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界

第4章 挨揍

城北萬萬沒想到，他與溫瑜的第一面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在此之前，他曾幻想過無數可能的場景。

比如在人流穿梭的大街上跟他問個路

又或者是在上下樓梯時跟他打個招呼

但無論在哪裏做什麽，都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偷吃東西被抓了現行不說，還又被甩了兩耳光。

城北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這一刻他恨不得直接隐形算了。可又想若這樣做的話，會不會吓到。。。。

等等，隐形？！

城北猛然醒悟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不正隐形呢麽。

那溫瑜又怎麽會看到他？

城北大吃一驚，随即擡起頭，對上溫瑜那雙憤怒地眼神後，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問“你。。。。能看到我？”

溫瑜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他從小到大見多了鬼佬們借隐形而做的些偷雞摸狗地勾當。所以在他眼裏所有鬼怪都一樣，沒有一個好東西。但過去他只是排斥鄙夷，且不屑與他們打交道。沒想到今天居然有死鬼不長眼，跑這兒來砸他場子了！

溫瑜冷笑一聲，飛起一腳踹到了城北身上，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城北失去重心，直接被踹翻在地。這下他是真真實實的相信溫瑜有陰陽眼了。城北咧着嘴暗暗叫苦不疊，心說這麽重要的情報寧姨怎麽沒早告訴他呢。

正當溫瑜準備再補一腳時，就聽身後高雅琴驚恐地喊了一聲

“溫瑜！”

這一嗓子，讓溫瑜一下子回過了神。

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麽。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溫瑜一眼看到那只偷吃蛋糕地鬼佬和已被糟蹋地沒了正型地蛋糕塔後，登時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直接撕了那鬼。然而他卻忘記了其實別人根本不會看到，他們最多也只能發現蛋糕缺了一角而已。那麽他剛一系列奇怪的舉動，則是像極了忽然發作的精神病。

溫瑜慌了。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因為這些鬼佬，被多少人誤認為有精神病。而每次他拼命解釋說能看到鬼時，卻更讓人覺得他精神不正常。後來溫瑜心知沒人會相信後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讓別人發現。然而眼下這一幕卻完全曝光在高雅琴眼裏，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她相信自己了。

溫瑜屏氣斂息，慢慢地朝她走了過去。

“雅琴，我。。。。”溫瑜煩躁的撓了撓頭發說“對不起我剛才吓着你了。你相信我，我這人沒有問題，我剛才那麽做是因為。。因為我能。。。”

“別說了”高雅琴開口制止了他，看着他地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溫瑜慌不擇地想要拉住她的手。然而才剛碰上她的皮膚，就被高雅琴像躲瘟疫般的甩開了。

“別碰我！”她語氣激動的喊道。

溫瑜的手一顫，就那麽停在了半空中。

高雅琴不由分說把玫瑰花往溫瑜懷裏一塞，一步步後退着說“溫瑜，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說完轉身離開了餐廳。

溫瑜抱着玫瑰花，呆呆地愣在原地。

一時間，整個餐廳安靜地像沒有人存在。

餐廳經理在智商情商雙雙掉線20分鐘後，終于撿回了他職業經理人的操守。他揮手暗示所有員工退下後，壯了壯膽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對溫瑜說“溫先生，您看現在。。。。”

“李經理”溫瑜忽然開了口。

“哎哎，您說”李經理趕緊應着。

溫瑜轉頭對他說“按照我原本的預定，今晚十二點之前，這裏的使用權都歸我是吧。”

李經理連忙點了點頭。

“那好”溫瑜把玫瑰花往地上一扔，單手解開領帶放進口袋裏，而後脫掉西服外套往餐臺上一擱，邊挽着襯衣袖子邊對他說“我要在這兒再呆一會兒。但不用備餐了，你幫我關上門吧。”

李經理看他這又解扣子又撸袖子，似是要砸店的氣勢。心裏怕得很又不敢激怒他，只能略為難地笑了笑說“額。。溫先生，您看要不這樣，目前已産生的費用我給您打個折，今晚的預訂就算取消，您。。。。”

“為什麽要取消？”溫瑜斜眼看着他。

李經理尴尬的笑了笑。

溫瑜想了想又說“李經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破壞你們這裏地任何設施。我只想自己呆一會兒而已。”

李經理掂量了一下後，對溫瑜輕輕鞠了一躬說“好的，溫先生，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待李經理關門退出去後，溫瑜活動了下牙關節，轉身走到備餐臺前，一把拽住城北的領子将他從地上拖了起來，緊跟着揮出一拳狠狠地砸到了他臉上，城北順勢撲到了桌子臺面上。

溫瑜沒等他起身，便上前一把拽着他的頭發揚起他的臉，随後又直直地扣進了三層蛋糕塔裏。

“你不是想吃蛋糕麽，”溫瑜說着又在摁着城北後腦勺的手上加了力，“我就讓你一次性吃個夠！”

城北拼命反抗着，嘴裏不時發出嗚嗚地聲音。溫瑜氣瘋了，索性把整個上半身壓到了他身上。

結果沒一會兒，他忽然感覺身下的肩膀劇烈顫抖了起來，伴随着嗚嘤嘤的哭聲。

溫瑜一愣，手上力度跟着一松，結果下一秒就被城北拽着手腕掀翻在地。

這一摔着實摔得不輕。溫瑜覺得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疼。他心知剛是上了這鬼的當，氣急敗壞想要地掙紮着起來時，卻見眼前這滿臉翻糖的瞎鬼自己絆了自己一腳，随即直直地朝他壓了過來，溫瑜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想象中被人砸到身上的痛感并沒有傳來，溫瑜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卻見城北整個身體像做平板支撐似的罩在了他上方，兩胳膊肘撐在他臉兩側努力保持着平穩，泛着香甜蛋糕味兒的大腦袋輕輕的抵在他胸前。

溫瑜自小到大沒跟人有過這麽近的距離，更別提鬼了。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随後擡手拍了城北一下，怒道“滾開。”

城北沒動彈。

溫瑜皺了皺眉，剛想要擡手推開他，卻被城北一把握住了手腕說“小魚兒別動。”

溫瑜一怔，疑惑地問“你剛叫我什麽？”

城北沒說話，他側過腦袋，将整個耳朵貼到溫瑜胸前，随後閉上眼說“你別動。我聽聽你的心跳，就一會兒。”

“你他媽自己沒……”溫瑜忽然想起來他的身份，于是吸了吸鼻子沒再說下去。

“好神奇啊”城北說着伸出食指，随着溫瑜心跳的節奏輕輕地敲擊着地面。

溫瑜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剛還恨不得手撕了這搞砸了他約會的鬼佬，可這會兒又居然乖乖躺在地上，任憑他趴他胸前聽起了心跳？

真他媽中邪了，溫瑜擡手擰了擰眉頭。

過了沒多久，城北終于滿足的坐起身來。誰知這一坐，竟一下坐到了他某個不可說的地方。

溫瑜悶哼了一聲，随後擡起上半身對着城北吼道“卧槽你瞎他媽往哪兒坐啊！”

城北正忙着抹掉臉上風幹掉的翻糖，聽到這話後立刻低頭看了眼，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向後挪了挪，坐到了他大腿上。

“你他媽……”溫瑜無奈地搖了搖頭，指着身邊的空地說“你能先從我身上下去，再繼續摳你那張鬼臉麽。”

“我什麽都看不見了。”城北文不對題地來了一句

“活該！”溫瑜罵了句後，又見他眼上确實糊了厚厚一層糖霜，倆手還不停的亂摳着。

溫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氣消了些還是又搭錯了哪根筋。他坐直了身子，拍開城北的手，一邊幫他揭着翻糖一邊抱怨說“你怎麽搞的啊，眼睛都能糊成這個熊樣。”

“怎麽搞的？你被人摁到蛋糕裏試試就知道了。”城北沒好氣地回了一嘴。

“哼，你還好意思說。敢情你們鬼佬的臉皮都是水泥糊的麽。”溫瑜說着報複似的使勁扯掉了一塊翻糖。

城北疼的倒吸了口涼氣。

溫瑜幸災樂禍的笑了聲，再往城北臉上一看，風幹的糖霜跟502似的黏在他臉上，幹扯是沒戲了，于是又說“你老老實實別動，我去拿濕巾給你擦擦。”

“謝謝”城北小聲說。

溫瑜沒搭理她，起身走到備餐臺取了濕巾盒後又坐了回來，一口氣扯出好幾張疊到一起，剛準備直起腰給他擦臉，就見城北很自覺地把臉靠了起來。

溫瑜看他這幅乖巧樣，就氣不打一出來。他邊給城北擦着臉邊說“我他媽真腦子進水了。揍完人。。。不對，揍完鬼還他媽又得負責善後。”

“不要說髒話。”城北提醒他。

“滾，輪不到你來教育我。”溫瑜沒好氣地說。

城北索性閉嘴不言語了。

過了一會兒，溫瑜問他“哎對了，你叫什麽？”

“城北，城牆的城，北邊的北。”城北老實回答。

“城北？”溫瑜笑了笑說“你爸媽取名夠應付的啊。”

“我娘說我是跟豐都北城出生的。所以就取了這名字。”城北好生解釋着。

“什麽鬼邏輯。”溫瑜搖了搖頭，随後想到剛城北對他的稱呼，就又問“哎，你剛叫我什麽，小魚兒？”

“啊？”城北一愣，艱難地睜開眼看着他，問“我。。。我叫你小魚兒了？”

“啊，這麽肉麻的稱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溫瑜面無表情地說。

“額。。。那個，是我剛随便想的。”城北吞吞吐吐的說。

“喲，真夠新鮮的啊。”溫瑜斜了他一眼說“挨了頓揍還有心情給揍你的人取昵稱呢，合着你這小鬼佬還是個抖m啊。”

“不要叫鬼佬，我有名字的。”城北皺着眉頭說。

溫瑜鄙夷地戚了一聲。

一整盒濕紙巾快被用完時，溫瑜才終于算是把城北的臉上擦幹淨了。他退後幾步，仔細審視了下說“哎？我才發現一件事哎。”

“什麽？”城北看着他問。

“你長得還挺秀氣的，乍看跟個姑娘似的。就是氣色不太好。”溫瑜笑着指了指他的眼睛說“你的眼睛很好看，很明亮。”

城北眨了眨眼睛，剛要謝謝他，就聽肚子咕咕地響了起來。

溫瑜一愣，指着他的肚子問“你肚子裏發出來的？”

城北捂着肚子沖他點了點頭。

“你剛不是吃過蛋糕了麽？”溫瑜納悶地問。

“就吃了幾口而已，而且剛才那麽一頓折騰早就消化了。”城北哀怨地看着他說“我本來就餓了三天了。”

“得了吧！”溫瑜一揮手說“你們鬼。。。你們做鬼的什麽德性我知道。就你們還能餓着自己，我看分明就是閑的嘴饞！”

“你這人！”城北氣的站起來，指着溫瑜說“你給我等着。”

說完他縱身一躍回到樹上，取了書包後又接着跳了下來。

那麽高的樹，一上一下前後不到十秒，溫瑜已經看傻了。

城北徑直走到他面前，從書包裏翻出一張紙來遞給他說“你看看這個。”

溫瑜楞楞地看了他幾秒後才接過來紙來，打開一看是張聯絡單和200元的補貼收據。

“我上來的時候太匆忙了忘了帶錢包。城隍廟的通信使說會幫我送上來，但起碼還得等一個多星期。”城北說着掏出口袋裏的一百多元錢塞到溫瑜手上“我現在手頭上就這一百多補貼。我是擔心不夠用不敢買吃的，所以才生生餓了三天。剛實在是忍不住了才下來偷吃了幾口你的蛋糕。。。我知道這都不是理由，但我真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要是帶着錢的話，絕對不會偷吃任何人的東西。”

溫瑜擡頭看了他一眼後，抿了抿嘴把錢和單子還給他，說“行了行了我知道誤會你了。那什麽，你要還餓的話，那蛋糕。。。”

城北一聽急忙擺手說“不吃不吃不吃，我這輩子都不想吃蛋糕了。”

溫瑜笑了一聲，又問道“那你想吃什麽。”

城北擡手摸了摸自己幹硬的頭發說“我暫時不想吃東西，我想先洗洗頭發。粘糊糊的難受死了。”

溫瑜斜了他一眼說“臭美什麽啊，又沒女人能看得到你。”

“可是有女鬼能看到啊。”城北拽了根劉海擡眼看着說。

“行了行了，那你找地方去洗吧。我也要走了，這一晚上真夠折騰的。”溫瑜說完轉身走向門口去拿西服外套。

“小。。。。溫瑜。”城北在背後叫住他。

溫瑜回過身來，問道“你又什麽事兒啊。”

城北想了想，說“我可以去你那裏洗個澡麽。”

“不可以。”溫瑜幹脆的拒絕後，邊穿外套邊說“你現了形随便找個洗浴中心去洗洗不就得了。”

“可是我沒有錢。”城北難為情地說。

“那你這幾天是怎麽洗澡的？”溫瑜問。

城北指着身後漆黑地山林說“這不遠處有一處泉眼。我白天都是在那洗，但是現在晚上的泉水實在太涼，我不敢洗z”

“喲，鬼還怕涼啊。”溫瑜沒好氣的說。

“當然了。我們正兒八經走程序上來的鬼都有內丹，除了沒呼吸和心跳外，其他跟你們人類是一樣的。”城北不服氣的說。

溫瑜戚了一聲後，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實話城北現在真是狼狽極了，頭發亂七八糟地糊在頭上不說，襯衣褲子上都粘着蛋糕，左腳的鞋面上還有一個清晰地腳印。

溫瑜徹底心軟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寬容一只惹事鬼。但奇怪的是，只要一對上那雙眼睛，他就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溫瑜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那你跟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隔天更新。

為啥我的文裏，小攻都得挨頓揍呢。

嘻嘻。

7/9 捉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