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陵夜血刃慕容家
我低頭挽着裴陵的手臂,做出一副小女兒姿态迎接前方迎上來的美女服務生。
“二位是……?”美女服務生微微一笑。
“海南慕容分家,家主慕容楓。”裴陵按照剛才九夜教的,一字不差地說着。“我是慕容楓的弟弟,慕容羽。這位是我媳婦兒,姓氏不提,單字一個落。”
我扭捏着往裴陵身邊靠了靠。
據說海南的慕容分家十分混亂,是所有慕容家族裏唯一一個不在乎傳統與外人通婚的一個旁系,因此也招來了慕容其他分支的不滿和唾棄。但海南的慕容家并未有什麽不滿,宴會你不請我,好,我自己來;派對你不邀請我,好,我自己來。但因為海南慕容家出面次數實在太少,導致旁人就只記得此家家主的名字,也并不重視海南一方的慕容家是否出席。
果然,那美女的表情當即就跟吃了大蒜似的臭了,草率地一揮手,指向角落處,“抱歉,我尚未接到海南一支參加宴會的消息,所以未能及時準備座椅,請那邊就座吧,招待不周還請擔待。”
我攥緊手中刻着慕容楓三字的通行令。這海南一支混的不怎麽樣啊,連通行令都不檢查了。
裴陵什麽也沒說,拉着我就往那邊去了。
我坐下來看了看表,七點二十七了,快開始了。于是就把目光轉向裴陵,帶些詢問。
裴陵反而伸手捏了捏我的腮幫子,輕聲道,“真好看。”
我心虛地拍掉他的手,端正坐好。
他往我這邊湊了湊,見沒人注意,便俯在我耳邊低聲道,“等回到別墅,你可以天天這麽穿。”
我當即就覺得臉有點發燙——我一大男人,成天穿個女裝幹什麽?!
“駁回。”我沒好氣。
他的手從我腰後繞過,緊緊攬住了我,我驚呼一聲,連忙捂住嘴,剛想用眼神斥責他,就瞥見一個男人朝這邊虎虎生風地走了過來。
罷罷罷,既然演了夫妻,就把戲份做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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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挪了挪屁股靠近他,把腦袋埋在裴陵的肩膀上,等着那個人走過去。
然而陰影在我們這裏停了停,那人叫了一聲,“你們是誰?”
我不敢擡頭,但是餘光能看到裴陵微擡下巴,淡淡道,“海南慕容分家,家主慕容楓。我是慕容楓的弟弟,慕容羽。這位是我媳婦兒,姓氏不提,單字一個落。”
真真是按照課文背的,跟剛才一字不差。
結果那男聲又不識好歹地響起,“雖然海南不受重視,但身份還是要查清的,你們有通行令麽就敢進來。”
□□味十足。
我不禁為海南慕容家感到一絲心酸。
于是慢吞吞地從裴陵肩膀上滑落,擡手護住一縷頭發,另一只手舉起了通行令。
“喲,這位落小姐可着實漂亮呢。”那男的眼神不在通行令上,卻直往我身上黏糊,我微微皺眉。
裴陵淡淡警告,“管好你的眼睛。”
“什麽時候輪到海南的人來管我了?”那男人微微挑眉,轉而露出膩膩歪歪的笑容,“落小姐,這邊地方偏僻,還請随我到主席就座。”
邀請對方竟然邀請對方的媳婦兒,這人真他娘的是個禽獸。
我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大家閨秀。
然後我就看到對方眼裏流露出來幾分垂涎。
裴陵拉我的手驟然一緊,我連忙捏了捏他的手指讓他冷靜。
“過來這邊吧。”那男人笑了,“今天晚上不止慕容家,也邀請了不少道上的朋友,你們坐在這裏,可要被誤會了。”
說着,他坐了個請的手勢。
我看向裴陵,征求他的意見。
他瞥我一眼,不予定奪。
我看向這男人指的方向,是大概中間靠前的位置,等會若是攔人的話,比較方便。
——便對那男人笑了笑,站起身,拉了拉目光冰冷的裴陵,跟在了他身後。
男人走在前面自說自話,我聽不清也沒理睬,只是踮起腳輕聲囑咐裴陵,“等會你別亂看人,你的眼神會暴露你的。”
裴陵擡手捏了捏我的腰,算是知道了。
我翻了個白眼,把他的手拍掉。
“請坐吧二位。”男人拉出椅子,對滿桌驚奇的人解釋道,“海南慕容家的二位客人。”
裴陵淡淡點了點頭,拉着我坐了下來。
我誠惶誠恐地挨坐在他身邊,一時這麽多人盯着我看,還真怕被看出端倪——畢竟這是要命的買賣。
那男人就坐在了我身邊,目光不老實地掃着我的腿,我被這男人看得發毛,卻又忍不住想——他要是知道我也是個男人,會不會炸掉?
想到這裏,我輕咳兩聲隐下偷笑。裴陵看向我,捏了捏我的手。
我對他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大廳燈光忽然一暗。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臺上。
就見一束柔和的黃光打了下來,站在臺上的微笑的,是一身騷紅西裝加身的容汐。
我握緊拳頭,裴陵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容汐在致歡迎詞,客套話官話一大堆,無非就是感謝這麽多年來對慕容家的扶持啊雲雲。大概白話了五六分鐘,他才輕咳一聲轉入正題,說什麽慕容追尋古跡很多年,等的就是最後一搏,希望大家站好隊伍,不要被輿論帶偏了腳步。而慕容在上次的争奪中獲利不少,因此才大宴賓客,慶祝勝利。
一只手突然撫上我的膝蓋。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是誰,那男人的手腕就被裴陵扣到變形,扭曲着臉低聲哀求,說了一大堆好聽的,裴陵才在我的示意下不情不願地放開那個男人,然後從容冷靜地用桌子上的濕巾擦了擦我的膝蓋,又抽出一張擦了擦自己的手
可想而知那男人鐵青的臉色。
此時,容汐已經開始作結束語了,囑咐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掌聲過後,燈光重又亮起,我瞥見那個男人手腕紅腫一片,不禁心中好笑,要不是因為等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裴陵一定會掰斷他手腕。
我相信,這方面他很兇殘,看看巫少溫一根根斷掉的手指就知道了。
手表顯示,時間已經到了七點五十。
一場腥風血雨,馬上就要席卷酒店。
一只手突然又摸上了我的腿,我疑惑地看向裴陵,怎麽了?
裴陵面不改色,繼續偷偷摸。
我擡腿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裴陵便拉住我的腿,手摸到了裙子裏。
我狠狠掐他手,他微微皺眉,将我大腿上綁着的另一把匕首悄悄取下,塞在腰間,然後不滿地看着我。
我我我……我能說什麽?
我郁悶地抱住頭——才不是我想歪了,誰讓他摸我。
裴陵捏了捏我的手臂,視線落在手表上,然後就不動了。
我正疑惑,一擡眼,慕容四美已經走了過來。慕雪為首,容汐陪着,其後是慕殇雪和容曉秋,一人一個酒杯。
我趕緊低下頭。
敬酒的時候,我一直低着頭,拿着高腳杯的手微抖,真不是我怕,這叫緊張。就跟上課睡覺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是一個道理。
“嗯?”容汐的敬酒詞頓了頓,說完後與別人客套幾句便道,“這二位看着面生,不知是?”
我偷偷瞄裴陵,他知道自己不能暴露聲音,于是識趣地閉着嘴沒說話。
一時冷了下來。
我正考慮着要不要捏嗓子自報家門,那個帶我們過來的男人就笑着替裴陵背了一遍課文,語畢還色眯眯地對我笑了一下,“……這位落小姐更是風華絕代,真是這位先生的好福氣。”
我真想抽他。
“哦?這樣。”容汐笑了一聲,“落小姐不要害羞,擡頭來哥哥看看。”
語氣還是老大不正經。
我別無他法,只好認命地向旁側擡了擡下巴,給了他一個側臉。
“喲,怪好看的。”容汐笑了笑,“老李,你沒機會了,人家名花有主了。”
他們二人葷素不忌地開着玩笑,開夠了容汐便轉身要走,就在那四人轉身的瞬間,坐在我旁邊的男人突然慘叫一聲!
大廳裏的燈瞬間熄滅!
光明的最後一刻,我看到裴陵一腳踹在了那人腿間。
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身邊勁風掠過,慕雪的冷聲乍起,“果然是你!”
“不是吧我草真是你!你都那樣了竟然還沒死——啊!小慕雪救命!九爺!是九爺!救命慕雪我打不過他我還不想死——救命啊啊啊——”
“吵死了。”慕雪低聲一喝,勁風再起。身邊綿延開一群掀桌子踢凳子的聲音,我站在黑暗中聽着各種音色的尖叫聲茫然無措,忽然就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然後一團溫熱就撞上了我的嘴唇!
轟的一聲,我大腦瞬間空白。
裴陵壓抑瘋狂的聲音在我耳邊低吼,“他竟然敢摸你!”
我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嘴,不知道裴陵又發什麽瘋,周圍都打聲一片了才讷讷道,“……你親我幹嘛?”
“不要讓別人碰你!”裴陵咬牙切齒,像小孩似的發洩不滿,“我不喜歡!”
我莫名其妙,“別人碰的是我……也沒碰你啊,你不喜歡什麽?”
然後他狠狠捏了捏我的腮幫子,轉身咔咔卸了兩個人,流光子彈你來我往飛在大廳中,好不熱鬧。
我摸了摸隐痛的腮幫子,暗道裴陵今晚發什麽瘋,而後退了幾步,想遠離一些。
“你是……千謙?”一道低沉的冷聲突然在我背後響起,是慕雪!“你穿女裝,很好看。”
“滾。”下一秒,裴天神的寒聲已經在我身邊響起,不過一個錯身,他們瞬間就纏鬥在了一起。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但能隐約感覺到裴陵并沒有正經地打鬥。
他在發洩。
能卸胳膊卸腿,他絕不含糊。有人被踹倒在地,他還要上去補兩腳,招招式式都把人揍得嗷嗷慘叫,直叫得破了音。
甚至慕雪也不例外。
我已經聽見慕雪悶哼了好幾次,估計是在裴大爺的狂風驟雨式攻擊下有些吃不消。
當時在島上,如果沒有容汐和巫少溫,裴陵和慕雪單打獨鬥,誰會更厲害一些呢?
“啊啊啊小慕雪!九爺瘋了!啊啊啊他撕我衣服!!啊啊啊慕雪你丫快——啊!”容汐依舊在無休止地慘叫,估計被九夜打得夠嗆。
當初在路上,九夜就分析過,今天晚上是為了穩定軍心高舉慕容大旗挺進游戲的最後一關,因此一定會拿地圖碎片說事,而容汐作為主要外交官,東西多半會在他身上,至于在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希望九夜的分析沒錯吧。
耳邊突然“啪”一聲。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到打火機後裴陵陰沉的目光。
不知為什麽心裏一緊,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裴陵就揪起桌布,點燃了。
火燙的桌布落在我的腳邊,火苗尚小,無人察覺。裴陵扔下打火機,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灼灼,“千謙——”
我輕咳幾聲,別開視線,“九夜那邊是不是需要你幫忙?——快去吧……這次總不能失手。”
他的目光又陰鸷幾分,隐隐約約的戾氣自他周身撲面壓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火舌逐漸肆虐,有人發現了不對,想滅火卻也來不及了。這裏被慕容包了場,一個酒店服務生都沒有,根本就沒人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更沒有人去救火。
我站在漸漸擴大的火海中央。
裴陵又投入了戰鬥,火光将他的身姿襯托的愈加挺拔,愈加英氣逼人,然而那表情是冷的,眼神也是冷的……周身的大火,也沒有将他的那股冰冷從我體內剔除出去。
看着他的身形游走在人群之中,有那麽幾個瞬間,我恍惚覺得他恢複了正常,還是那個少言少語、沒什麽表情、從容冷靜、不會任性不會耍脾氣的裴陵。
那樣的裴陵,很少對我表露心意。
“你瘋了麽?!”我突然騰空,一回神才發現自己被裴陵打橫抱起,一個縱躍跳出了火海。
他放下我,低沉地喘息着,身上多處傷痕,目光冰冷。
“我殺了人,你會恨我嗎?”他突然沉聲問我。
我緊閉着嘴,沒敢說話,我怕不知什麽話就可以挑動他的神經,讓他再瘋一次。
“回答我。”裴陵的手指緊緊扣住我的脖子。
我依舊抵死不說。裴陵還是鎮靜的時候比較可愛一些。
“那個男的,死了。”裴陵見我不說話,便冷冷地補充,“千謙,我介意你被別人碰,十分介意。”
我胸口像是突然壓了一團火焰,熊熊燃燒,不知哪一刻就會爆發。
“千謙,只有我能碰你。”
他沉聲說完,忽然上前,緊緊抱住了我。
周身火海肆虐,周身鮮血橫流。
我狠狠推開了他,下一秒,我聽見了自己聲嘶力竭的大吼,“滾!”
作者有話要說:
(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