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3
鬧鐘響了。清晨九點的鬧鐘。
秦爺撲騰一聲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他迷糊了一會兒,從邊上摸了好一會兒,任是找不到眼鏡。
傅初年把窗簾拉開, 陽光立刻照了滿懷。他抿了口熱咖啡,淡聲道:“桌子上。”
哦!秦爺恍然大悟。他帶上老花眼鏡後, 這才清晰地看到傅初年站在落地窗邊, 眺望着外面的晨光。
秦爺受驚地起身,說:“啊,少爺對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傅初年沒回話。
秦爺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身上的薄被, 他一愣, 再擡起眼時, 竟有些淚汪汪:“少爺……這是你……”
“不是。”
“可是這裏只有我和少爺,難道是鬼?”
傅初年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說:“就是鬼。”說着,他放下杯子, 低眉看了看腕表,說;“走了,時間到了。”
蘇瑤把偶遇傅初年的事情告訴吳桐了, 吳桐一聽激動得不得了,覺得解氣得很。
“诶。瑤瑤, 你說傅初年會不會娶新的女人啊?”吳桐突然八卦道。正在吃葡萄的蘇瑤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一怔,随即笑笑:“不知道, 随便。”
“那如果……傅初年後悔了,求你複合呢?”
這句話才是真的驚吓,蘇瑤險些被葡萄籽噎死,她苦澀地搖頭,說:“怎麽可能?你太不了解傅初年了。”
“他從來都不會低頭,也不會認錯。更別說找我複合了。”
這樣事情只會出現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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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下,最近吳桐正處于熱戀期,日日念着沈真祁的名字,一會兒又說沈真祁帶她去吃什麽好吃的了,一會兒又抱怨沈真祁微信上的女性朋友太多了。
說着說着兩人就到了會展中心。今日會展中心有一個隆重的拍賣會,
其中的那架古董鋼琴吸引了蘇瑤的注意力。蘇瑤幾乎是一眼就愛上了,今天雄赳赳氣昂昂地來看,想着試一試能不能拍賣到。
吳桐順便把沈真祁帶來鎮場。
現場已經坐了不少權貴人士與社會名流。這裏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錢多得沒處使。他們之中有不少是古玩與珠寶的收藏家,有些已經上了年紀,卻渾然散發着一股文雅的藝術氣質。
此時只有最後一排還剩四個位置,正巧,傅藍月與紀雪岚兩人手挽着手,無比親密地走了過來。
蘇瑤蹙眉,不得不說,紀雪岚能用這麽短的時間征服傅家的人,那是她的本事。吳桐使勁晃了晃蘇瑤胳膊,蘇瑤與吳桐對視一眼,頓時心領神會,兩人連忙加快小碎步,搶在那兩人之前,一屁股蹲地坐了下來。吳桐還特地扔了個包,給沈真祁留位。
“怎麽又是你們!”紀雪岚看到他們兩人,不禁氣得脖子都紅了。上次搶裙子的大仇還未能得報呢。
蘇瑤莞爾一笑:“好巧。”
傅藍月輕哼一聲,不屑地瞥了她們一眼,說:“真是晦氣,雪岚,我們走。”
“那我們坐哪兒?”
“不坐也不要和她們一起。”
兩人悲憤交加地離開了。蘇瑤和吳桐得意地笑——嗨,正合她們的意。只是剛開心沒多久,蘇瑤就感覺全場的目光忽然聚焦起來,大家都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後看,那目光之中多是驚羨與好奇,還摻和着一些不屑與譏諷。
傅初年來了。
這是之前沒有人知道的事情。
傅初年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蘇瑤。她今天穿得清涼,一襲無袖V領連衣裙,明亮的明黃色像是綻放的茉莉花,清雅,美麗。他眯起眼,心髒的地方忽然像是被人攥住,心情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他的步伐也有了方向,他誰也沒看,就鬼使神差地朝她走過去。
蘇瑤這會兒也回了頭。她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随即,垂下眼眸,平靜無瀾地移開了。
就仿佛他的存在并不重要一樣。
傅初年心底莫名地燃起一股火,他也說不上是為什麽,就是很惱怒。她以前看見他不是這個樣子的,從來都不是。
在傅初年之前,秦爺竟先他一步走到了傅初年面前,正預在蘇瑤身邊坐下。傅初年蹙眉,伸手撈住秦爺,眉宇之間閃過不悅。
秦爺悄悄地走到傅初年耳邊,表示:“少爺,你們已經離婚了,為了避免你們尴尬,我坐在中間比較好。”
傅初年淡淡瞥他一眼,予以無聲的譴責。
秦爺:“……”
傅初年挨着蘇瑤邊上就坐了下來,他面色如常,擅作主張地解釋道:“沒位置了。”
明明是已經離了婚的夫妻,按理說應該江湖兩相忘,可現在三天兩頭碰面是幾個意思。傅初年以前鮮少出現在這種場合,今天是哪根筋抽了?不需要工作了?
蘇瑤随即轉過臉,跟沈真祁道:“真祁,我跟你換個位置。”說着,沒看傅初年一眼,便提起包包,優雅起身。剛還跟傅初年打眼色的沈真祁誇張地“啊”了一聲,吳桐便催促道:“啊什麽,你快點。”
沈真祁只得灰溜溜地跟蘇瑤換了位置,坐到傅初年身旁。于是,傅初年榆蘇瑤之間便隔着個沈真祁和蘇瑤。傅初年交握在一起的手緊了些,但依舊目不斜視,目光冷淡缥缈,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換了位置以後,蘇瑤心裏這才舒坦了一些。沒辦法,傅初年坐在身邊,只有方寸的距離,她無法當做他這個人不存在。第一個念頭是轉身離去,但這樣就白走一趟,又顯得她過分在乎。
拍賣會上展示出不少奇珍異品,從第一件珠寶起,會場裏的人就開始争得頭破血流。從起價開始,一個人報價完畢,另一個人再來報價,如此厮殺幾個來回,鈔票的戰争向來令人心驚膽戰,最後的拍下來的價格早已是勝出原價的好幾十倍了。
蘇瑤與吳桐兩人全情投入到拍賣會之中,對于身旁那兩個男人毫無理會。蘇瑤輕微側着身子,與吳桐挨在一起,偶爾吳桐說了點什麽,蘇瑤便低低地笑了起來,擡起手輕輕掩住。
這邊以沈真祁為中線,十分地沉默。沈真祁覺得自己受傅初年連累了,因為吳桐一直面向蘇瑤那邊,對他不予理會。當他扭頭過來,想跟傅初年談論兩句,緩解一下這神奇的安靜時,一看到傅初年那放空的眼,滿肚子話又咽了回去。
要說了解,沈真祁與傅初年的認識時間并不長。更何況傅初年心思深沉,一向善于琢磨心思的沈真祁也很難去了解傅初年。
傅初年對蘇瑤的寵愛裏,幾分寵幾分愛?
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傅初年不想和蘇瑤離婚。別看那斯嘴巴上說着“”我無所謂”,“愛離就離”這種大話,就看這幾次的試探。拍賣會是他告訴傅初年的,發了一大堆珍寶的介紹,傅初年都不回消息。他只說了一句有架鋼琴,傅初年就秒回——
“幾點。”
傅初年那種理性至上的工作狂哪裏懂文藝浪漫這種東西?十有八九為了前妻。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笑。”傅初年受不了地瞅了沈真祁一眼。這家夥剛才一直盯着他看,看着看着還笑了。
沈真祁連忙咳嗽,頑皮地笑着擺手道:“你千萬別誤會!我對你是最純潔的兄弟之情!”
傅初年:“我懶得誤會。”說着,他不經意地越過沈真祁,不經意地掃了蘇瑤一眼,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拍賣會上的那一串珍珠項鏈,臉上漾着溫柔的笑。
突然,她回過頭來!
傅初年的心猛的一驚,連忙僵住,正想尋着用什麽理由掩飾自己的目光,但下一秒,蘇瑤竟看也未看他,湊到吳桐耳邊竊竊私語了。
?
他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咬了咬牙,收回眼神,低眉理了理自己的領結,眼底漫過淡淡的黯然。
蘇瑤變了,以前的他能掌控她的七情六欲,她會為他哭為他笑,在意他的任何舉動,哪怕只是一個要回頭的動作。而今日,他近在眼前,與她不過咫尺之遠,她不聞不看不關心不在意!
好,很好!
傅初年再擡起眼時,眸子裏已滿上一股狠絕。那串珍珠項鏈拼價到最後,正要一錘定音,傅初年便慢條斯理地開口:“十倍,我出十倍的價錢。”
全場轟動,別人是不相上下地厮殺,而傅初年出場直接秒殺。沈真祁和秦爺一驚,雙雙投來“什麽玩意兒”的目光。傅初年一開口,東西基本就是他的了,沒必要去搶,因為根本搶不到。
“少爺……你要這個項鏈幹什麽?”秦爺眼巴巴地開口問。
傅初年淡聲:“給你戴,喜歡嗎?”
秦爺臉黑了。
此話一出,這一片都安靜了。沈真祁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他拍着大腿,單手靠上傅初年肩膀:“傅初年你別那麽壞行嗎?老人家經不起吓!”
秦爺黑了的臉突然轉青,呵呵,五十多歲很老嗎?他嚴肅地板起臉,決定沉默是金。
吳桐也好奇地嘀咕着:“瑤瑤,你老公……不對,你前夫拍珍珠項鏈幹什麽?有新歡了?”
蘇瑤笑笑:“随便他。”
緊接着,就是蘇瑤今天的目的了,那就是——前世界著名的鋼琴大師卓言留下來的一架鋼琴,至今存放已有五十多年,仍煥然一新。
現場也來了幾位圈內人,看到鋼琴,便紛紛開口報價,吳桐緊張地拉着蘇瑤的手,催促蘇瑤快上,蘇瑤卻不急,她靜靜地觀察了一番,等看到那幾個人價錢快報不動的時候,她這才溫柔着開口報了一個價錢。
這價錢不高不低,剛好可以壓過全場,買到那架鋼琴。如果,不是紀雪岚突然發了瘋般地報複的話。
紀雪岚突然加入戰争,她舉了一個更高價錢的牌子。随即,向蘇瑤投來嘲笑的神色。
吳桐氣得跺腳:“她絕對是故意的!”
蘇瑤當然知道紀雪岚是故意的,不是為了報上次的仇嗎?她自大學畢業後就不要爸媽給的生活費了,雖然姚美經常給她打錢。結婚後成了傅初年給她打錢,但為了撇清幹系,那筆錢她一毛錢都沒花,也沒有拿走。
所以,現在的她只是一般般地有錢。
蘇瑤又還了一個價,紀雪岚便跟上,就像是預謀好的一般,紀雪岚肆無忌憚地加着錢,看模樣,似是自信滿滿地要把這架鋼琴拿下來。
當蘇瑤已經決定跟紀雪岚血拼到底的時候,現場卻突發了一個意外情況。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