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雕醉金雞(6)
花雕醉金雞(6)
傅弈舟理解陸無一心急想找回璇玑燈的心情然陸無一才進府第一天就惹出那樣的麻煩,之後的狀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雖然你教主的身份沒有暴露,可你不是廚子的事也許已經被錢老爺察覺到了。”
陸無一毫不客氣地将煮熟的燒肉端到桌上:“你想說什麽?”
傅弈舟聞到肉香,迅速坐下,連筷子都不拿直接伸手拈起一塊燒肉邊呼氣邊往嘴裏送:“我的意思是今晚我們務必要找到璇玑燈。等錢老爺将你趕出府,我難以分/身幫你。”
讨厭的人歸讨厭,可傅弈舟所說也不無道理。看着傅弈舟像餓死鬼投胎似的吃肉模樣陸無一心情變得大好:“璇玑燈要找,但殺死錢府大少爺的兇手也得找。”
随便煮的燒肉味道都那麽好,傅弈舟又再次動了想要與陸無一交朋友的心思。可突然聽到陸無一的這番話,差點嗆到:“你說……找兇手?你……好不容易把舊麻煩甩開,現在又要惹新麻煩?”
陸無一不忿地哼道:“你以為我會那麽輕易放過害我差點成為替罪羊的真兇麽?”
傅弈舟以為陸無一不提這件事是因為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現在聽來卻是自己低估了陸無一的小心眼。
唉,一旦陸無一真心決定要做什麽事,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阻止不了。傅弈舟直搖頭:“可是調查真兇的事會很花時間,你又……”
陸無一撇了眼瞬間被傅弈舟消滅掉的燒肉,睨着眼看他:“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傅盟主到底幫不幫這個忙?”
這哪裏求幫忙的态度,分明是威脅。可誰讓他吃人嘴軟?沒辦法:“怎麽幫?”
陸無一從腰帶掏出一樣物什放到傅弈舟,“看到沒有?”
傅弈舟探過身看,在陸無一手心裏躺着一枚玳瑁扳指:“這是……”
“我在井邊時撿到的。找出這枚扳指的主人就能知道兇手是誰。”陸無一将扳指收起,伸了個懶腰,往廚房門外走去:“之後的話我們先去找璇玑燈再說。”
所以他沒把這證物給官府就是為了自己查?真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傅弈舟心頭發涼,看來自己得小心點了,指不定哪天陸無一就會來跟自己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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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偷偷摸摸再次潛進那座院落,傅弈舟緊随在陸無一身後,小聲地開口:“阿一你知道為什麽只有這座院落被荒蕪了麽?”
陸無一順着之前來這裏探路時記下的地形走,忽而聽到傅弈舟的話禁不住好奇的反問:“為何?”
傅弈舟加快了步伐,與他并肩行在一起:“聽說這院落以前住的是六夫人。後來得了肺痨死在這裏,故無人敢來這裏居住。”
“怕傳染麽?可看這裏似乎已經很久沒人進出,不會有危險了才對。”
“別人未必這麽想,特別是那些家丁下人,誰有那種膽識?特別是這樣的大戶人家更要防微杜漸。”
“既是如此,何不一把火燒了幹淨?”
“這是六夫人生前居所,錢老爺念情,偶爾還會來睹物思人,怎麽做得到?”
話說間兩人已然來到院落西面的走廊。陸無一微微側頭看傅弈舟:“你怎麽知道得那麽詳細?”
傅弈舟揚起春風拂面般的笑臉:“我聽其它家丁說的。”
“你與他們已經混得那麽熟了麽?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陸無一諷刺道。
傅弈舟不打算和陸無一一般見識,四處望了望,道:“璇玑燈在哪裏?”
陸無一順着視線指了指院中央的那口水井,再順着水井指向東北方位的一處房屋道:“那裏,聽說是六夫人生前居所。”
傅弈舟笑道:“阿一你不也打探到了很多消息麽。”
陸無一把他這句話當放屁,運起輕功迅速閃身摸進屋內。
就算要偷偷打探,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房內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楚。後面摸進來的傅弈舟似乎早有準備,從袖子裏摸出火折子點亮,隔着幾寸距離用手圍住防止被風吹滅和引起別人注意:“我想起了我們掉下山崖時的事情了。”
房內頓時變得光亮。屋內收拾得很幹淨,牆上挂幾幅仕女畫,角落有香幾,屋中還有一張圓桌和幾張椅子。案臺放着一些書卷還有筆墨紙硯,可看起來似乎很久沒有使用了。
陸無一被屋內正中牆壁那幅巨大的觀音畫吸引了視線。那是個一慈眉善目,有些微發胖的觀音,。她一手拈着玉露枝,一手拿着白玉瓶;身後站着一對金童玉女,皆微笑着看向他。
陸無一不搭理他,傅弈舟自讨無趣,于是走到陸無一身邊也瞧向那幅觀音圖:“這畫有什麽特別麽?”
“這畫太顯眼反顯不尋常。”
傅弈舟拿起火折子上前湊近看,道:“這畫與其它字畫相比要新得多,許是近來才挂上去的。”
陸無一點頭同意傅弈舟的分析,跟着道:“那些家丁說錢老爺近來比以往更頻繁來這裏,我就想璇玑燈會不會就在此處。”他說完便上前去研究這幅畫,想看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傅弈舟問道:“這麽說,密室有可能就藏在這幅畫後面?”
“找找便知。”
傅弈舟聞言也動手找起來。研究了一番卻找不出什麽奇怪的地方。傅弈舟又将火折子湊近了些打算從頭往下再研究研究,卻意外發現觀音後面的金童眼睛和剛才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他順着金童變得不一樣的目光朝相反方向望去,落到了斜對面香幾的小銅爐上。
他朝香幾走去,光亮一下變弱了。陸無一望向他:“傅弈舟?”
傅弈舟沒有應話。他走到香幾旁,觀察着放在上面的小銅爐。銅爐裏面空空如也,竟連一點煙灰都沒有。他半确信半懷疑的擡手摸上小銅爐,它好像被固定住了。他順勢轉動小銅爐,牆壁開始響出震動聲。
陸無一已經适應了微弱的光源。他順着震動的聲音看去,挂着觀音畫的牆壁竟慢慢向後退去,約一尺距離便向左右兩邊縮進。一條小而窄的石梯往下伸延呈現在陸無一眼前。
傅弈舟這時快步走到陸無一身後,在他耳邊輕聲道:“要下去麽?”
耳朵又毫無預兆的感到一陣酥/麻搔/癢。陸無一轉過頭正欲斥責傅弈舟這輕薄的舉動,卻沒料到傅弈舟竟貼得這麽近。他一轉頭,唇就與傅弈舟的唇緊貼在一起。
傅弈舟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一時之間愣在那裏。
陸無一反應卻快,急忙慌張地退開幾步,背過身去。
傅弈舟腦海竟然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男人的嘴唇居然也能這麽柔軟?然而這想法僅僅一略而過。為打破兩人之間莫名奇妙的氣氛,他率先道:“小意外,阿一不必放在心上。”
不說還好,一說豈不是讓陸無一更在意嗎?他的臉因為羞憤而漲得能紅,濃眉高高挑起,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你敢再提我馬上取你性命!”
為免更加尴尬,丢下這句話的陸無一已經快步走下石梯。
恕他辦不到。又有說辭逗弄陸無一,他怎能放過?再者提提不會少塊肉。
傅弈舟邊想邊跟在陸無一身後走。下了石梯還要再往前走一小段路。行至路的盡頭他們就看到放着數十箱堆滿金銀財寶的空曠地下室。
金燦燦的光亮快要閃瞎陸無一和傅弈舟的眼睛。在這數十箱金銀財寶的正中央有一個梨花木打造的神龛。神龛沒有放靈牌也沒有放任何神像,只放了一個雕刻着龍鳳呈祥的方盒子。
陸無一欲穿過那些金銀財寶去拿盒子,傅弈舟立即拉住他的袖子阻止道:“小心,興許有機關。”
剛才有了那麽一出,此時傅弈舟的親昵舉動讓陸無一感到渾身不自在:“你放……”話才起了個頭又見傅弈舟絲毫沒在意的樣子,便開始自我反省。
相較來看,他這模樣不是比傅弈舟更顯浮躁,沉不住氣麽?
他應該表現得更加沉穩鎮定才能不被傅弈舟小看。思及至此,他緩和了口氣,“我知道。”
傅弈舟朝陸無一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接着從懷裏摸出個什麽東西,掌心聚力在那物什上,朝方盒擲去。
物什以極快的速度直線飛向神龛。微小的聲音觸發了設置在暗處的機關,四面八方突地射出了數道亂箭。
“差點就變成馬蜂窩了。”傅弈舟暗自抹了一把汗自嘲道。
機關已經觸發,陸無一仍小心翼翼地向神龛靠近。待可以伸手夠到方盒時,陸無一又萬分謹慎地輕輕從神龛上拿起方盒。
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陸無一松了口氣,手在同時打開了方盒。裏面鋪着上好的綢緞,正中有一個凹槽。然而本該放在凹槽的東西卻不翼而飛了。
傅弈舟注意到陸無一陰沉下來的臉色,問道:“不是璇玑燈麽?”
陸無一道:“沒在這裏。”
他是指方盒裏裝的的确是璇玑燈,但卻璇玑燈卻不在?傅弈舟奇怪道:“莫非在我們來之前已經有人把璇玑燈偷走了?”
陸無一搖頭:“不可能。如果真有人偷走了璇玑燈,機關已經被觸發了才對。”
傅弈舟略一思忖便道:“以這盒子的大小來看,璇玑燈也有可能被錢老爺随身帶着。”
陸無一怎麽沒想到這上面來?他轉身又往石梯那頭走:“我這就去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