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

第18章

顧珈楠心裏一緊，一激動，直直将鑰匙插進鎖孔快速打開了門。開門後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屋子裏有些昏暗，憑借窗外的光線能依稀看到家具的輪廓，視野中最顯眼的便是靠近卧室門口的一個小紅點。被吓到是必然的，孟忻城抓住他的手時，他在心裏安慰自己這應該是游戲劇情。

在門打開的瞬間孟忻城就開啓夜視和紅外熱感應器，屋內沒有人類或其他具有威脅的物體，只有一架在室內可以變形成微型機器人的智能無人機。他率先一步動作，趕在無人機飛出窗外之前将它一把抓住。随之順着它的信息傳輸路線進行追蹤，信息接收地是樓下一輛正在運行的汽車，孟忻城放大圖像，對車輛進行掃描，在車走遠前拍下車牌號碼和駕駛室的照片，然後立馬切斷無人機的電路和信息傳輸。

“什麽情況？”顧珈楠呆站在原地看孟忻城把無人機分解，取出裏面的芯片。

“他們的目的是我。”

“為什麽？”

“大概我同時具有實用和研究的價值。”

腦子根本轉不過來，顧珈楠看着大敞的窗戶說：“是我出門前忘關窗戶了。”

“不是。”

顧珈楠去窗戶邊一看，原來是整個窗框都給取下來了。“但願今晚不要下雨。”同時在心裏吐槽，這游戲未免也太認真了吧！

“這裏不能住了，去我家。”

“啊？”

“為了你的安全。”孟忻城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對自認剛認識他兩天的顧珈楠來說有些突然，便又補充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游戲劇情，我收到的任務是明天接你住到我家，沒想到……”

“行吧。”既然簽了合約就得履行，況且他并不反感，甚至還有點期待。“那是要在你家住多久？我好收拾行李。”

“最少一個月。”

顧珈楠點點頭，沒有急于去收拾東西，而是拐到書房，說了聲“抱歉稍等”後關上了門，去書架最頂端去看那張銀行卡還在不在，心裏知道不會有問題，但還是想去确認一下，看到之後又不免感嘆一番，他的生活有點像一部懸疑劇。

孟忻城把沙發旁拉克桌上的束口花瓶裏敗謝的花枝丢進垃圾桶，拿花瓶去衛生間洗淨換水，拆開新鮮的桔梗和山楂花插進去。視線落在桌上的那本書上，《麥田裏的守望者》，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在看的書。

那天是他完成一階段實驗，時隔半個月後回家，已經夜裏十一點，可家裏空無一人。電話是打不通的，探測定位芯片得知顧珈楠在蘇露家。也許他還是需要朋友去驅趕自己不在身邊的寂寞，孟忻城有些焦躁，但沒有去接人，而是選擇在家裏等待。後來他想過數次，那一天他從這一步就開始錯了。顧珈楠當時也并沒有在蘇露家。

顧珈楠到家的時候差兩分鐘十二點，即便是喝了酒，他還是遵照了兩人之間必須十二點回家的約定。訂立規則的是孟忻城，一直違反的也是他。陡然見到人，思念、委屈、責怪、怨恨等情緒在顧珈楠心裏糅雜，讓他根本不能好好說話，出口就帶着諷刺：“喲，稀客啊。”

自知理虧的孟忻城沒有被他刺到，斟酌着語氣表達關心：“偶爾喝點酒可以，但別每天喝。而且太晚回家，不安全。”

不痛不癢的陳述語氣和他在搖椅上悠閑翻書的姿态都讓顧珈楠煩躁，他不習慣用刺激的行為來表達憤怒，只能衡量着尺度惡言相向：“孟忻城，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虛僞，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

在孟忻城心裏，顧珈楠一直是溫柔的，從他嘴裏說出這種話已經表明他對自己的評價已經低到不能忍受。放下書的手有些發抖，但聲音還算平靜，他說：“我的全部。”顧珈楠是他的全部，如果沒有顧珈楠，那他想要變成更好的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毫無意義。繁重的工作之外，業餘時間他幾乎都用在繼續念書深造，那時候的孟忻城只想着變強大，想要有更堅實的基礎給予顧珈楠想要的生活，能夠将兩人情濃之時暢想的未來盡快實現。那時候他覺得顧珈楠是他生活中最穩定的存在，卻忘記了顧珈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感情沒有經營也只會慢慢變質。

那天的不歡而散，足夠讓孟忻城後悔一生。在顧珈楠将他趕出家門的時候，他就應該緊緊将人抱住不放手，他是足夠了解顧珈楠的，但那天他卻沒有體會到顧珈楠的反應并不是簡單的無理取鬧。而再次見面，已經時過境遷。

“這個書。”

還好，現在還能聽到顧珈楠的聲音，這足以熨帖他不安的心。

“你看過後給我放回原位哦。”

“好。”孟忻城抓住匆匆而過的顧珈楠的一只手，他想擁抱他，可就算是擁抱也不能給予他溫度，他也沒有眼淚來體現難過這種情緒。顧珈楠即使已經忘記他，也不願改變這本書的位置，也許他也一直對那一次，也是兩人唯一一次的不歡而散耿耿于懷。孟忻城輕輕放開他的手，說：“不要帶太多衣服，我再給你買。”

顧珈楠怔了一下，笑了：“跟你一起玩游戲我可真是賺大發了。”

“是我賺了。”

東西收拾好後，孟忻城接到手裏，兩人一起下樓去停車場。例行掃描汽車有無異狀，然後遠程啓動發動機，确認安全後才為顧珈楠開了車門。

“害怕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顧珈楠想了幾秒才明白過來，這個游戲或許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根據剛才發生的事情來看，說不定現在他們走的是冒險的劇情。他轉頭看着孟忻城的眼睛，笑着搖了搖頭。

“你只需要相信自己是在游戲中，一切都是虛構的。”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