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延慶宮兄妹相聚
大殿上嗡嗡之聲比剛才更多了,不少人都踮着腳尖,伸長脖子向着女荒的方向看去,只見西伯侯姬昌手腳并用向前爬了幾步,趕快撿起竹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太子也站了起來,從女荒跟前的竹簡堆裏随便抽出來了一卷兒,看了之後擡頭看了看丞相。
“丞相快來看,這裏面說蝗蟲個頭巨大,飛起時嗡嗡之聲不絕于耳遮天蔽日,落在地上寸草不生……”
箕子趕快上前一步,從太子的手中接過竹簡,“殿下,如今西伯侯姬昌怠慢神靈之事,比不得救災之事啊。”
女荒閉上眼睛,用手拍了拍面前的這堆竹簡。
“早在今年夏天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過,說是西邊将要起蝗災,他們都匆匆忙忙回去了,可到如今又送來了求救的竹簡,西伯侯姬昌不在府中,到底是誰在領導二百諸侯?”
說完看着東伯侯姜桓楚,“姜伯在這裏,誰在管着東邊諸侯的事情?”
東伯侯趕快出列,“回公主,是臣的兒子姜文煥。”
“雖然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神仙是大事,但是天下子民吃飯也是大事,這兩件事都和西岐有關,這樣吧,把西伯侯拉下去關押在牢房裏面,傳令西岐,讓西伯侯的兒子來朝歌聽候發落。”
姬昌根本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過來,趕快向前西爬了兩步,“公主,如今正是救災的時候,若是讓臣的兒子過來了,到時候西邊諸侯群龍無首又該如何?請公主放他一馬,留他在西岐……”
女荒根本不聽他說,轉頭看了看宗室方向。
看見有一個魁梧的漢子正站在那些老人們身後,這個人是南川的哥哥南風。
“殷南風聽令。”
殷南風趕快出列,跪倒在了殷破敗兄弟身邊。
“你馬上與丞相商量運多少赈災糧食合适,調運好了之後馬上到西方救災,必要的時候你一定要在西岐境內取糧救災,凡是有囤積糧食視百姓生死于不顧的諸侯,予你先斬後奏之權。”
殷南風聽令之後退了下去,去外邊兒和其他官員交接,同時也要到城外大營找孔宣和惡來調派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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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公主這個命令,西伯侯如墜冰窖,耳邊又聽到公主命令,要讓西伯侯的兒子進朝歌聽後發落。
心中不住的盤算如今自家積蓄到了多少東西,若是這個時候貿然發動叛亂勝算又有多少?
心裏面又恨殷破敗将自己的人手屠戮幹淨,這個時候連報信的人都沒有。
聽着耳邊一條條命令傳了下去,西伯侯趕快看向旁邊跟自己跪在一起的比幹。
小聲地跟比幹說:“請亞相往我家替我送封信,讓我二兒子姬發來朝歌。”
比幹以為他舍不得嫡長子受罪,小幅度的點了點頭,答應了西伯侯。
随後就有武士進來,将西伯侯的兩條胳膊反剪在後,拖着他出了大殿。
西伯侯被關押,女荒并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派人告訴孔宣,一定要留意朝歌附近來沒來什麽能人,若是來了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女荒就擔心有人劫大獄救了姬昌。
對于朝歌城的這些貴族們來說,西方發生了災情與他們無關,大家在大殿上圍觀了西伯侯姬昌被下大獄的事情之後都搖頭晃腦地回了家。
赈災出糧食的只有朝廷,所以糧庫那邊人聲鼎沸。
其他人也不管那麽多,早早的回家歇着去了。
好友被下了大獄,比幹心內焦急。只覺得姬昌這牢獄之災來的不明不白,還要把家中子嗣牽連進去。
雖然想進宮找公主說道說道,但是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派人往西岐傳信,比幹回到家叫來心腹,寫了一封信之後交給他,讓他一定要趕在救災大臣之前到西岐去。
他家的仆人剛出了城門,就被幾個奴隸一哄而上,将人捆了,将書信搜撿了出來。
所以女荒回去不久就看到二哥高高興興地來自己跟前。
女荒這個時候正看着宮女們搬家,過不久太子就要大婚,自己身邊有不少甲士,還有大臣來來往往,留在東宮到底是不方便。
女荒的母親以前住在延慶宮,女荒小的時候跟随着母親住在那裏,長大了之後又住了一段時間才到了大荒。
延慶宮和後宮其他地方不在一條甬道內,女荒就讓人用土壘成牆,将延慶宮跟其他後宮宮殿隔絕了起來。
趁着這個時候,宮女們把東西都搬過來,這些用品裏面竹簡最多,所以女荒正盯着這些宮女們不可把東西弄混亂了。
二哥跑過來美滋滋的坐在了女荒跟前。
“妹妹,今天總算是把那老匹夫關起來了。”
女荒聽了之後,忍不住對着二哥看了一會兒,想着二哥平時也沒這麽關心國之大事,就忍不住問他:“哥哥怎麽說這話?”
“看你如此戒備他,哥哥自然知道那老匹夫一家就是将咱們取而代之的人家。如今将這老匹夫下了大獄,到時候只要大軍一到,就能讓他們西岐雞犬不留。”
“二哥,話不是這麽說的,子民仍然是咱們殷商的子民……中間的事情并非是簡單的一兩句話就能說完的。”
“知道知道,只是妹妹呀,你今天怎麽派南風去了,你兩個侄兒你可要記在心裏,将來有什麽差事也要讓他們兩個去。”
女荒覺得好笑,總算明白哥哥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了,但又不好跟哥哥說這一趟過去可不是輕松的事情。
“二哥放心吧,在我看來大哥的兒子二哥的兒子還有三哥的兒子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三哥這兩個兒子可憐,沒有了娘又跟沒爹一樣,我不免對他們兩個多照看一些。”
二哥點了點頭,“這是應該的,他們兩個本來就出身高貴,不過話又說過來了,都是父王的血脈,他們小哥倆将來為君富有四海,自然吃喝不愁,只是你其他侄兒也要有一塊封地才是。”
女荒聽了這話挑了挑眉毛,“父王的子孫自然應該有封地,這件事情回頭等兩位哥哥閑下來了,咱們去找三哥一塊兒商量商量。因功封侯和因血脈封候到底不一樣,若是侄兒有了功勞能說的上是錦上添花,到時候必不會虧待他。”
二哥聽到這話眉開眼笑,從懷中拿出竹簡放到了女荒跟前。
“妹妹做事,哥哥們一向放心,你看看這份竹簡,是咱們王叔筆幹派人送往西岐的,我在路上截了下來,回頭若是有了什麽功勞,就摁在你侄兒頭上,西岐那是個好地方,你侄兒……”
二哥的意思女荒徹底聽明白了,就是看上西岐那邊地方了,想要把侄兒也弄到那邊去,可是如今姬昌他們家還盤踞在西岐城,想要這個時候過去那等于說是癡人說夢。
女荒不僅回憶起二哥小時候,他辦的不着調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
“二哥說的話妹妹記住了,但是二哥也該想想,如今西岐還不是一片空白的地方任由咱們封來封去。”
“早晚的事兒……”
“早晚什麽事兒,是你兒子統帥大軍親冒箭雨攻下了西岐,還是說在後面統籌糧草出謀劃策?單憑一封書信你還想讓你兒子做西岐之主!”大王從門口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二哥。
二哥頓時氣弱,他從小到大都怕這個弟弟,小的時候是因為畏懼這個弟弟的拳頭,長大之後是因為畏懼大王的權勢。
這個時候想走,大王又把門給堵住了。
總之一句話,沒了大哥在身邊,二哥這個時候跟一只家兔一樣,膽小如鼠。
大王背着手對着二哥盯了一會兒,走了進來跪坐在他們兩個旁邊。
“聽說妹妹今日搬家,又聽說姬昌的老匹夫被下了大獄,我特意來找妹妹說說話,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了二哥。”
說完從女荒手裏把竹簡拿過來看了一會兒,“沒想到這老匹夫還是個偏心眼兒,讓二兒子過來想保大兒子一命。”
随後斜的眼睛看了一眼二哥,“西岐只有那一片地方,你是想給大兒子還是想給小兒子?”
二哥這個時候想說給小兒子,又害怕大王爺說自己偏心眼兒。
嘴唇動了幾下到底不敢說話。
女荒只好伸出胳膊摟着二哥的肩膀拍了幾下,“正好今天都有空,咱們兄妹難得聚一聚,派人把大哥請過來咱們喝一杯吧?”
大王點了點頭,二哥趕快跟着瘋狂點頭。
沒過一會兒大哥也來了,大哥打聽到是兄妹幾個聚一聚喝一杯酒,所以就把自己的小孫子也給抱來了。
這小子是父王的第一個重孫子,在兄妹幾個眼裏自然是高看一眼。
大王忍不住伸手把的小胖子抱在懷中逗弄了一會兒,嘴裏面忍不住感慨。
“果然日子過得快,一年又一年,咱們日漸老邁,可下面這一輩兒又飛快地長了起來。”
大哥也非常感慨,他是一個感情很豐沛的人,忍不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我如今都有孫子了,跟我大的差不多的幾個兄弟都已經作古了,破敗的伯父子陣你們還記得嗎?我們當時關系好,他常常随我一塊兒進宮向父王母後請安,當年病死後留下一子一女,兒子也早早的沒了,如今他只有一個小孫子依附破天過日子,還活着的那個閨女早早的嫁給了李靖那個總兵。”
說完之後搖頭嘆息,人命短暫,轉。
二哥三哥還都記得這個族中兄弟,也跟着嘆息了一回兒,女荒滿腦子都在想陳塘關送來的信,要不然,讓堂姐回來一趟走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