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露跟他們道了別,走之前擡眸看了孟忻城一眼。顧珈楠跟她揮手再見後,兩人進樓裏坐電梯。孟忻城一貫的少言寡語,顧珈楠慢慢地也開始習慣他如此,他斜靠在轎廂上偏頭看孟忻城的臉,嘴角帶笑。被看的人淡定非常,側頭一瞥算是禮貌給了回應,之後便轉頭盯着樓層鍵。
一聲輕笑在轎廂裏漾開,孟忻城轉臉看到顧珈楠戲谑的眼神,他轉體正面對上顧珈楠,那架勢似乎是讓他全方位地看,看個爽快。
顧珈楠也無羞色,瞟了一眼樓層鍵,上前兩步,幾乎與孟忻城貼身而立。他說:“抱我出去。”
原本是想看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出現至少多一種的表情,結果當真被打橫抱起的時候顧珈楠羞的緊摟孟忻城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前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好在電梯離進戶門只有幾步,一梯兩戶的格局也很少有撞見鄰居的情況。
似乎沒收到他的指令就不會動作,到了門口孟忻城也沒有放下他的跡象,顧珈楠只能慫慫地開口:“好了,放我下來吧。”孟忻城依言輕輕将他放下,并且給他整理好衣服。
正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孟忻城輕聲說:“回家好好休息,如果不想做飯我叫人給你送來,我還有事得先走。”
“啊?都不進去坐坐嗎?”顧珈楠有些意外,臉上紅暈還沒過,伸手勾住孟忻城左手食指晃了兩下。
孟忻城在顧珈楠的聲音裏聽出些撒嬌的成分,腳下未動,仿佛受蠱惑般,突然就不想馬上離開,伸手擰鑰匙開門。一進門就被顧珈楠推到牆上,快速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個吻,也不等回應便離開,将頭伏在孟忻城胸口上,雙手摟着腰,一只手還不老實地鑽進了襯衫裏。感受到孟忻城的僵硬,皮膚與肌肉的觸感一如往常。
“你的皮膚總是涼涼的,要過好久才能感受到溫熱。”顧珈楠将下巴抵在他胸口,擡眼看孟忻城的眼睛,“就像你這個人一樣。”話音落下的同時,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往上提拉,随即唇被堵住。
短暫而不含情欲的吻,撩人更甚,即便心癢難耐,見他并無進一步的意圖,顧珈楠也不願再豁出去臉皮,适時見好就收。
孟忻城走後,顧珈楠倦意上湧,拿了個抱枕填補懷抱的空虛歪在搖椅上浮想聯翩。他雖表現的很主動,但心裏并不着急。也不知道是不是孟忻城一開始就跟他告白了,也對他所說的傾心已久毫無懷疑,他整個人幾乎沒有焦躁與忐忑的情緒。在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慌不忙,心之所向,這便是最好的狀态。
不着急不代表着能安之若素,顧珈楠現在唯一惆悵的是自己根本沒有進入孟忻城的生活,他這個房子孟忻城已經來過很多次,而他連對方住哪裏都不知道。但轉念一想,兩人還認識不到一個月,不慌,還有很多時間。
一偏頭看見拉克桌上的那本書。在顧珈楠眼裏,這不只是一本書了,它和旁邊的花瓶一樣,是這個桌上的擺件。從他出院回家後,這本書就這樣放在這裏,一開始他是沒時間精力去管這種小事,後來漸漸更不在意了。打掃衛生的時候也并不想着将它放回書架,擦拭幹淨灰塵後依舊放回原位。讓顧珈楠有些納悶的是,這本書并不是他感興趣的類型,所以他在翻看兩頁後就再未拿起過。他覺得,這本書和那張銀行卡裏的一百萬一樣,是這個房子裏詭異的存在。
正在考慮晚飯怎麽解決,電話響了,顧珈楠還以為是孟忻城,拿起來一看,是蕭玏。
“顧珈楠,你看微博沒,孟總抓風筝那視頻被瘋轉啊,他是不是要紅了哈哈哈。”
“哦。”
“什麽反應啊,一點都不熱情。”
“對不起,沒有跟你八卦的熱情。”
蕭玏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繼續高聲道:“我就說他神吧,一般人能向上一躍那麽高嗎?”
他當然覺得驚奇,但嘴裏還是說:“你還是見識的太少。”
“啊,我們公司最近有新産品上線,我都加班一星期了累成狗,可我已經三天沒見到他了。”
“你這話怎麽說的那麽暧昧……我倒是每天都見到他嘿。”
“回回跟你聊天都塞我一嘴狗糧,拉黑了!”
笑着挂了電話,顧珈楠起身去廚房翻冰箱,裏面有昨天剩的一碗米飯,便拿了根火腿腸一個雞蛋和一根香蔥準備簡單炒個蛋炒飯吃。孟忻城即便很忙,每天總會抽個時間與顧珈楠見上一面,有時候是早上來接他上班,有時候是午休時間一起吃個午飯,有時候是下班把他接回家,有時候甚至半夜都上門來只為看上一眼。顧珈楠比較納悶的是,孟忻城找他總是一找一個準,并且對他吃沒吃飯,睡沒睡了若指掌,仿佛對他實施了24小時監控。當然這種情況可操行太低,再加上時刻的關注也讓他挺受用,便也不覺得是多大的問題,反而甘之如饴,因為其實很貼心。
兩人平時各忙各的工作,也基本只有周末的時候會有較長時間的相處。這個周末,顧珈楠約孟忻城去爬山,雖然對這項活動并不感興趣,但他約會的經驗實在少,就想着這還挺适合兩個男人一同出行的就決定了。剛跟孟忻城說起去爬山,孟忻城似有顧慮,沒答應。顧珈楠心知他是擔心自己身體,便拍胸脯保證自己身體杠杠,爬山不算劇烈運動,不在話下。孟忻城看他堅持,便也應允了。
約好的那天是孟忻城來接的他,顧珈楠沒有運動裝,穿了簡單的體恤長褲拿着兩個保溫杯下樓了。到了鶴山停車場,見孟忻城從後備箱拎出一只背包,看起來裏面東西裝的挺多。
“包裏是什麽啊。”顧珈楠拉開拉鏈往裏看,小零食、水果、糕點、鹵味,全都分門別類裝在便當盒裏,另外還有雨傘、防潮墊,各種急救藥,連驅蟲藥都有,可以說準備的相當充分了。然後見他從一個鞋盒裏拿出一雙新的運動鞋擺放在顧珈楠面前。
“換上運動鞋,舒适一些。”
顧珈楠這才發現,相比較于孟忻城,他真的太不操心了,瞬間感到慚愧又滿足。
大概是見他呆愣半天也不動,孟忻城放下背包,拉開後車門,一把将他抱起放到座位上,蹲下給他換鞋。顧珈楠被吓一跳,條件反射想抽回腳,立刻被孟忻城按住動彈不得。
“我自己換就行了。”
孟忻城并不回應,直到替他換好鞋,撿起換下的鞋放到後備箱才說:“我想替你做任何能做的事。”
顧珈楠羞得捂住眼,心裏在嚎:被寵成殘廢可怎麽辦!但心裏還是挺美滋滋的。
鶴山是C市著名旅游景點,每天來此鍛煉身體的人很多,山不高,有健身綠道,山門口有一段陡坡,上山之後大部分是坡度極緩的山道,不太耗費體力,這是顧珈楠說要爬山後,孟忻城各種對比後選這裏的原因。
但即使這樣,很少鍛煉的顧珈楠還是累得喘氣如牛,爬過上山的一段連續陡坡之後就已經快邁不開腿。孟忻城把他扶到旁邊休息喝水,見他額頭滲汗臉色不好,就提議幹脆打道回府,卻別地也是一樣。
顧珈楠不願意,孟忻城為出游準備那麽多東西,他不想敗興而歸。
好在過了那段陡坡,路變得好走,兩人說着話便也不覺得累了。走到半路有一片稍顯開闊的樹林,有人在裏面鋪上防潮墊野餐。顧珈楠覺得好玩,剛好孟忻城也有準備,兩人便找了一處離人群稍遠一些的地方鋪上墊子吃着東西聊天。
顧珈楠頭枕在孟忻城腿上仰望被樹梢描繪的藍天:“我現在特別想吟一首詩,奈何胸無點墨啊。”說完長嘆一聲。
“想聽嗎,我給你念。”
“诶?”顧珈楠沒想到他會接茬,興致上來催促道:“快念快念。”
孟忻城當真就念起詩來,從登山郊游念到情人相會,再到矢志不渝的愛戀。顧珈楠不由感慨,孟忻城的腦子內存好豐富,人跟人真的不一樣,跟孟忻城一比,他就是個白癡。
孟忻城的聲音猶如和煦春風,将顧珈楠包圍其中,待他念到“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顧珈楠已經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野外畢竟嘈雜,睡得不深,顧珈楠朦朦胧胧将醒未醒之際,聽到一個有些關切的聲音:“哎呦,這怎麽了,摔住了?”
然後是孟忻城的低聲回應:“不是,我家孩子累的睡着了。”語氣自然輕快,仿佛趴伏在他後背上酣睡的就是他調皮可愛的孩子。
當然,孩子聽到這句話就清醒了,羞的臉通紅的同時嘴角止不住的上揚。聽到車子解鎖的聲音,顧珈楠腦子徹底清明,正在思考孟忻城怎麽在他睡着的情況下收拾了吃食和墊子再将他背下山時,聽到那溫柔磁性的聲音說:“我很舍不得把你放下來,但你也不想今晚在車裏過夜吧。”
聞言,顧珈楠一僵,“哼”了一聲,心想他怎麽就知道自己醒了,卻不想從他身上下來,反而摟緊了雙臂,懶懶地張嘴在他後頸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