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子
南秉見慕晗竟提出這樣一個疑慮,一時之間卻也難以回答,便道:“我以自己的性命保證,今日交易之事,他日必不反悔。”
慕晗搖搖頭,道:“我若要你性命,現在就可以要,又何須與你費事做交易。”
南秉見慕晗不依不饒,便道:“如此,我以我們一家三口性命起誓,絕不背棄與你的約定。”
慕晗知道他極其看中葉瑩和這個孩子,見他用他們起誓,日後應該不會再有反悔,點點頭,當下在牢房裏和将要交易之事,細細和南秉說了,南秉無不答應。
從牢房出來,慕晗吩咐小厮給南秉備了一間客房,第二日,又将天星送了過去,讓他們父子相聚。
天星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将近一年沒有見過南秉,現在見南秉,已經完全不認識,他早已将慕晗和宮翎當成了“阿爹阿娘”,是以當南秉将他抱起的時候,他卻哇哇大哭起來,哭的南秉的心,碎成了渣渣,真是滿心的酸楚。
南秉心想,反正在這裏已經耽誤了半個多月,不在乎在待上幾天,和兒子培養培養感情,下次再來的時候,兒子不至于認不出自己。
到第二日,小天星就和南秉玩鬧得很開心,雖然不想念慕晗那樣粘着南秉,但是小天星已經不怕他了,肯讓他抱抱了,也願意和他說說話了,南秉将他舉高高的時候,他也咯咯咯的笑了。
南秉覺得,實在有些舍不得下山了。
到得第五日,南秉狠狠心,揮別小天星,下山而去,他自己心中充滿了酸澀的離別情緒,小天星倒不見有絲毫惜惜離別之意,揮着兩個胖乎乎的小手,口裏爽利的說着“再見”,轉身去尋慕晗了。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愛也好恨也罷,終究還是要接觸、要糾纏,方能越來越深,血脈相連缺了日常相處,也終究淡漠些。
将南秉送下山,慕晗在山上安心養胎,宮翎籌劃着雲渺閣的發展事宜,先是讓魏胡子開了兩間回春堂醫館,繼而督促着追魂血修羅加緊訓練新入門的弟子,又吩咐樊良秋葵将弟子們在各地探聽到的信息每兩日上報一次,再叮囑魏胡子的徒弟們教山下安好家的民衆們種草藥,忙得像個陀螺。
慕晗偶爾出出主意,有時又問問他後面的打算,均是讨論雲渺閣的發展,全無一絲找夜瀾報父仇的籌劃。
堪堪九個多月過去,雲渺閣在亂世中的發展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魏胡子的醫館果真日日人滿為患,除了留一些徒弟教民衆種草藥外,其他徒弟均去醫館幫忙。
山下的民衆也成功種出來兩批草藥,宮翎吩咐暫且不外售,全部曬好供應醫館使用,醫館省卻了外批藥材的成本,民衆們在溫飽之餘,也因種植藥草,在醫館處分得一些銀兩,過日子已略有盈餘,人人臉現微笑。
山下雖然仍偶爾難民前來,但在施粥鋪領粥的難民已不多,有些已經安家的居民幫着逃亡來的民衆,一起搭草棚,偶爾接濟一些,教他們一些種草藥的方法,草藥種子直接到施粥鋪那裏去領即可,越來越多的難民在這裏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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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們圍着山腳下建立了村子,因山腳下範圍大,安家的難民也多,便自行劃分了十來個村莊,各選村長出來管理村子事務,藥材種植面積也越來越大。
奶娘于前兩個月生了個千金,取名魏琴,十分可愛讨喜,魏胡子異常開心。
慕晗已近臨盆,行動不便,每日不過院子裏走走,便懶懶的歪在房裏,心裏不由有些發悶,期盼着肚子裏的小家夥快些出來。
宮翎已着人于前些天請了幾個穩婆到山上候着,以免到時發作,來不及下山尋訪。
這日晚飯時分,宮翎正陪着慕晗說些最近江湖和朝廷的事,給她解悶,說得正有趣的時候,慕晗抱着肚子說疼,請穩婆過來一看,說是小家夥要出來了。
衆人忙忙碌碌的趕緊将備好的接生物品拿出來,穩婆吩咐丫鬟們燒水,自己到房間裏給慕晗接生。
宮翎在外面來回踱步到半夜,房間裏除了慕晗的叫喊,半聲嬰兒啼哭沒聽到,慕晗喊一聲,他的心就跟着揪一下,喊一聲,揪一下,這半夜來,感覺心都揪成了麻花團團了。
魏胡子從山下醫館總算趕了上來,宮翎抓住魏胡子的手,問道:“當日奶娘可沒生這麽久,怎的慕晗生了半天依舊沒什麽動靜?”
魏胡子安慰道:“女人生孩子,說不準時辰的,有的人只一刻功夫就生出來了,有的人卻可以生上三天三夜,別着急。”
那裏穩婆急急走出來,看到魏胡子,如同看到了神仙,喊道:“魏神醫,這孩子,恐怕生不出來……”
宮翎一聽,大手拎起穩婆,啞聲問道:“你說什麽?生不出來?”
穩婆被他抓得魂都吓飛了,戰戰兢兢的道:“孩,孩子太大,夫人嬌小,難以娩出。”
魏胡子喝到:“不要瞎說,跟我來,細細将情況說與我聽。”
宮翎放開穩婆,穩婆連滾帶爬的跟着魏胡子到旁邊,細說接生情況,魏胡子一字不漏的聽着,思索良久,方才走到宮翎身邊,躬身道:“慕晗小姐目前所遭遇的生産難關,恐不是穩婆所能應對,如閣主信任我,且由我來為小姐接生,可保母子平安。”
宮翎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他一直覺得女人生孩子就像母雞下蛋一樣既自然又簡單,從來沒想過生個孩子也會有危險,如今聽魏胡子講,似乎稍有不慎,不但孩子出不來,連慕晗的命都可能保不住,簡直是焦灼得五內俱焚。
他握住魏胡子的手,勉力鎮定的道:“只要能保他們母子平安,都聽先生安排,只是,我能不能跟着進去看看,在外面,實在是十分不安。”
魏胡子道:“閣主還是在外面等着為好,您進去了,只有更心焦,可能會影響到我為小姐開刀。”
宮翎失聲道:“什麽,開刀,你要在慕晗身上動刀子?”
魏胡子臉色鄭重的道:“不錯,胎兒太大,單憑小姐,确實無法娩出,我只能剖開小姐腹部,從中取出孩子。”
宮翎臉色慘白,抖着聲音問道:“可有其他法子?”
魏胡子搖搖頭,道:“此法雖然兇險了些,但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小姐雖然受苦,但可保性命無憂。”
宮翎放了魏胡子的手,無力的道:“如此,便勞煩先生。”
魏胡子正要進去,一名穩婆又沖了出來,說道:“先生,已見胎頭,只是不出。”
魏胡子聽了,臉色也跟着白了,對宮翎道:“現在動刀卻也晚了,只能靠小姐自己了。”
說着,和穩婆一起進去,在房間屏風外坐了,指導穩婆接生。
宮翎在房間外,握着的手心裏全部都是汗,他想起那次在客棧裏見到慕晗,想着慕晗給他生許多個孩子,卻沒想到生孩子這樣兇險,心裏祈盼着慕晗千萬熬過這一關,只要她平安熬過這一關,以後再也不讓慕晗為他生孩子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方才聽到房間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宮翎那懸着的心被喜悅充滿,他看見穩婆抱了個孩子出來,笑着道:“恭喜閣主,夫人生下一個公子。”
宮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接過穩婆手中的孩子,沖進房間裏,見慕晗一頭一臉汗水,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沒有半點活氣的樣子。
魏胡子跟在身後道:“閣主放心,夫人平安,只是昏睡過去。”
宮翎剛提到嗓子眼的心,聽到這句話,又安安然然的放了下來。
懷裏的小人兒哭了幾聲就睡了,胖乎乎的,臉上紅紅白白的,有些地方皺皺巴巴,但看在宮翎眼裏,卻也覺得這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了。
自此,快三歲的小天星找到了自己另外的樂趣,天天逗着小魏琴,至于慕晗的小公子嘛,剛生下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想逗也逗不了。
這幾天,時不時傳來消息,夜瀾帶着明月教教衆,滅了一個門派,隔幾天又傳來一個消息,夜瀾又帶着明月教教衆,滅了一個門派……
而葉瑩和南秉那邊,也以鎮南将軍許沐為主,打下了半壁江山,戰火一直向京都逼近,皇帝調兵遣将,被兇猛的起義戰将們打得節節敗退。
慕晗聽着這些消息,問宮翎道:“是不是該籌劃着報報父仇,收拾收拾夜瀾?”
宮翎抱着小天星,逗着自己家的小公子,道:“不着急,再等等,話說這都十來天了,怎麽你還是這樣虛,魏胡子的補藥不管用嗎?”
慕晗笑道:“魏胡子不管用大補的藥材,說是怕虛不受補,要慢慢來,等出了月子,可能就好些了。”
宮翎看着她,道:“我拟了幾個孩子的名字,你來選一選,看看哪個好?”
慕晗接過他拟的名字,細細的看了看,指了第一個道:“就這個吧,這個好。”
宮翎笑笑,道:“我也覺得這個好,那就喊他宮泉吧,希望他的人生像泉水一樣通透純淨,不用面臨紛争殺戮。”
天星兩個胖乎乎的胳膊摟着宮翎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宮泉,弟弟叫宮泉,阿爹,弟弟什麽時候才能長大陪我玩?”
宮翎捏了捏他的小臉,道:“弟弟還很小,天星要帶着弟弟噢。”
小天星眨着眼睛用力答道:“嗯,天星會帶小弟弟的,小弟弟好好看哦,天星好喜歡。”
宮翎:……
難道弟弟長得不好看,這小子就不帶了?話說,這小子自從被抱上山來,就對長得好的人格外喜歡,對人的容顏極其挑剔,比如樊良,臉上的疤痕已經淡得幾乎不見,但是小天星一直都不待見他,比如疏離,臉上疤痕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小天星也是見到她便不太親熱。
又一日,門外小厮來報,說是葉瑩上山來了。
葉瑩這時候上山,恐怕是來接小天星的,眼看起義軍攻城勢如破竹,怕是最多再花個兩年左右,便能攻破京都,扶着小天星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