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鄭立肖是禦前一等帶刀侍衛,一般情況下他都在廣寧殿當差,可是入夜之前,他收到了侍衛統領的命令,讓他帶一些人護送一位大臣回鄉。
那個大臣之前主管刑部,前幾日給皇上遞了折子,說自己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想提前告老還鄉。
從沒聽說過告老還鄉還需要侍衛護送的,可統領說這是皇上的命令,他沒辦法,只能照統領的意思,帶着侍衛處一大半的侍衛,開始了極其無聊的護送大臣之旅。
在路上的時候,鄭立肖的心裏始終不踏實,傾整個侍衛處之力護送一個普通大臣回鄉,這件事情太古怪了,而且侍衛全都離開了皇宮,整個皇宮的守衛力量直接撤去了一大半,他的職責是保護皇上,要是這個時候有人心生不軌,那後果将不堪設想。
果然,後半夜的時候皇宮裏就出事了。
一個侍衛快馬加鞭的趕到他歇腳的客棧,說接到暗報,今晚有人會進宮刺殺皇上,讓他趕快回去護駕。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雖然不确定暗報是真是假,但鄭立肖忙帶着全部侍衛趕回了皇宮。
在宮門口和其餘的侍衛彙合後,一衆人急匆匆的趕去了延慶宮。
踏入延慶宮的剎那,鄭立肖看着院子裏的情況,暗叫了一聲不好。
不知怎麽回事,正殿前一個守夜的宮女太監都沒有,整個院子裏空蕩蕩的,要是真有刺客進來,連個能發現的人都沒有。
鄭立肖不敢直接推門進去,他站到殿門口,拱手行禮,聲音洪亮的向殿內說道:“皇上,臣接到暗報,說今日有刺客進宮行刺,臣等特意趕回皇宮護駕,心急之下驚擾了聖駕,請皇上恕罪。”
臺階下,一衆侍衛屏氣凝神,聽着屋內的動靜。
屋內什麽聲響都沒有。
此刻後院守夜的宮女太監聽到了聲響,紛紛趕到了前院。
采玉來得早,聽到了鄭立肖的話,她走上前,對鄭立肖說:“大人,我進去看看吧。”
聽說有刺客,采玉本來很害怕,可是看着滿滿一院子的侍衛,她底氣足了不少,主動請纓進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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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立肖拱手,“有勞姑娘了。”
采玉一把推開了正殿的門。
門開的剎那,采玉迅速的捂上了嘴。
不捂不行,殿內的場景太刺激了,她怕自己一開始尖叫就停不下來。
殿內,斜對着殿門的軟榻上,兩個人正緊緊的抱在一起。
背對着殿門的那個人,看身形和衣裳應該是周郡。
此刻周郡頭發散落的坐在一個人的腿上,摟着那個人的脖子,似乎正在親吻那個人。
從采玉的角度,看不到周郡身下那個人的模樣,可那明晃晃的龍袍,很明顯的昭示了那個人的身份。
是皇上。
皇上今晚不是來看她家娘娘的嗎?怎麽跟周郡搞到一起了?
門本來開的不大,可鄭立肖把采玉臉上的驚訝當成了驚恐,他用力地推開了殿門。
看清屋內的情況後,鄭立肖感覺自己的腦袋可能是要保不住了。
還好,其餘的人都站在階下,看不到屋內的情況,只有他和采玉,目睹了殿內那不可啓齒的一幕。
采玉已經被吓傻了。
鄭立肖反應快,迅速的關上了殿門,對着臺階下的一衆宮人侍衛揮了揮手,“皇上安然無恙,大家趕快退下吧,別打擾了皇上休息。”
衆人雖然感覺疑惑,但也不敢打擾到皇上,沒一會,侍衛和宮人就退的差不多了。
采玉紅着眼眶問鄭立肖,“大人,皇上不會砍了我的腦袋吧?”
鄭立肖愣了一下,對采玉說:“巧了,我也在想同樣的問題。”
采玉,“……”
巧你妹啊,你個罪魁禍首。
殿內,聽到關門聲的剎那,周郡迅速從蘇湛北的身上跳了起來。
蘇湛北傷得重,她怕壓得久了,會把蘇湛北的傷口壓裂。
決定效仿狐貍精之後,周郡直接把蘇湛北扶到了正殿的軟榻上。
軟榻斜對着殿門,特別顯眼。
剛才門被推開的時候,她其實剛剛坐到蘇湛北的腿上,為了不讓蘇湛北仰過去,她只好摟着蘇湛北的脖子,假裝兩個人正在親吻。
其實沒親上,兩個人的嘴唇隔了差不多一指的距離。
聽到侍衛和宮人離開的腳步聲,周郡瞬間松了口氣,她怕再有人闖進來,便把蘇湛北移去了側殿。
把皇上扶到床上躺好後,周郡去了肅嫔的寝殿。
刺客已經醒了,正坐在桌子旁邊揉腦袋。
聽到聲音,刺客騰地跳了起來,目光兇狠的看着周郡。
周郡無心再戰,她對刺客說:“皇上說你可以離開了。”
刺客明顯不信。
周郡特別真誠,“真的,你信我,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假傳聖旨啊。”
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周郡感覺假傳聖旨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她臉紅心跳,謊話張口就來,說的特別順嘴。
刺客還是不信,不過他剛才将醒不醒的時候,似乎聽到皇上正在和周郡商讨着什麽,他隐約記得“秘密”、“辦法”、“朕答應你”這些字眼和句子。
看樣子,皇上真的和周郡達成了某種交易。
刺客見天快亮了,再磨蹭下去,可能真的走不了了,便跳上桌子,從窗戶翻了出去。
關好窗子之後,周郡把肅嫔扶到了床上。
肅嫔的樣子看着不像是暈倒,應該是被喂了某種藥昏睡了過去。
周郡檢查了一下,确認肅嫔無礙後,開始收拾寝殿。剛才的打鬥太激烈,桌椅板凳全都移了位。
收拾完肅嫔的寝殿,周郡去了蘇湛北所在的側殿。
蘇湛北已經醒了,她靠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異常,很虛弱的樣子。
“皇上,您醒了。”周郡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到地上,開始幫蘇湛北檢查傷口。
蘇湛北看着周郡此刻恭順的樣子,不由得眉心一跳。
剛才還厲害的仿佛要弄死她,現下卻裝出一副奴才樣子,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個周郡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血是止住了,可瓷片還插在蘇湛北的胸口,得趕快把瓷片取出來。
周郡對蘇湛北說:“皇上,這個瓷片不能直接取出來,我得去拿一些止血的藥來,您在這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蘇湛北點點頭。
雖然蘇湛北看着精神不錯,可周郡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囑咐蘇湛北,“皇上,在我回來之前,您絕對不能再暈過去了。”
蘇湛北皺眉,“這個朕又控制不了。”
周郡給蘇湛北磕了個頭,憤慨的像個用命在勸谏的老臣,“皇上,您必須得控制啊,想想這大好河山,想想您的子民,想想我們這些敬愛您的奴才啊。”
蘇湛北盯着周郡,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郡一擡頭,便對上了蘇湛北愈發陰沉的眸子。
完了,又演過了。
周郡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從側殿的窗子翻了出去,一邊翻一邊還不忘恭敬的對蘇湛北說:“皇上,奴婢先告退了。”
緊接着,周郡消失在了夜色中。
蘇湛北看着周郡離開的方向,冷笑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