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界

第6章 約定

不知過了多久，溫瑜迷迷糊糊地醒了。他睜開眼，先是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發了半天呆，随後才意識到這不是在酒店裏。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消毒水地味道，溫瑜轉動着眼珠四下觀望了一番後，才确定他現在正躺在醫院的床上。

怎麽跑醫院來了？溫瑜心裏一陣納悶。他剛要直起身子，就看到城北提着水壺推門而入。

“哎？你醒啦！”城北看到他醒來後異常興奮，連忙放下水壺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一臉關切的看着他問“感覺怎麽樣，有稍微好點了麽。胃還疼麽，頭還疼麽，身上還覺得哪裏不舒服，你餓不餓，我給你倒點兒水喝？”

溫瑜淡淡的笑了笑，問道“你噼裏啪啦問這麽多，是想讓我先回答哪一句？”

城北難為情的笑了笑，說“哎，我就是看你醒過來太高興了。你先坐好了，我給你倒杯水喝。”

溫瑜點了點頭，随後慢慢坐起來靠到床頭，看着城北手腳利索的忙活兒。

忽然間他又想起什麽來，于是向前傾了傾身體，小聲問“你是怎麽送我來的。”

城北邊倒水邊說“當然是背你來的，不然還能怎麽樣。”

“不是這意思。”溫瑜趕緊補充說“我是想确認下，你當時不是隐身的吧。”

城北斜了他一眼，說“你腦袋沒磕壞吧，我要隐形的話還不把醫院的人都吓死。”

“也是”溫瑜釋然地笑了笑，随後擡手摸了摸額頭上的砂布後，又問“哎，那你是怎麽發現我暈倒的，你不是已經走了麽？”

“是走了。”城北點了點頭，把杯子遞給他後自己又坐了下來說“不過下了樓後才發現忘了換鞋，于是又返回去了。我在你家門外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最後沒辦法我就。。。就穿門進去了。誰知道進去後吓我一大跳，你就那麽直挺挺的趴在陽臺的地面上。而且不管我怎麽叫你晃你你都不應，我怕你再出什麽事兒，就趕緊背着你跳下樓，然後打了輛車來了醫院。”

“啊？！你背我從15層樓上跳下去的？”溫瑜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說“那……你那會隐身的？卧槽，你跳的時候附近有其他人麽？別給人看到了以為有人跳樓自殺，結果落地後卻什麽都沒有，這得把人吓出心髒病來吧。”

“沒有沒有，我把你也隐了。”城北撓了撓頭發說“那個…我那會兒實在太着急，你不知道你當時那樣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我就想着抓緊時間送你去醫院，所以就把你塞到我衣服裏了。你別介意啊，我那會剛洗過澡你是知道的。”

溫瑜撲哧笑了一聲，随後輕輕點了點頭，說“我不介意，謝謝你啊城北。”

“沒事兒”城北沖他一笑，指了指他手裏的杯子，說“你趕緊喝點兒水吧，醫生囑咐說你是急什麽胃炎，還說你脫水嚴重。讓你醒來後就多喝水。”

溫瑜嗯了一聲，剛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就見一女護士走了進來。

那護士看到他醒來後，倒沒有先問他的情況，反而低頭笑着對城北說“喲，我說你怎麽不跑來跑去地換水了。原來是你弟弟醒了啊。”

“你弟弟？”溫瑜斜眼看向城北。

城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于是起身拿起身旁的水壺說“那個…水又涼了，我再去換點熱水。”

小護士看他匆忙跑出病房後，笑盈盈的轉向溫瑜問“你這哥哥真挺有意思的。哎，他是不是從小到大沒生過病，也沒來過醫院啊。昨晚我們問他什麽他都不懂，就連挂號交費都不會，還是我現手把手教的。”

“啊。。。是啊。他從小身體就很好，幾乎沒怎麽生過病。謝謝你啊，給你們添麻煩了。”溫瑜含含糊糊的說。

“沒什麽，就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你哥哥真會照顧人。剛那水壺裏的水，每隔十分鐘他就去換一次，說生怕你醒過來後喝不上熱的。”小護士邊給他撥着點滴邊說“不過給你提個醒，我覺得你哥哥看上去可不像身體很好的，那臉上都沒什麽氣色，估計有些貧血，你最好抽空帶他去檢查一下。”

“哎好的，謝謝你啊”溫瑜應了一聲。心說他哪是貧血，他壓根就沒這玩意兒。想到這兒他又笑了笑，低頭看了眼杯子裏的水後，便仰頭一口喝光了。

城北在水房磨蹭了半天才回來，小護士早已經走了。溫瑜正坐在床上單手發着微信，看到他進來後，就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指了指椅子，說“坐這兒，我有事兒問你。”

城北以為要挨批，于是抿了抿嘴，慢吞吞地放下水壺後坐了過去。

溫瑜坐直了身體看着他，正兒八經地問“城北，你這次上來打算待多久，有什麽計劃？”

“嗯？”城北有點愣，他沒想到溫瑜開口問的是這事兒。城北轉着眼珠想了想後說“待一年，明年中元節回去。具體沒什麽計劃，就到處玩玩看看。”

“哦，這樣啊。”溫瑜點了點頭說“那就好。我還怕你要有什麽事兒的話別被我給耽誤了。”

“不會不會”城北趕緊說“你可別這麽說，本來就是我闖的禍。要不是我偷吃蛋糕，你女朋友不會跟你鬧分手，你也不會喝酒喝到進了醫院。總之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我。我想想都快後悔死了。”

溫瑜笑了笑說“行了。你本來就沒活着。而且我不是也說過了麽，那件事就算過去了。再說那女孩……并不是我女朋友。”

“啊？不是你女朋友？”城北一吃驚，脫口而出“可你以前不是說過有女朋友的麽”

溫瑜一愣，随後笑道“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有女朋友啊，我一直都單身。再說了，我以前又不認識你，是你記錯人了吧。”

城北啊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吐露了嘴，連忙打圓場說“啊對對，我記錯了。不好意思。”

“沒事兒。總之你就不用再在意那件事了。”溫瑜平靜的說“剛才我問了下護士，她說我沒什麽事兒了，周末在家靜養兩天就好。其實本來我就有胃病，以前也總犯，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用跟在我這兒呆着了。一年的話，時間說長也不長，中國那麽大，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你還是盡早安排你自己的事兒去吧。”

城北低着頭沉默了良久，随後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溫瑜，我能跟你商量個事兒麽。”

溫瑜一挑眉，說“你先說什麽事兒。”

城北抿了抿嘴，問“你能收留我幾天麽？”

“啊？”溫瑜瞪大了眼。

城北看着他，又問“你還記得我說過我在等錢包送上來麽？”

溫瑜眼珠一轉，點了點頭。

“我聽說還得一個多星期。所以這期間我除了等，什麽都做不了。”城北吸了吸鼻子，用一種近乎哀求地語氣說“所以……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幾天。我知道這麽說很過分，但是小……溫瑜，我人生地不熟的，認識的人就只有你。所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保證絕不耽誤你正常工作生活，行麽？”

溫瑜直勾勾的看着他沒說話。

城北低下頭，默默的等着他回應。

半晌後，溫瑜似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随後說道“哎…我真是每次來重慶，都得遇到點兒事。行吧，我同意了。不過提前告訴你啊，我這可是來出差的，而且下周末就得回去了。你要是在那之前領還不回錢包的話，我可不會管你了。”

城北一聽他答應了，哪還聽得進去後面的話，他點頭如搗蒜般地說“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定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溫瑜，謝謝你。以後要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得得得”溫瑜趕緊擺手說“我可沒那麽大號召力。我不過看你沒錢又沒……哎？不對啊，你既然沒錢，那我這打吊瓶的錢哪來的啊。”

“哦，那個啊”城北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當然自有辦法了。”

溫瑜原本很好奇他要說什麽，為此還專門低下身拿腦袋湊了過去。結果卻只聽到了這麽一句，他有種被調戲了地感覺，不由得怒道：“姓城的，你他媽耍猴呢。”

“不要說髒話。”城北皺眉說

“滾雞/巴蛋吧”溫瑜一揮手，不屑地說“愛說不說，至于麽，神神秘秘的。”

“嘿嘿，我不想逗你玩玩麽，還真是不可愛。”城北說着從書包裏掏出一個錢包，遞給他說“吶、你的錢包。人家讓我交錢的時候，我說我出門太着急了沒帶夠，問他們可不可以回家取，他們同意後，我才趕緊回你家拿的。”

溫瑜拿着錢包，颠了颠說“嗬，這些醫生護士心可真夠大的，就不怕你把我撂這兒不管了？”

城北聽後，笑着說“人答應挺痛快的，大概是覺得我很實在吧。”

“哎呦呦，快收收吧，這屋子都要裝不下你那張臉了。”溫瑜說着把錢包塞到了枕頭下。

“哎？你也習慣把錢包塞枕頭下面啊。”城北指着枕頭說“我勸你還是拿出來吧，我先前就是因為習慣塞到枕頭下，才走的時候忘了拿的。”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溫瑜斜了他一眼後，又擡頭看着吊瓶，說“哎，這也沒剩多少了，幫我叫護士來起針吧。”

護士來拔針時，城北托着下巴，伸長了腦袋仔細觀摩着。

“覺得好玩麽？”小護士笑着問。

城北沖她點了點頭，笑着說“嗯，我也想打吊針玩玩。”

“瞎說什麽呢”小護士邊收拾吊線邊說“人都是生病了難受了才不得不打吊針，你健健康康的跟着湊什麽熱鬧啊。行了，沒什麽事的話你們就可以走了。記得看好你弟弟，讓他周末這兩天多在家休息。還有頭上的傷千萬不要沾水，紗布也勤換着點兒。另外飲食上也要多注意，多喝點兒白粥，而且要忌了一切煙酒。”

“沒問題，謝謝你”城北目送小護士離開後，拿起書包，轉身笑着對溫瑜說“好弟弟，趕緊起來穿好鞋，咱們回去了。”

“你他……你便宜占上瘾了是吧”溫瑜沒好氣地說“再得瑟一次，你就給我滾回樹上待着去。”

打車回到酒店公寓時已是傍晚時分，溫瑜進了屋後直接躺到了床上，翻了個身有氣無力地說“城北，我有點頭暈，先睡一會，你吃飯看電視玩電腦幹什麽都行，就別管我了。”

“哎，沒問題”城北說“你睡吧，我熬點兒粥，等你起來後吃點兒。”

溫瑜含糊的應了一聲後便睡了過去。

城北輕手輕腳地打開冰箱，發現裏面除了方便面和礦泉水就沒任何東西了。他擡頭往案臺上一看，上面也只是亂七八糟地堆放着幾包餅幹。城北搖了搖頭，關上冰箱門後起身朝溫瑜走了過來。

溫瑜已經睡熟了，呼吸均勻而平緩。

城北蹲下身來，一邊端詳着他，一邊小聲地自言自語道“你在信上說你有女朋友，但其實你一直單身。你說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但其實你有胃病，而且還經常會犯。你還說你整天吃的好喝的好，但其實連飯都不會做，就吃些沒營養的東西。哎……你說你到底過的什麽樣的日子。”

城北說着，伸出食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臉龐。溫瑜沒有反應，他單膝跪地，傾身将臉貼近他的臉後，又擡手撫上他的頭發，喃喃地說“小魚兒，看你這樣活着我忽然哪兒都不想去了。所以……在你找到下一個喜歡的人之前，就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周一更新！

7/9 捉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