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14章 我家地下室兩層

“小謙，小謙？”一陣敲門聲逐漸在耳邊清明起來。

我眨了眨還帶着困意的雙眼，剛才趴到床上原本是準備休息一下的，不知怎麽就睡了，還好沒做夢。

翻身下床，給二哥開門，二哥笑道，“客人走了，出來吃點飯吧。”

我應了一聲，“我買了你喜歡吃的茼蒿。”

“晚上做。”千殇說，“以後別總往家跑，還是要以學業為重。”

“這不是擔心你嘛。”我走出門，湊過去推着二哥的輪椅走向客廳，嘿嘿笑道，“大哥走啦？”

“早就走了。”我把二哥推到桌邊，跟着坐在他身邊，眼睛滴溜溜地轉。千殇無奈地偏頭看我，“怎麽？”

“剛才那人誰啊？”我一邊給二哥夾菜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千城的朋友，來找千城的，但他不在家。”二哥回答，“我留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怎麽了，這麽好奇？”

“沒。”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哎對了，二哥，咱家地下室那些書還有吧？我們大學快考試了，我想看看。”

地下室原本就是爹的圖書館，裏面什麽書都有，當然也有許多與我專業有關的書。

“當然。”千殇把青菜往我的方向推了推，“難得你想學習。”

我撓着頭嘿嘿傻笑，二哥繼續道，“想什麽時候去？”

“就吃完飯吧，我回來就是為了查書的，我們大學圖書館裏書不全。”我說，這事越早結束越好。

“地下室書也不多了，不過你可以找找看。我等會兒給你鑰匙。”

沒想到這麽輕松就搞定了。我心裏偷笑了幾聲，面上連聲應着，“謝謝二哥。”

……

本來二哥還要一起跟來，但我義正辭嚴地回絕了，理由就是有輪椅不方便。

對此，二哥只是無語了一會兒，就囑咐我，地下室陰冷潮濕，最好別久待，查到資料就回來。

我嗚嗚嗯嗯應付了幾聲，推門出去了。一路走到樓底，從兩扇鐵門中擠過去，眼前便是空曠陰冷的水泥地和數不清的小門，牆角有數盞昏暗而慘白的小燈，隐約可見每扇門門頭上的門號。

濕氣混合着常年不見陽光的腐氣塞滿鼻腔，越往裏走味道越濃，我開始後悔沒戴個口罩下來了。

一個門一個門地看過去，終于憑借門號及兒時來地下室的記憶找到了屬于我家的那個門。

小時候，我家自行車就放在地下室裏，大哥帶我來取過一次，說是帶我練習騎自行車——然後我的腿就摔傷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輕輕的笑聲在地下室傳出很遠。笑完，我又止不住地感慨，那時無憂無慮的我們，誰會想到弄成今天這個樣子？誰又能想到，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除名了？

這個世界，早就不承認千謙這個名字了。

我攥緊鑰匙。

耳邊突然炸開“嘭”一聲響！

我腿當時就軟了，吓得連跳都跳不起來了。

僵硬地轉頭，才發現不遠處一個胖男人推着電瓶車出現了。剛才那個聲音，就是他在關門。

我草，吓死我了！

我順了順氣，這年頭利用地下室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只是堆放雜物就不再管理。

——這裏這麽潮濕，也不知道爹的那些書怎麽樣了，可別爛了。

看到那個男人從鐵門中退出去，我才把鑰匙推進鎖孔，用力掰着轉動幾圈——這鎖孔裏估計是生鏽了，十分不好用。

“咔”的一聲，門開了。

我邁進去，把二哥給我的手電筒打開，淡黃色的光芒瞬間充滿了這間小屋。

小屋裏意外地有些……溫暖？竟是與外面截然不同的幹燥。

我連忙帶上門。

這麽看來的話，大哥二哥應該是經常打理才是，我看門邊也用塑料泡沫圍了一圈，顯然是為了防止潮氣進來的。

不過……如果他們經常來的話，為什麽鎖孔裏卻這麽僵硬？

我踩着水泥地朝着牆邊走過去，手電筒告訴我，那邊有個小小的書架，上面擺了些黑乎乎黃乎乎的書，應該就是爹的書了吧。

我動了動那些書，一只小蟲子從我手邊飛快閃了過去，我厭惡地退後一步——自從看見了飼蟲之後，我就對蟲子沒什麽好感了。

随手抽出一本書，封面已經有些破損了，但依稀能夠辨別出幾個字——我的狐妖公主。

我覺得我的表情已經扭曲了。

再次抽出一本書，封面幾個燙金大字——國色天香舞笑笑。

舞笑笑……你丫，你他娘的咋不叫舞哭哭呢？！還他娘的國色天香，別是個國色天臭吧！

我頗為嫌棄地把這兩本書都放回書架，從另一層抽出一本書。

這本保存的還不錯，但書的類型就很耐人尋味——太子王爺二三事。

我當時就覺得被雷劈了——這你丫是千城那家夥的書吧？！

嗯，太子一般都是女的吧，對吧。我幾乎咬牙切齒。

然後不知抱着什麽心态，又從這層抽出一本書來，戰栗着看向名字——弟弟，我是你哥哥。

我草千城這不會真他娘的是你的書吧！

抱着這兩本書，我欲哭無淚。

放回書架，我繼續向下探索，下一層可別出現什麽詭異的東西啊！

一下抽出了兩本書，分別看去，我只覺得我眼要瞎了！

一本叫“父子多情”，封面是倆男人相擁。

一本叫“家中蛇窩”，封面是一個男人和一堆蛇……怎麽形容……也算擁抱吧……

千萬匹草泥馬在我心裏歡快地蹦跶過去！

我接連抽了兩層的書，都是這方面的書，不禁想問問千城，這尼瑪二哥知道麽？！

還剩下最後一層，我顫抖着抽出一本書，默念着如果還是這麽勁爆的結果，我就走！我走還不行麽？！

然後某某名家的散文集就出現在了我手裏。

咦？

我随手翻了翻，書裏還有随筆，筆跡确實像爹的。

不錯，終于有層像模像樣的書了。

然而我又翻了很久，最後一層也只是各位名家的散文集，并沒有有關那些文字的書籍。

怎麽回事……難道都被大哥二哥賣了？

那可真是比發現這些書還要卧槽的事情。

我又仔細翻了一遍，還是沒有，一本也沒有。

就在我捧着一本散文集郁悶地蹲在地上發呆的時候，書架後突然一聲輕響。

……有老鼠？

我輕手輕腳地放下書走到書架後面，把手電筒往裏照，果然就看到了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沒了影兒。

然後手電筒就照出了書架後的一片陰影——像是……有個洞？

我心裏咯噔一下。

……

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我才把那沉重的書架挪開一點，手電一晃，一個頂多容納一個人通過的洞就出現在書架後面。

我盯着那黑洞，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天，我不想再鑽洞了……十二宮那一次就夠了，足夠我回憶一輩子了。

然後半分鐘後，我進了洞。

這個洞裏不斷透出一股股溫熱的氣體……很舒服，像是……開了空調暖風似的。

——說不出的怪異。

不過這個洞并沒有爬十二宮時那麽深入，我只下到胸部就到了底，溫熱的微風吹拂着膝蓋，證明這洞通向另一個地方。

咬了咬牙，我還是勉強蹲了下去，咬住手電筒，摸索着鑽到了那個洞裏，前方被手電筒一照影影綽綽的，晃眼睛。但我隐約看到，前方不遠處就是空洞洞一片，是個出口的輪廓。

試探着爬了過去，沒爬幾步就到了出口。我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手，這裏的空氣幹燥而又溫暖，十分舒服。

咬着手電偏頭往裏一照，我就驚呆了。

漢白玉！

漢白玉！！

牆壁地面都是漢白玉！之前去無錫梵宮游玩的時候大哥還特意指給我看，我看着怪好看就記下了。誰知我竟然在地下室裏看到了滿牆滿地的漢白玉！

我微微探出身子，拿着手電四處照着。這個洞開在牆壁偏上的位置，靠着洞有個梯子。

太高了。

我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穿越了。

至少三層樓的高度！手電一掃甚至估計不出這地方的實際大小！左右照過去，也只能模糊覺得，這寬度和一個足球場差不多。

我連粗口都爆不出了，心裏已經亂了。

重新咬住手電，我努力定下心神，嘗試順着梯子下去。

別說，這梯子倒是挺穩。

我提心吊膽地落到地上，背靠牆快速地用手電掃着四周，心跳加速。

但後背似乎有什麽東西硌了我一下。

我心裏崩的很緊，當即就一個激靈，後背蹭着那東西就滑到了地上！

“啪”輕微一聲！

眼前的黑暗突然清明！

我慌張地擡頭，頭頂是酒店那種吊燈和各種壁燈，将這裏照的像白晝。

又慌張地回頭，才發現剛才硌着我的是開關……

我草！

我又轉頭打量這裏，幾根漢白玉柱頂天立地，玉柱上雕刻的東西我不認識，但卻讓人發悚。

此外，這地方四周都是書架，整理地十分整齊。

環視一圈，我才發現這四周有好幾臺櫃式空調，熱風就是從這裏吹出來的。

老天，這得多少錢啊？！這是我家的地下室？這是爹的書房？大哥二哥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裏的面積至少跟半個足球場似的啊！

我震驚的無以複加。

關了手電，我踩着漢白玉往前走，繞過柱子，前面是幾張沙發和茶幾。

然後在那一瞬間屏息——我看到了一雙腿耷拉沙發旁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