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玲珑。”俞奎山自打進了院子眼睛便一直盯着那女子,絲毫沒留意到俞眠的失态。
別說是俞奎山,就連她身邊的丫頭也很難理解俞眠為何哭的這般傷心。在她們的記憶裏俞眠與蔡玲珑的感情并不好,大多數情況下她們姑娘争吵而蔡玲珑只聽着并沒有其他反應。
興許正是蔡玲珑這種态度讓俞眠着惱,俞眠回來的次數也越發的少。
所以此刻俞眠滿臉是淚的看着蔡玲珑,幾個丫頭很是震驚。
蔡玲珑聽見腳步聲便知道誰來了,俞奎山喚她的時候也沒覺得意外,她從容的将水壺放下,微微福身,“老爺。”
她自始至終沒有擡頭,也沒留意到俞眠。
可俞眠并未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心疼自己的娘。她上一世被折磨了十多年才明白娘的苦,做一個外室又何曾是娘所願。
俞眠吸了吸鼻子,顫聲道,“娘。”
蔡玲珑聽見喊聲驀然擡頭,看清俞眠臉上神色的時候忍不住驚訝,“眠兒。”
清冷的嗓音中總算有了起伏,可也僅僅是起伏,似乎想起以前娘倆相處的時光并不美好,緊接着她便縮回了手,忙吩咐身後的丫頭道,“快去給老爺和三姑娘沏茶。”
顯然這熱切的态度是因為俞眠而非俞奎山。
俞奎山似乎已經習慣她的冷淡,甚至有些慶幸帶俞眠來了這一趟,否則想從她臉上看到不一樣的神色還真是難。俞奎山笑了笑走上前去伸手捉住蔡玲珑的手溫聲道,“表妹。”
蔡玲珑想将雙手抽回卻被俞奎山用力攥住,她皺了皺眉看到幾步之遙的女兒放棄了掙紮,“老爺,三姑娘還在呢。”
俞奎山看了俞眠一眼,若是有眼色的該趕緊退出去給兩人讓地方才是,可惜俞眠知道娘的想法,更不想錯過一刻能與娘相處的日子。
所以……俞眠只當沒收到俞奎山眼神裏的暗示。
俞奎山心裏微惱,但還是松開了蔡玲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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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玲珑趁機挪開幾步過來牽俞眠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瘦了。”
俞眠輕笑,語氣中帶着一絲的撒嬌,“沒有呢娘,眠兒現在每日用的可多了。不信您問秦嬷嬷?”
蔡玲珑擡頭去看秦嬷嬷,秦嬷嬷也這般說辭後便信了,“今日娘給你做些吃的,在這邊用好不好?”
聽着她近乎哀求的問話,俞眠嗯了一聲,娘說的沒有不答應的。
一旁的俞奎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對表妹這樣好,表妹都不放在心上。
可看一眼乖巧的女兒,俞奎山哪怕有怨言也說不出口了。
蔡玲珑顯然不願與俞奎山獨處,與俞眠說了聲便去竈房準備午膳了。俞眠也不想與俞奎山獨處,扔下一句去找母親便匆忙離開了。
“眠兒快些出去,竈房不幹淨,可不敢讓你進來。”蔡玲珑見她過來忙不疊的攆她,“姑娘家的可得愛惜容貌,怎可到這些地方來。”
俞眠站在那兒沒動,軟軟道,“娘都能進來,女兒也能進來。”
蔡玲珑看着她有欣慰又感慨,最終眼神暗了暗,“你與娘是不一樣的。”
“在女兒看來都是一樣的。”俞眠進去幫忙摘菜,“眠兒永遠是娘的小棉襖。”
蔡玲珑想到下月的選秀臉上笑都扯不出來了,她知道以女兒的身世只能做側室的。若是能價格普通人家還能做個正頭娘子,可選秀出來的,也只能做侍妾或者側妃了。
想到女兒的未來,蔡玲珑的一顆心都沉了下去。她這一輩子已經毀了,後半輩子恐怕也得在這宅子裏終老,可她的女人竟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俞眠瞧着蔡玲珑神情低落,揮手讓秦嬷嬷等人退下,待竈房裏沒人了,俞眠才看着蔡玲珑道,“娘,女兒下個月就要進宮選秀了,日後能相見的日子恐怕不多。女兒有幾句心裏話想跟娘說。”
蔡玲珑擡眸看她,“眠兒你說。”
蔡玲珑的雙目發紅,顯然适才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俞眠定了定神問道,“娘,你可愛父親?”
“你、你問這個做什麽。”蔡玲珑沒料到她會問這問題,頓時有些慌亂,連忙低頭去收拾菜,只是語氣裏的失落掩飾都掩飾不住,“情愛一事早就與娘無關了。”
只一句話,俞眠便知道了答案,她看着剛過三十卻依舊美麗的娘輕聲道,“娘,我想法子,你逃出去可好?”
“啪。”蔡玲珑手上的胡瓜應聲而斷,蔡玲珑慌亂道,“眠兒,這話不可胡說,娘怎麽可能……又怎麽忍心呢。”
她不忍心誰,還不是俞眠。
俞眠想起上一世母女的結局,閉了閉眼道,“選秀女兒定會成功嫁入王府,但唯獨放心不下母親。只要母親肯說一句不喜父親,眠兒定會想法子将母親接出去。況且眠兒知道,父親不是個好丈夫,他不值得娘這樣。”
“眠兒,別說了!”蔡玲珑聲音顫抖帶着俞眠不能抗拒的力量,“這話,不要說了。”
俞眠張了張嘴,看着蔡玲珑的模樣知道她的勸說失敗了。
是了,外祖一家早就沒人了,母親哪怕逃出去又該去哪裏呢。倒不如等她進了王府再想法子吧。
俞眠沒再提這事兒,和蔡玲珑沉默的收拾菜色。
菜收拾好,蔡玲珑便将她攆出去又讓人進來燒火。直到午膳做好,蔡玲珑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俞眠心裏說不出的悲切,幾次想開口相勸都不能了。
飯菜做好由下人送去花廳,娘倆在院子裏走了走,繞過九曲回廊到了花廳就見俞奎山正坐在那裏喝茶,而母親身邊的墨琴正滿臉嬌笑着給俞奎山斟茶。
俞眠瞥了蔡玲珑一眼,似乎對此早已習慣,或許是視而不見。而墨琴聽見動靜回頭一看,當即吓得垂頭到了一旁。
俞奎山原本挂在臉上的淡笑也沒了,似乎因為蔡玲珑的冷淡有些不悅。
“父親,這都是娘親手做的飯菜,好幾道是您喜歡的,咱們喝一杯如何?”俞眠淡淡的瞥了眼墨琴然後過去拉俞奎山的胳膊,“好不好嘛父親。”
俞奎山無奈應道,“好。”
俞奎山起身拉過蔡玲珑的手,娘倆一邊一個坐下。墨琴招呼丫頭給斟了酒便帶着人退下,整個花廳裏只餘了一家三口。
若是忽略到蔡玲珑僵硬的身子和勉強的笑意,任誰都能看出一家三口和樂融融。俞眠見她娘連面子情都不願做無奈的嘆了口氣,便一直活躍氣氛。
好在俞奎山還需要俞眠嫁個有前途的人鞏固已有的地位,并未以此遷怒蔡玲珑。
其實上輩子俞奎山放棄蔡玲珑的原因她一直都清楚。
男人得不到你的時候會萬分的渴望能夠得到。人得到了,心卻得不到的時候開始還會想盡辦法去占有,一旦時日長了,再長情的愛意也被冷漠所替代了。
在俞奎山那裏蔡玲珑就是捂不熱的石頭,哪怕兩人青梅竹馬,幼時感情很好,可随着兩人長大俞奎山娶妻,那種感覺就再也沒有了。
有時候俞眠會猜測,若不是因為有她的存在,她娘說不定連活都不願意活。
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要她講,她娘就該逃出去,找個好人嫁了。哪怕嫁個平頭百姓都比俞奎山要強。
俞奎山對蔡玲珑的愛摻雜了太多的占用,并不純粹,一旦耐性耗盡,那麽便是蔡玲珑災難的開始。
可眼下,俞眠也沒法子與俞奎山對抗,只能一步步謀算,嫁了人,再依靠她的男人。
現實嗎?的确現實的。
一直到父女倆要動身,蔡玲珑的态度依舊不鹹不淡。連俞眠也遭到了冷遇,俞奎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俞眠卻一清二楚。
出了私宅,俞奎山道,“眠兒上來,爹有話跟你說。”
俞眠知道她要問什麽,乖巧的應了然後上去。
俞奎山的馬車是俞家最寬敞豪華的馬車了,裏頭坐上四五個人也沒有問題。俞眠坐在俞奎山左手邊,輕聲道,“父親想問眠兒什麽?”
俞奎山看着越發剔透的女兒一時有些不知道從何講起,“你、你今日與你母親說了什麽?”
果然。
俞眠輕笑,回答的并不遲疑,“眠兒跟娘說了日常的瑣事,還有二姐姐的事。”
“你說這個?”俞奎山雙眉一蹙,不知是不是不高興了。
俞眠颔首,“眠兒因為二姐姐的事吓壞了,平日又沒人能說,只能趁此機會跟娘講了。娘聽了後萬分痛心,所以後來心情才不好了。”
俞奎山打量着看着她,“你……”
“老爺,厲王府的人攔車。”
俞奎山的話未說完便被劉安打斷。
俞奎山掀開簾子,便看到厲王府的馬車正停在俞府馬車的右面,俞眠坐的位置正對着對方的馬車。
俞奎山一看馬車上的标記心裏抖個激靈,心裏迅速的在想哪裏惹了這閻王。他剛想下車去行禮就聽厲王道,“俞大人免禮,本王不過瞧着是俞大人的馬車故此打聲招呼。”
他目光直直的看過來,俞眠只瞧了他一眼,對上他狹長冷淡的雙眸時竟然吓得忘了收回目光。
而俞奎山則受寵若驚,連忙道,“下官給王爺請安。”
他目光瞥見俞眠神色,似乎是吓壞了,連忙道,“這是小女俞眠,在家行三。”
本不過随意介紹,不想厲王卻淡淡颔首,“嗯,不錯。”
俞奎山有些懵,什麽不錯?誇他還是俞眠?
作者有話要說: 厲王:俞奎山個糟老頭子還能不錯?當然是本王的小嬌嬌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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