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永結同心(10)
傅弈舟讓楚流莺帶信前往苗疆,與陸無一和殘影回鬥月教的途中也不忘傳書給白琪風和胡蝶。
陸無一知道傅弈舟的打算,但仍有擔憂。坐馬車回鬥月教的路上,陸無一從沉悶的氛圍中開口問閉眼假寐的傅弈舟:“你确定白莊主會站我們這一邊?”
傅弈舟睜開鳳眸,微微一笑:“他是我知交,自然會站在我這一邊。”
“他雖是你知交但也是武當山的弟子,你有十成把握麽?”
“他知道前因後果,絕不會任憑義父為所欲為。”
“就算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那胡姑娘又有何作用?”陸無一說到胡蝶時意味有些不明,像是克制着什麽似的。
傅弈舟又輕笑一聲,道:“她是用來善後的。”
一介風塵女子也能擔得起善後的大任?看來傅弈舟認識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只是陸無一想不到胡蝶要如何善後。
見陸無一皺眉不語,傅弈舟好像看透他在想什麽,道:“等到時候你便知曉了。”
又在賣關子,陸無一不再搭理他。若再追問下去不是顯得自己很愚蠢麽?
殘影坐在馬夫旁聽着車廂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手心緊握着一朵幹巴巴的枯花,目光變得深遠。
接到殘影捎來的消息,缺雲立即召集了所有鬥月教的教衆,一直都在等着陸無一下一步的命令。可等了幾天就接到各門派欲來圍剿鬥月教,陸無一正趕回來的消息。他挑眉拍手,高興得直呼教主英明。趁着陸無一回程的幾天每日都跟教衆訓示宣教,大有與那些正道門派一決死戰的慷慨。
方心玉每日跟在缺雲身後勸誡他不要如此激動。
缺雲卻說,二十五年前他親眼看見自己父母被正道所殺,雖然很早就把罪魁禍首殺了報仇,但他對正道之人一直都恨之入骨。若不是陸無一主張井水不犯河水,他早就血洗了不少正道門派。
方心玉也經歷過二十五年前的血戰,更覺得陸無一主張的沒有錯。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只會增加新的仇恨,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她不想再看到血流成河,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可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他人若然主動挑事,他們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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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月教多數教衆都不喜歡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如今聽缺雲鼓吹,全都摩拳擦掌準備大戰一場。
陸無一回到鬥月教時就感到教中氣氛格外高亢,士氣格外振奮。見到陸無一也中氣十足,說誓要與正道人士一決高下。
話雖如此,可見到武林盟主的傅弈舟,每個人都顯得非常敵視。但陸無一像沒注意到般,光明正大地帶着傅弈舟和殘影回到教宮之中。
缺雲早就在恭候陸無一回教了。甫一見面便快步迎上前,語重心長道:“教主,你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随時等着那些人殺來。一路風塵你定是很累了,我已經吩咐人替你準備沐浴更衣。待你休息好我會把教衆召來聽你號令。”
陸無一都沒來得及跟旁邊的方心玉敘敘,便被迫先聽缺雲喋喋不休的話語。看着比肚子餓了四處嗡嗡叫覓食的蚊子還煩的缺雲,陸無一截斷他還想往下說的話:“一切你安排好便可。”
缺雲點點頭正準備再說點什麽卻瞥見了傅弈舟,他不悅得铍眉,問:“為什麽武林盟主也在這裏?”
“自然有他在這裏的理由。”陸無一不願多解釋,缺雲只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殘影。殘影朝他點點頭,示意讓他不要擔心。
方心玉終于逮到機會向陸無一噓寒問暖,沒還好好談談金衣閣一行的收獲便有教徒火急火撩的前來報告:“教主,護法大人,山外來了許多人!”
幾人心中陡然一震,萬沒想到他們的速度也不慢,來得如此迅速。陸無一沉着聲音,高聲問:“是什麽人?”
“看衣着都是正道之人。”
缺雲興奮起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教主,快下令吧,我迫不及待要見到他們的血了!”
從進入鬥月教開始就一直被敵視着的傅弈舟為免成為衆矢之的而由始至終都不發一語,此時卻忽然插嘴道:“等等。”
他的聲音實在過于突然,幾人皆把目光落到他身上。陸無一道:“怎麽,你要反悔?”
傅弈舟搖搖頭:“都走到這步,反悔也來不及了。我只是想再争取一下,若能不見血就解決所有事情當然還是不見血的好。”
“你有什麽高見?”
“教主不要聽他說的。要打就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陸無一和缺雲異口同聲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等陸無一開口缺雲繼續道:“我們跟他們有什麽好談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日就是鬥月教一統江湖的時候!”
陸無一瞪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先聽傅弈舟怎麽說。”
幹什麽要聽外人,還是武林盟主的話?誰知道他打什麽鬼主意?缺雲覺得自己有責任提醒勸谏陸無一。正欲據理力争,殘影卻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握緊他的手,示意他閉嘴。
缺雲更是莫名其妙,怎麽連殘影都站到傅弈舟那邊去了?他們在金衣閣時發生了什麽事?果然如殘影信中所言,傅弈舟其實是自己人麽?
傅弈舟注意着幾人的神色,內心覺得有些滑稽,表面仍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我一個人去找他們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陸無一還以為他有什麽獨到的見解,原來是這種愚蠢的想法。他哼了一聲,冷冷道:“他們自诩為正人君子,就算你說破口舌也改變不了。”
“總歸得試試。”
“要是他們欲殺你我也不會去救你的。”
聽來是同意了他的提議。傅弈舟想去揉揉陸無一,卻礙于還有其它人在場便忍住了沖動。他輕輕點頭:“如果半個時辰之後我還未回來,你想怎麽做都可以。”
陸無一像是趕蒼蠅般揮揮手:“快滾,廢話什麽。”
傅弈舟笑了笑,便轉身快步離開教宮。
缺雲終于還是忍不住追問:“教主,你真的相信他的片面之詞?萬一是他與那些人串通來對付我教豈不是中了他的圈套?”
“缺雲哥哥,我相信弈舟不是那樣的人。”方心玉敲下煙鬥裏的煙灰,柔聲道。
“他與我還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他不會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教主憑什麽這麽篤定?”
陸無一看了眼缺雲,并不打算解釋,話鋒一轉就直入正題:“你和殘影還是快去下去做好布局,我看今日一戰在所難免了。”
缺雲聞言更加無法理解。陸無一明知道在所難免怎麽還任着傅弈舟去做那無用功?殘影松開缺雲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缺雲瞧着殘影似乎已經了然于胸的樣子,異常不解地盯着他看。
殘影只回了兩個字:“嬌寵。”
缺雲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誰嬌寵誰?教主嬌寵武林盟主嗎?這兩個字從殘影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怪。但既然能他嘴裏說出來就是說事實如此。缺雲忽然覺得甚是頭疼。
但陸無一命令都下了。頭疼歸頭疼,缺雲還是和殘影一同離開去布局了。
只剩方心玉和陸無一兩人,方心玉忽然問:“無一,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姐姐指的是什麽?”
方心玉看着陸無一毫不迷惘的神情,知道自己問得多餘了。她搖搖頭,笑了笑:“姐姐能幫上什麽忙?”
“姐姐保護好自己即可。”
方心玉颔首,拉過陸無一的手輕撫:“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陸無一笑道:“這是自然。希望傅弈舟他此一去也能全身而退。”
已經飛身行至山腰的傅弈舟忽然打了個寒顫。想着剛才陸無一對自己的多番維護,心裏就像打翻了蜜罐,甜得發膩。人逢喜事精神爽,連着腳步也輕快起來,不到一刻他就行至了山腳。
不遠處就有浩浩蕩蕩各色人馬朝鬥月教逼近。打頭陣的果然是榮宏奇,無因大師還有空山派,武當山的掌門。
真要與這些人刀劍相向麽?錯的是榮宏奇一人,難道也要讓其它人跟着錯嗎?傅弈舟心下嘆氣,腳下生風,錯落間已然擋在衆人前行的十米開外。
與傅弈舟一見,榮宏奇先他人之口道:“弈舟,莫要執迷不悟。快把秘笈交出來,這樣我們還能饒你!”
無因大師接着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傅世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空山派掌門楚天軒也苦口婆心:“舟兒,莫要與魔頭為伍。若你收手,我等自不願與你大動幹戈。”
武當派掌門也在旁不住點頭。然而底下卻有不少人舉着武器揚言要清理門戶,不能留他性命。
傅弈舟不為所動,暗自運功提氣,擡高聲調朝衆人真摯喊話:“我身為武林盟主自有主持大義,滅小人,揚正氣的責任。在座的諸位皆是德高望重之人,且聽晚輩一言。”
衆人一時沒反應,傅弈舟跟着道:“晚輩并非自願與魔教教主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我義父所為!你們都被他欺騙了!他是苗族的叛徒,還在我和魔教教主身上下盅讓我們為他尋得秘笈。就連魔教的至寶也是他盜走并嫁禍給其它門派。為達目的,他不惜殺了我的生父傅湖之和生母澹臺尋雪,還殺了苗族神婆和已經隐居的醫怪之妻廖水袖。種種惡行,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