聲響同時貫穿到了他耳朵裏。小溫瑜慌忙的回過頭，便看到媽媽倒在他身後。鮮紅的血液不斷從她嘴裏，鼻子裏，耳朵裏漾出，瞬間染紅了一地。

小溫瑜呆住了。只見媽媽看着他，似乎是笑了笑，随後視線一滑落，便再沒了神采。

人群呼啦一下圍了上來。淚眼朦胧中，小溫瑜又見剛才那男孩已不知何時站到了他面前。他低頭沖自己搖了搖撥浪鼓，又笑着說了句傻瓜後便轉回身，徑直穿過所有圍觀人群的身體，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城北端着糖水和毛巾走過來時，就見溫瑜皺着眉頭，表情痛苦的在嘟囔着什麽。于是趕緊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俯身輕輕搖了搖他，說“小魚兒，小魚兒？醒醒，醒醒了。”

“媽……媽!”溫瑜一下子醒了過來。他喘着粗氣，目光游離了半天後才終于對上了城北的眼睛。

城北坐到床邊，伸手拿過毛巾，邊給他擦汗邊問“你剛做噩夢了是麽？”

溫瑜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無力地說“我夢到了我媽。”

“你媽？”城北一愣。

“嗯。我媽去世了。車禍，當場死在我面前。”溫瑜說着閉上眼“她流了一地的血……所以從那之後我就變得暈血，甚至看不了所有跟血相似的東西。”

城北低下頭，懊惱的說“早知道就我來給你塗了。”

“城北”溫瑜忽然抓住他的手，睜開眼看着他說“我以前問過一些鬼魂說，所有非正常過世的人，下到你們那裏都是要先受苦。且只有經歷完所有折磨後才能轉世投胎，真的是這樣麽？”

“放……胡說，你聽他們亂講。”城北偏頭呸了一聲後，又回過頭來，拍着溫瑜的肩膀說“你放心，只要不是作惡多端的人，下去後都跟正常在世一樣，不會受苦也不會受折磨。只要好好的等轉世投胎而已。”

溫瑜聽後舒了一口氣，随後松開他的手，閉上眼喃喃地說“自從她去世後，我幾乎就沒夢到過他。甚至偶爾有幾次夢到，也都是她車禍時的場景。我經常在想，她是不是在下面受了很多苦，所以才不肯來夢裏找我。每次只要一想到這些，我就特別，特別難過。”他說着眼淚順着眼眶溢了出來。

城北見不得他難受，咬了咬嘴唇剛想告訴他事實。就忽覺右手心一熱，他趕緊攤開手掌，只見手心內多了四個紅字。

“違規警示”

城北趕緊握住手，再攤開時手心已經恢複正常了。雖不知是誰在提醒他，但他知道絕不能再多說什麽了。畢竟故意違規的話，內丹會因此受到很大影響。

溫瑜平靜下來後，又睜開了眼，看到城北攥着手心，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時，便擦了擦眼睛，拍着他的胳膊，說“放心吧，我沒事兒了。哎？你給我熬的糖水呢？”

“哦哦，這兒，這兒。”城北趕緊從床頭櫃上拿起杯子，送到他面前說“我端着，你直接喝吧。”

溫瑜點點頭，努力撐起上半身後就着他的手，大口喝了起來。

“慢點兒，再嗆着了”城北趕緊說。

溫瑜搖了搖頭，又埋頭喝了幾口後，推開杯子，艱難地說“我現在又渴又餓，感覺快不行了。”

“餓是肯定的啊。好不容易喝了兩碗粥，剛到胃裏呢又全出去了。”城北嘆了口氣，放下杯子後又對他說“小魚兒，你躺着歇會兒吧。我先去把浴室收拾了，完事後出去買袋米，回來給你熬粥喝。”

溫瑜看他要起身，趕緊伸手拉住他胳膊，說“哎哎哎，城北，咱能先商量個事兒麽。”

“你說”城北停了下來。

溫瑜沖他笑了笑，說“那個，你能順便買點青菜麽。我想喝點兒帶滋味的東西。那白粥真比水還難喝。”

城北無奈的撇撇嘴，說“知道了，你老實躺着吧。”

“得嘞”溫瑜順從的躺了下來。

城北看着他搖了搖頭，起身走去了浴室。

藥水已經幹透了，擦起來有些困難。城北拿着抹布，費力地把濺到的地方全都擦完後，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待确保沒有一點兒痕跡後才提着袋子走了出來。

溫瑜很快又睡了過去。這回他眉頭舒展且呼吸平穩。城北走過去，半跪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幫他換完藥後又重新包紮好了紗布。

待全部弄好後，他俯身打量着溫瑜睡熟的臉，小聲說“小魚兒對不起。有些事兒不是我想故意瞞着或者騙你。只是我……真不能說。但你放心，寧姨這些年過的很好。等明年回去後，我會一直陪着她，直到她轉世那一天。”

城北下樓跟酒店門童打聽了下最近的超市後，就火速跑了過去。第一次進大型超市，他還有些暈頭轉向。兜兜問問地買了一堆後，身上僅有的錢也已經全花完了。

提着兩兜食物走出超市時天色已暗，城北雖有些急但也不敢随便隐身。只能稍微運着氣，足下生風似的往公寓奔。誰知剛進酒店大門，就迎面撞上了上午才打過交道的那位正義的化身。

喬橋倚在門口，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懶洋洋的說“小帥哥，這是要起飛去哪兒啊。”

城北沒心思理會他的玩笑，于是問“你找我有事兒？”

喬橋挑了下眉，又點了點頭。

城北嘆了口氣，說“小喬兄弟，咱有事兒能不能明天再說。我家裏還有病人，我得趕着給他做飯去。”

“啧，我怎麽每次見你，你都這般說辭啊。”喬橋不滿的說“難道你自己的事兒就不重要了麽？”

“你是想說給我警告的事兒吧。”城北平靜的說。

喬橋一愣，随即問“哎？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這幅興師問罪的樣子，我再看不出來就奇怪了。”城北停頓了一下，又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搞到我的手符，但還是謝謝你提醒了我。只是很抱歉，我現在真沒法跟你說太久，我得先上去了。”說完側身越過他就要往裏走。

喬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城北納悶地轉過了頭。

“喂，小帥哥。人鬼殊途，你懂的吧。”喬橋意味深長的說。

城北抿了抿嘴，說“我知道。但……就算怎麽樣，我有內丹，也不會傷他半點兒陽氣。”

喬橋笑了笑，松開了他的胳膊說“那就祝你好運吧。”

“謝謝”城北說完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停下來回過頭問“對了小喬兄弟，你知道這地兒哪裏有當鋪麽。”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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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heart

7/10捉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