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10章 鮮血浸染十二宮

裴陵一下按住我的肩膀，給九夜使了個眼色。九夜心領神會，一個縱身就沖進了那扇石門！

“我們走錯路了？”我擡頭看裴陵，不知為何心慌的厲害，我總覺得還要死人，還要死好多好多人。

裴陵沒回答我，只是帶着我和容汐往後撤了幾步，再擡頭看向石門那邊時，已經有幾個人影若隐若現了。

“……他就把門打開了……誰知突然射出好多好多箭！……”我擡頭看，發現是薛蜜在跟九夜說明情況，他們身後還跟着□□個帶傷的人，狀況十分不樂觀。

兩隊人會合後，九夜環視一圈，淡淡道，“我們一開始就走錯路了。這地下有兩條路通向祭祀臺，也就是說有兩間石室。我們受了錯誤的信息引導，進了錯誤的一間。”

“那現在怎麽辦？”薛蜜回頭看了一眼她的人，有些擔憂。“我們沒法走回頭路了，後面有蟲潮和泥沼……我的人不多了，我不能拿他們再去冒險。”

“你們剛才闖進去的地方，就是十二宮的核心處。”九夜淡淡道，“十二扇門，只有一扇通往祭祀臺，其他的門一旦打開就是滅頂之災。薛蜜說的沒錯，我們退不回去了。不說蟲潮和泥沼，單單是退路盡頭那個峭壁就少有人能爬上去，爬不上去的話，我們根本到不了另一個石室。而經過十二宮前往祭祀臺是最近的路，如果從另一個石室走那條安全的路，會很遠。因此我們只能冒險。”

“你們知道怎麽找出那扇正确的門嗎？”薛蜜看向所有人，她的目光最後停在了裴陵身上——因為裴陵是突然出現的，可疑，卻多了一份希望。

裴陵依舊不說話，只是按住我的肩膀，不讓我亂動彈。

九夜看了裴陵一眼，然後對薛蜜道，“別無他法，我們只能去試。”

我注意到薛蜜的表情頓時變了，她警覺地後退了一步，“怎麽試？”

“拿人去試。”那一瞬間的九夜冷漠至極，“錯了，也只是死一個人。”

“我不同意！”薛蜜的情緒有些失控。

我也咬住牙——只是死一個人——九夜這麽說，不怕被群起而攻之麽？

但奇怪的是，薛蜜身後那些人仿佛根本沒聽到似的，一個個都沒有多大反應，好像等會兒要送命的人不是他們似的。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九夜異常平靜。

“我再說一遍，我不同意！”薛蜜提高聲音冷聲道。“要試，你們自己去試！”

我別過頭去，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命如草芥這個詞上學的時候不知學過多少次，眼下它卻将要真實的發生了，我卻不能像在課堂上那樣保持最基本的平靜。

悄悄揪了揪裴陵的衣服，我看向他，希望他阻止一下。

裴陵只是淡淡掃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

“走吧。”死一般的沉寂後，九夜開口了，“我們帶的水糧都不夠，要抓緊時間了。”

這時我看到，那些準備要送命的人終于開始打退堂鼓。有個年紀稍大點的中年男人畏縮地退了退，退向十二宮的方向，右手邊一抹銀光，應該是拿出了武器。

“不一定非要他們送命。”容汐突然出聲，“十二宮總歸是有破解方法的。”

“你知道？”九夜淡淡瞥他一眼。

“……不知道。”

“那我們走吧。”九夜的目光重新轉向衆人，“我會跟在你們身後保護你們，你們不會有事的。”

“呼——”容汐也轉過頭去，“九爺說得對，試門是我們唯一的方法……有九爺保護，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薛蜜身後的人面面相觑，一副不知該怎麽辦的樣子。

“呃——”負傷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悶哼，我神經一緊，就看到剛才我所注意過的那個中年男人還保持着割喉的姿勢……轟然倒地！

他自殺了！

薛蜜尖叫了一聲，似乎是那人的名字，這我沒聽清。因為我注意到了更詭異的事情——那個中年男人臨死前，目光是一直看向容汐的，直到他倒地。

我飛快地瞄了容汐一眼，他的表情十分震驚，顯然也沒料到會有人自殺。

一時間，場面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驚懼非常地胡亂走動，有幾個人崩潰般地沖進了十二宮，卻只聽得見他們的幾聲慘叫，就再沒了聲息。

我手心冒汗，全身都在顫抖——就因為害怕自己被用來試門麽？

手電筒的光四處照射，有幾束光線不穩定的忽明忽暗，我察覺到裴陵抓我胳膊的手緊了一些，就在下一秒，所有的手電筒又滅了！

這次，連我都驚得大叫了一聲，精神瀕臨在崩壞的邊緣！

“別出聲。”裴陵的低聲在我耳邊沉沉響起，緊接着，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回神的時候，我已經被裴陵扛了起來！

他在跑。

我能感覺到裴陵在跑，他的肌肉硌得我很不舒服。但更讓我不舒服的是，我聽見好幾道腳步聲跟在了裴陵身後！偶爾有幾聲慘叫響起，不知發生了什麽。

我拼命捂住自己的嘴，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聽裴陵的話。

裴陵的身體驟然一停，緊接着，我聽到他抓住了一個人，那個人一直在嗚嗚嗯嗯地求饒，不知道說的哪裏的方言，但語氣特別凄慘。

感覺中，裴陵胳膊一用力，把那人扔了出去，下一個瞬間，數十道破空聲響起，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了臉上。

我拼命壓制住身體的顫抖，盡量不去想剛才發生了什麽，又是什麽濺到了我的臉上。而且現在我也沒時間去想那個了。

因為裴陵又抓住了一個人，然後紫毛的喊叫就響了起來，“幹什麽？”

是容汐！他抓住了容汐！

我根據方位能夠判斷出來，裴陵剛才是跑進了十二宮，而再根據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清楚地知道他在試門——但這個準備去送死的人卻是容汐！

我緊緊拉住裴陵的胳膊，感覺中我的指甲都陷進了他的皮肉裏，我拼命搖晃他的手臂，想讓他把手松開，不知他懂不懂我的意思。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護着容汐，可能是覺得我們共患難過吧。

然而下一秒，容汐就被裴陵丢了出去！

我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一秒，兩秒，三秒——那邊始終沒傳來破空聲！

是十二宮裏唯一一道通往祭祀臺的門！

我還沒來得及感受自己情緒的變化，裴陵就已經扛着我朝剛才丢出容汐的方向跑了過去！

颠簸中，我隐約聽到紫毛的叫罵，又隐約聽到了薛蜜的尖叫。裴陵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少，但到最後我才聽到，裴陵身前還有一道腳步聲，很輕，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這是誰呢？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現在到了哪裏？

不知過了多久，裴陵的速度才漸漸慢下來，啪啪幾聲煩躁的開關響，手電筒的光又忽明忽暗地出現了。

我眼前突然就是一亮，視線中影影綽綽幾道人影，頗有些吓人，我緊咬住牙閉上眼，整個人都快縮到裴陵背後去了。

“你瘋了嗎？那五個人就這麽死了！”我聽見薛蜜在尖叫，不知是沖誰。

但沒人理會她。

我大着膽子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頓時整個人就驚呆了——同時理解了，為什麽沒有人回答薛蜜。

眼前是地獄一般的存在！

整片整片的飼蟲屍體堆積在我們腳下，頭頂上的黑暗中倒挂下來無數褶皺的東西——我相信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擡頭，是黑暗。只有兩邊的石壁提醒我們，我們還在地上站着。

——難道這就是祭祀臺？

“我們到了。”九夜輕輕說了一句，我看向他，他就站在裴陵前方。

裴陵想把我放下來，我死命掙紮着趴在他身上不下來，他也沒有過分要求，就這麽扛着我繼續向前緩緩走去。

我可不想踩着蟲子的屍體走路。

轉頭，我看到薛蜜紅着眼睛點人頭，于是就跟着她數了數，她身後還有三個人。

心中不忍，我就再轉頭去看石壁，這裏的石壁打磨的很光滑，一點紋路都沒有。

一行八人小心翼翼地沿着飼蟲屍體前進，我被扛着，只能看到他們後方的景象——但因為後方沒有手電筒照明，基本是黑暗一片，我就垂下腦袋。

裴陵突然停下了腳步，容汐更是誇張地驚叫一聲，連薛蜜也是啊了一聲。

我努力擡起頭轉過去想看看他們看到了什麽，結果一轉頭不要緊，我突然發現，薛蜜身後站了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