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給聖僧送老婆
血疫經過一晚上的擴散和蔓延, 小鎮上又有無數人感染。
甚至連許多大夫,也都患上了這個奇怪的病。
一時間人心慌慌, 官府接到病情的相關報告, 一開始是打算将染病的人給單獨隔離起來, 卻沒想到衙門士兵竟一夜間染病過半。
後下令讓百姓協力,将病人給關在各自家裏, 以防出去感染到他人。
其他暫時沒有染病的百姓,便是在自己家中都嘴上戴着口罩,以免自己也染上那怪病。
病因具體是什麽, 雖官府已在大力調查,但因血疫蔓延之迅速,導致調查之路尤為艱難。
徐家也有外間守門的下人意外染上怪病,被控制在了後院, 單獨看護。
徐靖本人和他母親,倒是還幸運,沒有染病。
至于林遙,他并非人類, 那血疫只對人類起作用,他這個已有妖力, 且能夠自由化形的蛇妖,是怎麽都不會染上那疾病的。
徐靖本來打算是當天下午送林遙去靈音寺,病情擴散地這般迅猛,完全始料未及,徐靖自然等不下去了, 一早起來,從下人那裏得知道外面的事,擔心再晚了,也許城門都會封閉。
立刻讓仆從收拾東西,備好馬車。
然後不光是将林遙送去寺廟,他母親也一同送上去。
徐靖騎馬行走在前,載有他母親和林遙的兩輛馬車緊随其後。
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城門前,城門口暫時還沒有實行戒嚴,但周圍已經有官兵在來往,徐靖讓後面的車夫跟緊點,随後帶着林遙和他母親順利離開了城。
到城外,不時能看到坐在路邊,身上臉上都出現可怕血痕的百姓,他們臉色慘白,瞳孔裏光芒都幾乎快沒了,看着像沒剩幾口氣。
徐靖一顆心緊緊揪着,這鎮裏發生的事,不知有人前去通知靈音寺沒有,寺廟裏高僧衆多,若能派幾名過來,說不定他們這裏的病情能很快得到控制。
疫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其實就已經有人前去寺廟了,奈何非常不湊巧,寺廟裏過半的僧人以元奕師叔為首,前些天就已經離開寺廟,前去京城為當今聖上的生辰做準備去了,剩下的一些也派去了別的地方。
整個寺廟,能夠調出的僧人十分有限,且那些法力不高,便是去了鎮上,也許也幫不了什麽忙。
雖如此,方丈還是安排了十多名僧人跟着來人離開。
方丈曾想過讓元奕去,但根據元奕師叔的掐算,元奕将有一個情劫,方丈自然而然認為那情劫十有八.九便和小鎮上正在發生的事有關。
元奕是寺廟下任方丈的繼任者,方丈對元奕亦非常看中。
因而不想元奕被這情劫所害,然後背離佛門。
鎮上發生的血疫,若真的難以解決,方丈屆時将親自前去。
小鎮上的疫情衆人都知道,卻唯獨元奕一無所知,方丈特意吩咐下去,元奕在後山靜心修行的過程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進去打擾。
甚至為防有什麽意外,方丈當天午時前去後山,特意在山洞口設置了一個結界。
這結界屏障一般人難以破開。
至于元奕那裏,方丈相信元奕,沒有他和元奕師叔的準許,元奕是肯定不會私自離開後山的。
山洞裏元奕孤身一人坐在蒲團上,雖是閉着眼睛,但光潔的額頭上,卻慢慢開始有汗水浸了出來。
眉宇間可見明顯的緊皺,顯然此時他的修煉并不特別順利。
元奕閉上眼後不久,便進入一個幻象。
那個幻象不是他以心魂之力建立起來的夢境,而是另一個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紅蓮盛放的蓮池邊,伫立着兩年輕男子,一人着赭色長衫,一人着青色衣袍,穿青色衣袍、身形較為瘦削的男子斜倚在旁邊那人懷裏,兩人相互依偎,正面帶柔暖笑容地觀賞着眼前一池的美景。
元奕恍然間,竟是不知面前這一幕是真實還是虛妄,他只感覺心口驟然有怒火蹿起來。
他眼瞳擴大,眸光尖銳地盯着那只攬在林遙腰間的手臂,不知為何,竟是忽然想徑直走上去,然後将那只手臂給拿開,将林遙給拽進自己懷裏。
正當元奕準備舉步走過去時,身後忽然傳來什麽東西被燒着的噼啪聲,更像是一瞬間,元奕感到後背被火舌舔上似的,意外的有焦灼感。
知道身後有着什麽,元奕猛地轉過頭,于是就看到禪屋莫名着起大火。
火光沖天,将半邊天空都給染得通紅,将這片小小的山間角落,也給照得透亮。
元奕心中大驚,驚愕片刻,手臂快速舉起來,兩手在空中結幾個法印,蓮池的水忽然蹿起來,形如一條巨大水蛇,往着火的禪屋上沖過去。
然而火勢過于訊猛,頃刻間就把整個木屋都給吞噬進火海,便是元奕從蓮池裏引水過去,還是晚了一步。
木屋轟然一聲巨響後倒塌。
元奕怔怔地看到片刻間被燒成一片廢墟的禪屋,眸底漸漸有絲悲恸浮現出來。
這邊屋子剛倒,還不等元奕從震驚裏緩過神,另一邊,蓮池那裏亦開始有巨大變故出現。
一朵接着一朵蓮花從中間斷裂,池中的水亦從下往上翻湧,下方的淤眨眼間把整個清澈的蓮池給染得污黑。
同時也導致墜進水裏的紅蓮被污水給浸染,變得泥濘不堪。
元奕看着毫無征兆裏就被破壞殆盡的一池蓮花,眼睛緩慢往站在蓮池邊上那兩人看過去。
兩人自然也看見了蓮池的慘狀,可意外的,從他們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惋惜,他們笑容依舊,好像一旦都不覺有觸動。
徐靖摟着林遙的腰,兩人轉身朝元奕走來,視線同元奕對上,但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和元奕擦肩而過,元奕只覺難以置信。
他身體往後轉,看着右邊那個一身青衫的人。
對方忽然像是有所感知,擰回了頭。
那人向元奕微微淺笑,神态間分明有着一種疏離。
對方不是說喜歡他嗎?
難道他曾經聽到的都是假的,他不是該,只屬于他嗎?
元奕完全沒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什麽不對勁,他此時眼睛裏只看得到遠去那個被徐靖擁着的颀長身影,他的心裏也全都是之前那一夜,那人雌伏在他身下,為他露出別人看不見的妖嬈的那一面。
現在對方一句話不說,就要離他而去。
元奕無法接受,他要把人叫住,然後仔細問個清楚。
身形驟然一閃,下一刻元奕來到林遙和徐靖面前,他顧不上說什麽,直接一把拽住了林遙的手。
所用力道之大,當即就把林遙的手腕給捏紅了。
林遙似一點都不覺得痛,依舊用溫柔的笑臉看着元奕。
“法師是在嫉妒嗎?”林遙唇瓣微啓。
元奕眼瞳微的一緊,霜雪覆蓋在他眉目裏。
“難道法師真的已動了凡心,喜歡上我了?”
林遙略擡起下颚,唇角有笑,眼底的笑意在慢慢散開,那姿态有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
元奕嘴角于是幾乎抿成了直線,周身煞氣狂放,令被他扣着手腕的林遙賭不禁打了個寒顫。
“和他說這些做什麽,我們走吧。”一邊徐靖反扣着元奕的手,他本沒有任何法力,卻一瞬力量強悍,把元奕甚至都給推得往後退了一步。
徐靖把林遙手給拿過來,替他輕揉着腕骨,跟着和林遙相視一笑,繼續朝山下走。
很快就将元奕給抛得遠遠的。
但就在他們正打算拐彎時,忽然一陣厲風刮過去,那風勢之強勁,當即把徐靖和林遙身體都給從地上吹了起來。
烈風攜着兩人往前面幾棵巨樹飛上去。
砰砰砰幾道聲響,撞上樹幹後,二人身體又徑直滾落下去。
風勢驟然停歇下來,在他們身後的元奕瞪圓了眼睛,正低頭用極度震驚且難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
他眸光不安地劇烈波動,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出手傷了林遙他們。
擡起頭,元奕看着前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人,他提起沉重的腳,一步步走過去。
兩人嘴角都有鮮血,感知不到氣息的存在,元奕蹲下.身,顫抖着手臂伸過去。
随後他面色大駭,指尖都禁不住哆嗦,跟着又一幕預想不到的事發生。
只見已然死去的林遙,忽地身體變化,變成了一條通體翠綠的蛇。
元奕小心翼翼把小青蛇給捧在掌中,他用法力想把小蛇給救回來。
無論他輸送多少進去,小蛇都一動不動。
猛地睜開眼,額頭一滴冷汗順勢滑進元奕眼瞳裏,帶來一陣似難以忍受的酸澀感,元奕猛地将眼睛合上,緩了好一會,又重新張開眼。
他往四周看,看到熟悉的冰冷的山洞,紛亂的思緒這才安寧了一些。
眼睛繼而往攤開的掌心看,那裏空無一物,并沒有上一刻還躺在裏面沒有了生氣的小蛇。
元奕慢慢呼出一口氣,好一會後,他擡頭往透着些亮光的洞口望去,隐約裏,他像感知到一點異常,起身走向洞口,忽然面前出現一個透明的屏障,這屏障昨天還沒有,今天忽然出現。
必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元奕下意識就想到了林遙,剛才的那個幻境裏,他見到林遙和徐靖都被他所害,這是不是某種預示?
預示着林遙會有難?
元奕心驟然就揪了起來,他在夢裏已感知過林遙的一次死亡,他便不想在現實裏再感受一次。
元奕擡起手,五指猛地攤開。
與此同時,腦海裏出現另一個告誡的聲音。
“那是你的幻境,即是幻境,便算不得數,你不能離開山洞,你難道真的到背棄你的道,背棄佛門,背棄對你寄予厚望的師叔和方丈他們?”
“林遙他很好,他一點事都沒有,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元奕,你切記不可妄動凡心,那樣你将有可能墜入魔道,然後萬劫不複。”
那聲音渾厚,如一記警鐘,猛地撞擊在元奕心口,元奕擡起的手臂緩緩落了下去。
靈音寺離小鎮有些距離,且因寺廟位于半山上,山路崎岖不平,馬車難以前行,車子停在山腳附近,之後一衆人步行往寺廟走去。
兩婢女攙扶着徐老夫人,走在隊伍中間,依舊是徐靖走在最前,林遙和一仆從在較後的位置,最後面是拿着一些生活用品的其他下人。
爬了近半個多時辰,總算能夠看見寺廟的大門。
門口有僧人守着,徐靖早些時候,就已和寺廟通過訊息,僧人知道他今日回來,住處自然也早就安排好了。
住處并不在寺廟中,而是毗鄰的一處房舍。
僧人領徐靖、林遙他們從大門旁邊的一條小道往後方走。
徐靖将母親和林遙都送到寺廟給準備的房舍外,看他眉宇間,都凝結着些憂心忡忡,林遙清楚徐靖這是擔心他整個徐家,擔心為他徐家工作的那些人,若他們都染上血疫,他們徐家的各項産業,怕是要受到極大的影響了。
這血疫看着令人生畏,實則要控制,甚至治愈都是簡單的事。
就曾經小鎮外山上的那池紅蓮,蓮花的汁水便可以治那血疫。
只是有些不巧,一池的紅蓮,都被人毀了。
“到屋裏喝杯茶再走吧。”林遙看徐靖似馬上要離開,遂開口把徐靖給叫住。
倒也不差這小半會,何況一旦離開寺廟,返回鎮上,徐靖其實心中有隐隐的擔憂,擔心自己若是染上那怪病,而治愈的藥遲遲不能找到的話,他害怕下一次和林遙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林遙讓他歇一會,他也正好借這點時間,再好好看看林遙。
當初離開蓮池時,林遙已采摘了許多了蓮花,他用一種障眼法,将蓮花給暗暗拿出來,把花汁給注入端給徐靖的茶水裏。
徐靖自是不會知道,這茶水中加了什麽東西,接到手裏,一口就引盡。
“我母親這邊,這些天,就麻煩你幫我多陪陪她。”徐靖向林遙說道。
“你母親亦是我長輩,你照顧我這麽些日子,我也該為你做點什麽,徐兄且安心回鎮上,我們這邊不用過于挂念。”林遙溫軟的笑容有着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徐靖見到他的微笑,心中那些隐慮,似一瞬就淡了不少。
“那先謝謝了。”徐靖亦回以微笑。
喝了兩杯茶,徐靖心中再不舍,自己是徐家唯一的男丁,肩上有着他需要擔負的責任,随即起身和林遙道別。
“你在這裏暫住些時日,等鎮上那邊的事都解決好了,我再上來看你。”徐靖道。
林遙送徐靖出門,徐靖轉到旁邊的房屋,和他母親說了幾句話作別,母親在婢女的攙扶下,眼睛裏隐隐泛着淚水,不舍徐靖離去。
但又深知,徐家偌大的家業,在目前的突發情況下,需要有人去看顧。
徐靖站在門口,和母親作了個揖,然後轉身快速離開。
留了幾個仆從照顧林遙他們,更多的則是随徐靖走了。
徐靖一走,林遙從路口返身回去,他在徐家倒是也沒住幾天,不過都未曾和徐老夫人說上話,看徐老夫人滿面愁容悲傷,知她這是在為徐靖憂心,于是徑直走向老夫人。
林遙那姿容,無論男女老少,任誰見了都會被迷住眼,加之他時刻都噙在唇角的笑。
只讓注目他的人,被他絕色容顏所誘惑,甚至見之忘憂。
老夫人愣了片刻的神,随後目光漸漸恢複清明。
徐家的事,雖都是兒子徐靖在管,可不表示老夫人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兒子近些日子來,發生的種種事,老夫人都從仆從那裏得知道了。
自然也清楚,走向她的這名青年,對徐靖而言,是有什麽位置。
她倒是不會在意兒子心裏是喜歡女的還是喜歡男的,娶一男妻也不是什麽異事,徐靖是個聽話的,只要他聽話,不斷了她徐家香火,和誰在一起,老夫人是個相對開明的人。
這青年長得如此俊美,徐老婦人甚至心中在想,如若她年輕時遇到對方,想必徐靖可能不會姓徐了。
美麗的東西,總是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美好的人就更是了。
林遙走到老夫人面前,以屋外風大為由,當即就扶着老夫人回了屋,态度異常柔順。
“不瞞老夫人,這血疫曾經在我家鄉爆發過。”林遙忽然語出驚人。
老夫人聽聞後,猛地抓着林遙的手,指尖更是止不住顫抖。
“後來如何,得到控制了嗎?”
林遙淺笑着點頭:“自然得到控制了,那是五十多年的事,當時也是像鎮上這樣一夜間就快速擴散,弄的整個城鎮人心惶惶。”
“能控制就好,那你知道什麽藥可以治愈那血疫?”老夫人追問。
林遙緩緩搖頭:“原是記載在一本書中的,但後來一場大火,将藥書給燒毀了。”
“竟是這樣,不過聽你這樣說,既然你老家那裏病情可以控制,想必我們這裏亦是可以。”未知總是很容易讓人恐懼,一旦蒙在外面的紗布被掀開,也就叫人靜心許多。
“我也是剛剛忽然才想起來,告訴老夫人也是希望您不用太擔心徐靖,他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無事的。”
林遙眸光明亮璀璨,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事情,讓人根本就生不出任何懷疑的心來。
徐老夫人面上總算露出點笑容,握住林遙的手,謝謝他将這事告訴她。
忽的,老夫人面色微有一變。
林遙心中正疑惑是不是對方懷疑他剛說編造出來的話,老夫人忽然就喚了一名奴仆到跟前。
“去林公子房間拿件衣裳過來。”那人低頭道了聲是,然後步伐匆匆離去,老夫人轉頭目光慈愛地看向林遙。
“你身子這麽虛,出來就該多穿些衣服。”
林遙原身是蛇妖,蛇自是沒有人類身體溫暖的熱度,老夫人碰到他冰冷的手,完全不會想到林遙非人的身份,只當林遙是身體不好。
對于這個林遙也不好解釋,于是就什麽都沒說,只低眸表示自己以後不會再忘記的。
從老夫人房間走出來,林遙往後山方向望了一眼。
回到自己屋裏,林遙見屋子裏竟是有案桌,上面有白色宣紙,走到案桌前,凝眸沉思了片刻,然後抽了張宣紙平放好,自己先行研了會磨,把墨汁給研開。
提起毛筆微俯下.身,便作起了畫。
寺廟午時有僧人送齋飯過來,徐家給寺廟捐了不少香油錢,寺廟的多處地方,亦是徐家出資翻修的,因此寺廟對于前來借助些時日的衆人都十分照顧。
山裏時光似比城鎮裏過得還快,一晃眼,漆黑夜幕拉了下來。
夜裏林遙讓伺候他的仆從不用再外面候着,他這裏不會有什麽事,讓仆從早些去休息。
仆從也離開,林遙從屋裏将門給反鎖上,走向房屋對面,将後方的木窗推開一個細小的縫隙。
一道白霧忽然散開,縫隙中旋即出現一條翠綠的小蛇,小蛇從窗口鑽了出去,游進茂密的草叢裏。
往後山的某個目的地快速游去。
後山離得有些距離,林遙過去花了時間。
他以蛇身悄悄從看守洞門的一僧人旁邊游過去,然後尋了快較大的石頭,藏身其後。
面前山洞看着似乎可以直接走進去,但林遙卻是無比清楚,事實并非如此。
這洞口被方丈給設了一個禁制,他這樣的蛇妖,若是直接硬闖,比會馬上被彈回去,更會引起看守僧人的注意。
可既然都到了這裏,讓林遙就這樣連元奕的面都沒見上一面,就直接返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林遙小腦袋趴在石頭上,黑豆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在思考用什麽方法讓元奕自己走到這洞口來。
方法很快就想了出來,林遙掉頭往回游,游到旁邊不遠的一棵樹幹下。
蛇身陡然一變,變成了一名青衣黑發的絕色女子。
“你這是?”系統對于林遙的忽然變化,感到十分不解。
這後山就一條上山的路,林遙若真這麽出現,不可能不讓守門的僧人起疑。
林遙只是輕笑一聲,絲毫沒就自己的異變做任何解釋。
他手臂輕輕一樣,四周景色突然變化,原本漆黑的夜,驟然變成了白晝。
那洞口僧人見周遭驟變,當即就警起來。
卻是在等了一會後,沒發現有他人存在的跡象。
正滿心遲疑,這幕變化從而而來,忽地感覺到有風吹拂過來。
眼前一片從天空墜落的花海,粉紅的花瓣紛紛揚揚,僧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他沒感知到什麽威脅,被花海給漸漸迷了眼,竟是下意識伸出手去。
然後接了一手的花瓣。
花海裏,一個模糊的青色身影意外出現,僧人凝目望過去,就見那人影背對着他而站,這山中是有些精怪的。
但那些精怪知曉這後山是佛門禁地,從來沒有誰敢擅自創進來。
今夜這精怪,莫不是剛剛來的,所以不知道這裏不能來。
僧人緩步走上前,佛門之人忌殺生,便是這精怪,只要它們不主動犯禁,他們是不會傷它們的。
僧人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這精怪,讓她趕緊離去,不要在此繼續逗留。
天空飛揚的粉色花雨慢慢小了起來,随着僧人的靠近,面前的精怪的身影也漸漸清晰。
單是從背影看,都只覺精怪幻化出來的人類形态身為嬌柔,僧人七情六欲并未完全斷絕幹淨,在見過美麗無雙的花海後,心便已有了一些動搖。
“姑娘,此處是佛門禁地,還請姑娘勿要在此多做逗留。”僧人法力不及元奕,連元奕都看不出林遙的真身,他就更不能。
背對着僧人的林遙聽僧人竟是用這般溫和的語氣同他說話,便知這人容易攻破。
林遙下颚微微擡了點,唇角笑意漸深,眉眼在這明媚的陽光下,愈發得旖旎惑人了。
緩緩轉過身,林遙一雙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看向僧人。
他緋色唇瓣微微開起,聲線溫婉:“我一時間迷了路,方誤入佛門禁地,打擾到法師,我很抱歉,但我已尋不到回去的路,法師菩薩心腸,不知可否給我指個路。”
那僧人此時兩只眼已完全怔住了,他愣愣地看面前變幻成女子的林遙,聽對方和他說話,女子聲音幽美動聽,僧人只覺一顆心都要完全淪陷。
嘴唇微張,竟是驟然失了音,被美色所俘獲,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僧人沒有回應,林遙臉上當即出現失落的表情,旖旎的桃花眼裏更像有淚水浮出來。
“看來是我強人所難了,謝謝法師給我提點,我先告辭了。”
說着林遙轉身就要離去,他腳步還未踏出去一步,餘光中瞥見僧人身體顫了下,然後向他疾走過來。
僧人一把拽住林遙手臂,聲音急切:“我送你,你住山中何處?”
林遙驚愕的眸光卻在下一刻忽然平靜下來,更甚者唇角的笑忽然變得玩味起來。
“我并不住在這山中,也根本不是迷路才走到這裏。”
林遙面孔沒有多大變化,但發型還有身上衣衫驟然一變,重新恢複男身。
這下就換僧人驚愕不已了,他連連說好幾個你字,知道林遙這是別有所圖,正欲擡手将林遙制服,他眼前忽然一片模糊,随後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看着面前昏迷倒地的僧人,林遙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他擰身往回走,白光慢慢散開,黑暗重新侵襲上來。
一切恢複到開初的模樣,山洞近在咫尺。
林遙再次來到山洞前,透過深谙的甬道,似乎能夠看到裏面一點燃燒着的紅色燭光。
林遙攤手往虛空中抓了一下,跟着一把小小的短刃出現在他手裏,拿着短刃在指間劃了一刀,猩紅的鮮血瞬間就湧出來。
但只有那麽一點微痛,收回短刃,林遙任由鮮血低落在地上,這屏障他不能進去,可風能夠吹進去,氣味也能散進去。
林遙手臂微揚,将一陣攜帶他鮮血氣味的風給弄進了山洞裏。
洞窟裏,元奕閉目修煉,他在最初那會去了他夢境裏,和昨天夜裏一樣,夢境裏沒有任何他物或他人存在。
那次的賭約,分明是青年贏了,對方卻沒有再出現,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
元奕于是從夢境裏出來,甚至将夢境給封住,他盤腿于洞窟中,潛心修煉,但因佛心已動,修為始終不見前行。
又莫名間聞到一絲鮮血氣息,元奕猛地睜開眼。
仔細去感知,鮮血味從洞窟外飄逸進來,莫非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元奕随即起身朝外面快步走去。
走着走着,被一面無形的屏障給攔下,他沉眸往外看,沒有看到守洞的僧人,元奕微擰着眉頭,視線往洞窟外的地上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元奕怔住。
他先是擔心那會不會是自己的幻象,畢竟早間那會就有過這種類似的,那時他将那兩人都一起殺了。
元奕心中默念一句靜心心法,重新擡眼看過去,青色的小蛇躺在石地上,一動不動,身下淌着一些暗紅的鮮血,遠遠看着,就像已經沒有了生命似的。
元奕聞到空氣裏愈加濃烈的鮮血味,無法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擡手掌心貼着屏障,片刻後一道氣泡爆裂的聲音,屏障破來,元奕走出洞窟。
來到小青蛇面前,頓下.身後,元奕十分小心地将小蛇給拿起來放在掌中,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小蛇只是受了點情傷,性命并無礙時,整個人眸色都柔和了許多。
給小蛇體內輸入法力,小蛇閉合的眼慢慢睜開。
黑豆大的眼珠随即看向元奕,元奕忽然想起在曾經的一個夢境裏,那個青衣的男子變成了小蛇,然後小蛇連咬了他兩口,元奕不知為何,竟是從小蛇眼睛裏,好似看到了和當時相似的怒意。
小蛇和元奕四目相對了片刻,跟着低頭,張開獠牙,一口咬在了元奕手腕上。
小蛇尖銳的牙齒刺進元奕皮膚裏,那陣刺痛并沒有觸怒到元奕,反而讓元奕心裏似松了口氣。
“你怎麽尋到這裏來的,貧僧不是說過,會回去找你的嗎?”元奕由着小蛇咬着他不放,手指輕輕撫摸小蛇的身體。
小蛇緩慢松開嘴,蛇身卷起,盤在元奕的掌心,它頭顱枕在自己蛇身上,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看着元奕。
元奕往洞窟外走了點距離,沒有發現守洞僧人的身影,猜測對方可能有事離開,他破了屏障出了洞窟,但有命令在身,不能違抗
作者有話要說: 師叔的命令,帶着小蛇返回洞窟,元奕把小蛇放身邊的衣擺上,眸光意外的溫柔。
有小蛇在身邊,心好似一瞬就寧靜下來。
元奕轉頭看向小青蛇。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元奕全然驚住了。
身邊小青蛇趴着的地方忽有妖異的白霧出現。
随後極綠的一抹色彩快速自白霧中幻化而出。
那抹人影眨眼裏就站立在了元奕身旁,對方低垂着眼眸,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下方坐在蒲團上的元奕。
“法師,想見你一面,還真挺難。”他話裏這麽說,神态卻輕松閑适。
元奕清楚這不是他的幻象,他亦從青年身上感知到以前沒有感知的蛇妖氣息。
這妖竟是将他給蒙騙至今。
……
哦哦哦,遙遙馬甲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