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貨

第46章 白色獨角獸

地下車庫的光線很亮，宋沅的頭發在光下看起來柔軟，在看到聞野的時候，上半身很明顯地挺直了一些。他走到聞野面前，用輕快地聲音問聞野知不知道他準備了什麽驚喜，聞野還沒接話，宋沅把藏在背後的花拿到胸前，自問自答地說：“是玫瑰花。”

泛粉的花瓣看起來嬌嫩，感覺和宋沅更配一些，聞野這麽想，伸手接過宋沅手裏的花。宋沅走到聞野車邊，對聞野說：“我來接你下班。”聞野看了一眼宋沅貼着褲縫的手指，轉身上了車。

宋沅看起來很高興，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聞野講這次送的玫瑰是什麽品種，花期有多久。聞野坐在副駕駛上抱着花，聽見宋沅的話扭頭看他，停了一會兒才說：“公司裏的人已經開始叫我花仙子了。”聞野的語氣平淡，宋沅聽見他的話先是一愣，過了幾秒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雖然聞野知道自己抱着花的模樣看起來滑稽，但還是在心裏坦白，看見宋沅笑的時候，他還是和17歲的時候一樣開心。

車子彎彎繞繞地開了好久，最後停在電影院對面，宋沅扭過頭看聞野，然後問：“你要不要看電影，超人大戰蝙蝠俠。”聞野想起謝明軒前兩天給他發了一條很長的語音，說華納在割韭菜，并且告誡聞野，不要去當下一茬韭菜。

聞野解開安全帶，轉身把花放在後排，語氣平靜地說：“超人為什麽要大戰蝙蝠俠。”宋沅利索地回答不知道，他跟着聞野走下車，在過馬路的時候站在聞野身邊，把外套裹緊了一些：“看了就知道了。”

宋沅說話帶着很輕地鼻音，所以在宋沅從冰櫃裏拿冰蘇打水要結賬的時候，聞野抱着剛買的爆米花，把蘇打水挪到一邊，說：“一杯燕麥奶，要熱的。”宋沅伸手又把蘇打水拿過來，看着聞野說：“我不喝熱的。”聞野重新把蘇打水拿走，放到宋沅夠不到的位置，一邊結賬一邊說：“你就喝熱的。”

宋沅和聞野的位置在倒數第二排的中間，電影放映到了末期，影廳的人很少，但片頭的廣告時長卻不見縮短。在第三次看到某汽車品牌的廣告時，聞野看了一眼下了一半的爆米花桶，宋沅應該好久沒有看過電影，就算是看廣告也顯得很有興致。聞野把燕麥奶遞到宋沅嘴邊，宋沅下意識偏了偏頭，本來想說什麽，目光落在聞野手腕內側顏色有些深的疤，他頓了一下，扶着聞野遞過來的手，低頭喝了一大口。

聞野沒說話，收回了手。

電影終于開始，片頭是聞野所熟悉的，他和大多數男生一樣，在大學的時候沉迷漫威和DC，和室友争論過很多次鋼鐵俠和美隊到底誰是leader，但這些很明顯沒有出現在宋沅的大學生涯。

宋沅湊在聞野耳邊，指着大屏幕上穿着夾克的男人，小聲問：“這是誰。”

“超人。”

宋沅皺着眉看聞野，停了一會兒才問：“超人不是有披風的嗎？”

聞野回過頭，對上宋沅很亮的眼睛，視線下移，停在宋沅沾着爆米花碎屑的嘴唇，聞野握着宋沅的手腕，把碎屑抹掉低聲說：“等一會兒就穿了。”宋沅只是看他，直到熒幕切換到另一個場景，才嗯了一聲。

電影進度超過一小半，宋沅終于看到穿着披風的超人，但他卻開始跑神。宋沅側過頭，看坐在旁邊的聞野，熒幕的亮光投在他臉上，顯得眉眼很深。有很多念頭一閃而過，宋沅抓住了一個，他想親聞野。動作永遠比想法更快一步，等宋沅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抓住了聞野的手背，動作顯得魯莽。聞野的目光從熒幕上挪開，垂着眼看他，宋沅怔了一下，把手裏的爆米花桶遞過去：“吃嗎？”桶裏空蕩蕩的，只剩零星的幾個沒有爆開的玉米粒，但聞野還是接了過去。因為右手被宋沅抓着，聞野用的是左手。

因為聞野沒有把他的手甩開，一直到電影結束，宋沅都在恍惚。直到大燈亮起，聞野把手抽走，他擡頭看着聞野，聞野很輕地笑了一下，然後說：“走了。”

從電影院出來的手，幾個穿着藍白校服的男生圍在大門旁邊，路過的時候，宋沅看了一眼，是娃娃機。男孩子們讨論的聲音很大，宋沅零零星星地聽了幾句，捕捉到粉色，生日，表白禮物之類的詞。走在前面的聞野看了宋沅一眼，停了幾秒，走到那群男生背後，笑着問他們抓多久了。

雖然聞野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但身上的少年氣很重，沒說幾句，其中一個男生已經一口一個大哥的喊。宋沅站在原地，看着男生把操控臺讓給聞野，聞野笑着應下來，手握着操控杆，微微彎**。

沒過太久，宋沅聽見歡呼聲，站在最邊上的男生彎腰從機器裏掏出粉色玩偶，舉着手和聞野擊掌。目的達到，男孩們很快散開，但聞野還站在那兒，宋沅走過去，看見聞野正在抓玻璃箱裏最邊上唯一一個白色的獨角獸。第一次失敗了，聞野又用手機付了三次的錢，在第二次的時候抓到了。聞野彎下腰，把獨角獸從機器裏拿出來，把宋沅手裏的車鑰匙拿走，玩偶遞給宋沅。

給玩偶的聞野什麽也沒說，收玩偶的宋沅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安靜地過了馬路，上了車。

汽車駛進一條很長的隧道，收音機的信號變差，電流聲滋滋啦啦地響，聞野擡手把音量調到最小，車廂忽然變得很靜，快要到出口的時候，聞野聽見宋沅開口說：“我真的好久沒有收到過玩偶了。”聞野沒接話，車速很明顯地變快，車子迅速駛出隧道，在經過出口的測速區域時，正上方的攝像頭閃了一下。

回宋沅家的路很順，車子很快停在宋沅的家門口，宋沅拿着獨角獸下了車，本來想要道別，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轉身走了進去。在回到卧室的第一秒，宋沅就後悔剛剛沒有和聞野好好說再見，他抱着獨角獸坐在床上，耳邊響起很微弱的發動機聲音。

過了将近十五分鐘，宋沅才确定汽車的發動機聲并不是他幻聽，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往下看。車還停在剛剛送他回來的位置，聞野倚着車抽煙，背影融進光線昏暗的夜色裏。似乎聽見聲音，聞野轉過身，吐出來的煙往上飄，眉眼像是被雲遮住。

聞野手裏的煙快要燃到底，他仰着頭看宋沅，直到指間的火光暗下去，才問：“月底醫院有一個慈善酒會，你要去嗎？”宋沅僵在窗口，直到撐着窗框的手臂沒了力氣，有些狼狽地晃了一下才回答說好啊。聲音在靜谧空曠的別墅區顯得很大，隔壁房子門口的聲控燈亮了起來，聞野的輪廓變得清晰。

宋沅停了一會兒，垂着頭喊聞野的名字，聞野看着宋沅應了一聲，尾音略微上揚。

“你打算穿什麽顏色啊？”聞野站着沒說話，宋沅覺得聞野沒聽清，身子又往外探了探，風灌進領口，“我說，去酒會你要穿什麽顏色的衣服？”聞野仰頭看着宋沅從窗口裏探出身子，不知道怎麽地，有點突兀地想到小時候故事書裏住在城堡的公主。

小心思妥帖地藏在心裏，聞野面不改色的說：“黑色的吧。”宋沅笑了一下，聲音輕快地對他說：“我剛好也有一身黑色的，穿一樣的你不介意吧。”

聞野站在下面看宋沅，停了一會兒，說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