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下這朵高嶺之花[娛樂圈]

第38章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走廊裏安靜異常。事實說明燈光明亮也不大好，所有的神情動作都無所遁形。莫城與池羽對望着，一個神态自若，一個略顯頹唐。

兩人的距離不過五米, 眼下的情況都不用詢問對方是否聽到了方才的對話, 那麽近，怎麽可能沒有聽到？望着不遠處那個眉眼精致卻泛着冰冷的人, 池羽的心劇烈的跳動着, 卻也泛着涼意，由心開始循環至全身, 他不知道莫城如此神情意味着什麽。

池羽萬分懊惱, 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如此局面？不是沈逸算計得太好，如果沒有這樣濃郁熱烈的感情, 他沈逸再算計又有什麽用呢？可是沒辦法，他愛莫城，愛到關于莫城的任何事情都能挑動他敏感的神經, 即便他知道沈逸方才的話八成是挑釁，可還是會惱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在走廊裏沒有什麽人走動，不然他們如此明目張膽的對峙，要讓有心人看見了，說不定要怎麽編排。

“你回來了啊……”莫城低垂着眼眸，濃密的睫毛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他的聲音很輕, 似乎還帶着一絲絲顫抖。

一瞬間，池羽和沈逸都愣住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先開口的會是莫城，而且一開口居然還會是這麽一句話，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莫城再度擡起頭時，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收拾好了，甚至于他的臉上還帶着一點笑容，如果不是他放在腿側握緊的手，當真所有人都要讓他給騙了去。

他不走近，他笑了笑，注視着池羽卻像是在喃喃自語：“你怎麽來這裏了啊？挺突然的，你都不告訴我一聲，我也沒個……”

“莫城。”男人低啞的聲音讓正在喃喃自語一般的人消了聲。

莫城沒再說話，腦袋再度垂了下去，他不敢直視池羽的眼睛，那眼睛中的情緒太多太多，而每一樣都熾熱異常，望一眼便能融化在裏頭。

從事情發生至今的幾分鐘裏，池羽算到了很多種莫城的反應，他甚至于想過莫城會當場與他一刀兩斷，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事後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可他卻沒有算到莫城會逃避，以一種全然沒有發生什麽的姿态逃避。

這不是他認識的莫城，這也不是他熟悉的莫城，所以這會是為什麽？池羽自然不會覺得這是因為他和莫城的朋友情比海深，比金堅，畢竟兩人才當朋友多久？

那麽多年下來，即便只是遠遠看着，池羽也大概能知道莫城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看着冷情，可心卻是柔軟的，而有着一顆柔軟的心的他同時又是決絕和強硬的。

這些年不是沒有對莫城示好的人，可他們無一不是被莫城毫不拖泥帶水地拒絕了，而池羽是他唯一采取迂回戰術的人。

莫城想要相安無事如同曾經，可池羽不想了，他等了那麽久，懷揣着秘密小心翼翼了那麽久，他不想在等着莫城慢慢上鈎了。

池羽逼近了幾步，莫城緊咬着嘴唇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身前的男人狠狠地拽住了，莫城瑟縮了一下。池羽的手掌溫暖而寬大，可如今莫城卻從兩人相接處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這是兩人前所未有的相處狀态，池羽從未如此咄咄逼人過。

“莫城，”池羽低低地笑了幾聲，裏面兩分決絕，三分嘲弄，五分逼迫，“你聽到了，對不對。”

這不是在問，這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莫城僵住了，他不再掙紮，可是也不說話。他在後悔，後悔晚上出去了一趟，他想要什麽都沒有聽到，那樣他還可以沉迷于自己編織的謊言中。

那個謊言中的莫城依賴池羽，可池羽不喜歡莫城。

莫城知道這個想法也未免太過于自私，可是在池羽的身上，他發現自己總是忍不住自私一點再自私一點，想要池羽對他好，卻又将那一點點無意之中溢出的喜歡拒之門外。

他想他怎麽就能這麽壞？

可不這樣他又能如何回應池羽？

良久，莫城強裝鎮定地開口，“你在說什麽？我剛來沈逸就跟我打招呼了。”

明明只是一個個普通的文字，可是池羽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刺出一個大窟窿，冷風夾雜着碎冰把那裏吹得生疼，可真他媽疼。

他扔掉了手中的行李包，以一中不容拒絕的姿态強迫莫城擡起了頭，他在莫城的眼中看到了驚慌失措。

莫城比池羽矮了半頭，兩人緊緊相貼，池羽的手握着莫城的下颚，莫城纖長白皙的脆弱完全暴露在眼前，是一種完全獻祭的姿态，他大概是被吓到了，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抗，只是睜着一雙漂亮的眼茫然地看着池羽。

池羽按捺住心中暴虐的氣息，他沉聲說道：“如果沒聽清我就再說一遍，我說我喜歡你，你聽到了嗎？”

莫城的瞳孔微縮，他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了。莫城會依賴池羽，池羽喜歡莫城，這才是事實。可他沒有辦法回應這樣一份感情，太重了，他這樣的人不配……應該有更好的人來愛池羽，而不是他這樣一個不知道愛為何物的人來。

莫城嘴唇翁動，他語氣幹澀而艱難地緩緩說道：“我們是朋友。”

“朋友？”池羽垂眸低低地笑了笑，再度擡起眼來裏面已經是莫城從來沒有見過的情緒，“莫城，你居然信了我以前說的話？以前那都是騙你的，也是騙自己的。”最後一句話，他像是在喃喃自語：“我從來都不想跟你當朋友啊。”

不是朋友那是什麽呢？答案呼之欲出。

“我們當朋友不好嗎？”莫城的眼中出現了少有的掙紮。

當朋友不好嗎？當朋友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啊。在莫城的認知中，任何感情只要摻雜了愛情就會變得搖搖欲墜，他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去經營一段感情，兒時的回憶不斷的提醒他這會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

池羽低低地笑了，眼裏出現了莫城讀不懂的情緒，他薄唇微啓：“不好。”

怎麽會好？已經踏出了這一步那就再也回不去了，既然沒有了僞裝，不如将一切都攤開來。池羽那麽愛莫城，滿腔愛意，一旦說出口又如何能夠收回。

“池羽……”莫城顫抖着唇說，“當朋友不行嗎？還跟以前一樣……”

池羽打斷了他，态度前所未有的強硬，“不行，莫城，不行的。”

最後莫城是落荒而逃的，池羽沒有勉強他，只是望着他離去，在看不到莫城的身影後他握緊了拳頭。

一旁的沈逸終于開口，他的臉上有幾分幸災樂禍，他走到了池羽的身邊，順着池羽的視線望向走廊的盡頭，“看來也沒有那麽喜歡你啊。”

池羽瞥了沈逸一眼，眼神冰冷得吓人，“求而不得，不應該是你體會最深刻嗎？”

沈逸被戳到了痛點，他咬牙說道：“不是你們從中作梗，我會這樣嗎？”

池羽轉過了身，神色有些憐憫，他勾出一抹笑說道：“沈逸，你要知道不會有人永遠在原地等着你。”

沈逸咬着牙，眼眶竟然有些泛紅，“那莫城呢？”

莫城提起行李包的動作頓了頓，他留給了沈逸一個冷硬的側臉，像是沒聽見沈逸的質問一般，他擡腿就往前走。

“那莫城呢？”

“你會永遠在原地等莫城嗎？”

男人的帶着哽咽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走廊，同樣也撞擊着池羽的耳膜，他腳步頓了頓，但最後也沒有給沈逸一個答案。

沒有人會永遠在原地等你，因為等累了，從毫無希望直至絕望都沒有把人等到，那為什麽還要等？等他累了吧，累了就放手。

那晚的池羽是莫城從未見過的樣子，咄咄逼人，步步緊逼，他像是一只雄獅，而莫城則是他的獵物。那樣的男人是天生王者，莫城也是那晚才恍然想起，池羽他是一個公司的掌權人，平日裏就算再怎麽跟他賣乖也改不了他身為上位者的身份。

曾經莫城能夠見到與別人眼中不一樣的池羽，是因為他願意收起自己利爪，獅子再怎麽收起獠牙，藏起爪子也不會是一只大貓。

回S市以後，莫城成天成天地失眠，一旦睡着也會夢到那天的情景，然後便是驚醒。

又是平常的一天，莫城待在影音室，他邊看着電影邊吃着昨天剛做好的慕斯，可是他不知道電影裏在放着什麽，也不知道慕斯是什麽味兒的。

這是他跟池羽失聯的第二十五天。

池羽說不做朋友便不做朋友，他消失得很是決絕，二十五天，莫城去公司去了很多次沒有一次能夠遇上他，二十五天，池羽一條信息都沒有發來。

某天早上他又一次拿起手機看消息時，莫城突然發現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間，池羽已經成了他的習慣，要戒掉習慣太難了……

莫城不是沒有想過要聯系池羽，可眼下這種情況他該跟池羽說什麽？想着想着，他将頭埋在膝蓋中，在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睛，池羽這人怎麽這樣？

逃避現實最好的方法就是拍戲，導演安武的電影要在年後才開拍，恰好汪靜雲那裏送來了不少好的本子，莫城翻了翻，發現都挺好的，而且全是電影，這樣一來還挺難選。

汪靜雲抽空來公寓找了莫城一趟，聽莫城說難選，她冷笑了幾聲說：“就這還是我還回去很多剩下的。”

莫城問道：“怎麽回事？”

汪靜雲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劇本，說：“就從你拍完《曙光》開始，公司就陸陸續續地往我這裏送本子，啧啧，那手筆，我都要以為公司是你開的呢。”

接着汪靜雲又說，因為這件事她沒少被公司裏的人編排，汪靜雲作為鼎娛的王牌經紀人自然是不怕那些流言蜚語，只是做人也不能太過分了，要她真把這些好資源全抓在手裏，倒顯得她汪靜雲不會做人了。

“我還有些事情，這些本子你慢慢挑，挑好了告訴我一聲。”汪靜雲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莫城盯着桌上的本子看了良久，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他突然間不想拍了。

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最後他挑了一部帶着恐怖懸疑色彩的電影，這是由一個殺人案件引出的故事，主角是一位風度翩翩名聲遠揚的醫生，有一天主角的女友被人發現意外死在家中，痛失女友的醫生想要找到兇手，他懷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可到最後卻出現了大反轉，兇手就是醫生本人，其實醫生是一個精神分裂患者，他有兩種人格，一半天使，一半惡魔。

莫城要試鏡的角色就這是裏面的醫生，這個題材很有張力，角色也很考驗人的演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部電影可以沖擊一些獎項。

試鏡就定在一個星期以後，這部電影的導演也是圈內名導王秋雨，只是這導演之前都是在國外發展，這部電影是他在國內的第一部 作品。

試鏡很成功，王秋雨對莫城的形象和演技都很滿意，當即便拍板定下了莫城男主的角色。

這部電影還有一些事情要準備，開機時間确定在十一月前後，莫城跟王秋雨交換了聯系方式，如果一旦有什麽變動，王秋雨會立即與莫城聯系。

在這之前，莫城還接了幾個通告，一些代言和廣告費不了什麽時間，剩餘時間他便打算在家裏啃劇本了。

結果他還沒有安生幾天，在一天半夜，慕淩欽就一通電話把他叫到了酒吧，等莫城趕到的時候，慕淩欽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慕淩欽酒量很好，不曉得喝了多少才能把自己喝成這幅模樣，不過慕淩欽再怎麽醉，也還是認得他。

莫城坐到了慕淩欽邊上，慕淩欽見莫城來了拿了一支酒繼續喝，卡座上已經倒了一排酒瓶，莫城看不過眼一把就抽走了他手中的酒瓶。

他不耐地推了推慕淩欽，将東倒西歪的人推正後，他将酒瓶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問：“大半夜的，你瘋什麽？”

酒吧裏歌聲震耳欲聾，舞池中央更是熱鬧非凡，而其餘地方也被這些嘈雜的聲音所侵襲。慕淩欽的半張臉淹沒在了黑暗中，他的嘴唇挪動了幾下，聲音毫無疑問地被淹沒。

素來沉穩的慕淩欽少有這般模樣，莫城湊近了才聽見慕淩欽喃喃道：“阿城，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怎麽辦？”

莫城頓時僵住了，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低垂着腦袋，整個人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怎麽辦？他也想問問這個問題啊，想問問他是不是喜歡上了某個人。

慕淩欽也不在乎莫城是否回應，他現在缺的就是一個傾聽者，慕淩欽真的是喝高了，他絮絮叨叨地說着，這裏扯一點，那裏說一些。

聽到最後莫城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錯覺，他覺得慕淩欽像是哭了，但只能看見慕淩欽眼角的一片紅，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如何。

他聽見慕淩欽又問了一遍：“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恰好他也喜歡我，可是我不敢回應他，怎麽辦？”

莫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一個問題，這種自己都拎不清的問題，他又怎麽來回答慕淩欽？

不過慕淩欽也沒有對莫城能答上這個問題抱希望。驀地，慕淩欽從沙發上直起了身子，他伸手攬過莫城的肩膀，臉上又恢複了與往常一般無二的表情，他笑笑說：“等阿城談戀愛就該知道了。”末了，他又像是想起什麽事情，他小聲說：“可是你會談戀愛嗎？”

莫城還不如何，慕淩欽就先笑了，他可想象不出莫城談戀愛時的模樣，同樣他也想象不出什麽樣的女孩兒才與莫城般配。

酒吧樓上有房間，慕淩欽是常客，有一間房是他常年包下的。到了這個時候，莫城看的出慕淩欽已經醉得不清，再讓他待下去估計還要再喝，索性他直接攙扶着慕淩欽回了樓上的房間。

将人安置好後，莫城便打算回家，可一看到好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頓時就挪不開步子了。想着這是個套房，還有別的房間，莫城便移步去了另一個房間。

走的時候，慕淩欽又嘟囔了一句什麽，那是莫城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我愛你啊……”

回了房間後，莫城腦海中一直回放着慕淩欽所說的話，愛情果然是神奇的東西，平日裏再再自持的人遇到了它便會換一個模樣。

莫城怕慕淩欽宿醉不好受，接着他又叫酒吧的工作人員送來了一碗醒酒茶，慕淩欽不肯配合，莫城一把按住人直接就給灌了進去。

怕一碗不夠，莫城想着再來一碗，但這會兒正是酒吧忙的時候，他怕等服務員來慕淩欽就給睡死過去了，他就想着自己去廚房弄，反正這家酒吧裏面的人都是熟人了。

去到後廚必須要經過卡座的一段路，這段路人比較少，架不住酒吧是人多眼雜的地方，萬一被人拍到這大半夜的還在這裏，定然要惹出是非，莫城再次拉了拉口罩。

然而今天情況似乎有些不同，這一片卡座有些熱鬧，一群打扮富貴的男男女女聚在這裏，說說笑笑的玩得正嗨，其中有些男人更是一個人抱兩個。

雖然這種場景讓人看着不大舒服，但在酒吧這種吃喝玩樂的地方根本就不奇怪，你情我願，誰也管不着。

莫城也只是下意識地往那裏看了一眼，可一眼卻看見了那個已經快要一個月沒有見過的人，是池羽。

毫無準備的在這樣的地方遇到池羽，莫城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停下了腳步，心跳如鼓，他虛虛地望着那邊，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可待他看清那邊的情形時，一股無名火卻在他的胸口燒了起來。他這些天魂不守舍想着池羽，可池羽卻在這裏勾三搭四，莺莺燕燕環繞一圈！

這會兒，什麽醒酒茶，什麽慕淩欽都被莫城抛之腦後了，他的眼中只有那個正在往自己嘴裏不停灌酒的男人，以及不停男人跟前湊的男男女女。

幾乎是想也沒想，等莫城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站定在了桌子前。莫城的突然出現一開始并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大家還以為是在座的某人叫來的朋友，他們依舊各玩各的，美女，美男，美酒，一個不少。

不久後有人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一個長相較好的女孩兒問：“你好，請問你是要找誰嗎？”

女孩大概是其中比較有分量的人，頓時就有人将視線投了過來，眼裏略帶些好奇。

池羽坐在一個小角落，酒吧裏面聲音那麽大，這邊的動靜根本影響不到那邊的人。此時，又有一個嬌滴滴的女生端着杯酒往池羽那裏湊。

一瞬間，莫城整個人都不好了，露出的一雙眸子裏面全是冰渣子，他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裏頭，“找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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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甜甜甜【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