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朗皺眉,從這頭看到那頭,懷疑幾乎一整個小區的自行車都堆在這了。暗嘆了口氣,他認命的走回去,看從哪兒能找條路。
剛轉身卻被司辰拉住了胳膊。
“又要幹什麽?” 顧朗有些無力的轉過頭,看向司辰,問,“是不是找到路了。”
“你可以說句話的。” 他甩開司辰的胳膊,“我聽得到。”
司辰一怔,這是顧朗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所以……到底是怎麽了?
皺着眉看着突然間顯得有點呆的司辰,顧朗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轉頭就要接着走:“沒找到的話……”
話還沒說完,顧朗就感覺自己被人攔腰拎了起來。接着就是一陣失重感,開裂的自行車籃和後座依次從自己眼前掠過。
轉瞬間自己就橫跨了這一整排自行車。
顧朗腳着了地,想起幾乎從自己鼻尖蹭過的那只趴在自行車後座上的蟑螂,臉皮抽了抽,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可以換種方式拎的!”
“不,下次你還是不要拎比較好。” 顧朗直起身,理了理衣擺,進了那棟樓。
他也算……習慣了這個家夥偶爾的不靠譜了。
司辰聞言,視線卻是掃過了顧朗的腰。
兩人上樓,按着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了這家人。顧朗擡頭再次看了看門牌號,伸手敲了敲那扇已經斑駁掉漆的門。
過了一會兒,卻沒人應。
難道沒人?顧朗又敲了兩下,還是沒人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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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心急了,伸手又要敲上去,卻讓司辰止住了動作。
司辰按住他的手,伸出手放輕了力道敲了兩下。
顧朗挑眉望了他一眼,剛要說些什麽,卻透過這扇基本沒有隔音效果的門聽到了裏面悉悉索索似乎有人慢慢靠近的聲音。
不由得又略帶驚奇的看了看司辰,他一敲就有人來,那麽神?
司辰低下頭看了他一眼,剛剛他就聽到屋內有人蹑手蹑腳靠近門邊,裏面的人似乎在害怕着什麽,要是讓顧朗心急的敲上去,極有可能将人給吓跑。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沙啞的女聲傳來:“誰呀?”
顧朗連忙上前扶住門邊,往裏面湊了湊,說:“那個您好,我是顧旭的家人,我聽說……”
還沒等顧朗說完,門就“啪”的一聲關上了,要不是司辰及時拉了他一把,怕是會把顧朗的手擠在門縫裏。
“……” 顧朗有點懵,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他剛剛還沒看到裏面人長什麽樣。
“你找錯人了!我、我不認識什麽顧旭!” 帶着慌亂的聲音從門裏冒出來。
這明顯的就是欲蓋彌彰,顧朗皺了皺眉頭,察覺到這事兒估計會有貓膩,要真是不相幹的人家,怎麽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但是這又明顯不是一個對待前些天還在幫助自己的老同學的态度,反而像是心中有鬼一般。
顧朗皺了皺眉頭,再次伸手敲門卻再沒有人應。
他轉過頭,猶豫的看了司辰一眼,問:“你……有沒有辦法帶我進去?”
“有。” 司辰朝他颔首。
話音剛落就攬住了顧朗的腰,倏爾在原地消失。
顧朗扶住司辰的手臂,眩暈了一陣,還沒睜開眼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女人短促的尖叫。心下一絲尴尬浮現,這樣突然出現可不是能吓死個人。
他睜開眼,就看到應該是剛剛開門的女人,雙膝一軟朝着他和司辰跪了下來,頭也止不住的磕在地板上。
“你……我們只是……”
女人完全忽略了顧朗的話,磕頭磕得砰砰響:“我求求您,求求您,我什麽都不要了,您放過我吧,我不求您救他了,您放過我吧!”
被女人毫無邏輯的話弄得一愣,顧朗聽着,倒像是這人将自己當成其他的人了,那麽……是有人也像他們這樣突然出現過?估計還不止一回。
“我已經把鼎交給顧旭了,我給他了!”
聞言顧朗眼神一凝,走上前去,蹲下身,沉聲問她:“什麽意思?誰讓你把那個鼎給顧旭的?”
女人愣愣的擡起頭,似乎這才看清顧朗的面容,當即又是一聲尖叫,揮舞着雙手向顧朗撓了過來。
“我見過你的,我見過你的,你在那個鼎裏面!”
顧朗被她的話弄得心裏發毛,頓了一下才躲過這女人的爪子,臉上堪堪被撓出一道白痕。
然而瞬間那女人就被司辰拎着脖子提了起來。
女人不斷掙紮,顧朗這才看清,這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眼神一片渾濁,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也布滿髒污,顯然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
“誰來找的你。”司辰手上用力,冷聲道。
那女子似乎是被吓了一跳,用手捂住了臉,不說話,小聲的啜泣。
司辰完全不為所動,緊了緊手指:“說。”
“我、我不認識。” 女人抖了一下,慌亂地說,“他讓我把鼎交給顧旭,錢就是我們的。”
“但是我沒想…我沒想害思明……” 說道這裏,女人嚎啕大哭。
“我以為把鼎交出去思明就會好的,就會好的……”
顧朗思索了一會兒,王思明,就是顧旭的那個同學,現在看來,這女人就是王思明的老婆,是有人摸到了這條路,想害顧旭。
“那個人長什麽樣?” 顧朗上前問,“身邊有沒有跟着其他人。”
“他、他…他不是人!” 女人松開捂着臉的手,一雙眼睛瞪得幾乎凸出眼眶,眼白上血絲密布,□□的展現出了她心底的恐懼,“他會變的,他會……”
女人喘着粗氣說不出話來。
什麽意思?見她實在恐懼,估計是問不出什麽話來,顧朗四處觀望了一下,在這間屋裏查看一下有什麽奇怪的痕跡。
這屋很小,一室一廳的格局,基本上站在門口就能總攬全局。屋裏很亂,衣服扔得到處都是,還飄散着一股怪味。
顧朗皺着眉走到卧室門旁,打開門進去看了一下,屋裏味道更甚。他捂着鼻子走到床邊,床上正躺着一個男人,滿面胡茬,兩頰消瘦,身上蓋的被子上竟然還帶着粥飯的髒污。
這人呼吸微弱到幾乎沒有,顧朗伸出手,剛想試試這人的頸動脈,在客廳的司辰卻來到了卧室,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別碰。” 将顧朗拉到身邊,确定他身上的氣不會碰到床上正彌漫着黑氣的身體,司辰攬住顧朗的腰,身上的氣緩緩溢出,将顧朗籠住,與周圍的環境隔絕開來。
顧朗身上的氣,已經濃厚到正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如果再次被激發,他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他還活着。”
“那個女的怎麽樣了?” 顧朗感到從進入房間就壓抑無比的空氣突然輕松了些,他不由得舒了口氣,但也沒多想。
“心神受損,問不出什麽。”
顧朗皺眉,這趟除了得知這是一場針對顧旭有預謀的傷害之外,別的一無所知。但這兩人一瘋一暈,也是着實問不出什麽話來,關鍵,這兩個明顯因為貪欲被利用的人,估計也不知道什麽關鍵信息。
兩人準備離開,顧朗走到客廳看到癱坐在床上的女人,突然心裏一動,走上前問她:“你剛剛說,我在鼎裏,是什麽意思?”
沒想到他這句話卻像點燃了□□一般,女人瞬間癫狂,連滾帶爬的躲到角落裏,雙手抱住頭,聲音凄厲:“你是鬼!你是鬼!你和他都是鬼!”
聞言,顧朗一愣,倒是想到了上次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個人,長的跟自己一模一樣,卻說不出的讓人感到詭異。
那是清暄?他的前世?
他抿了抿唇,不想再追問,打開門走了出去。
給這家人把門帶上,顧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叫人把這家人送進醫院,要是放着不管,估計兩個人怕是都要餓死。
兩人沉默的往回走。
出了小區,顧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司辰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顧朗心裏疑慮重重,他張了張嘴:“我……”真的和那個清暄有什麽關系?
話還沒問出口就自嘲的笑了笑,這答案不是明顯的麽?要不是這樣,這人為什麽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邊?
司辰看向他,掩住眸中情緒,看上去只是一片茫然,似乎在詢問顧朗要說什麽。
“沒什麽。” 顧朗點了顆煙,表情漠然,緩緩發動了汽車。
緩緩靠在椅背上,司辰将視線轉向窗外,他自然猜的到顧朗想問什麽,但是……
他皺了皺眉頭,一種從未有過的兩難情緒纏繞上來,讓他原本堅定而平靜的眸子如落入石子的湖面,緩緩蕩起波紋。
司辰抿了抿唇,周身的氣息愈加疏離。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一股淡淡的尴尬在空氣中彌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