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雙龍戲珠(9)
人都殺到面前來了,哪有束手就擒的道理?何況陸無一早就想和裘青過過招,如今機會難得,他将披風一揚,便要打算跳出來。
傅弈舟在後面迅速拉住他,先他一步出聲喊道:“裘教主,是晚輩!”
一聽是傅弈主舟的聲音,裘青襲來的勁掌硬生生收勢,腳下一錯,退後幾步穩住身形:“傅盟主?”
被攔下的陸無一瞪向他:“少跟我拉拉扯扯!”
傅弈舟只得讪讪一笑當認錯,率先現出身影。
又被傅弈舟妨礙到讓陸無一心生不滿,轉念一想他還有更想知道的事情,與裘青過招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時?
裘青紅色的眼瞳閃爍着狠絕嗜血的光芒,與之前所見判若兩人。他面色一冷,沉聲問道:“傅盟主為何會在此處?”
傅弈舟微微一笑,退到與他一同走出來的陸無一身後道:“我朋友很懷疑裘小姐與飛天鼠的死因,故一直在調查。今日見此情景,沒想到果真有內情。”
裘青陰森狠毒的眼神落到陸無一身上:“喔,不知閣下查到了什麽內情?”
陸無一的目光帶着幾分惱怒地望向傅弈舟——“你胡說八道什麽?本座純粹在打發時間。而且你也有份調查,現在想撇個幹淨全套到本座頭上來麽?”
傅弈舟笑意盈面地回望着陸無一——“陸教主你這麽說就不對了。在下不是想讓你在裘青面前彰顯一下你的絕世風采麽?不然他怎麽知道你的厲害?”
嗯?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沒想到傅弈舟還挺識相。陸無一輕咳一聲,居高臨下的直視着裘青:“裘小姐是你所殺,飛天鼠也是傷在你的手上。”
裘青像是聽到了什麽非常好笑的話,紅色的眼瞳顏色也淺淡了下去:“閣下何出此言?衆人皆知歌兒是老朽的掌上明珠。就算是老朽殺了飛天鼠,老朽又怎麽可能會殺自己的親生女兒?”
陸無一甩了甩披風,從容一笑:“事情還得從裘小姐與飛天鼠的關系說起。裘教主知道裘小姐與飛天鼠的關系自然非常反對。但裘小姐并沒有聽從你的勸阻,仍與飛天鼠往來,甚至還把将青炎教至寶的秘密告訴了飛天鼠。”
傅弈舟注意到裘青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愕然。他又望向陸無一,陸無一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好像并沒有注意到裘青這細微的變化。
“可笑!這顆夜明珠有何秘密?”裘青神色迅速一變,身形極快地從架子取下夜明珠,緊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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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突兀的行為并沒有引起陸無一的過多關注:“之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他的眼睛落向那已死的中年男子身上:“教主把那些有內力的人當成叛徒捉來,又把人帶到這個密室用言語激之,後面發生的事就如我們剛才所見。恐怕這夜明珠有吸取內力的功效。”
裘青的神情在短短時間內變化萬千,最後他像想通了什麽般冷聲笑道:“沒錯,青龍夜明珠确實可以吸取他人內力來增強自己的功力,與鬥月教的璇玑燈有異曲同工之效。然則就算這樣,又和老朽殺死親生女兒有什麽關系?”
從他口中聽到關于鬥月教還有璇玑燈的事讓陸無一感到意外。原來還從容自信,不可一世的模樣很快被湧上心頭的警覺取代:“你知道鬥月教至寶的事?”
陸無一這麽關心鬥月教,還知道璇玑燈是鬥月教至寶,裘青也覺得很奇怪。他仔細端詳了陸無一全身,像才明白過來似的,無比驚訝的脫口而出:“喔,你是鬥月教的人?”
裘青之所以沒有懷疑過陸無一真正的身份是因為傅弈舟說他是朋友。如今想想,他身材挺拔,還總是披着披風,與在華山見到的魔教教主并無二異。
被人識破了身份,陸無一并不慌張,鎮定自若地繼續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裘青看了看傅弈舟,又把目光重新移回到陸無一身上:“只是恰巧從一個老朋友口中聽說過。坦白說,二十五前參與過血洗鬥月教的幾大門派也有不少人知道鬥月教至寶的事。如今鬥月教的璇玑燈不見了,興許就是那幾大門派所為。”
陸無一回味着他話的同時又再正色道:“抱歉,我收回之前的失言。你剛問我有什麽關系?關系可大了。她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不願見你繼續殘害無辜,便請盜無不勝的飛天鼠進入青炎教盜取夜明珠。然而當她和飛天鼠在此盜出夜明珠準備毀掉時正巧被你進來撞見,你欲上前搶奪,卻被裘小姐阻攔。”
陸無一停下來喘了幾口氣,非常貼心的幫裘青重現了當時的情景甚至是心理:“你很痛心。你那麽疼愛她,她竟然胳膊往外拐,甚至還與一個盜賊聯合起來盜走夜明珠甚至想将其毀掉。你一怒之下便把她打死了。飛天鼠痛失愛人,拼了命要殺你,反倒被你重傷。而聽到有動靜的教衆此時前來查勘,你為了掩飾罪行又把那些教衆殺光。
飛天鼠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便帶着夜明珠逃了。飛天鼠的輕功了得,你知道追去恐怕也追不及。于是你便用劍砍下裘小姐的頭顱,假裝成是飛天鼠為了得到寶物而對裘小姐狠下殺手。為了捏造飛天鼠在逃命時與前來的教衆發生打鬥,你還在每個教衆胸口刺了一劍,并把他們移出密室之外。而後其它教衆趕來,你才去追飛天鼠。”
裘青的臉色仍舊沒什麽怯意:“無稽之談。老朽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做這些事?”
陸無一并不着急反駁,笑了兩聲,像在釣他胃口似的過了良久才道:“虎毒不識子。裘教主在瑤光鎮是個德高望重的人物,斷不希望因弑女和殘殺無辜的罪名而遭萬人唾棄,變得一無所有。最重要的一點,夜明珠有可能會成為他人囊中之物。裘教主你又怎麽舍得這麽個能快速提升功力的好寶貝?”
裘青的面色終于有些動搖,眼裏的紅光又開始加深:“就算你說的全是事實,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
陸無一非常可惜地嘆了口氣:“你用夜明珠殺人我們親眼所見,這便是人證。當時時間短促,你并沒有仔細考慮清楚就布了局,故那些留下來的屍體都是物證。憑飛天鼠的武功不可能殺得了那麽多人。唯一的解釋就如我剛才所言。”
裘青又笑:“也許他只是運氣好。再說如果他不用劍的話又如何能在老朽面前逃脫?”
陸無一顯然沒料到裘青還在負隅頑抗。他本想着給一教之主的裘青留些臉面,既然人家不見棺材不落淚,他也沒必要給後路了:“裘教主有所不知,在飛天鼠死之前,我與他交過手。”
裘青面色一凜,并沒插話。
“因此我可以肯定飛天鼠不會用劍。可惜的是我與他交手之後他就死了,沒機會問他真相。人在活動時劍也會随着活動。除非目标是靜止的,否則不可能會如此精準的做到一劍穿胸且毫無偏差。更重要的是人在死之前受的傷和死之後受的傷明顯不同,把屍體挖出來就能一辨究竟。”
“……”裘青握緊了拳頭,半晌沒有表态。
原來他們早對他有所警覺,所以隐瞞了飛天鼠早已死去的事。但裘青還有一點不明白:“假若你說的全是事實,為何那麽确定老朽就是兇手?也有可能是其它教衆。”
陸無一非常有耐心的知無不言:“不,兇手一定是你。自己的親生女兒死了卻完全沒表現出一點傷心難過的樣子太不尋常。飛天鼠又對裘小姐一往情深,更不會下如此殺手。如果兇手不是在場的你,又會有誰?”
裘青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認同了陸無一的說法:“閣下當鬥月教教主太屈才了,應該當個捕快才對。你說的沒錯,歌兒确是老朽所殺。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歌兒讓飛天鼠盜走夜明珠并非因為她想毀掉夜明珠,而是她想将夜明珠占為己有。”
聞言,陸無一和傅弈舟并沒有很驚訝。本來這些都是猜測,事實真相也只有他們三個人才會知道。他們靜靜地看着裘青,發現他眼中的紅光更甚,還閃爍着陰森森的光芒,似有走火入魔之象。
“實在抱歉,傅盟主。”裘青将陰森的目光對上傅弈舟:“既被你們知道了真相,老朽只能請你們去死了。幸而你們落下山崖後好些天都找不到蹤影,衆人皆以為你們已經死了,老朽正好省下不少功夫。華山之戰确實令人難忘,兩位都是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高手,若能得你們的內力相助,老朽要當個天下第一也不是什麽難事。”
陸無一很興奮,像是在等這個機會很久了:“那本座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殺我們!”
裘青握緊手中的夜明珠,一對眼睛連眼白都被染成了紅色,妖異駭人:“武林盟主與魔教教主聯手麽?呵呵,沒想到呀……”
後面的話他不挑明,傅弈舟和陸無一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麽。任誰都無法想像勢不兩立的死敵會以“朋友”相稱,還聯手調查他人的死因。
換作以前,傅弈舟和陸無一也不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傅弈舟:陸教主竟能憑那些點信息就說出了真相, 在下很是佩服。
陸無一:哼,盡管崇拜本座吧!
傅弈舟:不過在下有一事不解。
陸無一:問。
傅弈舟:那些屍體有可能已經腐爛,就算挖出來也辨認不了。你那麽說萬一他真去挖來看看你不是前功盡棄?
陸無一:他做賊心虛,還會想到這一層來嗎?再說,他要真能那麽設想,會露出諸多疑點讓我們調查?
傅弈舟:陸教主果真厲害,不如你去當個捕快試試?
陸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