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九間殿殷郊詢問
“你這話說的就有些貪心不足了,女娲師妹造了你們人族至今也不過是幾萬年,早先你們和那些山間野兔有何區別?如今卻一步一步發展壯大到了天道乃至大道另眼相看。
伏羲作八卦,神農分五谷,軒轅定社稷,他們功勳巨大。是你們人族自己說的,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怎麽到你這裏想要一步登天呢?三皇不也是對很多事無能為力嗎?”
說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下,又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看着女荒:“我第一次見你之後,回去專門給你算了一卦,你的将來如何你想不想聽聽?”
女荒搖了搖頭,“我早就對天不敬,對蔔卦之事不相信,也就不想聽将來的下場了。”
通天教主嘆了一口氣,“你這人做事也真夠絕的,”說完之後盯着女荒看了一會兒,女荒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眼珠子轉了一下,也盯着教主看了起來。
通天教主盯着女荒是想看看她真的對未來是不是不在乎。
女荒盯着通天教主也僅僅是盯着而已,并沒有其他目的。
兩個人對着盯了一會兒之後,通天教主敗下陣來。
“你不是不想做人皇嗎?我實話跟你說,我給你算了一卦,你雖然有人皇之姿,但是卻無人皇之名。你想不想知道是為什麽?我先跟你說,是史書委屈了你,将來男尊女卑,後來的那些人間共主覺得不能讓一個女子騎在頭上……”
女荒聽完之後哈哈大笑,伸手抖抖嗖嗖的從雪地上端起酒杯,酒杯上面已經蓋了一層雪,女荒不管不顧一口喝了下去。
“教主,聽了你這話我若是求名或許會暴跳如雷,或許對後面的那些不孝子孫罵的惡毒難聽,但是我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問心無愧,後面如何記載與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女荒承認剛才通天教主說的話都是對的,像是三皇五帝之所以出名,那是因為做了該做的事情。人族就是這樣一代又一代的積累,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人族就像是蓋房子,不知道這房子什麽時候才能蓋到房頂那個地方,每一代磚頭們都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到房頂了,可是在後來的那些後輩們看來,自己只能算作地基。
所有後來的君主都是踩在先前君王的肩膀上向上爬,直到有一天能夠與天比肩。
女荒自己就是踩在三皇五帝的肩膀上,往後的某一天也有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是可以接受的,這也是必然的。
就像是神農分五谷,人族終于不會因為吃錯東西而把自己毒死。将來終有一天,人族能從五谷裏面種出來那些能讓人吃得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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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句玄而又玄的話來說,那是因為養活全部子民并非是自己的機緣,自己的機緣就是要确定這漫天神仙都是善神,都是保佑人族的神仙。
女荒想到這裏終于想通了,今天遇到的那一幕對她的影響總算不那麽深刻了,所以她伸出手去給倒了一杯酒,對着前方慢慢的倒了下去。
敬所有因饑餓而死的子民們,不管是過去現在或是将來。
女荒放下酒杯,拍了拍自己的鬥篷,“多謝教主今日的款待,夜已深沉,還請教主早回去吧。”
說完之後扶着大地慢慢的站了起來,對着自己的小腿兒拍拍打打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一點知覺。
通天教主看她想走,想了想自己陪着她說了半晚上的話,自己想得到的消息仍然沒從這位女王嘴中得到,不僅有點生氣。
“女王這個時候想通了,可我還沒想通呢?姜子牙他是什麽人?他是我二師兄手中的王牌,他是要将你們家江山斷送的天命之人,你怎麽還收留他了?”
“并非是我收留他,而是他合适做我的書诏官。許多人跟我說這樣的人留不得,早點兒一刀了結他才算是幹淨。但是在他沒有叛亂之前,仍然是我殷商的子民,既然是我殷商的子民,又沒有叛亂的動作,我何必對他如此提防甚至肆意殺害。”
通天教主聽了之後默默無語,過了一會兒才跟女荒說:“等到他日姜子牙叛亂的時候,希望女王還如今天一樣。”
女荒攏了一下披風,對着通天教主微微點了點頭,向着小廟走了過去,等她走進小廟的時候,有些火堆已經熄滅了,幸好剛才撿的有木柴,女荒趕快弄一些木柴把還在燃燒的火堆燒得旺旺的,又把這些火苗分到其他火堆裏面,就在她來回燒火的時候,早就驚動了剛才睡覺的那些人。
這些人看見女荒在燒火,瞬間全部醒了過來。
女甲掀開上面蓋着的披風跑到了女荒身邊,摸了摸女荒的手,發現入手冰涼,“您這是去哪兒了?”
女甲之所以這麽問,是看到女荒的頭發裏面有不少小水滴,又趕快拿起一個披風蓋在女荒頭上,幫她擦頭發。折騰了一會兒之後,女荒總算是有了一些睡意,重新倒了回去,在睡夢中慢慢的感覺到渾身暖和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這一群人騎着快馬把能去的地方都巡視了一遍,随後向着朝歌快馬加鞭的趕路。
因為馬上就要到年底了,要祭祀神靈,又要祭祀祖宗。不管是哪一種祭祀都是女荒必須出席的。
在祭祀之前針對于這一次的巡視路上遇見的問題,還要再跟大臣們讨論一下,女荒回去之後換了衣服,匆匆的吃了飯,又召見文武百官來到了九間殿,把自己路上遇到的所有事情跟這一些人開始讨論,從中午一直讨論到了晚上,各處點上火把,半夜的時候外邊又開始下起大雪。
最後還是有人說了,某些大臣年紀大了不耐久站,讓他們早些回去吧。
女荒這個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晚了,揮了揮手讓文武百官退下,臨走的時候聞太師又說明日有事來禀告公主,随後老太師也走了,大殿上只剩下還在刻字的姜子牙。
女荒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和大侄兒一同默默的跪坐在高臺上,等着姜子牙把所有的竹簡刻好了之後兩個人才放開聲音說話。
殷郊也只是在一邊狂拍馬屁,說姑媽這一路辛苦了,又說姑媽騎術好,短短的幾天能走這麽多地方。對于這些阿谀奉承之詞,女荒微微一笑,因為是侄兒說的,心裏面頗為受用。
姜子牙吹掉了竹簡上那些刻字刻下來的竹絲,将這些竹簡全部卷好,一卷一卷的送到了他們姑侄倆跟前。
“太子,公主,今天所有議事都記錄在案,有些诏書已經刻好,請公主和太子過目之後如果不用修改就能發往四方。”
殷郊伸手拿過來一卷兒,抖開之後看了一會兒,連連點頭,“辛苦你了。”
姜子牙微微一笑躬身下拜。
殷郊看着将子牙拜下去,笑嘻嘻地跟女荒說:“姑媽您不知道,過幾天姜書诏就要成親了呢。”
雖然在晚上,雖然四處點着火把,雖然也只有這個地方比較明亮,女荒詫異地看向姜子牙,能從姜子牙的臉上看到某種羞澀來。
姜子牙的年齡比他們姑侄兩個加起來都大,這個時候趕快朝着他們擺了擺手,“見笑見笑,臣因為早些年在昆侖山上學藝,錯過了婚姻大事,下山之後有了差事,我那兄弟就替臣張羅,這件事臣又推不掉,所以才讓兩位殿下笑話了。”
殷郊因為成過親,所以說起這件事顯得自然而然,“這有什麽可笑話的,男婚女嫁本就是應該,在哪一日辦?你只管提前說,那一日不必來上朝了。”
姜子牙立馬躬身應是,看他們姑侄兩個沒有其他吩咐,就退下回家了。
女荒看着姜子牙的背影,想到他馬上就要成親,覺得這可能是件好事。畢竟下山之後受紅塵牽絆,說不定姜子牙的命運軌跡就要改變。
這可能是往好事上轉變,女荒的心情明媚了不少,也伸手抽了一卷竹簡過來,看了一會兒之後連連點頭,“姜子牙辦事兒雖然有的時候頗為天真,但是看他刻的這些書簡條理清晰,再磨練一些時日,就可以交給他一些大事去辦。”
殷郊在一邊點了點頭。
看了看大殿上沒有大臣了,也只有幾個宮女或者披甲之士還站在周圍護衛着他們兩個的安全。殷郊對着這些人擺了擺手,這一些人都退了下去,女荒挑眉,想着侄兒有話跟自己說,就把竹簡放了回去。
“你有話跟姑媽說嗎?”
“侄兒确實有話跟您說,是因為看見姜子牙,這會兒才想了起來……您剛回來的就有人跟侄兒說擔心您受風寒,所以要讓祭祀和巫醫給您熬一些補藥,您的事兒侄兒非常上心,所以就免不了對他們多加盤問,才知道有一天晚上下着雪,您獨自出了小廟……”
說到這裏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殷郊悄悄的看了看女荒的臉色,不僅自己給自己打氣。
女荒挑了一下眉毛,心裏面想過很多念頭,一方面覺得侄兒盤問自己的随從們有些不樂意,一方面又想着自己沒做虧心事,也不怕這小子盤問。
甚至還在想,是不是這小子如今有了想掌權的心思?各種念頭在心中輪番出現,最後因為惦記着親情直接問他。
“你想跟姑媽說什麽?”
若是這小子說他想獨掌大權,女荒已經在心裏面掂量好了,這個關口他想掌權是萬萬不能的,就算這小子想,自己也能把他的想法摁下去。
“是這樣的姑媽,”殷郊有些難為情,“侄兒覺得,您若是顧及着父王與我們兄弟其實大可沒有必要,您可以在外邊修一處別館,若是每次悄悄一個人出去……有人要是害了您可怎麽辦?”
這話說的詞不達意,女荒還沒聽明白,又看見這小子趕快在一邊描補。
“當然了,在侄兒與弟弟眼中,您跟我們娘親并無區別,我們兄弟兩個是實實在在的親近您,若是将來有了小弟弟,我們也會把它當成親兄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