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斯密茨的表情頓時就不那麽好看了。“這是要我不得不信嗎?”
而維拉斯正不可避免地為這種速度震驚。說實話,就算他之前和西維奧正面交鋒過,白獅也從未顯出對他的攻擊意圖。今天頭一次看見,它竟然還擋在身前,這讓他心情複雜起來。“判斷在你。”
如果說斯密茨之前還在懷疑試探的話,現在這種不事宣揚的口吻卻讓他有點信了。因為維拉斯料得沒錯,展廳裏确實被布下了精神屏蔽器;在這種情況下,西維奧的精神向導還能找對地方,有一種可能就被無限放大——
“精神定位。”
維拉斯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他被困在這裏,所有精神聯系都被強行切斷,包括和西維奧的精神連接。而如果他沒料錯,這對信息素相容範圍極度狹窄的西維奧來說實在太過明顯——只要不瞎,誰會注意不到夜裏燈光熄滅呢?
斯密茨一直斜斜往上的嘴角終于放平了。“我發現我忽略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他死死盯着那頭蓄勢待發的白獅,語氣冷下去,“總統先生的信息素相容範圍是‘狹窄’,而不是‘沒有’。”
維拉斯沒有立刻說話。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他好像也忽略了一個事實——
他和斯密茨的信息素相容度保守估計超過百分之七十;他剛剛知道這點,而斯密茨估計在把他擄到皮塔圖斯時就知道了。從剛才到現在,斯密茨的屏障全開,他卻沒表現出哪怕一點的動搖或者回應。這放在同樣打開屏障的未結合向導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
“這可就麻煩了。”斯密茨又笑起來,然而眼睛裏毫無笑意。“我的東西我一向愛惜,可要是被別人碰過……”
——砰!
他話還沒說完,就是一聲沉悶的爆裂聲。維拉斯甩出一個脈沖光炮,下一秒就半蹲下去,借着強勁的氣流往後急退。地板光滑,他一按一蹬一轉,正好看到斯密茨也躍到後頭,披風高高揚起。
這麽一來,兩人之間瞬時拉開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太好了,”維拉斯開口——白獅依舊護在他身前——皮笑肉不笑,“因為這裏沒有你的東西。”
被搶先發難,可斯密茨一點兒也不以為忤。“噢,噢,噢,”他連着說了三個嘆詞,仿佛十分驚喜,“向導對哨兵,是該先保持優勢距離。不過,我還從未見過有哪個向導的身手像你一樣驚人,殿下。是因為你從小被陛下當哨兵養大嗎?”
維拉斯依舊保持着半屈左膝、右手大張按地的姿勢,聞言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
斯密茨微微一笑。“陛下認為,只有足夠強大的哨兵才能成為帝國的繼任者;而他的願望,正是你進入卡庇特白塔的原因之一。是不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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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拉斯不吭聲,但他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最後一任芬-德爾皇帝陛下,也就是他父親,确實滿心期待着兒子成為和自己一樣強大的哨兵。但這是在他覺醒為向導之前——不得不提,他七歲就覺醒了,比通常的十二歲早許多——斯密茨怎麽知道那麽多年前的皇室秘辛?
“如果殿下不否定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斯密茨的笑容弧度更大,“皇帝陛下的想法不能算錯,畢竟芬-德爾皇室就出産哨兵,甚至還有黑暗哨兵。然而——”他拖長音,“我認為,如果陛下能看到你的表現,他一定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一個像你這樣的向導,能做到的比哨兵多得多,不是嗎?”
因為全神警惕,維拉斯覺得喉嚨有點發幹。“你什麽意思?”
“殿下,你确信要我說得再明白一些嗎?”斯密茨一邊說,一邊好笑地搖搖頭,似乎很無奈。“你擁有前所未有的信息素相容範圍,而這就是前所未有的優勢。利用這個,你可以與絕大多數哨兵綁定——他們依賴你,他們聽你的話,他們離不開你!重建帝國算什麽?你能建立你一個人的帝國,真正的帝國!”說到最後時,他兩只手臂微微張開,似乎真能擁抱到那個成果。
可維拉斯一點沒被煽動。他的感想只有——
和所有信息素能相容的哨兵綁定?
——變态果然是變态!
如果可能,維拉斯簡直不想和這個明顯節操為負兼獨|裁主義者的海盜頭子多說哪怕一句話。但展廳裏依舊只有他們兩人,他必須堅持下去:“如果你知道父皇希望我成為哨兵,那你也應該知道,他從未希望你說的那種事發生。”
“你在說那些中和劑,是嗎?”斯密茨簡直可以說是笑意盎然了,“請允許我直接一些——那可不是愛;那絕對是在浪費你與生俱來的優勢!”
維拉斯皺眉。他開始相信,斯密茨的腦電波和他的絕不在一個頻道上,他不應該勉強自己拉低到對方的水平。“我假設你是在诋毀父皇——”他道,左手按在腰間功能袋上——裏面還有至少一打小玩意兒,對哨兵殺傷性更大的那種。
斯密茨立時比了個小幅度的投降姿勢。“相信我,殿下,我絕無此意。”他莊重道,“如果你不欣賞我剛才的提議,就忘記它吧。讓我們回歸一開始的主題——殿下,我絕對比阿爾瓦要了解你。”
維拉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一點也不信。“從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一點也沒看出來。”
“你忘了百合宮嗎?我讓人給你進行了全身掃描,”斯密茨毫不介懷地抖出來,“細致到你身上的所有敏感點。”
……卧槽,變态!
維拉斯瞪大眼,差點就把這句話說出口。他當然知道斯密茨不可能好好地讓他養傷,但掃描敏感點……人怎麽無恥到這種程度!
但斯密茨還沒說完。“你要知道,一個身為超S級哨兵的聯邦總統,簡直自律到無趣。我相信你肯定已經發現了這點,殿下;可我能以我的榮譽發誓,我的技巧絕對勝過阿爾瓦。”他微微眯眼,右手按在左胸上,小幅度低頭致意,“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殿下,我保證你絕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看起來似乎很有風度,然而內容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維拉斯咬着牙,“我确實發現——”他現在一點也不關心什麽技巧,“如果你想惹怒我,那你成功了!”
話音未落,他就拔|出定向光能槍,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與此同時,在技巧上莫名躺槍的西維奧已經趕到聯邦歷史博物館。在他到達之前,聯邦特戰隊已經開始突破展廳防護的嘗試,但結果不太美妙——聯邦歷史博物館足球烯狀的超穩定結構可不是開玩笑。
“什麽時候能解決?”西維奧滿心焦躁,但并沒顯在臉上。
特戰隊參謀剛詢問了情況,此時鼻尖上全是細汗——怎麽這麽倒黴,博物館百八十年都穩穩當當,一出事就把總統的意中人牽連在內了?“如果您要進去,估計得等到淩晨,閣下。”
淩晨?到那時候,斯密茨都不知道把他的向導帶到哪裏去了!
精神圖景純然黑暗,西維奧簡直一秒鐘都不能多忍。但就在采取強硬手段之前,他終于想到另外一點:“你的意思是,現在沒人能進去?”
“誰都不能,閣下。”參謀肯定,冷汗流得更兇。
西維奧收回目光,重新盯着滿是彈痕、但只略微彎曲的防爆門。不管斯密茨是不是早就潛伏在展廳裏,只要斯密茨想帶走維拉斯,就不可能真正把展廳鎖死;換句話來說,斯密茨手裏必定有後招——
“整隊,分組!”西維奧厲聲吩咐,同時大步向外走,“附近一定有海盜的同夥,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他們!同時開啓傳送信號偵查,一個都不能放過!”
不過半分鐘,幾個小隊就潛入了博物館周邊的深深夜幕中。運氣好的是,他們剛行動,偵查小組就搜索到三組同時進行的可疑傳送信號,而西維奧所帶領的小隊抵達了第一個信號源所在地——
那是一座普通的民房。裏頭燈亮着,隊員們都端起了脈沖槍;可破門而入之後,迎接他們的除了滿地狼藉,只剩一具胸前開了個焦黑大洞的屍體。所有人都一眼認出,屍體擁有一張和海盜通緝令照片極度相似的臉。
“有人在我們之前找到了他……”一個隊員讷讷,“這怎麽可能?”
聯邦特戰隊一貫所向披靡,在自家地盤還被人搶在前面着實令人驚訝。西維奧沉着臉,一聲不吭,徑直撿起那根掉在血泊中的筆狀雙向傳送器。“我們剛才監測到的信號恐怕是殺掉他的人,”他環視一圈,“至少三個。”
衆隊員更加迷惑。對海盜趕盡殺絕?除了聯邦,誰還有這樣的能力?
此時,其他兩隊也返回了類似的消息。西維奧依舊不知道海盜到底惹了誰,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守在這裏!”他命令,同時按下了筆帽上的傳送鈕。
一衆人等還沒反應過來,總統的身形就從他們面前消失了,不由面面相觑。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問,這麽變态的海盜頭子真有人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